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黑暗王座

第1章 序

樓維恩走出黑暗雄偉的大殿時，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那是他來到這裏之前的習慣。

但天空除去暈暗模糊的月光，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線，甚至連月光都冷得沁人心髓。遠處黑色火山的頂端正升騰着一股帶着硫磺味的濃厚煙雲，一直布到了遙遠的天邊。

那是偉大的死靈君主美琪諾華制造的黑火山，将地下城世界中的黑暗元素噴發到天空之中，形成巨大的黑暗天幕，不讓外面的光線滲漏下來，這樣亡靈們就不會受到陽光的傷害！

“維恩陛下。”老邁的亡靈巫師在一邊等候多時，“聽從您的安排，所有的儀式物品都已經準備妥當。”

“走吧。”樓維恩垂下眼簾，淡漠的眼中沒有任何景物的倒影，舉步沉穩地走下白骨鋪就的巨大天梯——在長眠者希枯瑪的神殿中，行走以外的任何行動方式都是對神靈的不敬，就算他是十二君主之一，也不會例外。

“維恩陛下……”跟随在身後的老巫師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您真的要接下那個任務嗎？整個北方領地的二十七位統領都願意為您效勞。”

“此事重大，非我不可。”樓維恩淡淡道，“三年之內，領地大小事宜，由你負責。”

兩人的速度看似不快，但言談間，已經離開了巨大的天梯，曲折的回廊，處于一處廣闊的廣場之上，數十只骨龍安靜地蹲伏在廣場的一角，幽藍的火焰在灰白的骨骼間燃燒，近百米的身高讓站在它身下的人有一種暈眩的戰栗感。

樓維恩的腳步不曾停頓，只是下一步踩下，數個神秘而古怪的符號在周圍圓形排開，一束束淡淡的光芒從從符號上筆直地射起，在空中形成一道朦胧而玄奇的光柱，下一秒，他便出現在骨龍背上的精致宮殿中。

“嗚——”骨龍長嘯一聲，展翼而起，眨眼間消失在遠方天際。

老巫師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有點遺憾這裏沒有樹葉，否則就更有蕭瑟凄涼的意境了。

陛下最近很心情很不好，不過這是正常的，剛剛整個亡靈十二君主有十一位同時向他發來邀請函，表示：我找你有一點事情。

但就算沒有腦子的骷髅也可以想到，能讓平時相看兩相厭的主君們坐到一起，絕對不會是“一點”事情。

“願長眠者保佑您，陛下。”老巫師衷心地表示。

樓維恩坐在寬大高聳的冰雪王座上，凝視着眼前漂浮着的金色銅表，內中有七根指針，均為黑色，纖細如發，上邊的時刻指在零點。只是表面兩根短針的兩根都缺了一截。

他靜靜地看，大殿的幽火光芒詭異，映着他蒼白的臉上忽明忽暗，許久，他伸出手。

“叮！”銅表的一聲低鳴，未斷的指針開始從零點逆行，開始倒計時。

時針的力量詭異而無形，維恩清晰的感覺到體內力量的急劇衰減。

他沒想到還有再用一次這個玩意的機會。

上次使用是很久以前了……

二十三年之前，在他來到這個亡靈深淵的頭一天，正是地球第七屆《WOW》競技場國際公開賽個人賽決賽全球同步直播現場。

獵皇維恩VS法神深藍，獵人與法師的巅峰對決，兩名世界級職業選手的宿命之争。最終，維恩惜敗深藍屈居亞軍。前四屆比賽，兩人也在1/4淘汰賽，半決賽遭遇，雙方戰績是2比2平。

頒獎儀式新聞發布會結束，樓維恩疲憊不堪的驅車回家途中，他的單車被一位女司機駕駛的保時捷911敞篷跑車撞進了旁邊的小區圍牆。

其實他是還有跳開的機會的，只是那聲足以震破五十米內所有人耳膜的尖叫聲突然從那位一邊尖叫着一邊猛踩油門的女士口中發出，強烈的震動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搖晃了起來，近在咫尺的樓維恩頓時覺得腦袋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頭暈眼花地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了身體。

