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成了陌路
想要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偏偏又有人不識時的出現,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上帝派來安慰她的使者,此時此刻夢雅覺得唯有孤單才是治愈悲傷的良藥。
“果然你是在這裏!打給你那麽多次,為啥不接聽我的電話?”
不識時出現的人居然還不識神色,一屁股坐下後就只顧着說話,根本沒察覺到對方的臉色比餐廳廂座的燈光還要沉暗。
“你居然喝了那麽多?”
桌上的酒瓶不是純粹吃飯下酒應有的數量,以往心血來潮時也不見得這女人會這樣失控的把自己當成酒桶來裝,岳天翔看她一眼發現她并沒有醉态,忍不住數了數桌上的空酒瓶,打從心裏佩服這女人的酒量。
酒氣融合着傷感的氣息,這氣味聞起來并不好受,夢雅把酒當茶那樣的喝空了一杯又倒滿,眼看着酒杯又見底時,岳天翔終于看不下去了,把酒瓶從對方的手上奪了過來,自己喝了一口之後,不由的皺起眉頭。
“你再這樣喝下去即使不醉死也會被酒精毒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即使麻醉了身體但心痛還在,暗淡的彩燈下,夢雅的眼裏仿佛閃着瑩瑩亮光,岳天翔有點分不出是燈光反映還是淚。
“一個晚上讓你醉死,明天還是會清醒,心既已受傷了又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這些道理也不是不懂得,一直以來夢雅都能把情緒控制得很好,可是這一次的難過讓她突然覺得醒着的痛苦,她心裏的剛強也不再撐得住,軟弱這一回完全的占上風。
“你能告訴我愛情究竟是什麽東西?”
果然被岳天翔猜中是感情出了問題。
認識這個女人也有好幾年的時間,在感情上一直是交白卷的她,沒看過她對任何人動心,岳天翔承認他心裏的好奇還真的是多于關心,這條新聞比公司上層被抹黑的消息還要讓他更感興趣。
“當你的生命裏不再只是為自己而活時那就是愛情臨到了,然而你愛的這個人可以給你帶來無限的活力,但也有可能讓你一蹶不振。”
似懂非懂的神情布滿了粉色的雙頰,茫然的神色卷進了幾分醉意的眼裏,如水波般的目光滾動着疑惑,一個聰穎過人女子,這回卻對愛情的大道理有解無通。
“那愛一個人又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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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好比一塊投入水面的石頭,在岳天翔的腦海裏浮現出各形式的答案,他望着眼前這位被酒精和心事折騰得可以不顧形象的名人服裝設計師,心裏頭湧起了一股憐惜的感覺。
“就是像你現在這樣的感覺…”
夢雅的表情像聽到最不可思議的答案,一下愣了。
“他是誰?”
岳天翔之前說了一大堆,就是等待機會發問這樣的問題,平時總是大衆媒體在八卦他的私事,今天就讓他調換一下角色,嘗試一下八卦別人的事,好讓心裏能找到一絲平衡的感覺。
夢雅低下頭下意識地逃避這好奇的目光,只見她把狹長而性感的眼睛閉了起來,大概是擔心被人發現她眼裏的秘密,所以才會突然拉下眼簾來掩蓋她的靈魂之窗。
“我保證一定會幫你保守秘密。”
聽見有人保證,夢雅有那麽一刻的沖動想把憋着的心事一吐為快,但這份念頭在經過深熟的思考過濾後,她覺得把秘密保藏在自己的心裏比收藏在別人的嘴裏更為保險。
“喝了酒後就随意問幾個問題而已,你不要太認真。”
岳天翔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搶過對方手中的酒瓶,這個女人顯然還不夠醉,腦袋清醒得跟沒喝醉一樣,防備的心依然像一座城堡築起的圍牆那麽高,單槍匹馬別妄想能攻破她的心牆。
“話說回來,到底有什麽重要任務還需勞煩岳大哥特地跑這裏一趟呢?”
