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飛魚

第4章 chapter 懲罰

蔣教練給其他人也分配了相應的任務，但是沒有幾個人像王子軒那樣悲慘。因為有的人雖然任務量是很重的，比如大橙子（程彥斌），但人家本來耐力就好嘛！

抱怨啊什麽的在王子軒從跳臺上跳入水中之後差不多就忘記了。

只見他前臂合攏，雙腿繃直，猶如海豚般在靜谧的水中游了好幾米遠才冒出水面。接着在第一口吸氣後，他的手臂反射性地做出入水、抱水、劃水、出水和空中移臂這幾個連續動作，雙腿交互打水，為了節省體力他并沒有使用太大的力道。有些朦胧的視野中，他看見了身邊的大橙子，只是那只是幾秒鐘而已，不一會兒，他就只能看見對方就像螺旋槳一樣飛馳的腳板心了。

一個50米，再50米，再來一個……再來一個50……

很快，王子軒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肺部越來越悶，越來越灼熱，他不得不放棄“3次滑臂一次呼吸”的雙邊呼吸方法，開始采取“兩劃一呼”單邊呼吸的策略，可是很明顯他不是很适應，他的身體開始不怎麽平衡了。

就在他打算慢點的時候，岸上一身是水的教練一邊看着計時器一邊對他怒吼：“快點！！這一組速度太慢！還不快游？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打算吃飯了？！”

他的話語果然是很有力度的，某只想偷懶的小蝦米馬上又奮起游上前去！

終于，第一個1500米結束了。他抓住水上的浮标不斷将頭埋進水裏，做必要的深呼吸工作。當然，他還沒有休息幾分鐘，魔鬼教練又來了……在把某只小蝦米趕去繼續游下個1500米的時候，順便提腳将坐在岸邊上的兩個男生踢進水中，大吼道：“談情說愛給我放在課下，現在他媽的還不快給我游！！”

一群人想笑卻不敢笑。

當然還有根本笑不出來的一些人，包括已經正在拼命前行的小蝦米子軒。

當他再次游完這次1500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體能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

結果那可惡的教官不僅一點點同情心都沒有，還真是盯上他了，一邊拿着表吼着他“快點”，一邊怒斥“你自由泳就這樣游的？基本動作！身體不要太平！傾斜傾斜！S型到哪裏去了？你這小兔崽子是不是還要我從頭教起？！”王子軒一邊在肚子裏問候這個魔鬼教官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悲慘地在無比痛苦的時候糾正自己的動作……

不能避免的，他的整體速度都變慢了。

與此同時，喝了好幾口水的他現在肺部裏都在燃燒，他的呼吸相當急促，“兩劃一呼”根本就不能滿足他了！他的嗓子幹澀疼痛，感覺那強大的壓力壓迫得他的肺部生疼！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停下來……無論如何都想要停下來！就只需要休息幾秒鐘時間就好，就幾秒鐘……

可是在魔鬼教官的威脅下，他不敢啊！

太難受了！

這個時候他簡直都想哭了！

記得初中剛學游泳的時候，教練讓他們練習靜立。

其實跟俯卧撐的動作很相似，只是不會動，一直保持靜止而已。

大太陽下，一群孩子被要求連續靜立3分鐘，休息半分鐘，又再靜立三分種……那種痛苦還真不是一般孩子可以承受的！記得當時有好幾個孩子都暈了過去，子軒從小身體素質就一般，當時他其實也好幾次頭昏眼花的，不過，後來他采取了一種辦法——那就是幻想。他在心裏哼了一支自己很喜歡的歌，一直重複哼了很久，腦袋裏不斷閃現出很多很多自己最喜歡的場景，小時候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跟哥哥一起的……當然，還有那個陌生的少年。

他一直這樣想……

接着，燥熱的一切就會變得平靜清爽。

黑白的腦海逐漸出現了五顏六色的世界……

就是那樣，他堅持了下來。

那麽，就開始想象吧！

想象最喜歡的食物……

啊，哥哥煮的烏雞湯……蘑菇炒肉，雞翅……冰激淩，巧克力……

想象最喜歡的場景……

媽媽帶自己去公園裏坐摩天輪買超級大棒棒糖的那天，哥哥接自己的那天……還有……

就在子軒轉身，全身都浸泡在水中的時候。

一片冰藍色的水瞬間變得無比安靜。

一個個小水泡争先恐後地朝上方鑽去……

就在此時，子軒的瞳孔猛地放大……

是的，就是那個場景。

8年以前。

王子軒非常後悔這個偏激的決定。

因為太痛苦了，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湖水裏，無法呼吸的感覺真的太可怕了！他睜開眼，可是除了無窮無盡的藍什麽也看不到！不斷往下沉，周圍越來越黑……簡直就像陷入了可怕的深淵，骨肉都快要碎裂……他不斷掙紮着，可是張開嘴水流瞬間就沖進口腔……最後一點氧氣也逐漸殆盡。

那時候他突然非常怕死！

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

出乎意料的，在大片的黑暗裏，有個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渾身就像瞬間擁有了浮力一樣，他開始快速地向上提升。

周圍的一片漆黑漸漸轉亮……陽光照亮了幽藍色的水中數不盡的浮游生物，也照亮了那個人的輪廓……

随着水紋流動的純黑色發絲下，身穿黑色背心的少年眉頭緊蹙，面容異常白皙。他拉自己的手指是唯一熾熱的東西，上面積聚着拯救自己生命的力量。也是是當時太難受了，意識也不是很清晰。

只覺得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亮，亮得讓自己睜不開眼睛。

最後他整個人變成了一道光，融入了無盡的湖水，照亮了整個世界。

他的名字，是在“家屬簽字”那裏看到的。沒有他，當時一個人的自己根本不能做急救手術。

他叫慕楓，他就是子軒游泳的理由。

也是，他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