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人問:“你壓誰?”
顏意:“郁宴, 4號。”
每場六個人的號碼按照出場順序排列,郁宴第四個出場,是4號。
聽起來不怎麽吉利。
“哎呦, 郁宴的賠率超過5了,這還是剛才他上馬降下來的,你要壓多少?”
這個人穿着不俗, 幾個人圍着他, 他們關系熟稔, 看起來經常玩。
其中一個人, 顏意認出是星辰娛樂的副總,不是騙子。
“你要玩嗎?我們是一萬起步哦,要玩趕緊掃碼進群!”
顏意心下一跳, 攥緊手。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賺錢竟然這麽容易。
還猶豫什麽,顏意直接入群,開始人生第一次賭馬,并且一下就是300萬。
他的玉賣了3300萬,這300萬拿出來, 即便輸了也不心疼。
何況,他相信他不會輸。
他壓了300萬後,郁宴的賠率變成了4,也就是說郁宴贏了他能得1200萬。
顏意沒出息得心跳加速,有點慌。
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個出場的人, 顏意不認識。
在圈內找這麽多會騎馬的人不容易,很多是十八線開外, 也有其他圈子的明星, 顏意沒怎麽在意。
馬術場地障礙賽很考驗人和馬的默契程度, 這個人的馬可能也不是他自己的,他們配合得不是很好。
馬匹在障礙前不跳一次,兩次不服從騎手的控制,扣掉9分,一共打落了4根橫杆,再扣16分,還超時8秒,又扣2分,最後是-27分。
觀衆對明星的馬技包容性很強,還是給嘩啦啦鼓掌了。
只有顏意身邊賭馬的幾個人發出一陣噓聲。
顏意:“……”
你們這麽毫不掩飾真的好嗎?
第二個出場是比賽前屁話最多的馬屁精小富二代,他自帶馬,默契還行,不過依然有一次馬不跳-3,打落兩根橫杆-8,最後是-11分。
第三個出場的是好多人押注的本場種子選手,就是那個被恭維的富二代。
這個人顏意有點印象,武康,家世确實好,爸爸是x省首富,在圈內算個小流量愛豆,粉絲一千萬多萬。
他一出場,外面的應援粉絲就開始喊叫。
馬蹄踏着粉絲的尖叫出場,剛直播中完全被搶了風頭的武康,得意地看了一眼郁宴。
郁宴沒接收到他的眼神……
武康氣得哼了好幾聲,一臉要郁宴好看的樣子。
看起來挺不靠譜的。
可等他上場,顏意才發現,他真的挺靠譜。
全程15跳他竟然只有一次失誤,打落了一根橫杆,扣4分,也沒有超時。
幾個賭馬的人和武康的粉絲一起發出興奮的尖叫。
果然是經常玩的人,對選手了如指掌,可能就等着宰新人呢。
像顏意這種第一次玩的人,只見郁宴上馬潇灑,就選他,如果郁宴馬術真不行,今天注定被大宰一頓。
顏意表情鎮定。
下一個就是郁宴上場。
“唉,小兄弟你為什麽選他啊?因為他上馬好看嗎?”
顏意:“因為我是他的經紀人。”
幾個人頓時閉嘴了。
郁宴上場了。
節目組給準備騎馬禮服是收身款,肩部帶徽章,穿在郁宴身上,更顯得他肩寬腰瘦,挺拔清隽。
穿着馬靴的長腿一拍,黑馬擡起馬蹄向前踏步。
坐在黑馬上,他目光向前看,淡定和睥睨融合得恰到好處。
一個出場就掀起了現場觀衆的尖叫。
幾個直播鏡頭全都轉到他身上,從長腿到冷臉,連指甲都有特寫。
剛才問顏意為什麽選郁宴的人,說:“嗨,你的這個藝人真帶勁,馬具起家的愛馬仕該找他代言,我這個常客到時候一定支持。”
顏意:“……”
別捧殺,謝謝。
慢悠悠坐在馬車上出場時,他像個睥睨天下的帝王,當比賽開始時,他整個氣場又變了。
筆直順暢的脊背彎下又弓起,他腰腹有力,眼神銳利,似一只盯住獵物伺機而出的野獸,立即要沖上去撕破獵物的血肉。
他身下的馬被他帶動得有些躁動。
郁宴身後幾個賭馬的人,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認真地看向他。
那個外國人對郁宴揮手,“e on!e on!”
