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
聽說過有錢人都摳門，現在看來傳言不假。有錢如樓爵，也會如此精打細算。
不過不管樓爵摳不摳門，貝奚寧都不是很在意，她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人要見。
比如，迎面朝她走來這位。
利落的短發，稍顯濃重的妝容，神色冷漠，全身上下都帶着長期處于上位者才有的氣勢。
這人正是《桃夭》這部劇真正意義上的監制，是樓氏旗下影視公司的總監，能力沒話說。性格嘛，據說不太好相處，尤其讨厭靠關系走後門還沒本事的人。
不過，大概是樓爵打過招呼，蘇姝對貝奚寧倒是還算熱情，主動打招呼：“貝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蘇總監。”貝奚寧也回了個客氣的稱呼。
蘇姝不動聲色地打量貝奚寧，感覺她和自己預想中不太一樣。
傳聞中的貝奚寧，說好聽點，是個傻白甜。
但蘇姝從來沒那樣認為過，能被樓爵看上的人，肯定有過人之處，就算是個傻白甜，也必定能甜到極致。
可眼前的貝奚寧，長得确實沒話說，卻沒有傻白甜的氣質。
春寒料峭，她穿了身細絨白色直筒裙，然後可能因為手臂有傷不太方便，黑色西裝外套沒有穿上，只是簡單披在肩頭，滿滿都是幹練女強人的味道。
但又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強勢，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這樣的貝奚寧，反而讓蘇姝更警惕：“賀悅解約，現在劇組沒有女主，貝小姐你看……”
她話還沒說完，喬邝也過來了，接口道：“貝小姐你有沒有興趣自己上？”
明星和幕後還是不太一樣，明星更光鮮亮麗，而且貝奚寧這個監制，只是挂名，她和蘇姝誰的權利更大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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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下，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貝奚寧趕走賀悅，就是為了自己演女主。
“我在《桃夭》這部劇裏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監制。”貝奚寧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女主沒了就重新選，才開機三天，我相信影響不會太大。”
喬邝和蘇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一絲詫異。
但貝奚寧都說了，誰也沒反對。
重新選女主是件大事，消息發出去還要等人過來面試，劇組調整了一下，決定先拍男主和其他人的戲份。
“這場是男主和男三的戲，男三全家被滅，男主安慰他……”下午正式開始拍攝，喬邝一邊監督大家做準備工作，一邊親自跟貝奚寧簡單介紹了一下劇情。
昨晚的事情，賀悅當然不無辜，但喬邝相信，就算賀悅沒說什麽，貝奚寧也會想辦法将她換掉。
她從一開始就目标明确，所以才會點名要看賀悅的監控。
貝奚寧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喬邝不知道，他對賀悅失望，對貝奚寧同樣沒有好感，只希望她以後少找事。
開機就換女主，真的很傷，再出點事，這劇也別拍了。
貝奚寧飛快翻着劇本，對喬邝的話只是很随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頗有點漫不經心。
喬邝便也不再管他，看大家準備得差不多了，便喊“開始”。
“爹！娘……”一聲慘叫從監視器傳出來，像被狗咬了，吓得貝奚寧一個後仰，手裏的劇本都掉了。
“咳咳……”喬邝尴尬地拿過喇叭，“咔咔咔！”
貝奚寧重新坐好，擡頭朝監視器看了一眼，男三正一臉無辜地望着這邊。
貝奚寧：“……”
“劉思扉第一次演戲，可能還沒準備好。”喬邝非常無奈地解釋，“年紀還小，才剛18歲，再給他一個機會……”
他無比後悔自己思慮不周，為什麽要安排這一場戲。
之前在貝奚寧和樓爵面前吹噓自己找的演員演技和人品都過關，結果一個在攝像頭下罵金主是“禽獸”，一個演技……辣眼睛。
