水中飛魚

第44章 Chapter (8)

實虎哥的速度一點都不快，看，100米要比我們游自由泳慢個1秒的樣子。”蕭雲看了看身邊的大橙子，“要是跟你比的話，說不定還落後了呢。”

不過這也難怪，虎哥雖然曾經得過很多獎項，教學經驗也很豐富，但是自從結婚以後就很少大強度地進行游泳鍛煉了，就像他說的，游泳的話，除了偶爾陪陪小侄女才會下水的。

黑仔終于懂了，他兩眼放光：“哎呀看不出咱們教練這麽有心……他其實，是想讓子軒贏吧？”

“那是當然，子軒最擅長的就是自由泳，雖然距離長，但是按照他平時的水平，絕對可以贏的。”

大橙子笑：“前提是，消除心理壓力的話。”

600米，虎哥已經超越子軒四分之三個人了。

黑仔等人忍不住在旁邊喊：“加油旺仔！！放松，虎哥游得不快，你只要放松就可以贏的！！”

“大小姐，再快點，堅持住！！”

而子軒此時感覺到的，是猶如省運會800米自一樣的，近乎窒息的痛苦。

那就是體力幾乎消失殆盡，卻不斷透支體力的痛苦……

簡直就像才游完6000米，還被不斷鞭策地游下去一樣！

黑仔等人的聲音隐隐約約的。

子軒聽到了，但似乎并不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麽。

接下來的200米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結束。

子軒輸了，虎哥超越了他整整2秒。

子軒慘白着臉大口大口喘息，無法說話，而半分鐘以後，虎哥突然将他手腕上的儀器扯下來，甩給旁邊一個省隊隊員，讓他趕緊記錄下來。

幾分鐘以後，子軒走在虎哥面前，呼吸依然很快：“我輸了，可是，我已經盡力了。”

虎哥：“知道自己輸了我幾秒嗎？”

“……2秒03.”

“到我辦公室來。”

十分鐘以後，子軒終于緩了過來，辦公室裏。

虎哥随手打開筆記本。

一陣尴尬的沉默，聽着滴答滴答的秒針走動的聲音，以及虎哥鼠标滑動點擊的聲音，子軒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站那麽遠做什麽？過來。”

子軒只好走過去。

“自己看。”

子軒一看，才發現虎哥打開了一張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很多數據。

有很多人的，他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

包括訓練成績、比賽成績。

而虎哥放大自己的，并看着剛剛學生記錄的脈搏速率和時間，依次記上去。

“說，你剛剛用時是多少？”

“7分40秒30。”

“省運會？”

“7分39秒50。”

“為什麽省運會比這次快？”

“……”

“你不知道？”虎哥挑眉，表情挺恐怖的……

子軒被吓到了，垂頭：“省運會800米自……我盡量當成是訓練，而這回，我把他當成是正規比賽。”

“說對了。好，現在給你看這段時間你的訓練成績。”

虎哥的鼠标在一連串數據上飄忽。

成績差不多都在7分37秒左右徘徊，尤其是昨天最後一項數據，竟然是7分36秒40！子軒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成績！！

接着，看脈搏記錄。

天啊！

比賽之前的脈搏速率竟然已經相當于別人200米計時游泳完了的脈搏速率！800米以後更是快得驚人……

虎哥突然阖上筆記本，凝視子軒：“這個問題，之前有意識到嗎？”

“有，我自從參加這回省運會就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到底是什麽？”

“我比賽的時候心理素質不好，導致發揮失常。”

坐在椅子上的虎哥翹着二郎腿，轉了一個角度态度凝視着子軒：“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你現在可以閉氣3分鐘了，四劃一呼也可以堅持近50米以上的全速游泳了。按照你訓練時候的成績，在省運會800米自拿個銀牌絕對不是一件難事。你知道程彥斌和陳樂哪些地方比你好呢？為什麽他們在省運會可以拿兩到三枚金牌，而你只能拿一枚？”

“他們平時就很強，而且心理素質比我好很多。”