計時開始。
黑馬沖出,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快速又利落地躍過第一個障礙,完成第一跳。
接着是一個漂亮的小彎道。
馬術障礙賽評定參考兩方面,用時少,罰分少,成績才會好。
罰分包括打落橫杆,馬匹不跳和不服從騎手控制,以及超時。
非職業比賽一般在罰分上就能拉開成績,如果有兩名以上騎手沒被罰分,再比較誰用時。
所以,選手要保證速度,更要穩妥一點不要出現失誤被罰分。
而郁宴好像根本不在意是否會有失誤。
即便穿着禮服,他的馬術也不是歐洲貴族式的優雅,而是帶淩厲的殺伐,無可阻擋的披靡。
速度那樣快,幾乎沒有緩沖。
以至于他的每一跳,都讓周圍的觀衆提心吊膽,總感覺這樣無緩沖地沖上去,那個看着并不昂貴的馬會跳不起來,打落好幾根橫杆。
馬和馬上的人一起起跳,又越過一個障礙,幹脆利落。
馬背上的人弓腰,拉緊馬缰,又是馬不停蹄。
接着是一個二重跳。
小彎道。
馬被他完全掌控,再快也沒有出現不服從的情況,馬連一絲猶豫都無,直沖下面的三重障礙。
一跳、兩跳、三跳,最難的三重跳結束,幹淨落地。
15跳零失誤完成,快得好像一個呼吸就完成了。
現場安靜了幾秒鐘,才響起熱烈的掌聲和瘋狂的尖叫聲。
幾個賭馬的人難以相信,懵懵地鼓掌。
郁宴和他騎的馬只磨合了幾天,默契比不上那些自家養,從小培養默契的人和馬,這一場下來,全靠他精湛的騎術和對馬匹以及比賽節奏的掌控。
這種馬技和掌控太可怕,以至于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敢相信這是明星運動會上的馬術比賽,而不是什麽國際賽事。
郁宴拉住缰繩,在觀衆席找到顏意,沖他一笑。
接着又是一個常人難以做到的翻身下馬。
一個下馬又掀起一片尖叫聲。
這種烈性比優雅更能激得人心潮澎湃,不怪那些小女生如此瘋狂,連顏意的血液都要沸騰。
郁宴表現得太耀眼,給後面人壓力太大,以至于5號選手比賽時緊張得落馬了。
這場比賽裏規定,落馬直接淘汰。
顏意:“……”
一場綜藝裏的比賽而已,有必要這樣緊張嗎?
6號選手也一樣緊張,最後成績-15分。
比賽結束,顏意笑眯眯地看向組局賭馬的人,“我的1200萬。”
願賭服輸,都不是什麽玩不起的人,那人直接給轉錢,“我說,讓郁宴繼續參加其他比賽,我們一起大賺一筆怎麽樣?”
顏意:“他過一陣要進組拍戲了。”
“拍戲能賺多少錢?”那人啧了一聲,“被演戲耽誤的騎手啊。”
顏意滿足地收了錢:“私彩賭博終敗家,勤勞實幹奔小康。”
那人:“……”
你把錢吐出來再說話。
顏意美滋滋地去後臺找郁宴了。
郁宴還有一個後采,顏意在一邊等他。
後采中郁宴話很快,很趕的樣子,節目組也不為難他,很快把他放出來了。
“郁宴,我跟你說……”
郁宴打斷他的話,直奔換衣間,在門口堵住幾個要走的人,“交出來。”
顏意見幾人臉上糾結苦逼的樣子,好奇地問:“交出來什麽?”
郁宴:“比賽前,我們立了個賭約。”
顏意:“……”
原來,顏意離開後,節目組開始錄制前,幾個人對郁宴依然陰陽怪氣,不悅的郁宴就趁機跟他們打個賭,究竟怎麽讓他們答應簽字的,郁宴沒細說,總之就是他們之間有了一份賭約。
顏意:“賭得什麽?”
郁宴:“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贏過我,我一人給他們500萬,如果我贏了他們所有人……”
顏意:“怎樣?”
郁宴沖他一笑:“他們名下所有的車和馬都是我的。”
顏意:“……”
其實,如果顏意是富二代,在當時的場景下可能也願意跟郁宴打賭,因為看起來像是穩贏500萬的樣子,畢竟他們是五個人,其中不乏從小學騎馬的人。
只不過,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遇到的是策馬禦駕親征的人。
顏意問最出名的那個富二代,“武康,你有幾輛車幾匹馬啊?”
