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命中注定嫁給他 的原因是? (1)
灼華氣不打一處來, 将請柬奪過來撕碎洩憤。
寒霜吓的轉身就跑,去找晴雨商量要不要去禀報老爺——
小姐又犯病了啊啊啊!
“邱家小姐?不去!肯定會遇到姜慕白!”
“柳家小姐?這誰……去南山炳靈寺?不去!肯定會遇到寂緣和尚!”
“趙家……趙襄?”
灼華急忙将撕了一半的請柬鋪打開來看,原來是趙襄在邊疆的兄長休沐, 回金陵城探親, 趙襄在宮裏待的不是滋味,便借這個機會去太後那兒讨了恩典, 出宮來了。
這感情好, 灼華立刻差人去将軍府回話, 說自己明兒就去。
丫鬟們剛要去清大夫,就見小姐恢複常态,面面相觑, 不敢多話。
等二日到了将軍府,見到趙襄, 她一身不辨雌雄的短打裝扮, 頭發高高的梳起一個馬尾,英姿飒爽。
趙襄說,大公主很想念灼華, 卻又左等右等都見不到人,聽聞趙襄也出宮, 特意叫她來看看灼華在宮外過的如何。
灼華半開玩笑道:“原來是領了差事,不是真心想見我呢!”
趙襄就笑:“怎麽好似在抱怨情郎呢,我若是不想, 那拖到哪日請你不行?左右公主在宮內又不知道。”
說着,還拍了灼華後背一巴掌。
好懸沒把她拍吐血。
跟爽快人說話是舒坦,但您不能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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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着聊着,就說到了宮內的案子上去。
趙襄對此了解的不多,只聽說謝廷玉的名聲果然不是白來的, 從瘋子口中都能翹出些話來。
雖然問出來些細枝末節也沒用。
瘋女人本身就是被打暈了丢到枯井底下的,只是那枯井比想象中的淺,磚石間縫隙也大,她竟然生生從裏頭爬了出來。
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爬出來也沒回冷宮,就躲在禦膳房附近偷吃的活命,後來偶然聽說自己辛苦積攢多年的草人都是被灼華的舉報搞掉的,于是便半夜來找她興師問罪。
至于是誰打暈她的,她并不知情,只能給出個大概時間。
而謝廷玉從廢妃腦後傷疤的位置,推斷出了犯案者的身高。
應該是個女子。
她能僞裝成廢妃,自然也能僞裝成別人,從掖庭憑空消失之後沒了蹤跡,搞不好就會故技重施,頂替着哪個伴讀出宮去。
所以伴讀們的出入被卡的很嚴格。
灼華慶幸得了謝廷玉的提醒,否則就憑她這倒黴體質,怕是舊患未除又添新災。
趙襄倒是不怕悶棍:“我倒還真想會一會她,萬一我生擒奸人立了功,陛下能賞我個官當當呢!”
灼華不想當官,她只羨慕趙襄藝高人膽大。
原本她就想讓趙襄教她幾招,此刻順勢要拜師。趙襄卻道:“我這人沒耐性,怕是教不了多一會兒就要發火……”
灼華想起方才拍在背上的巴掌,突然不那麽想學了。
“要不然讓我身邊的姚嬷嬷去你府上當個外聘?她是我父親一個随侍的遺孀,功夫并不比我差,也帶過好些個姑娘習武。”
有一對一上【】門【】服【】務的老師,不用灼華每日往将軍府跑,這感情好。灼華當場拍板,直接把這姚嬷嬷帶回家去了。
第二日,她就在姚嬷嬷的指點下,從紮馬步練起。
姚嬷嬷從前在邊關,教的都是小士官或者當地百姓家的閨女,為的是讓她們萬一遇上流寇或者城破,尚有對抗幾下子再逃跑的餘地,不至于就坐地等死。
教金陵城的嬌小姐習武,這是頭一遭。
小姐的皮膚嬌貴,不能在大太陽底下曬着,只能在花廳裏練。
就算沒曬着,沒練到一刻鐘功夫,灼華就已經累的頭暈眼花。
“我身體不好,咱們慢慢來吧……”
灼華這樣說着,起身就要去坐下歇着喝茶。
手還沒挨着茶壺,就被姚嬷嬷攔下了。
“小姐,這可不行哎,若是要停了練習去休息,就得先拉筋!否則就會有肌肉凸起來,這可怎麽得了!”