“對。其實我知道，你比他們更加努力。可是，你的心态沒有及時調整過來。你經歷的比賽越多，壓力不但沒有小，而是越來越大了。壓力在短程比賽中表現出來的破壞性并不明顯，但是，急需要體力的長距離比賽，你只能發揮近50%的能力甚至更少，而程彥斌和陳樂，甚至蕭雲呢？由于比賽刺激了他們，他們可以發揮90%的能力，甚至，偶爾還會發揮到120%的能力啊！”

子軒咬緊嘴唇，皺眉。

虎哥繼續說：“每個運動員都會面對壓力，越出名的運動員，面臨的壓力往往是最大的。你看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當全世界都在關注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壓力該有多大？大家都想贏，可是可以贏的只是鳳毛麟角，無法面對壓力的人，很容易做出極端的事，比如吃興奮劑，比如發揮失敗、受傷，再比如根本就不敢再比賽——而你，雖然你現在只是個省隊隊員，可是，你将來可能走得更遠，你将要面對的壓力比現在多得多，如果只是單一的想要贏，卻在心底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的話，你只會是個失敗者。”

子軒握緊自己的拳頭。

然後，他突然擡起頭，直視虎哥：“虎哥對不起！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我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的！！”

虎哥微笑着看着這個滿眼堅定的孩子，笑了：“嗯，我相信你。好吧，你回去繼續訓練吧，8000米，別偷懶。”

“嗯！”

子軒往門外走去。

可是還沒有走出門，他就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站在門口，臉頰因為丢臉有些發紅，大聲問：“虎哥，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什麽機會？”

“三天以後，再跟我比賽。如果我贏了，請為我保留50米自的參賽資格！”

虎哥挑眉笑了：“好啊。"

60、chapter 56 治愈

三天以後,子軒與虎哥的one on one比賽，子軒贏了。而且還整整超過了虎哥一秒鐘，弄得虎哥比賽的結束的時候忍不住捶了一下子軒的肩膀：“竟然輸給自己的弟子，看來我還真需要鍛煉了呢！”

他雖然這樣說着，但是雙眼難掩濃濃的欣慰。

這個孩子,三天前跟他單獨比賽,還會緊張得戰栗，可是這次他完完全全沒有顫抖，脈搏測試器上顯示的數字也越來越平穩了！這個孩子的自我修複能力竟然這麽強……他到底用了什麽方法？

時間倒退到三天前，剛比賽完的那個晚上。

子軒躺在床上不斷回憶從市隊到省隊的比賽，他可以清楚地知道，緊張這個問題他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參加的比賽越多,越大型，越重要，他就會越緊張……可是，他曾經，是戰勝過這種問題的。

比如，市運會。

為什麽可以戰勝……

對，因為當時看到了慕楓……因為當時，慕楓就坐在觀衆席上看着自己。

所以只要他在，自己就不會緊張了吧？

是的。

最平靜，最享受的時候，往往就是跟他在一起了。

這一瞬間，子軒閉上雙眼。

糾結到快要爆掉的腦袋逐漸平靜了下來，黑夜似乎逐漸出現了五顏六色的畫面。是那些最平靜，最快樂的畫面。

比如，和他一起漫步在充滿陽光的沙灘上，看成群飛在天空中的海鳥；

比如，和他走在暈黃的燈光下，感受的風、樹葉沙沙的響聲和他的話語；

比如，坐在他的摩托車後面，雙手放進他溫暖的荷包裏；

再比如……

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安靜地聽着他的鋼琴，他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手指翩飛幻化的旋律。對，他歡快的，溫柔的，抑或是壯麗的音符總是帶着一種可以治愈人的力量，每一段旋律以後，都讓人想要聽下一段，變化多姿的和旋就像柔和的月光那樣撥動人的心弦，像窗外柔美的桃花一樣，紛紛灑灑中，逐漸撫平內心所有的擔憂，順其自然。

音樂。

對！他的音樂！

那天他在T大的音樂教室裏彈奏了什麽曲子？

這樣想着，子軒就掏出手機給慕楓發了個短信。

過了好一會兒，慕楓才回：“第一首是西村由紀江的《i no ri》，稍微改編了一些；第二首是自己寫的。”

