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敏)
第二次坐到郝俊的專屬vip卡座,封宸已經沒了之前去留随意的自由,他冷着張臉,一只手把玩着手機,敷衍地聽着臺上的歌,手腕上黑色的Richard Mille機械表在斑斓光影下,偶爾反射出同樣一層冰冷的弧度。
被迫營業感撲面而來。
郝俊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怕自己被無形殺氣誤傷,眼睛則一直盯着臺上安靜唱歌的七水,第一萬次在心裏瘋狂釋放彩虹屁:啊啊啊怎麽這麽好聽!我要有一個億就把小精靈包夜了啊啊啊啊!
“......黃昏的地平線,割斷幸福喜悅......”七水微微鞠躬,在雷鳴般的掌聲裏道謝,緊接偏過頭,隐匿在面具後的眼神不自覺變得歡喜,直直穿透人群看向封宸,“今晚的最後一首歌,送給我一個特殊的朋友。”
各色目光齊刷刷地從四面八方朝一個方向彙聚,大家都十分好奇七水口中的朋友是誰,能讓他如此鄭重獻歌。
封宸坐在暗下來的陰影,冷着臉不着痕跡地往內側沙發上一靠,把光留給一直想當“男主角”的郝俊。
郝俊整整領結坐直身子,十分友好地面帶微笑和這些目光隔空打招呼,仿佛七水口中的朋友真就是他。
七水拿着話筒,微側着頭,低沉的嗓音透過喧嚣嘈雜的酒吧,緩緩送入封宸的方向:“......下弦月,讓我想你......我願為了愛沉睡,別醒來......”
封宸從小到大什麽樣的表白沒見過,這種想借唱歌和他表白的方式,不好意思,在他心裏激不起半點兒漣漪。
郝俊卻聽得淚眼汪汪,直到七水唱完,他還意猶未盡,眨着一雙入戲太深的眼嘤嘤嘤地回應:“嘤,我也想你,今晚上咱們就一起為愛鼓個掌吧。”
斑駁的光勾勒出封宸面無表情的俊臉,他站起身,對還在做夢的郝俊說了句“走了”,直接去往酒吧門口。
郝俊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抱着沉甸甸的堅果花跟上封宸,眼睛卻在不停搜索七水:“诶,剛才還看到小精靈在找我們,怎麽這麽快就不見了?!”
七水被一個喝醉的客人纏住了。
“抱歉,我不喝酒。”七水一邊拒絕,一邊不着痕跡地退後,對不遠處的侍者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喊保安。
客人喝得爹媽不認,聽七水說不喝酒,立刻嚷嚷起來:“不喝酒也行,嗝——你把面具摘下來,讓小爺看看。”說着就醉醺醺地伸出手,打算硬搶。
混着刺鼻煙味的酒氣朝七水席卷而至,他隐在面具後的一張臉厭惡地皺起眉,側身躲過:“我長得不好看,會吓到你。”
Advertisement
“嗝——你當小爺是被吓到大的?!少他媽的和我廢話,不想摘就給我喝酒。”客人“啪”一聲把半杯色彩斑斓的混合飲料拍桌上,拿起另外一杯調好的威士忌,開始往裏倒,直到晶瑩剔透的酒杯再也裝不下,沿着邊緣漏出。
七水咬了咬牙,壓下眼底瀕臨爆發的怒火,一口氣喝完,沉聲道:“我能走了嗎?”
“走?我說了讓你走了嗎?”客人蹬鼻子上臉,撐着桌沿湊到七水身後,與此同時,不懷好意的目光不停掃過七水的翹臀,藏到現在的不良心思昭然若揭,“喝了我的酒,陪我出去唱首歌怎麽樣?小爺保證給你的小費不低于五位數。”
七水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真特麽的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他下手重。
對即将到來的暴風雨一無所知的客人還在試圖調戲七水,而七水這次沒留情面,幾乎是在他的手剛伸出來時就一把抓住,冷笑,另只手大力掰過對方肩膀,利落擡腳,朝他膝蓋後方狠狠掃去。
“撲通”一聲,客人直接雙膝跪地拜了個早年,緊接還沒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就又被一圈“天女散花”砸了個暈頭轉向。
“卧槽你他媽的活膩歪了!敢打我的小精靈的主意!”趕來的正是郝俊,氣得眼都紅了,一把推開七水跑上前,從沉甸甸的堅果花裏抓起一大把堅果,照着醉酒的客人又開始咣咣咣狠砸,“我讓你染指我的小精靈!我讓你逼他喝酒還想帶他出去唱歌!我讓你不把他當人看!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這副德行!醜成這樣哪兒來的資格當霸道總裁!”
他長這麽帥都沒舍得強取豪奪七水好嘛!
硬邦邦的夏威夷果巴旦木等各種堅果朝着客人噼裏啪啦落下,猶如下了場冰雹,雖然體積小重量輕,但旋風似的密集砸到頭上身上也挺疼的。
客人被砸得下意識抱住頭,邊躲邊掙紮着站起身,開始清醒過來:“你他媽的誰啊?!敢砸我!保安?!保安!死哪兒去了?!我要告你們酒吧毆打顧客,你們他媽的給我記住了,一會兒我就讓你們跪下來求我喊我爺爺!”
吵吵嚷嚷的叫罵聲終于驚動了周圍,幾個保安迅速趕來,安撫客人的安撫客人,拉架的拉架。
七水沉着臉站在一旁,已經做好了被解雇的準備。
眼看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郝俊眼睛骨碌碌一轉,叉着腰趾高氣揚地說:“你問我是誰?呵,老子這就告訴你,你腳下踩着的地,你後面的江城地标,全都是我家開發的,老子打個噴嚏江城地面都得抖三抖!”