灼華一陣無語,果然當女人就是麻煩!若是個男的,那長肌肉可是好事!
奈何她還是愛美的,只好再強站起來拉筋,之後又喝着半涼不熱的溫水,唉聲嘆氣的問趙嬷嬷:“如果照我這麽練……嗯,不是一整天統共這些,可以上午下午都來一次的話,我什麽時候能出師”
“小姐覺着,什麽程度算出師?”姚嬷嬷斟酌着問。
灼華已經降低了标準:“打一個沒練過武的壯漢不費勁的程度?”
姚嬷嬷面露為難。
“這……估計得個十年吧,或許十年也不行。習武就跟寫文章科考似的,有天賦還得下苦工,我們家小姐就是兩樣都占,若是有趁手的兵刃,能打十個大頭兵!”她與有榮焉,面上帶着喜氣兒,“若是對上武藝高超的皇家侍衛,一個可以勝過,兩個的話能勉強脫身,女子練到這樣,很了不得了。”
就連她自己,都達不到自家小姐的水平!
灼華萎了。
趙襄是開國将領後裔,自小苦練,才能達到她心目中的理想。
她這個半路出家又吃不了苦的,沒指望了。
放棄了,可老師是自己求回來的,總不好才用一天就打發回去。
将就着練幾天吧,就當強身健體。
歇了一會兒繼續練,正揮汗如雨時,沐文海找過來了。他看着自家妹妹釵環散亂,雙頰緋紅,愣了一下。
看着正将手放在灼華小腹給她糾正姿勢的姚嬷嬷,表情崩了。
灼華見沐文海臉色不大好。
但這二哥最近臉色就沒好過,她也沒當回事:“我想要稍微練點拳腳,省着美人兒燈似的,不安全。”
沐文海心內給了這都能想歪的自己兩巴掌,面上還是不高興:“堂堂太傅府,護不住一個嫡親小姐,真是太荒唐了。”
他這趟過來,是因為收到了請柬。
是樂家的二少爺要舉行弱冠禮,特意送了信來請他去的。
沐家跟樂家從來沒交情,沐文海都不記得那樂二少長什麽樣,特意請人上門是頭一遭,其中定然有什麽緣故,讓他心內忐忑的很。
牽涉到他隐秘的心上人,沒別的人可以商量,他只好來找灼華。
灼華笑的玩味:“喲,這不是好事兒麽,你跟樂家少爺沒交情不要緊,跟他們家小姐有交情就行呗!”
說是不在意,不肖想,可上次樂如是應邀過府來,二人也打過招呼,後來灼華去應付殘楓那功夫,客人們都在園子裏賞景,他也忍不住,去跟樂如是說過幾句話。
沐文海卻是:“真有交情就好了!”
他覺着自己的喜歡不該太膚淺,在意誰,就該盼着她好。
樂小姐是那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就不該跟他一個沾滿了銅臭的家夥混在一塊。
上一次就算忍不住攀談,他也沒越過雷池半步,談的不外乎小妹在宮裏受她照顧雲雲。只一句跟他自己有關:“我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多,若是姑娘有什麽心儀的古怪玩意兒,可以找我幫忙采買。”
當時樂如是只點頭,說要回去想想。
“她今天,這是想好了?可她那樣的大才女,喜歡的東西肯定也不同凡響,我要是弄不來,不就丢人了?”
“既然你說不想娶她,還怕丢人?”
被沐文海哀怨的看着,灼華覺着男人真是複雜。
還是想娶呗!
“不丢人,你買不到也是将來的事,眼下肯定要答應下來,之後有來有往,産生感情之後,買的找買不着就不重要了。”
她侃侃而談,很懂感情似的。
“而且我覺着樂姑娘對你有點意思,不然何苦特意請你。”
沐文海看着自家小妹癱在美人榻上,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愁的模樣,突然被激勵了。
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然那麽懶一人,怎麽可能回去學武?
她的麻煩事更多,心裏更苦,都能這麽雲淡風輕,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該為了這點情思坐立不安。
“那我便去赴宴,不過……你跟我一起去吧!這樣萬一天聊死了,還有個救場的。”
得,還挺倚重她。
能給含辛茹苦賺錢養家的二哥幫忙,灼華挺樂意。
只等到了樂家,灼華分分鐘就後悔了。
果然她還是應該宅着。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在這家看到許多熟面孔。
樂家确實算金陵城裏的大戶人家,但近些年沒落了。樂如是的父親是個五品官,還是外放的五品官。
這官職放在遍地大員的烏衣巷裏頭,實在不算什麽。
樂家公子的弱冠禮,來這麽些貴人,不科學!
