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标記
小巷子外邊路燈明亮,小巷子裏邊一片漆黑。明明隔了沒幾步路遠,兩邊的境況卻天差地別。
陸曜在前邊走,紀矜就在後邊跟着。
其實紀矜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和陸曜之間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說是要講清楚,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再加上面前微酸中帶着甘醇的梅子酒味道絲絲縷縷的入侵他的意識,讓他一時之間思維都有些停滞。
他這副身子被面前的Alpha反反複複的深入折騰過,如今空虛了三年多,即便是不經意洩露出來的信息素都足以勾起他的身體記憶。那種深入骨髓的戰栗感直到現在仍然對他有着可怕的影響力。
小巷子走到一半,陸曜像是終于受夠了波濤洶湧之上的平靜,突然停下腳步。
紀矜跟在後邊抑制着身體的沖動,沒察覺到陸曜突然停下,差點撞上陸曜的後背。
“為什麽要突然回國?”陸曜轉過身望着紀矜,目光冷凝。只是因為過于黑暗,面前的人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緒。
“當然是……沒錢。”紀矜不知道陸曜為什麽最先問出來的居然是這個問題。他以為陸曜在看到他那副貧困樣子會很容易猜到。養個小孩兒也是挺費錢的,他在國外也沒有根基,自然要回來。
更何況,他還想回來打游戲。退役出國那幾年完全是因為紀星星。
“是他不要你了嗎?”陸曜的雙手扶住紀矜的胳膊,把人直接堵在了牆壁上。這樣兩個人距離得更近,他微微一低頭就能聞到清甜的草莓信息素味道。
清甜的草莓味顯示,面前的人并沒有被标記。
标記是一個alpha的承諾。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Alpha可以标記很多個Omega,但是其實大部分Alpha很少願意标記很多的Omega來顯示自己的性/能力。而且标記會讓信息素的氣味混雜,如果标記的太多,身上的信息素就會異常的混亂。
尤其是在一夫一妻制推廣之後,大部分Alpha只願意标記自己喜歡的人,這就像是一個承諾。
我标記你,是因為我願意讓我的信息素感染你,願意你的信息素感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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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愛你。
這樣的情況就像是人們不願意輕易結婚一樣,使得标記也變得珍貴起來。但也就是說,如果一個Omega沒有得到标記,說明Alpha不喜歡這個Omega,只是把這個Omega當做發洩的不需要負責的工具。
紀矜有了孩子,卻沒有被标記。那就意味着有這麽一個Alpha,讓紀矜願意為他生孩子,但是他卻連一個标記都不願意施舍。
他願意當做神明一樣愛慕的人,竟然要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如此對待。
紀矜微微一愣,不知道陸曜是怎麽沒由來的說了這麽一句話。但是以他的聰慧程度,很快就反應過來陸曜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
像他這樣的情況确實太少了。Omega被Alpha标記有兩個必須的步驟。一是Alpha咬上後頸處的Omega腺體,注入信息素。二是Alpha與Omega結合,最後在身體裏成結。
兩個步驟缺一不可,如果只達成一個只能算是臨時标記。
紀矜懷孕過,說明第二個要求做到了,第一個卻沒做到。一個Omega願意被Alpha體內成結,Alpha卻不願意咬這麽一下,那只能是Alpha拒絕負責。
一想到這種情況,陸曜甚至感覺心都要被撕裂開來。
他低頭輕輕抵着紀矜的耳後和臉頰,兩只手撐着牆壁不讓紀矜逃脫。
因為Alpha天生的優勢,紀矜無法掙脫陸曜的懷抱,身體也背叛理智不願意掙脫。他懷念Alpha溫暖而堅固的懷抱。這能給未被标記的Omega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只是在紀矜放縱的片刻之間,陸曜已經抓住了機會,下一秒他的嘴唇就觸碰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軟。
紀矜沒能想到陸曜能搶到這個機會,他也同樣沒能想到他也是如此渴望這個機會。
濃郁的梅子酒的味道緊緊的包裹住他,就像是陸曜的懷抱,密不透風。他能感覺到腰間屬于Alpha的手正牢牢的控制着他,随随便便就可以讓他臣服。
唇舌間的戰鬥激烈又沖動,草莓在梅子酒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無力掙紮,任由梅子酒的醇厚感染包裹,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無處可逃。
可怕的酥麻感讓紀矜沉醉,甚至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晚。他身子虛軟,仿佛溺死在陸曜的溫柔鄉裏。
“不行……”紀矜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沙啞極了,他猛地推開陸曜,用急促的呼吸來掩飾自己的失态。他被親吻得眼角微紅,就連眼角的淚痣都仿佛帶了深沉的欲望。
陸曜意亂神迷,卻也能聽出紀矜語氣裏的拒絕和堅持。甜甜的草莓味圍繞在他的周圍,此時此刻卻像是無數的刀鋒劃過他的肌膚。
即使過了三年,也還是不行。
其他人可以親吻紀矜,可以占有紀矜,可以為所欲為的成結,只有他陸曜不可以。