子軒看到那個自己寫的，瞬間激動了：“楓哥你會寫歌？！”

“只是偶爾無聊随便寫寫而已，不值一提。”

“什麽不值一提啊！那麽好聽……”

“呵呵，你當時都睡着了，還說好聽？”

“就是聽着太舒服了才會睡着嘛！”

“你就是嘴巴甜，好吧，說，你問這個是為了什麽？”

“呃，我最近壓力大，想着好多游泳選手都用聽音樂來消除壓力，我也想試試。”

“你也不怕聽了我的音樂在上場之前就睡着了？”

“嗯說得也是。不過說不定我夢游的時候能發揮更大的潛力呢！”

這句話完了以後，慕楓的短信并沒有及時發過來。

就在子軒都以為他不會回短信的時候，手機開始震動了，他打開一看，竟然看到四大四排曲目。《風居住的街道》，《sadness and sorrow》，肖邦的《前奏曲升F小調》《離別曲》，久石讓的《HANA-BI》《Nocturne》，林海的《城市流光》以及《日光告別》!

子軒正在驚訝慕楓竟然一口氣給他寫了這麽多首曲目時，新短信又過來了。

“我這邊沒有鋼琴，沒法給你錄。你就先聽這些吧，希望對你有幫助。”

子軒連忙回複：“謝謝謝謝！楓哥你太好了！我太愛你了！”

但是又相當那個“太愛你了”太暧昧了，于是連忙将幾個字删去了，接着寫“我一定都會下載到手機上，比賽前通通聽一遍！”

“呵呵，只不過是幾首歌而已，你太誇張了。”

而就是這些音樂，對于子軒來說，簡直就像擁有魔法一樣。

尤其是當他想着，這是慕楓給他推薦的，只要當他想象着，慕楓就在身邊為自己彈着這樣的鋼琴，他竟然馬上就能變得平靜起來！

當他下水滑行的時候，腦海裏也滿是這些旋律……

800米，不知不覺竟然就游完了，不知不覺就贏了……

慕楓，簡直就是神人嘛！

子軒六省排名賽50米自終于被虎哥保留了。

不過，虎哥還告訴他，除了100米仰和400米自外，子軒還是難逃800米自。不過吧，子軒現在既然有那些樂曲的陪伴，他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怕了。

6月初，幾個人每天基本上是抱着書本睡着的。

6月5日，T大文化特招考試成績出爐，幾個人全部上線，且紛紛超過特招線20分！這無疑給了他們最大的信心！

6月7日，一群人來到七中高考，一個班基本上沒有認得到的同學。兩天，語文、數學、理綜和英語依次進行，每次考之前所有省隊參加高考的同學都會聚在一起，一個一個地将自己的手背覆蓋在同伴的手背上，然後大吼：“加油！！”說真的，第一堂語文，子軒很緊張，可是喊了加油以後，很丢臉地掉了一顆眼淚，他竟然不怎麽怕了。

6月8日，最後一堂考完以後，子軒都有點不敢相信。總體感覺就是，語文作文似乎有點點偏題，數學沒有想象的難，理綜時間不夠，英語竟然做完了……感覺簡直是奇跡！

剛走出考場，就看見背着單肩包的大橙子，子軒走過去與大橙子擊拳，可是大橙子一把就抱住了他：“終于結束了！”

“是啊！萬惡的高考，我們終于解放了！！”

從另外一邊考室奔過來的黑仔直接伸手将兩個人抱住：“啊人生太幸福了！！”

是的，太幸福了。

三個人你扒着我，我扒着你走出校園，就看到教練和尹塵。因為子軒高考，尹塵這幾天都請假，平時一會兒給他炖雞，一會兒燒鴨子的，每天都在校門外面等……說真的，讓子軒相當感動。

在尹塵對子軒招手的時候，子軒瞬間撲過去像個樹袋熊一樣吊在他身上！

子軒的頭發剛好摩擦在尹塵的脖頸間，尹塵“呵呵呵”地笑起來：“好癢啊……這麽激動，考得很好？”

“不知道怎麽樣……不過終于考完了啊！太好了，這幾天我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睡個懶覺什麽的……我好久好久沒有睡懶覺了！”