第一個被灼華認出來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幕僚趙回。
這人灼華沒見過,可他那一雙狐貍似的眼睛,和騷包的走到哪兒都穿豔紅的設定,太刺眼了。
比今兒該是主角的樂家二公子還吸睛。
這人原文裏出場概率不算高,但令人印象深刻:給姜濯川出過怎麽把皇後暗搓搓搞下臺,好扶持心愛的小綠茶上位的計策,被姜濯川敲了腦殼。
這是原文中頭一回體現出,姜濯川還是很在乎發妻的。
但他也不是真跟原女主有仇,只是以他的角度,來揣度姜濯川的心思,給他幫忙罷了。
總之,是個難纏的,多虧沒有(虛假)感情糾葛的煩人鬼。
跟他同桌坐席的,是謝廷玉跟幾個大理寺的年輕官員,甚至其中還有幾個捕頭,跟趙回泾渭分明的。
謝廷玉面上帶着難掩的疲憊,灼華想道謝,卻不能大庭廣衆的跟他攀扯,急忙轉開目光當沒看見。
另一邊的桌上,坐着幾個金陵城裏有名的才子,公孫祁也在其中。
高位上有姜慕白,他跟金陵城中有名的幾位富貴閑人聊的正開心,也不知道究竟看沒看到沐灼華。
灼華顧不得她哥了,游魚一樣飛速穿過紗帳。
這種男女賓客同席而坐的場合,多會用一道聊勝于無的輕紗在女眷這邊遮一下子。
樂如是見到灼華到來,似乎很驚喜,跟身邊在招呼客人的嫂子道:“這位是近來大公主最喜愛的伴讀,也是剛立了功得過陛下賞賜的沐姑娘。”
喲,怎麽這麽給她臉上貼金吶?
樂家少夫人卻是面露難色,如今身份高的幾桌都坐滿了,強行添個凳子不合适,讓這麽尊貴的小姐去跟小家小戶的姑娘媳婦們坐一桌更不合适……
她瞪了樂如是一眼,心說有這麽個人來,怎麽不早做安排!
樂如是則淡淡道:“早先沐姑娘病了,誰的邀約都不應,沒想到今天竟然身體不虞也會過來。”
又是讓少夫人好一陣為難。
最終,還是樂如是招呼灼華去了她們樂家女眷自己坐的那一桌。
樂家自家人口不多,正頭夫人加上小姐們,湊不夠一桌,加了灼華也湊不夠。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但灼華瞥了一眼樂如是沒有表情的側顏,只覺着她好像是故意的。
該不會接下來還有宅鬥的戲碼吧?
這個她真不行!
樂家的女眷們,對灼華這個“貴客”,似乎都帶着不知如何應對的态度。
對她笑,卻不主動跟她攀談,互相之間倒是偶爾聊幾句,內容不外乎是哪個綢緞莊又上了新料子,今年的官茶味兒不太對之類。
平淡又乏味,漸漸的,灼華覺着自己想多了,也開始低頭吃飯。
哪知剛一動筷子,就聽方才那位全程宕機,不知如何接待她的少夫人,瞥了一眼樂如是後,堆着一臉假笑道:“說起來,姐兒如今可是該談婚論嫁了吧,你素日跟我們不太聊這個,可公爹到底是個男人,興許忘了這事兒也未可知,需要母親幫你相看些好人家麽?”
灼華後背一激靈。
她這個外人還在場就談這個。
果然是要上宅鬥戲?!
