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
江大建校六十周年校慶時,分別給傑出校友的封宸和沈熹打過電話,邀請他們回校給學弟學妹們做演講。
封宸和沈熹都不是喜歡抛頭露面的性格,婉拒以後,卻在翌日又接到了校友會組織為母校捐款慶生的活動,恰好安排在校慶同一天。
啧,躲不過去。
校慶那天,大禮堂一早就坐滿了人,都是沖着封宸和沈熹來的,這些年,雖然倆人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但論壇上對他們的讨論熱度,卻一直居高不下。
一個是街舞圈成名已久的頂尖大神,一個是律師圈高價難求的知名律師,兩個在外人眼中不管是職業還是性格都大相徑庭的校草男神,卻是江大歷史上濃墨重彩卻又最神秘的傳奇人物,沒有之一。
“聽說他倆是一對?真的嗎?”
“啧啧,你大一剛來的吧?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就是沒看過前兩年D神自己在微博上親自發的戀情蓋章,也總該看過咱學校論壇裏粉絲給他倆蓋過的cp樓。那棟樓可真是一寶藏,滿滿的青春回憶,有不少他們上學時的照片,嫩得都能掐出水,帥死了!”
“現在也沒啥變化,我之前在skp逛街偶遇過他們,我的天,本人真的是帥得鶴立雞群,比明星還好看!可惜我膽子小,沒敢上去要合影。”
“啊啊啊集美你這是什麽好運氣!快說說有多帥!”
“唔~反正就是可帥,又是那種完全不同風格的帥,舉個例子,一個像油畫一個像素描,一個濃顏一個清俊,但就是看上去莫名很搭,一會兒你用望遠鏡瞅瞅就懂了。”
“好像倆人性格也南轅北轍,封學長其實是個富二代,花錢如流水,但沈學長卻視金錢如糞土,之前我聽人說沈學長很少接有錢人的官司,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有一個朋友在沈學長的律所實習,據他說,每天預約求見沈學長高額請他打官司的富豪們數不勝數,卻都吃了閉門羹,反而是很多付不起訴訟費無路可走的可憐人,都會得到沈學長的無償幫忙。”
“我靠,原來這世界真會有人和錢過不去啊,算了确認過銀行卡,是我這輩子都達不到的思想高度,我還是繼續當個愛錢的俗人叭。”
封宸停好車,偏過頭捏捏沈熹的臉,問沈熹:“這次捐多少?”
家裏的錢一向都是沈熹掌管,封少爺只知道刷卡花錢,從來沒有操心過家裏的流動資金,為了防止一會兒出現被人一問三不知的尴尬情況,這才想起來問沈熹。
沈熹沉思一瞬,征求封宸意見:“兩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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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封宸痛快答應,蹭上沈熹的額頭似有若無輕吻着,突發奇想,“兩個億,你說能不能讓學校同意咱倆雕一座合體雕塑,就放圖書館門前,這樣以後咱倆不回來也能達到回來的作用,學弟學妹們一看到咱倆的雕像,就會知道好好學習。”
啧,封少爺那是懶得回來參加校慶麽?分明是想正大光明地和所有人昭告主權。
沈熹哭笑不得——都二十七八的大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呢,學校這麽莊嚴的場合,哪能公開提倡戀愛。
他無奈地看了封宸一眼,語氣不無寵溺:“不合适。”
封宸一揚眉,咬着沈熹的嘴深深.吻了下,這才勉為其難地退而求其次:“那分別雕倆,一左一右,只要把咱倆挨在一起就行——咱學校送雕像的多了去了,多出咱倆人的不會有什麽影響。”
沈熹:“......”
雖然聽上去邏輯無懈可擊,但腦補一下畫面,真的很像鎮宅神獸......而且,一般校友捐贈的雕像不都是先賢嗎?
