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報應
宋韌開着車,難得地有些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想到昨晚的場景。
昨晚吃飯的時候陶喬不時地偷瞄他，她其實做的很隐蔽，不如果是一般人可能都發現不了，可這偏偏是宋韌,他從陶喬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過他什麽都沒說,就像什麽都沒發現一樣。
陶喬似乎有些猶豫,直到吃完晚飯才終于開口,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看了他一眼狀似随意地說,“我今天陪席錦去做産檢了，醫生給她做了超聲波,看到寶寶在動。”往常都是梁禹陪席錦去做産檢，這一次他實在沒抽出空來,只好臨時把陶喬叫去了。
宋韌不太明白陶喬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她。陶喬十分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拿着盤子朝廚房走去。然後直到各自回房休息都沒在和宋韌說過話。
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宋韌隐隐約約地有這樣的感覺。
車駛到十字路口正好碰上紅燈，宋韌看了一下時間，拿出手機熟稔地摁下號碼。電話很快接了起來，因為太快讓宋韌幾乎産生了一種陶喬一直在等待自己電話的錯覺。之所以說是錯覺，是因為宋韌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喂，宋韌嗎？”大概是因為宋韌沉默太久，陶喬不确定問。
回過神來的宋韌道，“嗯，”剛才聽到陶喬聲音的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某些事情，或者稱之為“開竅”，他清了清嗓子，用輕松的語氣說，“我就是想問問，你生日之後有空嗎？我們之前說好一起去旅行的。”
其實宋韌并不确定陶喬昨晚的突如其來的話是在提醒他這件事，但到目前為止他只想到這一個可能，不試試看又怎麽能确定呢。
陶喬那頭一下子沒了聲音，但宋韌并不着急，沒多久耳畔就傳來陶喬細微的聲音，“有。”言簡意赅的回答，但卻十分肯定。
宋韌滿意地彎彎嘴角，愉悅地道，“那好，我先挂了。”紅燈即将結束，
十字路口的交警已經做出提醒指示了。
“嗯。”陶喬挂了電話，面前大面積鏡子裏的人臉通紅，拿着手機的手也在顫抖。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幸好此時衛生間裏自己她一個人。陶喬其實并沒有想到宋韌會給自己打電話，而且還是說這些。
宋韌在她去山裏拍戲之前說過，等她回來他們就一起去旅行，然而她回來了這麽久他卻像忘了這件事一樣。陶喬有些心急，但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昨晚終于鼓足勇氣說出口之後，宋韌卻并沒有特別的反應，這讓陶喬覺得失望又沮喪。
然而剛才宋韌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詞語，可是她卻莫名地覺得有些羞恥，感覺好像是自己在邀請他一樣。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宋韌到公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王助理定飛機票，他手中有陶喬所有的資料，自然知道這周六就是她的生日，這意味着下周他們就可以出發了。讓助理定了周二早上的飛機票之後，宋韌打電話給現在管理葡萄酒莊的人，以便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宋韌想給陶喬最好的，不管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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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宋韌自己打電話在一家西餐廳定了周六的位置，這才算滿意。本來還有玫瑰花的，不過宋韌想到上次去機場接陶喬時她拿到玫瑰花時的樣子就放棄了。那天從機場回去之後，宋韌又仔細地看了一次資料，當看到上面顯示陶喬對花粉過敏時，宋韌既覺得心疼又覺得幸福。
至于禮物，宋韌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後，宋韌才終于起身去會議室主持今天的例會。
對于宋韌而言，并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周六也依舊會去公司上班。不過為了今天這個特別的周六，他原本不打算去公司的，甚至已經通知王助理讓總經理秘書室的人都不用去。往常他去公司加班，一整個秘書室的人都要陪着他一起加班。
只可惜陶喬臨時才被通知今天還有一個通告，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采訪，但需要在兩個地點拍攝。陶喬接了經紀人電話之後，歉疚地對宋韌說了這件事，宋韌聽了愣了愣才露出一個合适的笑容，“沒關系，我也正打算告訴你我要去公司加班。”