樂如是神情冷淡的接招:“不需要,父親應該自有考量。”
旁邊兩個明顯是庶出的姑娘交頭接耳,聲音不大,未見得能傳到樂如是耳朵裏,但灼華卻剛好能聽到一星半點兒。
她們說,樂如是果然是個怪胎,從小兒跟着父親赴任,大江南北的走野了,真當自己是個男人,竟然對婚姻大事都不上心了。
樂夫人等她們說的差不多了,才瞥了她們一眼:“別嚼舌根。”
她又看向樂如是。
這眼光很冷,不帶感情,不似看自己親女兒,倒叫灼華聯想起在現代時,她嬸嬸看她的眼神。
親母女又如何,自小沒在身邊養着,就是不親厚。
樂如是她父親放浪形骸,養出女兒一身才氣,可不給她鋪好現實裏的路,也是個不負責任的主兒。
“大姐兒,你父親若是真有考量,便早做定奪,哪怕去寫信問問他也是好的。”樂夫人也發話了。
樂如是垂眸,手緊緊攥着衣角。
灼華能看到她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很難壓抑情緒的模樣。
片刻之後,她松了手,仍舊是淡漠回應:“這事兒改日再說罷,何苦讓沐姑娘也跟着聽呢。”
原來特意将她叫來這桌上,是當個閥門的,防止雙方越說越過分,最後剎不住閘。
旁的事灼華可以不管,但樂如是的婚事,她還挺關心的。
嫁給小謝大人,是替她解決一朵爛桃花,嫁給沐文海,能免他孤獨終老。
所以灼華不會對樂如是的難處視而不見。
她笑道:“如今宮內的伴讀,都跟着大公主有樣學樣,出嫁越晚,才越彰顯父母的疼愛。”
她轉頭對樂如是眨眨眼:“所以包括咱們在內,伴讀們如今就定了親的,一個都沒有不是麽?”
這話如果樂如是說,大概沒人信。但從灼華這兒說出來,就好似是真的一樣。
畢竟一個臨時來的外人,必然不可能是準備好了說辭的。
樂夫人輕哼一聲:“既如此,還真是要多留你兩年了,也好,還能擦亮眼睛好好挑一挑。”
樂如是捏緊了筷子,答應一聲。
到底有外人在,話題點到為止。
吃完了席,樂如是偷偷給灼華道謝。
灼華覺着這不算什麽,勸樂如是看開些:“在乎這種人,除了讓自己胃疼,沒別的結果。”
樂如是從來淡漠如湖水的眸光陡然複雜起來,定定看了灼華好一會兒:“真是難怪小謝大人愛慕你。”
得,又來了。
灼華不接這茬,轉移話題問,是不是她授意請二哥來的。
樂如是承認了,轉頭帶着灼華去了自己的院子小坐,轉頭帶出來個匣子遞給灼華。
灼華打開一看,說什麽來什麽,還真是一卷購物清單,而且上頭記載的,真是天南海北,雜七雜八,什麽都有。
西域産的麻紗長巾,奶白混黃色紋的和田玉,南疆能逗弄蛇蟲的竹笛,北地冰碎花的瑪瑙珠子……
這些東西,說金貴倒是不很金貴,可難碰到,非要特定時節去特定地方,還要有緣分才弄得到。
雖說沐文海是個商人。
雖說他愛慕樂如是。
可也不能被這麽作踐吶!
“你這是,要讓我二哥給你跑五年的腿啊?”
輝夜姬為難求婚者,也沒要這麽老些啊。
灼華心底直呼好家夥。
樂如是落寞的搖頭:“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讓他一定要每一樣都幫我買來,是想請他走南闖北走商時,若無意中遇到了其中的某一樣,能幫我帶回來。這些都是從前我跟父親走南闖北的時候,他提過的小玩意兒,只不過時機不好,沒能得到,如今成了個念想,有便有,沒有也無妨,若是十年二十年後才碰巧遇到,卻也不算晚。”
灼華一頭霧水。
果然這才情高的人,說話也雲山霧罩的。
“所以你自己再去搜羅不好麽?很多東西,離了那情景,也就平平無奇了。”
“我早就打定主意,若不能中興樂家,就再不離金陵城,那些童年癡頑之物,是沒辦法親自去搜集了。”樂如是說到這兒,指尖在那卷清單上撫過,神情無限寂寥。
她要替父親承擔他當年逃了的責任。
放浪形骸的文人浪客令人豔羨。可他自己痛快了,家人卻不大爽快。
樂家老爺是在外做官,不是本事不夠,是貪玩才拒了回金陵的差事,主動要外放的。官位不太高,俸祿估計也多是帶着樂如是這個跟他志同道合的女兒一起花用了。可想而知,他留在金陵的妻子,以及幾個自幼就沒怎麽見過親爹的孩子,日子有多尴尬。
樂如是回來,跟家人不親厚,卻深知他們的艱辛。
她人生前十幾年肆意夠了,如今少不得要幫襯家裏,縱然身為女子不能做官,可做了公主伴讀,可以常在宮廷行走,謀一份極好婚事,也能給樂家增添助力。
灼華恍然大悟,這才是她明明已經不需要學那些淺顯課程,卻也報名去當伴讀的原因。甚至原文中,她二十二歲都沒議親,最終進宮的原因,也是如此!