虎哥在旁邊笑：“別忘了還有六省排名賽啊，誰準你睡懶覺的？”

子軒瞬間暈倒。

尹塵：“我說小虎，你也太狠了吧？”

“那，就放一天假吧。”

尹塵：“我家小王子才高考完，至少放兩天吧？”

沒想到他這樣一說，一群省隊的孩子都用無比興奮，又可憐兮兮的複雜眼光盯着虎哥看。

虎哥滿臉黑線，只好無可奈何地點頭。

子軒瞬間激動了：“哥，你太好了！！啊我可以睡兩天懶覺耶！”

尹塵寵溺地揉着子軒的頭發：“你連睡兩天都可以哦。”

睡兩天……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子軒真睡了很久很久，他晚上10點就睡了，第二天中午12點才爬起來，天啊，睡了14個小時啊，這比他平時兩天晚上睡的時間都要多啊！

放假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快。

看電視、上網、散步、逛街、去菜市場、吃飯、睡覺、打電話、發短信……子軒簡直覺得自己上了天堂。對了，打電話，是跟誰打電話呢？哈哈，當然是跟慕楓打電話咯。

自從上回慕楓要走的時候打過一次電話，子軒後來就不那麽怕給慕楓打電話了，基本上隔一天他就會打一次。雖然會顧忌到慕楓正在大強度集訓，每天都會很累，不想再多打擾他，不過吧，剛高考完的子軒太興奮了，不知不覺就說久了，慕楓也沒有制止他，反而，他偶爾會發出低低的笑聲，表示他也很高興。

“英語考試的時候，我背後那個男生特煩，老是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唔，我知道他是因為感冒不舒服，但是他一分鐘之內就發出幾聲‘豬叫’，我做閱讀的時候簡直都要瘋掉了！”

“哈哈，真倒黴啊。”

“是啊，下回考試之前應該去寺廟裏燒燒香！”

慕楓笑：“燒香？你真迷信。”

“我哥告訴我啊，他就是因為去寺廟裏上了一炷香，結果回來一打麻将就贏！”

“是嗎？”

“你不相信？黑仔還告訴我以前有個女的老是遇得到“鬼壓床”這種怪事，但是後來去寺廟買了開過光的手镯，回來就好了！其實有時候我們運動員也應該去燒燒香，尤其是大型比賽之前，說不定運氣真的可以變好呢。”

慕楓：“我運氣一向很好，你拜我就好了。”

子軒愣了一下：“楓哥，看不出你這麽自戀……”

“自戀是種美德。”

“……”

兩個人的對話明明毫無營養，可是往往可以進行很長時間。

比如高考完的那個晚上吧，子軒就跟慕楓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後來還是子軒顧忌到已經11點了，慕楓明天還要集訓必須睡了，才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

第二天晚上，他又忍不住打電話了……唉，真沒自制力。

除了電話，兩個人的短信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當然，也更見沒營養了。

比如，子軒：“楓哥，早安。^_^”

“早安。你好不容易放假，這麽早就起床？”是啊，現在才6點啊。

“給你道了早安以後，我繼續睡呗，嘿嘿。”

再比如，子軒：“楓哥，今天我吃了一條魚，超好吃啊！你今天吃了什麽？”

“番茄炒蛋、紅蘿蔔燒肉、冬瓜紅腸、紫菜蛋花湯。”

“不錯啊！”

“我吃膩了。”

“誰叫楓哥你在那麽遠的地方集訓啊，不然我還可以偶爾帶你出去吃好的呢！”

“那還真可惜。”

“對啊，說不定偶爾你還有幸可以嘗到本大爺的廚藝。”

“你的？呵呵，你會做飯？”

“那是當然。”

“不過我聽說，平時都是尹教練做給你的？”

“以前哥哥忙的時候，我偶爾也有做過啦！你可別小看我，其實做飯真的很簡單，只要百度一下，什麽都知道，只需要按照上面說的去買菜切菜煮出來就好了！”

“是嗎？”

“那當然，等你回來我煮給你吃啊！絕對絕對讓你大開眼界！”