武康要哭了,“我有一輛法拉利,一輛蘭博基尼,一輛奔馳,一匹德國勒特根純血馬!”
顏意:“……”
雖然不是很懂馬,但那馬一聽就很貴的樣子,絕不比車便宜。
郁宴冷漠道:“願賭服輸。”
武康為難得不行:“那匹馬真的,我……我爸會打死我!”
顏意對他無比同情。
在郁宴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武康咬咬牙:“給你就給你,爺又不是輸不起!”
他這麽一說,其他小富二代肉疼得臉都要扭曲了,雖然中有人只有一輛車,馬也一般。
武康:“你拿了我的馬,總得把微信留一下!”
顏意:“……?”
這人不對勁。
他們這邊還沒結束,不遠處一行人匆匆走過來。
為首的是那個黃頭發的外國人。
之前顏意坐在他後面,只看到他的背影,和遠遠的側面。
當他正面走過來時,顏意心頭一跳。
這個外國中年男人,怎麽有點眼熟?
“嗨!”他熱情地用蹩腳的中文對郁宴說:“棒!棒!”
“wonderful!”
郁宴默不作聲。
顏意替他跟黃發外國人交流。
當他說他是郁宴的經紀人時,這位外國人對他格外熱情。
“郁宴是一位演員嗎?舒伯特導演想跟郁宴聊聊他的新電影,《龍馬天空》。”
顏意不敢置信地定在原地。
今天是什麽黃道吉日!
翡翠賣了那麽多錢,他賭馬白賺那麽多,郁宴瘋狂吸粉,打賭又贏車又贏馬,竟然還有國際名導主動來找郁宴談電影?
怪不得這人這麽眼熟,原來是舒伯特導演。
郁宴垂頭低聲問:“接嗎?”
顏意給了他一個眼神。
這個眼神郁宴很熟悉,表達的是“朕的大晟亡了”。
郁宴便知道輕重了。
顏意:“這個地方不方便聊,我知道附近有個咖啡館,我們去那裏聊?”
當然好。
舒伯特全程沒把眼睛從郁宴身上移開,顏意說什麽都好。
武康:“唉唉唉?還要不要車和馬了?”
顏意推了推郁宴,見他們加了微信,連忙把郁宴帶走。
夕陽即将落幕時兩人才從咖啡館回來。
顏意的嘴角就沒合上過。
郁宴:“一個男二那麽開心嗎?”
顏意:“當然開心!這部電影的男二比國內很多電影的男一好太多!第一步電影就是國際大片,這起步多高啊!”
顏意太開心了。
他真沒想到帶郁宴來參加明星運動會,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龍馬天空》是一部講馬上戰争的電影,劇中有個神秘的華國馴馬師,他手上有最烈的馬,能駕馭世界上最桀骜的馬匹,既然身份在這裏,必然需要一個起碼能把馬騎得不錯的演員。
舒伯特剛到華國,正好趕上明星運動會的馬術賽。
這樣好的機會他怎麽能不來,畢竟圈內會騎馬的明星,大多會來參加。
後來通過武康微信裏的消息,他們才知道,武康早就知道這位導演低調地坐在觀衆席裏。
所以他才會在郁宴剛去時說什麽為了導演。
只不過他這個人蔫壞,知道卻不告訴任何人。
可能是他自己想試試?
畢竟他的馬術确實不錯。
郁宴參加的是第三場,在郁宴之前,這個導演已經看了兩場,沒一個滿意的,直到見到郁宴。
他們商定了郁宴的試鏡時間,但顏意看出來,舒伯特對郁宴太滿意了,只要郁宴演技不是爛到沒眼看,這個角色基本上就是郁宴的。
“我看看阿宿有時間沒,有的話讓他給惡補幾節表演課。”
郁宴臉上剛生出的笑被凍住了,“他就那麽厲害?”
顏意:“我讓你看《百态演員》學習,你還沒看出謝宿多厲害?”
郁宴:“一般般吧。”
顏意:“……”
承認謝宿優秀就那麽難嗎?