這天下,沒有比嫁給皇帝更光耀門楣的親事了!
難怪她對謝廷玉的感情,在事業粉和私生飯之間反複橫跳,都不想嫁給他的。
因為想也白想。
這心結太重,灼華一時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只拍了拍樂如是單薄的後輩:“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你的難處跟我也不相上下了。”
樂如是倒是沒聽說過灼華有什麽難處,但莫名就覺着,她是真情實感的。
二人避開前庭仍舊鬧哄哄的宴席,喝了好些酒,直到沐文海三催死催,灼華才告辭出來。
她那好些位後宮,等不起,都已經走了——
就算等得起,充其量也就看一眼,畢竟不能當着未來大舅哥的面強人不是?
沐文海氣不順。
他這一次帶了灼華,本是擔心見了樂如是之後氣氛尴尬,結果可倒好,根本沒見着!
灼華喝的半醉不醉,将樂如是的難處簡略說了。說完還頗為怒其不争的看着沐文海:“她家這個狀況尾大不掉的,想要嫁給宗親也不容易,就東宮裏那一位,不愛風花雪月,八成不會娶她這麽個不接地氣的仙女當正妃。”
按原著她拖拖拉拉到了20歲出頭才進宮,進宮之後也是個花瓶,不怎麽受寵。
“所以你就不能勸勸父親,或許你如今棄商從政,出息了,也不是沒機會娶她啊!”
沐文海的手在袖子裏頭攥緊了拳頭:“若我能做官,我……”
他喉頭上下滾動,強行将原本想說的咽了回去,最終補了一句:“那我也不想做。”
灼華輕哼。
她不信。
從前還當自己兩個哥哥真就不愛權勢,喜歡閑雲野鶴。
大哥她接觸不多,但如今看來,這二哥并不是真的心甘情願。
夜風之中,馬車跑的飛快,窗簾晃動,不時有月光落進來。
灼華做了個決定:如果到家時,月光落進來的次數是單數,有件事她就非問不可了。
等到了家門口,是雙數。
行吧,天不讓她問。
沐文海一把掀開窗簾:“哎我怎麽好像聽到貓叫了,該不會被車撞到……什麽都沒有?那是我聽錯了?”
但是哥哥讓她問!
沐灼華一雙清亮的美目中反射着月光,直盯着沐文海。
沐文海被盯的心裏發毛,心說妹妹這不會是讓貓妖附身了吧?
“二哥,有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什麽問題?”
“父親到底是為什麽,不讓你跟大哥走仕途?”
沐文海一瞬間顯得有些狼狽。
“別問了,跟你沒關系,你前半人生幾乎就是虛度,下半輩子就活得開心些多好,沒必要去擔心這些。”
“所以到底為什麽?”
灼華這一回,難得身體的速度跟得上腦子,擋住車門不讓沐文海下車。
他一定知道原因,否則不會對父親的苛刻要求如此順從!
沐文海這一次實在拗不過灼華,将外頭司機先打發到一旁去,低聲将他知道的事講了出來。
原因麽,就出在太子殿下的身世上。
他是當今聖上和皇後娘娘的孩子,如假包換,只不過……已故的皇後娘娘這人太傳奇了。
“你聽說過……哎,算了,你前十幾歲都是傻的,肯定沒聽過。咱們北疆戍邊的那位嚴将軍,在大概十幾年前過世的那個,其實,他都死了将近二十年了!在最後那幾年,代替他守北疆國門的,其實是他的同胞妹妹,也就是皇後娘娘。”
灼華大吃一驚。
也不是沒有女子參軍的先例,但那是極少數,且多半都是為人婦之後,随着夫家一同上陣的巾帼英雄。
若說以皇後之尊,抛下皇帝離開宮廷去邊疆,聞所未聞。
嚴皇後倒也不是從此再不回來,而是只能在每年以他哥哥的身份,回金陵來述職時,才能跟皇帝見面。
那些年在中宮坐鎮的,是個相貌與皇後相似的替身,宮中對外宣稱皇後鳳體抱恙,不過是為了讓冒牌貨少出來見人而已。
聚少離多,但嚴皇後還是懷了孕,挺着大肚子實在無法繼續女扮男裝了,就回了宮中,生下姜濯川。
正好北疆戰事趨近平息,嚴将軍染病過世的消息才在晚了幾年之後放出來,皇後也重回中宮坐鎮。
這事兒誤打誤撞,被沐成禮知道了,他當場就以為自己要被滅口。
皇後在有身孕之前,大部分時間人在宮外,接觸過無數男人,誰能保證太子一定是帝王血脈?這件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勢必朝綱不穩!