陸曜猛地放開了紀矜。
紀矜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梅子酒的味道幾乎要讓他全身上下都沾染徹底。
紀矜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梅子酒的味道幾乎要把他從內到外都沾染徹底。
身體深處的記憶讓他渾身發虛,甚至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不過是一個親吻,紀矜懷疑自己甚至要被強行拉入發/情期。
“就算是吧。”紀矜深吸一口氣。他的聲音因為剛才的情況還帶着絲絲清甜的味道,還有他獨有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解釋清楚與不解釋清楚并沒有什麽分別。因為他也沒有考慮過有朝一日要和誰在一起,或者被誰标記。即便曾經和陸曜有過露水之緣,也不代表他會把自己交付出去。
誰都不能标記他,占有他,除非他自願。
“那我到底算什麽呢……紀矜。”陸曜站在原地,聲音裏帶着顯而易見的心碎。
雖然這麽說有點搞笑,但是他作為現在世界裏占主導地位的Alpha,竟然被一個Omega玩/弄。
他陸曜從開始打游戲的那天開始就崇拜紀矜,從當上職業選手那天開始就把紀矜當做最耀眼的光芒,從第一次見到紀矜那天開始就喜歡上這個人。
他喜歡紀矜,到最後卻不過只是癡戀,只是對方随手玩玩的對象罷了。
一向能言善辯的紀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好像他能說出來的話都是火上澆油。他自認為當初只是露水姻緣,誰知另一半卻當了真。
紀矜感覺自己腦袋突突的疼。
“你……”紀矜絞盡腦汁,陸曜卻不願意再聽。
“夠了,紀矜。”陸曜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他甚至沒能說出下一句話來就轉身離開,不帶絲毫的留戀。
一共也沒說幾句話,可他要知道的已經知道,就沒有其餘的問題了。再拖延下去反而顯得他沒臉沒皮。
他聽到柯宇的電話在心裏燃起來的微末希望,也在這句話的審判下消失殆盡。
小巷子裏信息素的味道漸漸淡去,紀矜靠在牆上平複着呼吸。他感覺到他只需要稍稍動一下,那些因為動情帶來的不适就會纏繞上來。
或許曾經也是有點動心的,紀矜想。但是比起這個來,他更不願意耽誤陸曜。
只是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紀星星的到來。
紀矜還沒正式入隊就收到了預支的第一個月的工資。MOE戰隊太小,資金狀況也不怎麽好,工資比不上大戰隊,卻也足夠紀矜和紀星星生活。
宿舍也在同一天安排好了,是在MOE總部旁邊的小公寓樓裏。公寓樓略微有些舊了,但是比之前紀矜租的要幹淨整潔多了,而且家具家電一應俱全。
尤其是房間裏有空調和電風扇這一點相當不錯。之前因為房間太熱紀星星總是睡不好,這次一見到會吹風的電風扇就賴着不肯走。
“涼涼~爸爸!有風風!”紀星星在電風扇面前揮舞着小手,示意紀矜看着他,“有風風!爸爸不熱!”
紀矜忽然覺得兒子跟着他是真的委屈。
既然有了宿舍,紀矜就開始搬家。他本來就只回來了半個月,除了紀星星和抑制劑幾乎沒有其他東西。他提着電腦和包,拎着紀星星打個車就算搬完了家。
紀星星對新家表示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新家的對面是一所幼兒園。
“寶寶不去!不去幼兒園!”紀星星站在柔軟的床鋪上光着屁/股叉着腰大聲向紀矜吼道。
“你為什麽不去。”紀矜對着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穿衣服的紀星星問道。“別的小朋友都去幼兒園,你為什麽不去。”
他的語氣平靜,就是氣得腦袋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那個Alpha的父親,這脾氣倔起來真是讓人吃不消。
“不要別的小朋友,寶寶要爸爸!”即便紀矜沒有生氣,紀星星還是有點心虛,低着頭眼睛紅紅的望着自己的小腳丫。“去幼兒園你不想寶寶嗎?”
紀矜呼吸一滞,心裏泛起酸酸的感覺。
不過這感覺轉瞬即逝,他不是會松口的人,該去幼兒園還是要去!
當晚紀星星背對着紀矜放了狠話
“去幼兒園就不抱着爸爸睡覺!”
紀矜:成啊。
最後反悔的紀星星趁紀矜裝睡的時候偷偷爬到了紀矜懷裏,還要把紀矜的手拉過來蓋在身上才能睡。
當天晚上,ikw戰隊會議室。
“說吧,你們一個個都怎麽回事。”陸曜把訓練記錄表摔到了會議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拿了冠軍就開始飄了嗎?自己看看打的什麽樣子!”
IKW的幾個正式隊員坐在椅子上不敢說話,他們還沒見過隊長這麽發火過。尤其是隊裏唯一的女選手郁歡歡,她最怕隊長生氣,連呼吸都放輕了。
今天他們訓練賽打的是不怎麽樣,但是之前……咳咳……有比這個還差的時候,也沒見隊長這麽發火。郁歡歡把求助的眼神落到站在旁邊看戲的柯宇身上。
雖然是Alpha,但畢竟也是女性Alpha,柯宇看了一眼被訓成打了霜小白菜的隊員們,連忙出來救急。
“陸隊,你讓我查的東西。”柯宇不知道從哪裏拿摸出一份文件遞給陸曜。他的眼神暧昧,很容易就讓陸曜猜出這是誰的資料。
“扔掉。”陸曜冷着一張臉道。
如果紀矜此時在旁邊,一定會覺得陸曜的表情極其眼熟。
“真不要嗎?”柯宇輕笑一聲,再次問道。
陸曜望着近在眼前的文件,又想起他今天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破舊的小區裏,那裏的租客已經離開,什麽都沒留下。
那一瞬間,恐慌的感覺襲擊了他。
他再也不要讓紀矜突然離開,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