顏意今天心情太好,不跟他計較。
他笑眯眯地對郁宴說:“今天我也賭了,賭馬贏了900萬,這算是你給我賺的。”
“900萬啊,我給你買輛車吧。”
郁宴理所應當地說:“好,那我給你買套房吧。”
顏意:“……”
郁宴:“你不是最喜歡房子嗎?你最喜歡的東西由我送給你天經地義。”
郁宴對他給顏意準備的禮物沒能好好送出去,一直耿耿于懷。
可是,顏意不願意。
“房子我得自己買。”
郁宴皺眉不悅道:“那你也別給我買車了,你那900萬留着買房子吧。”
顏意想了想也行。
冠月主經紀人的抽成是3%,謝宿目前一年賺一個多億左右,他的年薪加上抽成只有400多萬,還不算穩定。
按照他目前的經濟狀況,那套別墅首付50%的話,另外50%的房貸銀行應該不給批,他本來想拉謝宿給自己擔保,或做名義上的共同還貸人的,自己再賣點東西,多帶幾個藝人,慢慢還。
既然這樣,原來的6000萬,加上賣玉的3300萬,再加上賭馬賺的900萬,他可以試一下首付70%,自己把房貸辦下來。
顏意:“好,那我不給你買車了,你自己買吧,反正你有錢。”
郁宴:“……”
“但是大餐是一定有的,你想吃什麽,我都請!”顏意笑盈盈地擡頭望他。
郁宴咬牙:“有馬肉嗎?”
顏意:“……”
最後以“牛”代“馬”,顏意請郁宴去帝都最好的西餐廳吃了牛排,兩個人一起滿足地回家。
第二天,顏意向公司申請了兩個表演老師,在謝宿沒空的時候,給郁宴惡補表演課。
第三天,雷橦派了人跟顏意談房子的事。
郁宴去試鏡《龍馬天空》前一天下午,上完課後,在公司女員工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離開公司大樓,在門外看到熟悉的車。
“今天終于有空接我了。”郁宴坐上車後冷哼。
這幾天顏意忙,确實都是郁宴的助理帶他來上課。
話冷冷的不滿,顏意卻只是笑。
郁宴側頭見他笑得特別開心,身上籠罩一層安靜又愉悅的氣息,在夕陽餘晖下眉眼彎彎地笑,像昨天他剛給他買的即将融化的奶油冰淇淋。
郁宴心中的不滿跑得幹幹淨淨。
一路上顏意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開心地笑。
車子行駛的不是回家的方向,最終停在一個陌生的地下停車場。
顏意拿起後座的鴨舌帽扣在郁宴的頭上,壓低,遮住他的視線。
“郁宴,你拉着我胳膊,我帶你走。”
手被拉住了。
顏意愣了一下。
在他和公司老師的叮囑下,郁宴很注意,他們已經很久沒牽過手了。
一時間,顏意很不适應,這感覺陌生又有些奇怪。
手指在掌心掙紮了一下。
郁宴的聲音有點無措:“停車場就夠黑了,還給戴這個帽子,很久沒在這麽黑的環境待過了。”
顏意放棄掙紮,“別怕,馬上就出去了。”
他拉着郁宴出了停車場,牽着他的手在指紋鎖上錄下指紋,爬一層樓梯,最終停在一個房間裏。
把帽子摘下,他滿臉笑意地說:“看,你的新房間。”
他們在別墅的二樓,一個明亮寬敞的套房裏,這裏有衣帽間,有洗手間,還有一個小書房。
顏意眉眼輕松又愉悅,“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不管我們變成什麽樣,都可以一直住在這裏,沒人能趕我們走。”
郁宴不理解他為什麽要提被人趕走,但他望着如此開心,開心到雙眸晶瑩的顏意,被他感染了笑意。
他說:“我懂了,原來買房是這樣安心的開心。”
顏意猛然點頭,“是,安心的,有根基的開心!”
望着房間和房間裏的人,郁宴難得神情柔和安寧,“此心安處是吾鄉,你在處是我家。”
顏意愣了一下,這句話好像哪裏有點問題。
“叮咚!”
樓下門鈴響了。
“這麽快就來了!”顏意顧不得思考,開心地跑下去開門。
郁宴跟着下去,見謝宿拉着一個行李箱進門,“你來這裏幹嘛?”
顏意:“謝宿以後就住這裏,在二樓你隔壁那個房子。”
郁宴剛才神情有多柔和,現在就有多陰鸷。
謝宿沒看到一樣,笑道:“以後請多關照,郁師弟。”
郁宴:“你不是有自己的家嗎?”
