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殺雞
更新時間:2014-9-17 12:19:37 本章字數:3430
再說香徕,她根本不知道郁子曦在暗地裏留意她,和沈大昌出了茂升雜貨行後又在街邊給娘和二姨、天徕買了點東西,郁子曦沒收她那七兩銀子,這才讓她有錢來辦年貨,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回去要怎麽跟天徕六人行呢。
待她買完東西和大昌出松寧城時已經是中午,兩人到二道集又住了一宿,第三天早早起來回家。
中上又下雪了雪,越走雪越厚,走起路來越吃力,待到兩人走到回村的山路上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眼看着離村只有幾裏路了,卻遇上一只小型的狼群,好在駕爬犁的黃牛還算聽話,被大昌死命拽着沒有到處亂跑。
香徕用事先準備易燃之物點起火,狼群和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後見火越燒越旺,終于不甘心地退走了。
盡管這樣兩人都已經吓得雙腿發軟,一身冷汗。
回到家裏,沈家東西兩院的人都快要急瘋了,幾乎一刻不斷地有人站在大門外瞅。
吳招娣罵罵吱吱地吵了好幾次,說香徕就是個喪門星,不知她把大昌連累出什麽事兒了。
直到香徕娘看到兩人趕着牛爬犁出現在村西的路上,回去告訴一家人,大夥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香徕和沈大昌進門後沒敢先說遇到狼群的事兒,只是把爬犁上屬于兩人的東西分開,香徕買的東西多,娘和二姨拿不過來,天徕也樂颠颠地幫着往屋裏搬些零零碎碎的。
西屋這邊歡歡喜喜的,出來接大昌的吳招娣卻沒鼻子帶臉地罵大昌,道:“你個死人,去趟城裏,連來帶去用了五天,結果我要的花布還沒給買,你吃白飯的,這五天擱那逛窯子啦!”
大昌被她罵得窩火,道:“你吵啥吵啊,還不都是香徕……”
說着勉強打住了話頭兒,看了看香徕拉着吳招娣往屋裏走,邊走邊跟她小聲抱怨着。
香徕看着兩人嘀嘀咕咕的模樣知道肯定又在吳招娣那裏落下話茬兒了,不過她卻也不在乎,自己可不是個好惹的,只要她不怕燙手盡管來捏!
香徕娘聽了大昌的話後也小聲問道:“香兒,究竟怎麽了?你們怎麽晚回來一天?”
香徕小心地把稻種從爬犁上提起,生怕刮破了袋子漏出去幾粒,随意地回答道:“沒啥事娘,我給大伯也買了份藥,結果不夠錢買稻種,給賣稻子的人辦了點事兒換錢,耽誤了一天的工夫。”
香徕娘狐疑道:“你給他辦啥事兒啊?”
香徕擔心不說清楚了娘也要胡思亂想,于是說道:“就是幫他整理了一本書,抄得我手脖子都疼,你看,現在還腫着呢。”
說着她把手伸了出來,香徕娘一看她的手腕和手指便知道果然是抄書累的,雖然還是不理解抄書怎麽能掙來那麽多錢,但卻更心疼女兒,拉過香徕的手來看,難過道:“看把我香兒給累的,都是娘沒用……”
香徕一看娘又要開始小雨滴答,連忙想辦法打岔,朝着正往屋裏搬藥的二姨娘叫道:“二姨,那藥不都是咱家的,還有大伯的,你等下,我去認認啊!”
