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避
“我還以為你是特意過來的。”何天寧笑,輕輕拉着喻璟秋,做一個保護的姿勢。
柳皓盯着這樣的姿勢,搖頭,攤手:“我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何必如此防備。”
喻璟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從何天寧身後站出來,笑着說:“确實很巧。事情已經忙完了嗎?”
柳皓盯着何天寧,說:“對,已經忙完了。出來逛逛,沒想到這麽巧。不過,你也喜歡這些地方嗎?我以為你喜歡去看看白金漢宮大本鐘一類的……”他說到後來,目光轉向喻璟秋,十分溫和。
喻璟秋迎着他的視線,說:“那些很好,但是我不怎麽喜歡。你看起來也喜歡這些地方?”
“剛到倫敦的時候自然也對那些地方無限向往,後來去得多了,就沒什麽意思,反而不如美術館。”柳皓平靜地說,跟着臉色不怎麽好看的何天寧以及安靜微笑的喻璟秋一起往前走。
“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吃頓飯?”他提出邀請,“能夠在這麽大的倫敦遇到,也是一種緣分,可不能浪費了。”
喻璟秋看看何天寧,他已經恢複了平靜,卻沒什麽喜色。
面對柳皓的邀請,他淡淡地拒絕:“我們兩個有安排了。”喻璟秋配合着露出歉意的笑臉。
“真是遺憾。”柳皓也不生氣,只是随口說一句,繼續跟着他們走了一段,才定一定神,抱歉地說再見。
何天寧看着他離開,有些摸不準他過來幹什麽。早就發現他跟在後面,自然不可能相信他所謂的偶遇,出現之後卻只說這麽兩句話,實在是讓人迷惑。
喻璟秋沒有想那麽多,看着何天寧,問:“怎麽了?感覺有些不高興。”
“沒什麽。”何天寧回過神,對喻璟秋點點頭,和她并肩繼續往前走。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這是一場注定不能不受打擾的旅程。
喻璟秋看着和何天寧交談甚歡的趙曉娜,有些郁卒地喝一口加了牛奶的咖啡,微微皺眉。她果然還是更習慣什麽都純粹的咖啡。
趙曉娜出現在這裏顯然不是偶遇,因為她一大早在大廳見到兩人的第一句話目的明确。她說:“天寧,終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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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驚訝的何天寧和喻璟秋加上找過來的趙曉娜,三個人坐在了酒店一個安靜的角落。
喻璟秋有些百無聊奈看着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言辭簡潔得讓人懷疑兩人的見面到底是為了什麽,終于忍不住起身:“你們先聊,我回酒店去了。”
趙曉娜立刻笑着對她點頭:“那麽,璟秋你先走。我先借用一下天寧。”她看着喻璟秋的眼神有些複雜,喻璟秋完全沒有感覺地點一點頭,對悶坐着不說話的何天寧說聲再見。
等她離開之後,何天寧看着趙曉娜,神色不明:“你找我幹什麽?”
趙曉娜一句話未出口,已經眼眶泛紅:“天寧,我和他離婚了。”
何天寧的手顫抖了一下,難掩心中的驚訝:“你說什麽?”
趙曉娜笑,眼中淚珠滴落下來:“我和他離婚了。我自由了。”何天寧喝一口咖啡,沉默。
“跟了他這幾年,他也算是大方,給了我幾百萬,給了我一套市中心的房。”趙曉娜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尖尖的手指甲——覆蓋着大紅的指甲油,有種別樣的蒼涼。“我當時做過公證,能夠拿到這些已經算是不錯。”
何天寧聽着她的話,仿佛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奇怪,他想,什麽時候我已經這麽不在乎了。
無論他心裏怎麽想,趙曉娜都繼續說下去。她的表情哀切卻不是悲傷,更多地像是對自己的自嘲與看破之後的滄桑:“我倒是不後悔,反正是我自己先做錯。只是,只是會不甘心。天寧……”她溫柔地喚他的名字,看着他:“你說,我當初為什麽會嫁給他呢?”
何天寧看着她,下意識地扭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眼睛:“我怎麽知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趙曉娜露出受了傷的表情來,說:“天寧,我以為,我們應該還是朋友,至少,你也許願意聽我說一說話。”
“我們當然是朋友。”何天寧不願意氣氛過于僵硬,微笑着說:“不過,現在我們先吃完早餐如何?”
趙曉娜默默點頭,答應下來,對他露出笑臉。
聽何天寧說了趙曉娜的來意,喻璟秋茫然地看着他:“不久之前,她才對我說,她會處理好自己和杜汶澤的關系,不會離婚。這麽快……”
何天寧說:“世事難料,再說,這件事的主動權也不在她手上。杜汶澤想要離婚,只要掐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就足夠威脅她。”
喻璟秋坐在椅子上,眨一眨眼:“你是在提醒我就算結婚也要保持經濟的獨立嗎?”旋即對自己的不知所謂唾棄地笑。
他們兩人正在喻璟秋的房間裏,趙曉娜在不久前剛剛将酒店轉到兩人所在的酒店來現在正忙着收拾打扮自己。
喻璟秋對何天寧說:“她是不是過來痛哭流涕表達自己有多後悔的?”