“讓我喊你爺爺?你配嗎你?!也不打聽打聽,全江城擔得起爺這個稱呼的,除了我封家,還有沒有第二個。”郝俊居高臨下地乜斜着眼,瞪着臉色“唰”一下變慘白的客人,心裏卻在給封宸磕頭:嘤宸哥你千萬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小精靈丢了工作多可憐啊。
不遠處,完完整整聽到郝俊冒用他的名字、拉大旗作虎皮全過程的封宸,輕蹙了下眉梢,卻沒說話,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緊接徑直轉身,邁開長腿離開。
沒人敢得罪真正的權貴。
客人吓得酒徹底醒了,在保安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時,拼命搖頭:“沒事沒事,剛才是我自己摔的。”
話落,能屈能伸的客人“撲通”一聲在郝俊腳邊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懇求:“爺爺,我能走了嗎?”
“哎呀你這人骨頭怎麽這麽軟。”郝俊嫌棄地跳到七水身後,踮起腳探出頭,拉長音調說,“走可以,但是——”
“但是什麽?”客人剛松口氣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惶恐地看着郝俊。
“走了就不準再來!以後若讓我知道你敢糾纏七水,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郝俊氣呼呼地揮着拳頭,另只手還緊緊抱着被他霍霍得只剩一半的堅果花,“下次就不是這麽堅果,而是棒槌!”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客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去的,連桌上剩下的酒都沒敢喝完,留下一地狼藉。
七水怔怔看着封宸離開的背影,無聲嘆口氣,這才收回視線,對幫他解決麻煩的郝俊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
“哎呀不用謝我。”郝俊有些心虛地撓撓頭,忽然想起自己的禮物還沒送,連忙遞給七水,興奮地說,“這次是堅果,你總可以收下了吧?”
七水遲疑了一瞬,還是說了倆字:“抱歉。”
“這你也過敏?!”郝俊快瘋了。
七水違心地點點頭。
倒不是真的過敏,而是收東西這件事一旦開了先河,以後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更何況——他眼裏只有封宸,怎麽可能再收其他人的禮物。
郝俊恍恍惚惚地合上驚掉的下巴:“你有什麽是不過敏的嗎?”
七水下意識看向封宸離開的方向,輕輕一笑:“我對他不過敏。”
郝俊:“......”
這是在逼他和兄弟恩斷義絕啊。
郝俊愁眉苦臉地思索了一會兒,果斷搖頭:“那還是算了,他對我們過敏。”說完,又笑嘻嘻地攔住準備走的七水,一本正經說:“你真的不考慮我一下嗎?”
“我雖然沒宸哥帥,但長相也拿得出手,雖然沒宸哥有錢,但我家房子多。”郝俊絞盡腦汁地極力推銷自己,“只要你不是非得找宸哥那麽稀有的天菜,你就會發現我這樣的大白菜也可以嘛,起碼比一般的大白菜都長得好。”
七水先是一愣,緊接忍不住笑了起來,誠懇地看着郝俊,直接拒絕:“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郝俊說的對,他也知道也許他可以有很多選擇。
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眼裏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嗎?
別人再好,終究都不是他。
雖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七水的表情,但郝俊還是聽出了他言辭間的堅定,只好委屈巴巴地嘆聲氣,勉為其難道:“那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就先從普通朋友做起,這總可以吧?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剝奪我追求你的權利。”
七水:“......”
敢情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他哭笑不得,剛想再拒絕,高濃度混烈酒合的後遺症在此刻翻滾湧來,在他胃裏作威作福。強烈的不适使得七水再無法繼續待下去,他匆忙離開,拿好東西一路疾步去附近的一棟居民樓,直到鎖上門,才像卸去重任似的扯下面具沖進浴室。
鏡子裏映出一張俊秀蒼白的臉,雙瞳漆黑,卻藏着點點不易察覺的憂傷。
七水吐完,打開淋浴,将自己浸入溫熱的水流沖洗,洗完澡,又吃了顆解酒藥,這才感覺胃裏不再那麽難受。
腦袋卻依舊昏沉得像灌了鉛,頭重腳輕,看什麽東西都有重影,七水一路踩着“棉花糖”回屋,阖上眼揉着太陽穴,正要睡覺,突然感覺身上有些癢。
他睜開眼,努力定睛,借着臺燈柔和的光看清原來是胳膊上出了紅疹時,臉上挂了三條黑線——以一招過敏走天下但實際上并不過敏的七水一語成谶,遭受到了“謊話說多也能變真”的下場。
七水在腦海裏把今晚找事兒的客人又揍了個滿地找牙,摸出手機,勉力睜着一雙因為醉酒而愈發漆黑的眼睛,找到手機裏的隐藏文檔,暈沉沉地打字:我過敏了,你記得拿藥。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睡醒起來,看到科比的新聞,第一反應就是假的吧,怎麽可能呢?!布丁不是籃球迷,但也非常非常難過,聽了這麽多年的近乎于□□字突然就此離開,恍惚間總有種2020不該是如此開場的錯覺,尤其是每天還看着不斷增長的疫情數字的通報,讓人更覺世事無常。
就再多唠叨一句吧,小可愛們一定一定要勤洗手少出門,我們乖乖呆在家裏不添麻煩,希望所有奮戰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們都一切安好,武漢加油!
(ps:看到很多學校已經延期放假的通知了,若有備考高三的小可愛們在家裏也不要松懈呀,吃好好睡好好學好好,凜冬終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