謝宿:“那不是我的家,是公司分給我暫時住的房子,何況高層哪有別墅安靜,那房子我留給兩個助理住了。”
郁宴:“你不跟父母一起住?”
謝宿:“他們在國外。”
顏意見氣氛不太對,忙去端了水和水果,“都工作學習一整天了,累了吧,先吃點水果墊墊,晚飯馬上就好。”
謝宿很聽話,坐在他身邊,“一起吃。”
郁宴坐在顏意另一邊,“別吃,涼。”
那他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顏意左右為男,左右為難。
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多邊形,三個人是最不穩定的關系,看來他得早點簽進來下一成員。
“咳,我先你們去看看地下一層的舞蹈室吧。”顏意慫慫地說:“舞蹈室可大了,以後你們在家沒事時,就可以在下面一起練舞。”
沒人理他。
顏意嘆息。
“我能買下這個別墅全靠你們,我專門買了菜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感謝你們。”
兩人同時開口。
“是你自己買的。”
“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兩人都知道房子對顏意來說多重要,不能接受他這麽想。
顏意卻很有自知之明,靠他自己不可能,他是要謝謝他們和005。
如果沒有005,他不可能簽到謝宿和郁宴,簽不到謝宿和郁宴,他不可能有這些錢。
他說的好聽,不要郁宴送,要自己買,其實買房的錢還是從他們身上來的,他們一起住正好。
“不管怎麽樣,今晚好好吃飯,行嗎?”
兩人依然不說話,這次不說話是好信號。
入住新家第一晚有驚無險,不過第二天,郁宴臉上依然有一層薄霜。
顏意能理解,畢竟剛說完什麽這是他心安處是他家,馬上就住進來一個不對付的人。
好在沒影響試鏡,顏意在試鏡房外等了半個小時,導演助理就拿着合同來跟他簽了,并說第二天就會公布。
顏意喜不自禁。
他看了一眼拍攝計劃,和《指尖雪》有部分矛盾。
這個電影是不可能放棄的,所以只能跟《指尖雪》那邊協調時間。
顏意打電話給林導時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時是他們主動去要這個角色的。
林導聽說是要去拍舒伯特的電影,哪裏還有一點不開心。
“顏意,你也太厲害了吧!一新人演舒伯特的電影,簡直不敢相信!”
顏意:“不是我厲害,是他們厲害。”
林導:“你要是不厲害,怎麽能把這樣兩個厲害的人簽在手下?”
對于這種商業互吹,顏意只是笑笑。
聽了這個消息後,林導非但沒生氣,還催着他們簽合同。
顏意想了想說:“如果林導能協調時間,我們這邊随時能簽。”
林導給他發了個地址,“你們馬上過來,正好有其他演員在簽合同。”
顏意挂了電話,在路口調轉方向。
“我的陛下,我們馬上要去簽你喜歡的角色,別生氣了。”
郁宴沉默地側頭望向窗外,神色有些落寞和孤獨。
顏意心裏一軟,“我這幾天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晚上送給你好不好?”
郁宴轉過頭,用長睫毛遮住眼裏一絲落寞和茫然,聲音空洞,“在這個世界,我只有你一個人,我把你在的地方當成家。”
顏意新生愧疚,聲音和心一樣軟,“我知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提前沒跟你說。”
他想了想說:“等我有錢了,再買個小房子,只給你住好不好?”
郁宴沒再說話,神色看着好了不少,好像還笑了一下?
顏意跟着心情變好,一身輕松。
只是,這種輕松沒維持多久。
簽約很順利,總共沒用半個小時。
從寫字樓出來時,顏意心情比剛才更好,正開心地跟郁宴說話,“郁宴,我預感這個角色能為你吸一波……”
“小心!”
伴随着尖銳的剎車聲,他被郁宴拉進懷裏,捂住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死人啦!”
“快撥打120!”
“打什麽120!都死成這樣了!打110!”
顏意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他能感覺到溫熱的鮮血迸濺在他手上。
心跳到嗓子眼,顏意想拉開眼上的手。
郁宴的聲音響在耳邊,很低,有些緊,“別看。”
能讓他這個上過戰場的人聲音發緊,現場一定很恐怖。
可是顏意必須看,因為他被捂住眼睛時,看到了其他人無法看到的幾幕場景。
他強硬又着急地掰開郁宴的手。
十天前,還坐在同一酒桌,彎着眼睛腼腆笑的少年,此時血肉模糊,只有一張臉還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