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悠悠非彼悠悠
莫家在弘岩城是遠近有名的富商。許多年前做香羅綢緞生意，後來又配制售賣各種奇香異露、珍稀香料，深得愛香的宮廷世家貴人們的喜愛。
莫士謙莫老爺的正室妻--徐氏，在丫鬟們的侍候下剛剛用了早膳。因着後院失火的事故，這兩天沒有休息好，讓她的臉色有些憔悴。
“娘！”莫纖纖人還沒進屋，焦急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們都下去吧。”徐氏吩咐道，丫鬟們應下退了出去。
“娘！怎麽沒有找到？”莫纖纖已經走到了徐氏近前，徐氏伸手拉她坐在了身邊，她的聲音不大，語氣焦躁急切，“她不是喝了藥，暈死在裏頭了嗎？為什麽柴房的火撲滅之後，到處都沒有找到屍首？”
徐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也許是那兩個放火的善心大發，把她拖到哪裏埋了呢。不管怎麽樣，她人已經不在了，你擔心什麽？”
能為了錢來放火燒柴房的人，怎麽會有善心？徐氏的安慰聽在莫纖纖耳中，只讓她感到了被敷衍，沒有親眼見到莫悠悠被火燒死的屍體，她總覺得坐卧不安。
“可是！也許是她自己逃走了呀！萬一，萬一她還活着，表哥和她的親事不還是作數的嗎？我還是不能嫁給表哥啊！”
“管她是死是活，只要她不在，事情就好辦！有娘在，保你嫁入林家。莫悠悠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姨娘生的種，怎麽配嫁給東辰那個好孩子！”
雖然莫悠悠的生母雲姨娘已經故去好幾年了，徐氏說起她還是恨得牙癢癢，“老太太糊塗，被她哄騙住了！你爹更是，怎麽會答應她這門婚事！你爹完全被姓雲的那個狐貍精給迷了心智！居然讓一個……”
徐氏咽下了後面的話，女兒莫纖纖的心意，她這個當娘的早就知道，自然要為女兒的幸福籌謀一番。
更何況，只要是能讓雲姨娘和莫悠悠不痛快的事，都會讓她覺得痛快，趁着這次莫老爺帶着兒子莫遠飛出門辦事的時候，她當機立斷就對莫悠悠下了毒手。
聽了徐氏的再三保證，莫纖纖這才勉強露出點兒笑容，依偎着徐氏撒嬌道： “娘！你對女兒真好！”
“你是娘的親生骨肉，娘自然是向着你的。”
“可是爹回來問起來要怎麽說呢？”
“莫悠悠這個死丫頭放火燒了柴房，差點把莫家後院都給點着了！她犯下大錯，自然是逃跑了！”
“可是，她自己……怎麽逃跑呢？”
“這個……自然是有人幫忙，還是個男人，他們一起私奔了！”……
娘倆個你一言我一語，添油加醋地補充好了劇情，不一會兒，親情和樂融融的笑聲響起。
莫老爺的另一個妾室--夏姨娘的房間裏，莫纖柔吃着點心，看着自己的娘親繡着手絹，表情滿不在乎地說道：“姨娘，我早上去大姐的院子裏看了，連着一片好幾間屋子都已經燒沒了。”
“是啊，幸好發現的及時，沒有波及到其他院子。”夏姨娘一邊繡着花一邊答道。
莫纖柔咽下了點心，喝了口茶，繼續道：“可是大姐不見了。”她唉了一聲，剛剛滿不在乎的臉上多了點兒愁色，“這下沒人和我玩了！”
夏姨娘擡起臉溫柔地笑了笑，“你年紀也不小了，別整日就想着玩。多向你二姐學學，有空做些女孩兒家的女紅啊……”
莫纖柔嗤鼻打斷了她的話，“我才不學她呢！我根本不喜歡繡花！姨娘，大姐怎麽會不見了呢？她去哪兒了？”
夏姨娘想了想，又低下頭繼續繡手絹，讓人看不出她什麽情緒，“你不懂，別問那麽多。”……
莫家女眷口中的那個莫悠悠，已經不是現在這個莫悠悠了。她被高利貸債主放生之後，繼續逃命似的勇往直前，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南宇國的國都晉陽。
這裏多居豪門顯貴，更有許多貿易行商者往來于此。寬大的街道兩側林立屋宇飛檐，舒展自然，簡單又不失大氣。各種店鋪的招牌高高懸挂着，異常醒目。
街邊賣吃食的攤位已經在招呼着顧客了。莫悠悠又渴又餓，直勾勾地盯着蒸籠裏冒着熱氣的大包子，直咽口水。
她蓬頭垢面粗布衣，看起來像個落難逃荒的人。
“哪兒來的乞丐，快一邊兒去！別弄髒了我的包子！”
包主厭惡地瞅了瞅莫悠悠，揮手讓她離自己的攤位遠點兒。
“大叔，一個包子多少錢？”
“你有錢嗎？”包主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銀票能買包子嗎？”
“你是傻子？你見過誰用銀票買包子的？”包主自認受到了愚弄，怒視着她喝道，“兩文錢一個！有錢就買！沒錢快走！”
“兩個銅錢嗎？我有啊！”莫悠悠慶幸地掏出兩個銅錢。這是昨晚閑公子給她銀票的時候夾帶着的。
包主接過銅錢，手腳麻利地包了一個特氣騰騰的包子塞給莫悠悠，之後揮手攆人，“快走！別打擾我做生意！”
莫悠悠雙手拿着熱乎乎的包子，退到了街邊，一邊看着街上陌生的古代行人，一邊小口吃着包子。一是她舍不得太快吃完，二是她沒有水喝，怕噎着自己。
“這位姑娘？是外地人吧。”一個婦人的聲音忽然在莫悠悠耳邊響起。
她側了下頭，見自己身旁站着一個身穿靛青色衣裳，頭挽發髻的婦人。婦人臉色蠟黃，面相稍顯刻薄，笑呵呵地等着莫悠悠的答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