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唇色’
葉絡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連頭也沒回呢,眉頭就皺了起來。
倒是金延蘇飛快的站起來,慌亂中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桌子邊緣放着的杯子,掉落到深色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嚴朗灏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白色襯衫搭配棕色西裝,襯得他的臉斯文俊秀毫不帥氣。尤其是他略帶怒氣而瞪大雙眼,更顯得非常精神。
“怎麽,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嚴朗灏走到葉絡安的跟前,這期間這個男人一句話也沒說,看到他進來就閉上眼睛,讓一向傲氣的嚴朗灏不禁怒火更勝。想着自己一整夜也沒睡着,閉眼睜眼都是這人魅惑的笑顏和昔日兩人美好的回憶。可是這個讓他心心念念的男人看見了他也跟沒看見一樣,自己在他面前甚至不如個賣屁/股的鴨子。
葉絡安緩緩的睜開眼睛,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用陌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嚴朗灏好半晌,才認真的說道:“嚴朗灏,我昨天才回來,想得罪你應該都來不及,如果是五年前的小事兒,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就多多包涵吧。我實在是聽不慣您見面就是夾槍帶棒,四處針對我了。”
嚴朗灏因為他略帶嘲諷口吻的語氣而俊臉愈發的黑沉。不知情的人,還道當年是他先提出的分手,為了結婚甩了葉絡安。而他人前還要強顏歡笑,裝成很潇灑的樣子,其實背地裏呢,看到葉絡安這幅沒心沒肺,冷血無情的樣子,他恨不得把他掐死在懷裏。他嚴朗灏一生閱人無數,在青春年少,最放肆妄為的那段日子裏跟葉家大少葉絡安糾纏到一起,葉絡安比他更能玩,比他更放肆,也讓他深深地着迷。他覺得,除了葉絡安,他這輩子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這個男人這樣妖孽的人了。可是,這個男人在招惹了他之後,一甩手走了,走得坦蕩蕩,走得理直氣壯,就是因為自己五年前不得不接受的一場婚姻。
“是我該問你,你到底要怎麽樣才對。”嚴朗灏心中有火氣,也有深深的無奈。他的這種無奈,好像在對上這個男人的時候,已經習慣了。
葉絡安一挑眉,他這麽聰明的人,又怎麽會不知道身邊人對自己的心思,只不過是一直在裝傻罷了。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一個男人為了情情愛愛那點兒小事兒磨磨唧唧,藕斷絲連的。他跟嚴朗灏已經沒有可能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至于這次回來知道嚴朗灏對他餘情未了,是真情還是假意,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幾天太平日子,活一天樂呵一天,實在是不願意與一個五年前、早失了味道的舊情人糾纏了。
“那我們今天就一次性說清楚吧。”葉絡安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嘆了口氣說道:“嚴朗灏,以前的事兒都翻篇兒了,我們年紀也不小了,別玩些小孩子的幼稚把戲了,別說您是不是真的對我還有感情,就是真的,這種你情我不願的老套故事咱們也別玩兒了。如今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五年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就別拿出來說了,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那麽一兩次錯誤呢,忘了就好了。”
“錯誤?”嚴朗灏喃喃道,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能把話說得這樣灑脫的男人,輕聲問道:“在你眼裏,我們的過去,原來是一個錯誤......”
嚴朗灏的心裏發冷,那些記憶中最美好的,一個即使一個人時也習慣帶着面具、心思深沉的男人,那樣小心翼翼放在心裏最深處,時常拿出來都會覺得溫暖的回憶,居然在斑駁光影中另一個人的眼中,這些不過是年少時所犯的一個錯誤罷了。
嚴朗灏的喉嚨發緊,他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的問道:“五年前,如果不是我要結婚,是不是你也會提出分手?”
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垂在桌子底下,嚴朗灏緊緊盯着葉絡安精致的臉上每一絲的表情,然後聽到這個男人沉吟了一下,毫不猶豫的攤攤手,語調輕慢的說:“是的。我們在一起半年多,彼此早就膩了,不是嗎?”
嚴朗灏只覺得一顆心一直往下沉,怎麽也接不住,直接掉到了無底的黑色深淵裏。原來五年前,事實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的。這些年他每每想起這個人就深深愧疚和後悔沒有珍惜,為了沒有挽留住他甚至不惜狠狠的傷害自己,任由身體和心裏的痛苦在漫漫的長夜跑出來肆虐,撕咬他的意志......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只是他嚴朗灏自作多情罷了。
每每看到偌大的産業和無知的妻子,他心裏湧起唯一的希望,就是再找到這個人時,跟他把一切的誤會都解釋清楚,跟他道歉,補償他,對他好,然後兩個人又能幸福的在一起,那人驕傲也好,任性也罷,他都願意包容他的棱角......可是當一切他以為的美好的外皮被剝開,露出裏面醜陋的血肉模糊的真相的時候,嚴朗灏才知道自己多麽無知,多麽疼痛,多麽的愛眼前的這個人......
嚴朗灏漆黑深沉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着葉絡安,他現在甚至很恨眼前的男人。他怎麽可以這樣無情,這樣玩弄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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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嚴朗灏真的覺得自己被玩弄了。饒是他幹過比葉絡安更無情的事兒,那些前仆後繼愛得他死去活來的男人女人們當他沒了興趣時,甚至連解釋也不需要,連面也不會見。可是當他頭一次站在他們的角度,眼看着那個男人說以後還是朋友之類的話時,他的心疼得都麻木了。這一刻,他覺得至高無上的TUM總裁甚至連個一宿五十塊錢的街邊娼/婦都不如,他死皮賴臉的把熱乎乎的心貼上去,人家都鄙夷得扔了回來,糊在他的臉上。
“撇開我們之前的事兒不談,我是真的欣賞你的為人和才華,嚴朗灏。”葉絡安看他臉色不對,該說的都說了,他知道這個男人也是個有自尊的男人,連忙又說些好話安撫。他可不想因為下/半/身的事兒,多了一個這麽強勢的仇敵。他接着說道:“做不成情人,我倒是覺得做朋友兄弟更好。再說了,我弟弟和你妹妹這不是要訂婚了嗎,說不準我們以後就是親家了,可真是件大好事兒啊!”
葉絡安笑嘻嘻的說着違心話。他要是同意嚴朗欣嫁進他家門,他根本就不用回來。可是顯然這個秘密是不能跟嚴朗灏分享的。
嚴朗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葉絡安,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狠的人。”
嚴朗灏臨走前,扔下這樣一句話,雖然聽着不舒服,卻讓葉絡安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說:“是你放棄的,你以後可別後悔!”
嚴朗灏走後,葉絡安因為酒精腦袋都像是反應慢半拍兒似的。這句話在嘴裏咂摸半天,才品出嚴朗灏話中的決絕、威脅、不甘等等諸多情緒,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可是,最近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說他狠呢?葉絡安笑着笑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的在臉上蔓延出苦澀的味道......
一直站在旁邊,想走沒走成,糾結猶豫的金延蘇看到那個長得斯文俊秀,表情兇神惡煞的男人離開了,才松了一口氣,隐隐覺得剛才那個男人跟總是出現在電視裏的某個大人物很像。随即想一想,‘唇色’是A市最大的夜總會之一,來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一擲千金,是個大人物也不奇怪。想到這裏,金延蘇看向葉絡安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了,甚至還有一絲掩也掩不住的崇拜。
“走吧!”葉絡安從陽臺藤木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金延蘇非常有眼力見兒的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