說着飛快地從娘眼前跑開。
香徕娘的感情還沒開始傾洩便已經沒了對象,微微怔了一下後便收了回來,彎腰吃力地去拖香徕拿下爬犁的那袋稻種。
香徕到二姨娘那把大伯的藥找出來,見二姨抱着去東屋送了,她又回到爬犁前,接過娘拖了半天也沒拖出幾步的稻種,道:“娘,你這身子越來越弱了,這次我去找了松寧最有名的韓先生那兒給您問診,可是大夫說你這病人不去沒法診斷,我就給你開了些補藥回來,等天暖了我再帶你去,給你好好看看。”
香徕娘看着女兒把半袋子稻種拎起往屋裏走,連忙趕到前面去幫她開門,道:“唉!娘哪有啥病,生來就是這沒用的樣兒,什麽活兒也幹不了,你不用往娘身上費心思……”
話說間進了屋裏,香徕直接把稻種拎進廚房,道:“娘,我想把米缸倒出來裝稻種,這東西太貴了,一粒都糟蹋不得。”
香徕娘連道:“好,我這就把米缸騰出來。”
這時把爬犁上零碎東西都倒騰進屋裏的天徕過來拉着香徕的手興奮道:“姐,你買了好多東西,還有肉和面,今年過年我們又能吃餃子了!”
香徕笑道:“嗯,是啊,我還給你買糖人了呢,你看到了麽?”
天徕笑嘻嘻道:“看到了,可我不知道是給誰買的,沒敢吃!”
香徕道:“咱家就你一個小孩兒,不是給你還是能給誰。”
說着帶天徕進裏屋去拿糖人。
香徕娘聽着她的話,在那裏一邊從缸中向外舀米一邊想道:自己的閨女卻不也是個孩子,長這麽大還沒吃過糖人呢,現在卻要像個大人似的支起一個家,若是當年……唉,一切都是命,只盼着她能順順當當的過後半生就好,榮華富貴什麽的不要也罷……
……
香徕和大昌從松寧回來的隔天便是大年三十。那場雪一直下到這天早上才停,院子裏的積雪堆在大腿根兒,雖然帶來許多不便,但雪後初睛卻憑添了些過年的喜氣兒。
香徕去松寧的前兩天便聽娘和二姨便說要把雞殺了留着過年吃,可是直到她回來也沒發現雞少。
香徕起先沒想明白為什麽,直到三十早上看着娘一手抓着雞,一手提着刀卻蹲在那裏犯愁,香徕這才知道,原來娘和二姨都不敢殺,估計這活兒從前是香徕爹做的,她們也都想着這事傷心呢。
香徕悄悄搖了搖頭,心道這事兒看來還得自己來,原本今年過年就少了一口人,再讓她們因為這些事犯難,越想死去的人越傷心,這個年恐怕就過不好了。
想着她來到娘身旁,道:“娘,你力氣小,別把雞弄跑了,讓我來吧!”
香徕娘驚訝地瞪大眼睛,道:“香兒,這事你也敢?”
香徕道:“這沒啥,不就和切菜差不多麽。”
“可菜是死的,雞是活的!”
香徕心道:你當我想對活物下手,這不也是為了你們麽……
于是故作輕松道:“沒事的娘,你就給我吧。”
說着從娘手裏接過雞和刀,抓着熱乎乎的雞翅根想道:“雞啊,不是我沈香徕手狠,今天你是一定要死的,不如我讓你少受點折磨吧。”
想着她把雞頭彎過來和雞翅一起抓在手裏,把它脖頸處的毛摘幹淨,然後刀按在雞脖子上重重地割了進去。
這一刀一直割到骨頭,氣管食管全斷了,鮮血嘩嘩地流到下面的瓷碗裏。
這一幕正好被出門抱柴和的吳招娣看見,吓得她使勁咧着嘴,鑽進屋裏和大昌叨咕道:“你說那沈香徕是咋的啦,從你二叔死後變了個人似的,針紮火燎的管閑事不說,還狠起來了,剛才在那殺雞,一刀下去眼睛都不眨,啧啧,像沖着啥了似的。”
大昌聞言,道:“大過年的,胡說八道啥呢,咱家不信鬼不信神的,她能沖着啥,還不是二叔死得太慘,她也跟着心狠起來了。”
吳招娣在那兒眨了眨眼睛,道:“也是,挑大梁的沒了,仨女的帶着個小累贅,啥道兒不都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