雖不至于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一個偶像級人物在天黑之後還那麽急着找人,絕對不是一般芝麻綠豆般的小要求。
“你看了今早的新聞嗎?”
一提起這件事就讓夢雅覺得又冤又怨,從今早一踏出門口就發現幾家報社養的某型動物一直在跟拍她,害她不管到那裏都像個通緝犯似的,進出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從後門穿越,甚至還要繞一大圈跟這些動物玩捉迷藏,比在家做了幾個小時的衛生還要累。
“翔哥的名氣果然很大,托你的福我也一夜成名了。”
濃濃的諷刺的意味堆積在夢雅冷笑的嘴畔,岳天翔看得出那是她煩不勝煩的表情。
“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了,可是也只有你才能幫到我。”
愧疚的神情再加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似的無奈,不愧是資深的演員,夢雅認識這個男人也不是只有一、兩天的事,明明知道對方是裝出來的,但還是不自覺的投入在這精湛的演技中。
“說來那也是我自願為你做的,不能全部怪你。”
整件事都是你情我願,沒有逼迫或威脅,只是沒想到一個俠情仗義的配合會對生活帶來如此巨大的影響,只怪她低估了岳天翔的名氣。
“問題是這新聞小權也看到了,明顯的很不高興,一整個晚上背對着我都不跟我說話,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今晚到我家去給小權解釋一下。”
“權總可是你家裏的那個人,要解釋也是你去解釋,換我去有啥狗屁用?一個談不妥我分分鐘鐘也會無辜的被扯進家暴事件。”
充當和事佬這種苦差她一點也不想做,自己的苦惱都解決不了的人,那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問題。
“我當然有對他解釋,但還是需要第三方的證明,男人其實也是情緒化的動物,耍任性鬧別扭一點也不輸你們這些女人。”
最後的那句話踩到了夢雅的貓尾巴,那雙貓般的瞳孔立刻放大流露出敵視的目光,似有随時攻擊的氣勢。
“你再得罪一次我們女人,我是肯定不會幫你。”
冷冽的目光像一把利劍從岳天翔的眼前劃過,岳天翔可是那種寫評論也會看樓主的人,在演藝界的地位能屹立不倒,一大半是靠看臉色而撐出一片天,要是惹怒了眼前唯一的救星,今晚恐怕又要與冷沙發貼面過夜,一想到這裏他便很不争氣趕緊柔聲賠罪。
“好吧,我錯了,我該死,我不該有性別鄙視,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種偏見小人一般見識吧。”
佯裝一番自責後又看一眼夢雅,見她不笑也不怒的表情,心想也不過是踩到尾巴的一丁點,最多也只會被那貓爪撓幾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要皮夠厚頂得住疼就行了。
“我都道歉了,那你幫不幫我呢?”
像發電廠的一雙美眸含着幾分酒氣,即使是岳天翔這個彎男都能感受到這股高瓦特的電流力,夢雅不笑的樣子特別突顯出禦姐的氣質,沉默在倒數着時間,交情衡量着她心裏的決定。
“我只說完該說的部分就走了,萬一你們談不合打起來的話我也不會殃及池魚。”
“……”
一陣無語讓俊俏的臉龐布滿無奈的神色,一想到夢雅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時,岳天翔突然有種百般慶幸的感覺。
結賬後夢雅和岳天翔一前一後的離開,夢雅還故意轉進某間商店逗留了片刻後,再悄悄地從商店的後門開溜。
一路上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身上衣物把自己包得像個伊朗女人似的,她覺得自己的行為越來越像小偷般鬼祟,也因為托這男人的名氣,活到今天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見不得光。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低估了狗仔隊的實力,第二天下午夢雅又一次分文未收的成了新聞女主角,那句“夜潛男友深居”的标題,讓夢雅氣得連昨天剩下在肚子裏的食物都消化不了,導致她今天連半口飯都無法下咽。
賭氣就像是可怕的傳染病,從恩妍那裏開始傳到夢雅,讓認識的兩個人幾乎成為陌路人,仿佛聯系的名單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對方。
媒體的影響力實在不容小觑,現在無論走到那裏,夢雅覺得自己像個外來太空物,總把旁人好奇的目光吸引過來,動不動就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不管是善意或敵意的視線,每個視線都像麥芽糖般黏答答的,緊貼着身上的感覺讓她感到渾身很不自在,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好讓她能盡快遠離這些人群。
素素幾次來電幫夢雅安排了上課,每一次推掉都像狠狠地往自己的心上刮一刀的感覺,然而自虐的就像染上□□般的不可自拔,在摧殘自己之後居然還帶有種報複的快感。
時間是記憶的沖淡劑,娛樂圈的新聞層出不窮,衆人的焦點不再是過去的緋聞,夢雅漸漸覺得自己已經贖回了自由,不再像躲在洞口的老鼠般過日子。
過了午飯時間的快餐店,店裏的人數板着十根手指都可以數清,雖然處在一個大城市,但大家仿佛都走不出這幾個圈子,轉個身居然又遇見了熟人。
“真是意外啊,居然會在這裏遇見你!”