聽到他的回答，陶喬狐疑地看着他，想要尋找宋韌說謊的蛛絲馬跡，但終究還是沒有絲毫發現的陶喬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承諾道，“我一定會在六點之前結束的。”
他一早就說過要給她慶生，陶喬自然是開心的，可這今天的通告她非去不可。她沒有告訴宋韌的是，今天過後她再也不會涉足這個圈子了，今天是她最後一次以演員這個身份工作。
宋韌笑着點頭，等大門關上之後，沉默地吃完早餐。回到卧室簡單收拾了東西出門開車去公司，位于宋氏大樓最頂層今天顯得特別冷清，宋韌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大概是因為秘書室的職員今天都沒有來上班的緣故吧。
到自己辦公室脫了外套，宋韌到辦公桌前坐下，開始處理文件。一邊快速地游覽一邊想，其實這些事情早些處理也好，畢竟他下周就要和陶喬去旅行了。
接到陶喬電話的時候，正在工作的宋韌有些意外，“到中午了，記得吃午飯。”陶喬提醒他。宋韌一愣，似乎是從大年三十那天之後，陶喬總是會在午飯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提醒他要記得吃午飯，讓宋韌有種自己是一個正在念幼稚園的小朋友。
宋韌露出笑容，愉快地回答，“嗯，我正準備去吃呢，你就打電話過來了。”其實真相是如果沒有陶喬這通電話的話，宋韌根本不會注意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加可靠一些，宋韌拉開椅子起身的時候故意弄出響聲，不過這一次陶喬似乎并不像往常那樣再三确認宋韌沒有撒謊，而是有些急切地說了一句“一定要記得吃午飯”之後匆匆忙忙就挂了電話。
宋韌皺着眉頭盯着手機看了一會，終于還是拿了外套和錢包走出辦公室去吃午飯。只是總感覺自己剛才好像在電話裏聽到某個熟悉的但不屬于陶喬的聲音。
陶喬挂了電話，把手機放到包裏，朝對面的殷绮夢冷冷道，“我很忙，可能沒辦法和殷小姐你多聊了。”陶喬的語氣堅定，她已經因為莫須有的事情誤會過那個人很多次，這一次她不想再看到在別人面前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宋先生露出受傷的表情。
殷绮夢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呵呵地笑了兩聲，塗得鮮紅的嘴唇此時看起來十分可怖。她一直都走得清純女神路線，然而被爆出和多位導演的床照之後迫不得已只能改變定位。
想到這裏，殷绮夢不禁想到自己從出道開始就有宋韌護着，根本就沒有人敢動她。可這些還不夠，她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就不能一直演宋韌的人給她挑的總是重複的單純而又高傲的角色。她想了很久，覺得這終究是宋韌總不碰自己的緣故。
這個時候她重新遇到了自己以前的戀人宋宇，對方已經不再是念書時的宋宇，他現在是宋韌異母弟弟，是宋家的少爺。可讓她驚喜的是宋宇對她似乎仍舊有所留戀，在不可能得到的宋韌和以前得到過現在也唾手可得的宋宇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和她想象得差不多，和宋宇在一起之後他對她很好，可這僅限于生活上，幾乎是無微不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宋宇從未問過她事業上的事情，更別說讓人給她鋪路了。這不是殷绮夢想要的，所以她選擇了和導演進行那種肮髒的交易，只要不讓宋宇不知道，自己依舊可以做那個天真單純的殷绮夢。
然而事情的發展漸漸失控，醜聞曝光，她一下子從高不可攀的女神成為衆人鄙棄不齒的蕩、婦。知道這些之後的宋宇一開始還安慰她，并且許諾一定會盡力抹平這件事，可後來根本不是這樣的，宋宇對她越來越不耐煩。自己上過別人的床，這件事在宋宇心中永遠都是一根刺，殷绮夢知道知道的。
看了一眼态度似乎十分堅決的陶喬，殷绮夢并不放棄，笑着道，“別激動，”宋宇答應她了，只要這一次自己能夠成功完成他的任務，他就娶她，然而此時最重要的是讓陶喬聽從自己的話，“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嗎？”
正在朝裏走的陶喬身形一僵，剛想停下來早上出門前宋韌的樣子就浮現在腦海，陶喬垂下眼繼續往前走，身後殷绮夢的聲音卻像惡魔一般不放過她，“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你為什麽不去看看你母親呢？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哦。”
陶喬急匆匆地走進化妝間，經紀人看到她進來連忙迎上來，疑惑地問，“你臉色怎麽這麽差，發生什麽事了嗎？”說完又讓一旁的助理把保溫瓶遞過來，“喝點水吧。”
經紀人和助理是陶喬這部電影紅起來之後，公司給陶喬配的，都是公司裏及其有經驗的人。
“沒事，歐姐，下午拍攝的地點是？”陶喬喝了點水，把保溫瓶遞回給助理，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她極力讓自己不要去多想，可又殷绮夢的話卻偏偏無時無刻地浮現在腦海裏。
經紀人把地址給她說了，見她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和助理一起出去把空間留給她一個人。
經紀人出來之後找人随意地問了問之後，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拿出手機熟稔地摁下一個號碼，“喂，宋先生，剛才殷绮夢似乎和陶小姐說了些什麽，這之後她的臉色有些不好。”雖然她是陶喬的助理，可卻是直接聽命于宋韌，除了經紀人該做的事情，她還需要把陶喬的日常彙報給宋韌。