今上并沒要他的命,只要沐成禮發誓密不外傳,之後再沒提起過。
對于沐成禮來說,就是心內的一根刺,多年來讓他如履薄冰。随着嚴皇後過世,他成了唯一的知情人,這根刺越紮越深。
他成了太傅,也只有姜濯川這麽一個學生,同時讓兩個兒子都不走仕途,就是為了讓看似和藹實則越來越多疑的皇帝寬心。
灼華脊背發涼。
這麽大的一件事,原文中提都沒提過的!
不過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何原女主傻乎乎說要嫁太子,皇上當時就樂颠颠的同意了——沐家因着這樁婚姻都成太子這根繩上的螞蚱,自然蹦跶不到別人家去!
灼華又問,父親如此忌諱此事,為何還要詳細的告訴兒子們知道。
沐文海心說你這丫頭太難伺候,問也是你要問,如今又質疑?
“父親忌諱,是怕咱們一家遭災,可他要是不将利害關系說與我跟大哥知道,卻又死活不許我們走仕途,我們定然是不肯聽他老人家的話,甚至會去別處調查原因,反而闖禍。”
反正不管大哥會不會查,他是肯定會的!
再者說,萬一沐成禮真被算計死,小輩們卻連個原因都不知道,傻呵呵的不懂應對,怕是死的更快。
沐成禮雖然忠君,但若是皇上先不仁,他也可以不義!大不了就讓兒子們替他報仇,魚死網破。
灼華吹了半天冷風,又得知這麽大個秘密,驚的酒醒了,甚至還因此失眠。
她甚至認真的考慮了一下,要不幹脆還是嫁進東宮算了!
姜濯川不是個好丈夫,但她抱着如同給老板打工的心态去做太子妃,之後晉升成皇後,聽起來就不是很心酸了。
還能去除沐家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自家二哥從此可以入室了,身為皇帝的大舅哥,也有了追求心上人的機會。
可這樣,姜濯川是不是……太可憐了點兒。
從始至終都是被利用的那個。
啧,再考慮考慮吧。
灼華心內糾結,越是考慮,顧慮越多,越是定不下來。
日子一天推一天,直推到宮內那樁玄而又玄的案子告破。
僞裝成廢妃的女人在謝廷玉設下的層層羅網之下被抓到。
原來她因為巫蠱案被暫時收押掖庭後,用藏在鞋底的鐵絲搞開了牢房鎖頭,僞裝成了當班的小太監。
好巧不巧這小太監早就疏通好了門路,接下來轉去繡衣局當差,周圍同事都不認識他究竟該長什麽模樣,才讓這女人藏了好些日子。
她被抓住之後供認不諱,說她上頭有個相依為命的姐姐,當年為了混賣身的銀子進宮當了宮女,如今掐算年紀該能放出宮來,可毫無音信,她就坐不住了,偷偷躲在采買的板車下頭,一路到了冷宮。
她還說混進宮本沒有壞心,不過為了找人。
沒壞心都要殺人,這要有壞心可還了得?
謝廷玉立刻将人帶去大理寺的牢中慢慢審了。
一個民間女人,說混進宮就有膽識和本事混進來,還天生骨骼柔軟,又懂得喬裝打扮?
鬼都不信!
案子有了眉目,謝廷玉得到嘉獎,正逢原本大理寺卿年事已高,最近因為操勞過度染病,急流勇退,至仕将位子讓了出來。
于是一道聖旨下來,謝廷玉就成了當朝最年輕的大理寺卿。
而之前在宮外躲閑的這些公主伴讀們,倒是可以再次進宮了。
灼華稱病不去。
雖然很想念姜照月,可聽聞有番邦使臣來朝,宮內宴會不斷。
這種場合,灼華能躲就躲。
特別是這一次來的使臣可了不得,那可是寮國的王太子跟大公主!