想想兩個還在世的大活人送了自己的雕像給母校,不僅自戀,畫風也極其詭異。
沈熹溫柔地敲敲封宸的頭,提醒他清醒一點兒,不要老想一出是一出,結果反被封宸順勢捉住手,按在車座上吻了好一會兒。
倆人走進禮堂時,沉寂許久的氣氛肉眼可見地開始炸了,鼓掌聲如連綿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朝倆人湧來,直到封宸和沈熹禮貌颔首落座,都還經久不息。
封宸拉開沈熹的椅子,待沈熹坐下後,這才在他旁邊印有自己名字的桌卡後落座,擰開桌上一瓶礦泉水,順手遞給沈熹。
數秒鐘後,這瓶被沈熹喝了幾口的礦泉水又極其自然地歸還到了封宸手中,被封宸一邊把玩着瓶蓋,一邊幹了小半瓶。
倆人旁若無人又發自本能的親.昵小動作頓時撲了嗑糖女孩們滿臉狗糧,底下一陣“啊啊啊”的瘋狂尖叫,傳入後知後覺的沈熹耳中,他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沈熹不好意思地拿起自己桌上的新礦泉水,擰開後,故作鎮定地借着喝水的動作,掩蓋有些無所适從的燙意。
但沒喝兩口,就被看穿一切的封少爺奪走了。
“喝多了容易上廁所。”封宸一本正經地拿走沈熹手中的礦泉水,見沈熹耳朵紅丢丢的,故意捏了捏,偏頭湊近沈熹耳畔,“熱嗎?熱了我給你扇扇。”
說完,三兩下卷起桌上的宣傳頁,給沈熹扇風。
“啊啊啊磕死我了!”
果不其然,剛剛消停幾秒鐘的禮堂瞬間爆發了比之前還要強烈的尖叫,一直都是隔着網絡找糖吃的晨曦姑娘們,在此刻終于圓夢,一邊激動地拿手機趕緊兒錄下,一邊眼巴巴地繼續瞅着封宸,希望這個和傳說中的高冷人設完全不符的男神能再多發點糖。
沈熹身上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燙意,頃刻間随着周遭不容忽視的灼灼目光再次席卷全身,他微紅着耳朵求饒地看了封宸一眼,抓住他的手放在桌子底下,從源頭上杜絕愛耍流.氓的封少爺各種小動作。
封宸無聲壓下上揚的嘴角,反扣住沈熹準備松開的五指,牢牢按在自己腿上,這才有所收斂。
拗不過他的沈熹只好由他去了,卻沒想到,只是表面收斂的封少爺,在言語上,啧,卻是變本加厲。
提問環節,當封宸被問到“封學長,您對我們如何度過大學四年有什麽建議”這一老生常談的問題,語不驚人死不休,慢悠悠吐出了幾個字:“記得談戀愛。”
全場嘩然,沈熹耳朵“唰”一下紅了,忙輕輕拽了拽封宸,提醒他注意場合,不想反被他握得更緊。
“您是認真的嗎?”提問的女生似是也沒想到封宸回答問題的尺.度如此之大,興奮地睜大眼,瞅瞅他旁邊的沈熹,小心翼翼說,“可沈熹學長剛才給出的建議是,要我們多看書多參加活動,別虛度光陰。”
封宸漫不經心地挑下眉梢,實力護夫:“他說得對。”
畫風急轉直下,從科教頻道一下子蹦到偶像劇情節,全場觀衆還沒從突如其來的秀恩愛中反應過來,就又被喂了一大口狗糧。
“談戀愛和好好學習又不沖突。”封宸不緊不慢開口,“建議你們像我們這樣,找一個不同專業的談戀愛,還能免費修雙學位,一舉兩得。”
沈熹臉木了木。
他現在收回剛才的提醒,讓封宸繼續當表面正經私下流.氓的僞君子,還來得及嗎?
啧,晚喽。
單純的熹神眼睜睜瞅着自封宸這句話後,之前還正兒八經交流學業工作的嚴肅畫風開始變得一去不複返。
“啊啊啊封學長好A!”一句輕描淡寫的“像我們這樣”已經再度炸翻觀衆席,大家立刻睜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封宸他倆,希望封宸能再多講點他們當初的戀愛故事。
還拿着話筒的提問者不負衆望,大着膽子開口:“那我能不能問一下,您當初和沈熹學長,誰先追的誰呀?”
封宸明顯感覺蜷在自己掌心的手指不自然地動了下,偏過頭,看着沈熹強裝鎮定卻已經泛紅的耳朵,低聲笑了起來:“我以為這個問題顯而易見。”
場下頓時爆發了一陣秒懂的尖叫聲,女孩趁機追問:“那您當初怎麽追上沈熹學長的呢?實不相瞞,作為一個母胎solo,我一遇到喜歡的小哥哥就犯傻,沒少幹蠢事,到最後我都被自己感動了,卻沒感動對方,哎,希望您能教我幾招。”
封宸心說就我這臉,還需要追嗎?