“好啊，我等着。”

兩天假期很快就過去了，沒有任何緩沖，一群人直接被虎哥趕着集訓。

十多天以後，6月20日，整個省隊，市隊的幾個尖子以及幾個教練坐上火車，前往L省，雖然不是全國性比賽，但是這也是他們豈止參加的意義最重大的比賽了——六省排名賽正式開始！

61、chapter 57 排名賽

如果說,高考對于廣大學子是人生最最重要的考試。

那麽，超過1000名省隊運動員參賽的六省排名賽，無疑是職業運動員一次相當重要的考試，是他們從省會走向國家級別比賽的一個重要的緩沖。比如50米自，如果排名在10名以內,基本上就拿到了下次全國性質比賽的入場券了。如果拿到前三名,還是有獎金的，一等獎兩千，二等獎1500，三等1000，不包括訓練費和營養費。要知道上回省級比賽以後，子軒的一枚金牌包括營養費也就只拿了1300啊！

往往對于還在上學的孩子來說,自己掙個一千就已經很多很多了！

比如,還在火車上的時候黑仔就在那邊炫耀：“嘿嘿，如果這回我再拿一塊金牌的話，我的卡上就有六千多了！”

“這麽多？！”幾個不怎麽獲得獎項的省隊運動員發出羨慕的聲音。

“那是當然！”

子軒：“我如果再獲得一個金牌，差不多五千吧！不過假期去哪裏旅行的話，回來就沒有了……”

大橙子：“大小姐，沒錢找我，我養你。”

黑仔：“也一同養我吧！”

“滾一邊去。”

某省隊隊員問一旁打瞌睡的蕭雲：“蕭哥，你參加了那麽多次比賽，掙了多少獎金啊？”

蕭雲打了個哈欠：“沒數過，兩三萬吧。”

“兩三萬？！”

“這不算什麽，一次全國比賽金牌基本上都是近萬的，三等獎也有近五千，另外，要是你們将來有幸出國比賽，哈哈，比如世錦賽，一個金牌光是獎金就兩萬，什麽亂七八糟的冠軍賽獎金也很豐厚。”

一想到錢，一群人眼睛都亮了：“聽說奧運會一個金牌八萬啊！”

“不止，地方獎勵啊，還有各種廣告利潤等等，贏個金牌錢是數不清的。”

“聽說過斯普林特杯嗎？在美國紐約舉行的比賽，一個金牌31萬美元。”

“……”

果然錢就是最強大的催化劑。

子軒默默地宣稱：“我的目标是一萬。”

黑仔：“你太沒目标了吧？現在房價這麽高，以後還要娶媳婦兒買車呢，至少也要有個一百萬吧！”

“嗯，為了一百萬奮鬥！！”

這下子，車廂裏的一群人都雞血了。

只不過啊，子軒思考的是……

這回好不容易存到五千了，要怎麽用它呢？

反正排名賽三天就結束了，現在七月份都不到，接下來再怎麽都能放一個月暑假吧，接下來做什麽呢？

***

要說這次排名賽與之前的比賽最大的區別，就是一開始預賽就能發現大家的水平很平衡，并不會很參差不齊。畢竟，全部都是省隊隊員。

不過也就像慕楓說的那樣，當水平到達一個層次，周圍是怎樣的對手都無所謂。子軒50米自和100米仰很快就進半決賽，決賽分別拿了一個第二和第四，那麽50米自第一名是誰呢？當然是大橙子咯。100米仰的第一呢？蕭雲，整整超過第二名半秒鐘。結果獲獎的都是自己認識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兔子窩裏鬥的感覺……有點詭異。

400米自很明顯就比前兩個要艱難得多。

僅僅是預賽，子軒就覺得很吃力。跟他比賽的除了“奪金武器”森月，還有一個滿口外地話，皮膚黝黑，兩頰有高原紅，頭發卷曲的強壯家夥！那個人太可怕了，400米比賽完大氣不喘一個。咱們暫且就叫他牛人吧。上回子軒聽他說普通話，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幾句。

牛人：“俺愛馬。”

路人：“我也喜歡。”

牛人用扇子扇風：“馬血好喝，解渴。”