然後……沒有然後了。

高級玩家樓維恩，成為亡靈深淵十二君主之一——維恩狄加亞納。

維恩狄加亞納，這家夥是一只巫妖，詭異的奪舍事件，巫妖本就沒有身體，一個靈魂奪取了另一個靈魂的控制權，完全沒有邏輯可言，聽起來就象是三流小說家寫出的四流故事，無論是他生前所接受的科學教育還是現在一塌糊塗正在摸索中的鬼神體系――都無法就這件事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剛來的那幾年他還掙紮過，一心想着回到人類的世界，只是當真的接觸到人類，才發現生者的世界是那樣遙遠，才知他現在是人類怎樣厭惡的東西。也明白為何其它死靈君主對人類的态度會那樣殘忍。

自那件事後，維恩雖然沒有和其它死靈君主一樣不允許自己的領地有哪怕一只活着的蒼蠅，但也絕對禁止任何生者踏足他的土地。

現在又要重新去人類世界……

光是想到這點，維恩就覺得心中怒氣勃發。

做為一名技術宅，再沒有比讓他離家更讓他心煩的事情，人類的時候不去參加那個該死的比賽，他現在還在家裏打着魔獸守深藍的屍體，讓他知道獵人除了副本竟技場戰場之外也不是是好惹的。

做巫妖的時候不出門，也不會鬧出那件事，弄的人類天天來他門口送人頭。

現在居然還要再出門！

無法不去，神殿這次出的纰漏太大，希枯瑪之瞳是是亡靈的守護神——長眼者希枯瑪的部分軀體，保持黑暗天幕的關鍵，人類在天幕之下會急速死亡，非亡靈法術之外的力量被壓到一成以內，這種物品也可以失竊……維恩冷笑，好在長眠者正處于百年一次的沉睡期間，如果不是這樣，十二死靈君主，必然會接受第二次的死亡。

他可沒興趣再死一次，其它君王也是一樣。

不過這次，我不會再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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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悲嚎平原的風，每日每夜都未曾停歇過，冰冷，刺骨，讓沐浴在風中的生命體遍體生寒。

天空完全被厚厚的黑雲覆蓋，不斷有新的雲團從夜空深處翻滾而出，将整個天幕遮掩得更加深沉密實。

除了暈暗模糊的月光，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線，甚至連月光都冷得沁人心髓。

風，陰陰地吹着，竟有腐心蝕骨的感覺，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烈腥惡的氣息，就仿佛腐爛透頂的死屍味道。

平原的土地上，入目滿眼的血紅，到處都是人和戰馬的殘肢剩骸，一束束黑煙剛剛升起，還未及燎原，就被風吹散，燎遠…只留下，最純粹的紅。

這是亡靈深淵與人類土地的接壤，每天都有無數的生命于此葬身。

西方是止息之君狄加亞納的領地，東方則是全大陸所有國家勢力聯盟對敵。

止息之君從侵犯過人類領地，他在位的近百年與人間都相安無事。

然而，二十年前，最東方的一個小型公國牽連數百萬子民身亡的一場慘劇，讓他成為衆矢之的。

教廷聯盟了幾乎全大陸的勢力進行征讨，因為除了狄加亞納，沒有勢力可以做到和做出這樣殘忍的行為。

……

幾隊士兵将一具具屍體被扔了不遠處的死人堆，他們會一把火将這些燒掉，哪怕火光會引來平原上游蕩的食屍鬼，因為若不這樣，只需要對方的亡靈巫師舉起手中的法杖，他們就算用自己死去的身體，向昨日的同伴舉起屠刀。

當屍體也會成為障礙的時候，戰争的殘酷性已經不言而喻。

黎明的前夕是最黑暗的時候，天地詭異成暗褐色，仿若幹枯的血跡。

“啊，這裏還有人活着！”一名士兵翻開一具被毒箭射中的屍體後，驚奇的發現對方的胸口微微起伏。

“是教庭的人。”另一位老兵一眼就認出對方胸口上那有着三張葉片的橡葉徽章，“天啊，是名聖戰士。”

聖戰士，又名神佑戰士，可以和教庭高層直接對話的九階強者，整個聯盟軍團都不足百數。是聯盟部隊的絕對主力，唯一可以克制高等巫妖的存在。

“你瘋了！”老兵一巴掌拍掉另一個士兵摸索對方財物的手，“快點報上去，我們立大功了！這種人的東西咱們沾不得。”

小兵遲疑了一下，和老兵一起把他匆匆扶起，向後方營地奔去。

他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的男人，旁邊的火焰将他的半邊側臉照亮，縱然帶着血污，依然俊美，仿佛從教堂的天使壁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就是這樣的戰士，在白天的戰鬥裏保護了我們嗎？

我要可以和他一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