呵呵,封少爺怕是忘記了那些年他又是陪上課、又是千裏送雕的苦逼日子。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經驗。”封宸沉吟一瞬,把沈熹因為有些害臊而不自覺緊繃的手攥進掌心,溫柔地看了眼沈熹,這才說,“畢竟,我這輩子就追過一個人,這個人也恰好喜歡我。”
感情的世界,他從來不相信那些所謂的靠死纏爛打就能追上一個人的勵志童話——真實的現實,是若不是對方也喜歡着你,怎麽可能縱容你那麽多得寸進尺的胡鬧。
而只有不喜歡你的人,才會面對你感動了所有人卻惟獨不能感動他的行為,無動于衷。
沈熹仿佛隔着倆人十指交纏的手,觸摸到了封宸說這句話時沉穩有力的心.跳,他不由壓了壓雜亂無章的呼.吸,重新回握住封宸,對上他幽.深如海的目光:“可能那個人還不适合你,等你遇到真正合适的人,就會懂,你不需要做很多,就會有人喜歡原本的你。”
他說出的話是回答提問者的,充滿愛意的眼睛卻一直都眨也不眨地看着封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勇敢。
封宸笑着點點頭,倆人手指交疊,在無人知曉的長桌下肆意糾.纏,有明亮的光從禮堂上方落下,勾勒出無名指上兩枚同款戒指的熠熠光輝。
校慶結束,倆人并沒有着急走,而是避開擁擠的人群,沿着年少時曾無數次一同走過的道路,慢慢散步。
秋日清爽的風穿過銀杏樹葉,嘩啦作響,看上去像是故地重游,實際上,啧,有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這個地方,有些眼熟。”走過銀杏大道旁的一條小徑,封宸停下腳,微微眯起眼看向對面,若有所思。
沈熹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不遠處就是巍峨聳立的圖書館,點點頭:“我們在這上過自習。”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封宸意味深長地攬過沈熹的腰,輕咬着他耳朵,“我們在這做過一次——還沒做完。”
沈熹整個人猛地一僵。
那個時候,年輕躁.動,封宸骨子裏流淌的又是追求刺激的不安分血液,倆人在圖書館上自習時,沈熹經常會被封宸用各種理由騙到角落,有時是空無一人的書架後,有時是午飯時間的空曠長廊,封宸會拿着一本書擋着倆人的臉,和他在混着油墨紙香的逼仄空間,肆意接吻。
最過分的一次,是距離閉館還有半個小時,洗完手準備走的沈熹,被封宸堵在了最裏側狹窄的隔間。
外面的燈依次暗了下去,只餘一盞昏黃照在他們頭頂,透過封閉的隔門,氤.氲出他們加速又炙.熱的心跳。
沈熹被動又迷.亂地承受着封宸的吻,有粘稠的夏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吹來,撩起他們淩.亂的衣角,以及夜色裏不得章法的撞.擊。
再後來......沈熹羞憤地重重揉了揉額頭,回憶不下去了。
“我當時可是忍了一路。”封宸低低笑了起來,牽着沈熹的手,和他一同回憶過圖書館play,繼續往前走,直到在宿舍樓前停下,“還好那天晚上宿舍沒人,不然,你讓我只做一半,我會憋壞的——”
沈熹終于聽不下去了,捂住封宸的嘴,求饒地看着他:“回、回家再說。”
“不急。”封宸順勢親了親沈熹手掌,這才拿開,抵上沈熹額頭,似有若無輕蹭,“這個地方,我們做過很多次,上去再看一眼?”