無數路人：“……”

牛人繼續：“不過就是皮厚，跑得快，不好下手。”

于是，從此以後，子軒一見到他自動躲開，生怕哪天把這個牛人惹到了給他放血……而這牛人，聲稱800米自金牌是他囊中之物的牛人，卻在800米決賽極其慘烈地拿了個第三。

原因是——和他比賽的，是兩個相互較勁的的大橙子和森月，于是，可想而知。800米自由泳最後50米，剛比賽完的子軒和渾身濕漉漉的黑仔，以及一向淡定的蕭雲等等，都站起來喝彩！果然實力強的人比賽就是不同啊。

最後30米了，大橙子和森月兩個人還是平行前進，不分彼此！

而他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那位牛人直接被他們甩了一米，其他人，全部在三米以外的地方……

最後，兩個人又是幾乎同時觸壁！

一片歡呼聲中，大家很快就看到大屏幕上的數據。

大橙子一拳打在水中，然後雙手舉起，比起兩個大拇指，掃視觀衆席上的所有人，似乎要與所有人分享他的勝利！

而旁邊的森月和藹地朝他伸出手掌。

大橙子看了他一眼，結果竟然直接伸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子軒：“只有0.09秒的差距啊！”

黑仔：“比賽從來沒有讓程老大這麽激動過！”

蕭雲：“那是因為他終于找到對手了啊。”

半個小時以後，黑仔上場，50米蛙泳1分鐘之內結束，拿了個銀牌。本來他應該拿金牌的……可是，誰叫他倒黴，蕭雲也有這個項目呢！

再過了半小時，子軒上場。

400米自決賽，子軒第七道。

耳朵裏還塞着小小的耳機，悠揚的音樂不斷通過耳膜傳入腦海，恍若漣漪般層層蕩漾，全身緊繃的肌肉逐漸放松，外面還在激烈地比賽，而等候在更衣室裏的子軒簡直快要等不及了！

400米自，最多用時4分鐘。

上一場馬上就要完了。

意思是，十多分鐘以後，多省排名賽也就完了，出來以後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領個獎，最後的閉幕式就不參加了，然後……然後就可以！！！

很快，自己的名字就被喊出來了。子軒大步朝那邊走去，每一步，耳邊都響徹着悠揚的旋律，每走一步，他都在盤算着比賽完以後的假期要怎麽做，盤算着曾經的計劃，只要排名賽結束就要實現的計劃！！

這些計劃讓他太激動了。

他這次算是完完全全忘記了緊張，即使昨天虎哥才跟他說，必須上400米自前三，不然比賽完接着訓練半個月——可是無論如何，他都要去實現那個計劃。再訓練半個月的話絕對晚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進前三！

這次400米自，子軒完全按照計劃來。

首先，四劃一呼。他整整堅持了100米，這是前所未有的。而四劃一呼的威力很快就展現出來了，100米剛好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排名第二；接下來的200米，全部采取三劃一呼。神奇的是，氧氣不足，胸腔煩悶的感覺竟然推遲了整整五十米，當然，他自己也知道原因，因為這回他并不緊張，他所擁有的，僅僅是激動而已！

最後一百米，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雙眼緊閉，水花四濺，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作響，猶如那天那個夜晚，他坐在眼前安靜地彈奏一樣。

想要快點到達終點；

想要快點結束這場比賽；

想要解放自己，什麽也不想；

想要……去見他！

終于觸壁的時候，子軒聽到了無窮無盡的歡呼聲。

他随便掃視了一下周圍，竟然是第一。

牛人滿眼驚訝，是啊，半決賽和初賽都成績平平的人，怎麽毫無預兆的就爆發了？！而森月，笑着拍了拍子軒的肩膀：“吶，又被你超過了，看來我回去又得加練了。”

子軒掃了一下大屏幕的成績，最後成績應該在前五。已經，相當相當滿足了。他快速上岸，走進更衣室，洗澡，穿衣，出來跟一群人擁抱交流。晚上大橙子請吃飯，而子軒一直心不在焉。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上面有一條新短信：“排名賽結束了吧，接下來好好休息。”