唯二兩個跟灼華好感度爆高的女子,都是大公主。一個是大邺朝的姜照月,另一個則是寮國的這位公主。
寮國地處極南之地,民風開放,巾帼不讓須眉。而寮國王太子,在另一個平行時空也跟女主打得火熱。
兄妹修羅場,是什麽人間疾苦!
更糟糕的是,原文裏他們從來不曾一路東行來到金陵,最多便是在邊疆晃一晃。
她一穿越,就齊刷刷的來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寮國人可沒有漢人這麽含蓄,要是想追求誰,恨不得用大喇叭廣播出去。
接下來的宮宴,少不了都會有這二位在,灼華決定告假到底,高低熬到他們二位打道回府再抛頭露面。
她在府內安安穩穩,哪知道她不去惹禍,反而是她那個二哥惹出麻煩了——
他計劃着不日就要離開金陵做買賣去,臨走之前,多赴了些邀約。
麻煩就出在邱家旁支的一次宴會上。
沐文海身上被醉漢灑了酒,他平素自理慣了,也沒帶人伺候,獨自去了偏廳的屋子換衣服。
換到一半,有人闖了進來。
也是個要換衣服的,且同樣是孤身一人。
而且,這人是個姑娘。
門外無人伺候着,可沐文海進來之後,是立刻點了燈的,這得多冒失才能一聲不吭就進來?
他立刻喊了一聲,卻見進門那姑娘愣愣的,雙目失焦,似乎看不見東西的模樣。
明白了,這是先前聽小妹提過的,那個近乎眼盲邱家小姐。
邱婉柔聽到聲音,得知屋內還有男子,驚慌失措,緊張的抱了要換的衣服後退,卻沒成想,衣袖刮到了燈臺上,立刻着了火。
沐文海不能見死不救,沖過去将已經沾了燈油,眼看着火越燒越旺,就要燎到皮肉的袖子扯了下去。
雖然有驚無險,可邱婉柔一整只手臂,也被他給看光了。
沐文海倒是有心跟邱婉柔商量着,讓她別聲張,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對二人都好,可邱婉柔本身眼睛瞧不見,被吓得夠嗆,轉身就逃。
好巧不巧門外還有別人經過正路過。
那二位小姐看到邱婉柔梨花帶雨,而衣衫不整的沐文海氣急敗壞的追出來,立刻就想歪了。
沐文海好懸被當成登徒子扭送衙門,少不得将前因後果掰碎了跟主家解釋明白。
邱婉柔當時受驚過度只知道哭,哭夠了卻也意識到這事兒可大可小,此刻倒是知道該順着沐文海的話,大事化小。
但到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撕袖子又是換衣服的……
而且還不光沐文海單方面看了邱婉柔,這邱婉柔說是視力受損,也未必就是一丁點兒東西也看不到,瞧了人家男人換衣衫,那雙眼睛可就不太清白了!
沐文海回來之後,去了父親書房請罪。
但他這一次倒是硬氣,說就算已經鬧成這樣,他也不願意娶邱婉柔為妻。
沐成禮氣得夠嗆,他原本也沒想和邱家這門外戚結親吶!但如今若是不拿出個章程來,他們沐家書香門第的清譽也是不用要了。
他罰沐文海去跪祠堂,沐文海就真的在祠堂跪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灼華才從寒霜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灼華突然感覺,二哥比她還像是個現代人!她自己可不止動過一次,想要随便找個靠得住的人嫁了,沒感情無所謂,就當長期飯票和擋爛桃花的靠山……
這樣的心理。
可沐文海,真是非卿不娶啊!
換了別人,既然注定娶不到心上人,早晚也得要個女人操持家務,娶誰不是娶呢,順水推舟娶個瞎子,回頭納多少妾,正房夫人都眼不見心不煩,不會鬧也沒本事鬧,多好!
她去祠堂給二哥送了個飯,表示要向他學習,絕不會輕易找個人就将自己給嫁了。
沐文海都要哭了。
不是感動的,是急的。
灼華偷偷的來,沒多留,又偷偷的溜掉,轉而帶了禮物去邱家道歉。
婚事不成,邱家要是收了禮物,證明原諒了沐家,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就算邱家不原諒沐家,退而求其次,邱婉柔能放寬心,原諒她二哥就行。
實在不原諒……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穿越這麽久,別的事上沒啥建樹,随機應變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