年少時青.澀的初嘗體驗都在702這一狹小天地,礙于條件限制,沒有什麽娴熟的技巧,更沒有現在風.流騷氣的花樣,只知道在彼此克.制又隐.忍的呼吸中,遵循着本能,毫無章法地将對方狠狠揉進血液。
封少爺滿腦子想的都是打卡舊地的ghs,沈熹卻不敢由着他這般胡鬧,紅着耳朵輕搖搖頭:“不、不看了,現在住的都是別人,和我們沒有關系。”
封宸沉思一瞬,覺得小朋友說的不無道理,這才松開,牽着沈熹的手原路返回。
不過一番披着故地重游外殼的ghs下來,封宸心裏的狼爪子依然在蠢蠢Yu.動,上車以後,徑直将沈熹抵在後座,雙手按着沈熹,低下頭,咬開他的拉鏈。
皮帶早已被抽出丢到一旁,溫.熱的唇貼上來的瞬間,沈熹慌了,雖然周遭空無一人,貼有防窺膜的車窗也能隔絕一切可能路過的視線,但沈熹還是本能一顫,下意識蜷起腰,就要推開封宸。
“很快,熹寶乖,別亂動。”封宸按住沈熹雙手,牙齒靈活咬下礙事的束縛,伴着驟然緊.繃卻又無法抑制的一聲低.chuan,溫.柔掠.奪。
蛟龍戲水,山川失色,封宸吻上沈熹因為害臊而不敢睜開的眼睛,低聲輕哄:“就蹭蹭,不做。”
沈熹這才稍稍放下心,極輕地睜開眼,小心地回應封宸。
封少爺說到做到,在短暫纾.解剛才搖旗起義的二弟以後,坐起身,給沈熹穿好衣服,因為沒能充分灼.燒的星火還在心底燎原,只好揉着沈熹的頭,慢慢等它熄滅。
“小禍害。”封宸rua得有些愛不釋手,直到把沈熹一頭柔.軟的黑發弄得亂糟糟的,這才收回,幽幽地看着自家帥的連殺馬特都能駕馭的沈律師,不争氣地咬了下沈熹,心甘情願說,“早晚得把我榨幹。”
沈熹還沒能從之前心驚膽戰的迷.亂中清醒過來,懵懵擡眸:“小、小麻煩不是在家裏嗎?”
沈熹以為封宸在說七水。
七水今年剛上一年級,正是雞飛狗跳的年紀,天天和心理年紀比他還小的宸五歲搶游戲機,把脾氣暴躁的封少爺氣得喲,只能靠私下裏給七水起各種各樣的外號,才能勉強彌補他當初腦抽了才送沈熹這份禮物的受傷之情。
封少爺“啧”了一聲,心說十個小麻煩也抵不上一個能勾他魂的小禍害,而一想到七水,封少爺仿佛預料到了回家後的場景,立刻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和沈熹商量:“今天七水睡奶奶家,咱們在學校附近住一晚?”
沈熹此刻已經完全清醒,猶豫了一瞬:“七水戀床,在奶奶家會不會睡不踏實?”
封宸深呼吸,第一萬次忍住想穿回去給以前的自己一巴掌的沖動——他當年是有多無知,居然還有過反正不差錢、不如養一窩孩子的想法——養孩子重要的是花錢多少嗎?!不,重要的是特麽的天天和他搶老婆!
天知道有多少次他和沈熹正在雲雨巫山的興頭上,小兔崽子“咣咣咣”敲他們門非要進來,說自己一個人睡那麽大的房間害怕,睡不着。
呵,依他看,那不是睡不着,那是就想和沈熹一起睡。
封宸恨鐵不成鋼地捏捏沈熹的耳朵:“沈律師,他已經七歲了,我三歲時就自己一個人睡別墅,不能慣着他。”
沈熹輕輕眨了下眼:“.......”
他沒好意思說,現在二十七歲的封少爺,好像還不如三歲時候的他呢,晚上也非要有人陪着才肯睡覺呀。
最終,對撒起嬌來秒變狼狗的封宸毫無抵抗力的沈熹,乖乖地跟着他下車,去學校附近的酒店。
外面已幾近黃昏,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刻,絢爛的光影透過搖曳生姿的銀杏樹,跟在他們身後,描摹出一層金色的光暈。
然後,沒過多久,當街邊嘩啦作響的銀杏樹蒙着一抹柔和的月光,準備沉睡之時,終是挂念着小兔崽子的封宸和沈熹,飙了一場高速車聊以慰藉後,還是認命地退了房,去接七水回家。
夜晚的江城喧嚣又惬意,美得像一副鮮活的畫,月色迷人,無數斑斓的萬家燈火構成了這座繁華城市,其中一盞,倆人一娃,日子過得瑣碎而溫馨。
秋月,冬雪,春花,夏雨,四季交疊,循着歲月的車輪悠悠前行,直到白頭。
作者有話要說:注:标題化用杜牧的“停車坐.愛楓林晚”。
感謝給布丁投雷的“萊莫”,給文文澆水的“如是”“彼岸琉璃”“戀空”“隐形啊”以及所有小可愛們,番外久等了,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