陶喬從化妝間出來的一瞬間，經紀人就看到她了，連忙說，“宋先生，陶小姐在找我，我先挂了。”
“你做的很好。”宋韌并不是一個苛刻的老板，懂得什麽時候該嘉獎下屬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肯定。挂了電話，宋韌把手機放到辦公桌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習慣性地擡頭看被聳立入雲的高樓分割成奇怪形狀的天空。
入眼的并不是同往常一般的景色，天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了。宋韌站在那兒看一會又低下頭去大街上的車流。快走到電梯口時宋韌才發現自己沒拿手機，折返回來卻接到陶喬經紀人的電話，對方的話證實了宋韌一開始的猜測。
殷绮夢真的在那兒。
已然沒了用午餐的胃口，皺了皺眉頭之後宋韌轉身回到辦公桌前。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宋韌收拾了東西走出辦公室，到停車場拿了車準備去接陶喬。
車剛開出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突然從一旁跑出來一個人攔住宋韌的車。因為太過突然，宋韌迅速地踩了急剎車把車停了下來，
解開安全帶下車，想看看對方有無大礙。卻發現對方徑直朝他走過來，走近了一點宋韌才發現這個人是已經很久沒見的“熟人。”
“宋先生，好久不見了啊。”羅游一邊朝宋韌走過來，一邊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頹廢，全然不複幾個月前他還在宋氏時的意氣風發。才四十幾的人看起來卻像六十歲一樣蒼老。
宋韌注意到他的腳有些跛，不過顯然并不是剛才自己撞到他造成的，應該是舊傷。皺了皺眉，宋韌并不記得自己有讓人去對羅游做過什麽事情。
羅游跛着腳終于走到宋韌面前，畢恭畢敬地問，“這幾個月您過得還好嗎？”臉上的笑容卻異常詭異。
宋韌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也不屑去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得到回答的羅游似乎是被宋韌的态度刺激了，突然面目猙獰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宋韌的衣領，只可惜他不知道宋韌學了十幾年的格鬥。等羅游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摔倒在地上了。
“宋先生，您還好嗎？”幾個警衛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連忙跑過來緊張地問。
宋韌随意理了理衣服，淡漠地搖搖頭，“沒事。”
警衛看了看地上的羅游，他在這裏工作五年了，一眼就認出地上的人是誰。有些猶豫地請示宋韌，“宋先生，要報警嗎？”羅游當初可以說是宋氏的重臣，然而衆人皆知羅游當初是如何被趕出宋氏的，現在這種狀況，警衛一時拿不準宋韌的意思。
宋韌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地上紅着眼睛瞪着自己的羅游，淡淡道，“不用了。”他還不至于和這樣的一個人計較。說完便轉身朝車自己走去，身後傳來羅游憤恨的嘶吼，“宋韌，自作孽不可活，你會得到報應的！！”
宋韌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盯着羅游，面無表情地說，“如果真有報應一說的話，我就不會是現在的我了。”留下一句讓其他人莫名的話，宋韌徑直走到車前，拉開車門上車。
如果真有報應一說的話，前世宋知賢和宋宇母子就不會活到最後，他也不會成為現在的宋韌。
把車開出去，宋韌給陶喬打了一個電話，等了一會依舊沒有人接起來。宋韌也不急着催她，挂了電話朝目的地駛去。
紅燈，宋韌拿起手機給經紀人打了過去，對方很快接了起來，恭謹地問他有什麽事。宋韌便直截了當地問，“陶喬的拍攝還有多久結束？”剛才陶喬沒有接電話，宋韌猜想她應該是在拍攝中。
可經紀人卻疑惑地反問，“已經結束了啊，”頓了頓又補充道，“陶小姐說讓你會來去接她，讓我們先走了。”宋韌的話讓經紀人也有些着急。
聽了經紀人的話，宋韌斂了斂心神，沉聲吩咐，“你現在馬上調轉車頭回去看看，我馬上就到。”挂了電話之後，宋韌也不顧紅燈沒有結束，發動車子直接開了過去。心裏隐隐有種擔憂，頭也開始疼了起來，宋韌提高了車速。
陶喬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戴着鴨舌帽，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大學生一般。站在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陶喬坐進去之後，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問，“小姑娘，去哪兒？”
壓低了帽子，陶喬看了一眼自己手中仍舊在震動的手機，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卻又想到那天陪宋韌回去謝芸的話，陶喬最後終于還是道，“去墓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