喬邝瞬間甚至有點恍惚，他是不是真的沒有能力。
明明拍了那麽多劇，反響都不錯，怎麽一碰到貝奚寧，就一直在栽跟頭？
這位是他的克星吧？
“沒關系。”貝奚寧很理解，反過來安慰喬邝，“再好的演員也不可能從來不NG，好劇都是需要耐心打磨的。”
看起來沒有要再換演員的意思，喬邝松了口氣，親自過去對劉思扉講了一遍戲。
第二遍，劉思扉幹嚎的嗓音小了點，可惜表情扭曲，只能看到猙獰，看不到悲痛，辣眼睛程度跟第一遍不相上下。
貝奚寧靠在椅背上，狀态閑适：“可能是長相問題，他不适合太大動作的表情。”
第三遍，劉思扉表情沒那麽猙獰了，就是怎麽用力都哭不出來，演到後面表情像……便秘。
貝奚寧提議：“實在不行，可以借用道具。”
第四遍，劉思扉借用了眼藥水，哭着哭着可能覺得自己很厲害，笑場了。
貝奚寧面無表情。
第五遍，劉思扉忘記了臺詞。
貝奚寧低頭看劇本。
……
第不知道多少遍，劉思扉還有小脾氣了：“剛才我不是哭出來了嗎？為什麽不行？”
喬邝氣得直接摔了劇本。
貝奚寧睜開眼，按了暫停鍵，将劉思扉的臉放大，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眼睛和鼻子：“割過雙眼皮，開過眼角，墊過鼻根……”
劉思扉确實整過容，不過整得挺好，不細看發現不了。
貝奚寧眼睛倒是毒，每一處都看出來了。
但是，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整過還如此普通……”貝奚寧收回手，轉頭問喬邝，“演技也如此普通，喬導，他到底是憑什麽進組的？”
喬邝輕咳一聲：“他是俪顏家的小少爺。”
“嗯？”貝奚寧有點疑惑，“哪個俪顏？”
“就是你之前代言過臉霜那家，貝小姐不記得了？”喬邝也很疑惑。
貝奚寧：“咳……怎麽可能不記得，我就是想确定一下。”
喬邝倒也沒多想，只以為她是在炫耀。
之前你是我的金主，現在我成了你的金主，就跟昨晚的賀悅事件一樣，你搶我角色我也換掉你的角色，本質就是睚眦必報罷了。
喬邝感覺心累得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背，但還是得解釋：“俪顏也是《桃夭》的投資方之一，只是占比少，所以……”
所以劉思扉也算是帶資進組，他也是金主之一，難怪演技不好脾氣還大，沒什麽自知之明。
“要換掉劉思扉也不是不可以。”喬邝含蓄地說，“樓總是第一投資人，話語權最大，俪顏的那點冠名費用，想必他也不會在乎……”
言下之意，只要樓爵願意多花錢，也可以換。
但是，昨天才換了個女主，今天再換個男三，還要趕走一個資方，貝奚寧這不是來當監制，是來破壞劇組的吧？
“原來也是個小富二代啊，多看幾眼……其實長得也還可以……”貝奚寧面不改色地改口。
喬邝：“……”
“眉眼間隐約有幾分貴氣。”貝奚寧繼續道。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蘇姝沒忍住，笑出聲來：“特意飛到國外去做的，能不貴嗎？”
喬邝：“…………”
“就沖着這份貴氣，我感覺他還可以再拯救一下。”貝奚寧站起身，拉了拉肩上的外套，踩着細高跟朝場中走去。
喬邝本想跟着，看蘇姝沒動，又坐了回去。
兩人遠遠看到，貝奚寧走到場邊，将劉思扉叫到面前，低聲說了什麽，然後就擺手讓他回去了。
重新進入畫面的劉思扉先是表情有幾分迷茫，然後開始出現悲傷的表情，悲傷慢慢擴大，變成悲恸，開始大哭……涕淚橫流，不怎麽好看但太真實了，情緒飽滿，前後仿佛換了個人。
“快快快！2號機跟上，3號機位……”喬邝直接站了起來。
折騰一下午的一場戲終于過了，劉思扉還沒緩過來，哭得不行。
“非常棒！休息一下！”喬邝誇了一句，回頭驚喜地看着旁邊的貝奚寧，“你，你剛才對他說什麽了？”
“我就說，剛剛得到消息，俪顏宣布破産了。如果他今天這場戲演不好，就會被換掉。沒有資本做後盾，以後不僅沒有工作，還要背負巨額債務，連眼睛鼻子都沒機會保養，會重新變醜……”貝奚寧非常淡定地瞄了眼還在哭的劉思扉，“目前看來效果不錯，弟弟畢竟年紀還小，潛力還是有的，暫時不用換。只是，以後還要麻煩喬導多花點心思教教。”
喬邝：“………………”
蘇姝盯着貝奚寧看了半天，最後豎起大拇指：“鬼才！”
貝奚寧坐回凳子上，悠閑地晃了晃：“沒辦法，我家樓總掙錢也很辛苦的，能省則省嘛。”
“這麽賢惠？”身後傳來熟悉性.感的男低音，“看來我撿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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