素素像遇見大明星似的露出了誇張的表情,夢雅還沒有完全擺脫成為焦點的恐懼症,敏感的她在假裝輕松的同時又像被拘束綁手綁腳似的,言行舉止顯得很不自在。
“大家都同住在這個城市,不會遇見才有點奇怪。”
那笑臉像剛做了拉皮手術般的不自然,深邃的眼睛有如兩個巨大的黑洞,不如從前那樣的綻放出自信光彩。
一段時間未見,素素發現夢雅一身的骨感似乎比之前更為明顯,一直以來奔放的熱情就像是她的外衣,這一刻卻覺得她像剝了殼的生蝦,軟綿得沒有一絲活力。
“你最近在忙啥呢?整整一個月都不見你排出時間來上課,難道是忙着…..約會?”
素素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格,不管是肚裏或心裏想的皆像做拍賣般通通擺上臺,任何想法只要一浮現在腦裏,立刻像滑溜板似的直接脫口而出。
“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所看不到的也未必不存在。”
素素似懂非懂的表情回應了一聲,說明她也沒有太在意這傳聞的真假。
雖沒有資深的社會經驗,但素素以臉色來估計心情的報告比一般的天氣探測還來得準确,她感覺到夢雅不喜歡這話題,便很識趣的不再讨論下去。
“對了,你知道老師生病了嗎?”
夢雅戴了一天的面具突然出現了細微的裂痕,讓她僞裝了一天的表情差點破功,還好隐藏功夫底子打得好,表面上看不出她的反應有多驚訝,甚至讓人以為她并沒有很在意的感覺。
“看你的反應大概最近都沒有跟老師聯系吧,也因為老師一連生病了好幾天的緣故,今天畫廊才沒有營業,我才會無聊得一個人出現在這裏喝奶昔。”
思緒被各種感覺牽着走,頓時陷入一陣慌亂的空白,夢雅的行為有點像沒感情的機械人,看她一直把食物往嘴裏送,但卻沒有半點享受食物的感覺。
“我覺得老師好像是失戀了,常常一個人在發呆,很久都沒看到歡笑在她臉上出現,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麽沒精神的樣子。”
心裏頭千百種的滋味覆蓋了食物的味道,望着眼前只消滅了一半的食物,夢雅對剩下的一半感覺食不下咽,完全沒了胃口。
突然産生了一股沖動,而這沖動的想法像個不安的瘋子似的在腦裏不停嘶吼,讓她必須做些事情來安撫這沖動的情緒。
“我有急事必須先離開,你慢用,我先走了。”
夢雅說完就像一陣掠過的風似的匆匆地離開,素素還來不及把接收到話轉變成回應,而眼前的女人卻像飄過的香味般一下就消失不見。
素素對着空蕩蕩的空氣發呆了片刻,很多想法擠滿了腦袋卻整合不出一個真正的想法,淡淡的無奈融合了好奇心的沉默,就這樣陪着她度過了一個悠閑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