子軒笑了，心想，你絕對想不到我會來找你吧。

大橙子問：“誰的短信呢，笑得那麽開心？”

“楓哥的。”

黑仔：“你們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天天都在發短信？”

“嘿嘿，他說他是我哥。”

“我們也是你哥們兒，也不見你跟我們一直發短信？說說，這麽高興發生了什麽事？”

子軒笑：“他在E市集訓，我打算去找他。”

“E市，好遠！你啥時候去找他啊？”

“今晚。不遠啦，動車一晚上就到了。”

子軒沒有注意到，大橙子吃飯前心情挺好的，可是一聽到他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他凝望着子軒，沉默了很久才問：“你喜歡他？”

子軒眨了眨眼睛，有點詫異他竟然突然問這麽直接的問題。

然後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點點頭。

“那種喜歡，還是朋友之間的嗎？”

子軒搖頭，笑容相當坦誠：“對……我喜歡他。所以我想去跟他告白，一直暗戀的話會很痛苦吧，告訴他以後，至少将來我不會後悔。”

黑仔嘆息。

而大橙子只是微微垂着頭，手指穿過金發，看向窗外：“不要去，可以嗎？”

一向霸道的他很少用這種帶着祈求的語氣說話。

子軒驚訝：“為什麽？你也覺得同性戀惡心嗎？我……我的确……”

大橙子突然站起來打斷他：“不惡心，你怎麽可能惡心！！你……可是你不能去！”

“為什麽？”

“E市太遠了，去的話很危險。”

“我一個男生，不危險啊。”

“你以前沒有一個人出去過吧，你哥哥不會同意的。”

“他會同意的啦！我都17歲了，好不容易高考結束，這個小小的願望他會答應的。”

“慕楓……他不會喜歡上你。他太優秀了，他、他怎麽會！”

而子軒因為他這句話難以抑制地僵硬起來：“我知道他很優秀，我跟他相差太遠了，他只把我當成弟弟，而且我還是個男的，要是他知道我喜歡他的話，他會覺得很惡心吧……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他，我一直都很喜歡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喜歡他，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他知道，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不在乎……”

子軒說着說着，再次擡頭，微笑：“你們不用為我擔心啦，不要想多了，我就只是去見他，然後告訴他這件事而已。”

子軒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對準了程彥斌的眼睛。

程彥斌安靜地看着他，神色相當複雜。

他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卻化為微笑的弧度。

他垂下眼簾，終于說：“那你去吧，祝你成功。”

而他本來準備對子軒說的話，直到這個小小的飯局結束，也沒有說出口。準備在角落裏的，那把有些俗氣的花朵，直到最後都沒有出現在飯桌上，只是默默地呆在那裏，被所有人遺忘了。

黑仔好幾次踩大橙子的腳，給對方使眼色。而大橙子只是還是像以前一樣，偶爾給子軒夾菜，囑咐在火車上要注意安全，剛剛連上那種痛苦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了。黑仔給情聖蕭雲發短信，而多半正在美女群中徘徊的蕭雲只回了一句話“緣分這這種事，強求不得”。黑仔又發給對方一大堆短信，結果對方再次打擊了黑仔，他說：“黑猴子，你這麽笨，當然不懂了。”

***

當晚7點，子軒告別夥伴們，坐上了來到E市的火車，他所帶的東西，只有錢包、鑰匙、手機而已。當他坐在火車床邊，火車逐漸啓動，連綿的風吹拂在他的臉上，他激動得難以想象。

已經近兩個月沒有看到慕楓了。

真的好想見到他！想要知道他現在是怎麽訓練的，想要知道他住在怎樣的地方，想要知道他吃的是什麽，他每天除了訓練在做些什麽，他的朋友，他的一切，想要站在他的身邊，為他加油，為他排憂解難……想要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喜歡他的這件事。

而子軒走後，黑仔和程彥斌一起坐在花壇邊上。

黑仔嘆了一口氣，伸手摟住程彥斌的肩膀：“程老大，你打架的膽子，或者說是你搶奪金牌的傲氣都跑到哪裏去了？怎麽一到旺仔面前，你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