“不是。”何天寧心平氣和地回答,“她太驕傲,不允許她做這種事。大概,只是想找一個知道她本性的人傾訴一下而已。她需要的,大概只是一雙耳朵。”
喻璟秋看着他笑:“你是想說,你成了那個舉世聞名的樹洞嗎?既然她需要你,那麽去吧。”她指着前方做一個前進的手勢,“反正我們的旅程也只剩下兩天,你過去陪她也沒關系。至于我,還是能夠在這個地方活下去的。”
何天寧過來敲一敲她的頭:“何必這麽心急把我趕出去,她到底過來幹什麽我們都還不知道。你急着撇清幹什麽?”
喻璟秋護住自己的頭,瞪他:“我不是見你在她的影響下掙紮這麽久,何苦做這種事。你若是還有意,現在正是乘虛而入的好時機。”
何天寧不置可否地笑,沒有回答。喻璟秋看着他的側臉,眼神暗了暗。
兩個人沉默着不說話,直到趙曉娜妝容華麗地過來敲喻璟秋的門。
“真是抱歉。我知道你們想有二人世界,但是,我實在是……璟秋你也知道,這麽多年,我也只有天寧一個朋友而已。”她眨着睫毛長長如同蝶翼的眼睛,對喻璟秋說抱歉。
喻璟秋駭笑,連說沒關系,同時對何天寧擠一擠眼。何天寧不動聲色地扭過頭,完全不受影響。
于是,兩人行變成三人游。
好在時間已經不長,覺得有些別扭的喻璟秋才能堅持下去。
離開前一天,喻璟秋一個人跑出去逛酒吧。
趙曉娜占據了何天寧幾乎是全部的時間,喻璟秋也不願意自己在那裏像一個多餘的人一樣。加上對陳凱推薦的地方的向往,于是自己一個人跑了出來。
事實證明陳凱沒有推薦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那是一家十分安靜的酒吧,淺唱低吟的都是傷感的情歌。
酒保在喻璟秋推門而入的時候問好,笑容明亮溫暖,喻璟秋也用同樣的笑容回答他。
四面的牆上貼滿了紙條,喻璟秋一張一張地看過去,都是一些為愛所傷的文字,下意識的想到,這個地方應該适合趙曉娜。然後對自己笑,她都不覺得自己難過,你在這裏摻和什麽。
在吧臺前的高凳上坐下,向酒保要一杯顏色美麗的雞尾酒,卻被酒保搖頭拒絕。
“那是傷心人喝的酒,不适合你。”褐色頭發的酒保溫柔地笑,輕輕推出一杯果汁:“美麗的小姐只是想要一個休息的地方,還是喝這個比較合适。”
喻璟秋看着綠色的果汁,苦笑:“何以見得我不傷心?我前不久才和男友分手,聽到他的名字都渾身顫抖。”
酒保微笑,碧綠清透的眼眸看過來,讓喻璟秋覺得自己無所遁形:“我看了那麽多失戀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分別。你只是難過,卻不傷心。”他對她眨一眨眼,将透明的高腳杯放到一旁的托盤裏。“你已經擺脫了他的魔力,不再受他影響。”
喻璟秋跟着笑,并不放在心上:“我叫Selina。你說得不對。既然我已經擺脫了他的魔力,為什麽,我還是覺得那麽難受,感覺屬于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
酒保俏皮地對她擠眼:“那只是不甘心。Selina,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但是,那不是愛情。”
喻璟秋喝一口果汁,微微的酸味帶着自然的清香充滿了整個口腔:“唔,也許。你說,和對方親密無間,卻不是愛情?這樣的感情,存在嗎?”
酒保明了地看過來,“或者,那個被這樣的感情所困惑的人,是你?你遇到了這樣的狀況?”
喻璟秋撐着頭,微微一笑:“是。”她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她就算對自己和別人一再強調自己和何天寧之間只是單純的親情,卻避不過別人的一再懷疑,到後來,她也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和何天寧之間,到底是不是暧昧過了頭,反而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酒保看着她,溫和地微笑:“不,世界上幾乎不存在那樣純淨的男女之情。每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總是不可避免地摻雜着其他的情緒。”
喻璟秋反駁:“我和他就是。我希望他幸福,并不在乎他身邊那個人是不是我。我樂于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密無間遠甚于他一個人孤單地前行。”
酒保點點頭,并不否認:“我明白。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這樣想,只是在下意識地回避自己和他有結局這個可能?”
“這個有什麽好回避的?”喻璟秋迷惑起來,她并不覺得自己和何天寧走在一起這個可能有什麽需要回避的。
酒保只是微笑,高深莫測地:“這個,需要問你自己的真心。”
喻璟秋定定地看他一陣,笑着舉杯對他示意。
作者有話要說: 抱頭捂臉,上一章的作者有話說請無視吧無視吧
我還是按照原計劃寫完,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