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雙更
車夫感受到少爺淡淡的一瞥, 渾身一凜，敏感的覺得少爺可能心情不太好, 他不敢耽誤, 急忙朝伊蒂絲的方向走去。
“小姐。”一個恭順的聲音。
伊蒂絲回頭, 發現是經常接送她和布裏奇斯的車夫，克拉克家的馬車過來了嗎？
車夫微微躬身, “小姐, 少爺來接您了。”
伊蒂絲打眼一掃就看見了街角停駐的馬車，車旁站着一個清俊顯眼的身影。他的目光正看着這裏，伊蒂絲這一眼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莫名覺得這位少爺今天心情不大好。
艾琳娜看見克拉克家的馬車, 就說：“那我和潘妮先回學校了，芙蘭達跟我們不在一個考場, 應該也先回去了。”
伊蒂絲目送着潘妮離開, 然後轉身看向身旁的清朗男生, 不等她開口，西蒙就主動說：
“你快回去吧，我們家的馬車一會兒也快到了。”聲音溫和。
伊蒂絲對她微微一笑, 露出兩個梨渦，“那我走了，下午見。”
下午是術法的考試, 他們在同一個考場, 當然會遇到。
西蒙清澈的藍眸靜靜凝望伊蒂絲遠去的背影，看見她走到街角的馬車旁，伫立在馬車旁邊的少年皺着眉跟她說了一句什麽。
西蒙當然認得, 那就是與伊蒂絲同進同出的克拉克少爺。
按照蘭伯特與克拉克的交情，其實他此時完全可以過去打個招呼，但是西蒙沒有這麽做——因為遠處那個少年朝他投注過來的目光充滿了審視與考究。
“為什麽這麽久！”布裏奇斯不耐地皺眉。
“你這是什麽語氣，我總要和人家好好道別吧！”果然印證了剛才的猜想，這位少爺不知道在哪兒觸了黴頭，現在別是要把火撒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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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蒂絲渾身警惕起來，藍眸看了布裏奇斯一眼，她提起裙擺，準備上車——和克拉克少爺吵架需要充足的精力才能立于不敗之位，伊蒂絲覺得自己剛剛寫完六張試卷，精力不足，顯然不是打仗的好時期，應該先撤退為上。
但是布裏奇斯沒領會到她扭曲又複雜的勝負欲，擡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幹嘛？”難道這人非要逮着今天，就不能讓她歇口氣？
明朗的下巴微微朝剛才的方向擡了擡，“那人，是誰？”
“西蒙啊。”伊蒂絲有些莫名其妙。
“西蒙？”布裏奇斯凝眉，半天才從腦中找出了這個不算太熟悉的名字，“蘭伯特公爵的兒子？”
“你跟他怎麽站一塊去了？”
伊蒂絲覺得今天克拉克少爺的關注重點有些歪，她剛才還以為這人是來找她吵架的，怎麽現在又一股腦問西蒙了。
“我跟他一個考場，就碰上了，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布裏奇斯本來還想多問幾句，比如你跟他考試時間明明不一樣，這小子怎麽還要等你一起走——但是對上伊蒂絲的藍眸，他又覺得這話莫名怪異。
喉結滾了滾，布裏奇斯松開手，又是一副矜持高貴的樣子，他瞥了伊蒂絲一眼，淡淡地說：
“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伊蒂絲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這人今天沒吃藥，扭頭上了馬車。
大約是筆試的難度擊退了這些考生的自信心，下午的術法考試的時候他們明顯要沉寂得多。至少在伊蒂絲看來，明明上午的時候他們還是充滿信心的，現在這點信心已經被筆試消磨得不剩多少。
不知道接下來的術法考試會不會和筆試保持同樣的難度……懷着和伊蒂絲同樣想法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至少伊蒂絲在考場外排隊等待的時候就聽見其他人讨論這件事。
魔法師的術法考試并不是像筆試那樣所有考生都同時進行，而是一個一個單獨進行，有種面試的感覺。
未知會讓恐懼加倍，從排在隊伍前面的同學個個臉色蒼白就可以看出來。結局顯然并不樂觀，她們出來的神情讓後面的學生心中一沉。
——她們的臉色比進去之前更差。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術法考試的難度絕對不低。
伊蒂絲大約是看起來最淡定的那個，至少她進來的時候，坐在上面的三位導師都連連看了她好幾眼。中間的主考老師翻着她的資料，問了一句：
“你的火系導師是柏莎？”
看見伊蒂絲點頭後，主考老師點點頭，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伊蒂絲懷疑這人可能跟她的導師認識。這其實挺好猜，越往上走圈層越小，索菲亞的導師和魔法協會的導師有聯系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伊蒂絲半點不覺得主考老師和自己導師認識就更好，放水這種事是絕對不會存在的，相反，她的考試難度因此而增加還有可能。
果然，就見三位老師對了個眼神，中間的主考老師擡了擡她的帽檐，露出帽下一雙鋒利的眼睛。
“那麽……伊蒂絲.維爾利，你的考題是，最多可以用三種火系術法洞穿這塊鐵板，限時15分鐘。”
旁邊有人将一塊幕布掀開，伊蒂絲看見了那快所謂的鐵板——老實說，厚度非常可觀。
如果放到別的學生身上，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僅僅憑借三個術法，十五分鐘，怎麽可能将一塊這麽厚的鐵板洞穿！
就連伊蒂絲，拿到這個問題時也是愣了一會兒。因為在她現階段掌握的火系術法中，沒有一種的威力是可以直接洞穿這種厚度的鐵板的，也就是說，想要成功完成這項考試，就需要對火系術法有豐富的儲備和大量的理解。
因為這道題顯然至少需要兩種及以上的術法組合搭配才能完成。
三位老師看伊蒂絲只是蹙着眉，相互對視一眼，主考老師說：“維爾利小姐，如果已經想好了現在就可以開始了，你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伊蒂絲點頭，下一秒就拿出了她的白色魔杖，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想将鐵板洞穿照目前看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将術法的威力增大，可這種以她目前所掌握的內容來看并不能實現這麽大的增幅，那麽就剩下了最後一種，降低鐵板的堅硬程度。
鋼鐵之類的金屬材料是如何被打磨鍛煉成武器的？自然是用火。
伊蒂絲微微與鐵板拉遠了一些距離，然後高舉魔杖，吟唱出一串咒語，下一秒，灼熱的火焰從魔杖尖端噴湧而出。
坐在上面的三位老師立即就認出，這是一個燃燒術。可根據火焰的顏色和從旁邊感受到的溫度，似乎又不僅僅是這樣。燃燒術說實話在火系術法中屬于一種十分基礎又十分複雜的術法。
基礎在于，只要是個火系魔法師，都能簡單地用出這個術法，複雜卻又在，這個術法十分多變，可以根據施法者的想法去改變火焰，并沒有一個固定的标準。
如果說，正确用出一個燃燒術是一年級生可以做到的事，那麽将其精準的改良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它的難度就直線飙升到三年級的程度。
顯而易見，柏莎的這個學生就用了一個極其漂亮的改良燃燒術，并且，她側重的方向是火焰溫度。
從魔法的角度，火焰顏色的溫度區分是，紅色火焰溫度最低，藍色其次，紫色更高，而白色就已經達到了溫度的極致了。
而伊蒂絲現在發出的火焰顏色正是藍色。
三位導師都對伊蒂絲投去了肯定的眼神，能精準使用改良燃燒術，還将火焰的溫度提升到藍色，說明這個學生對魔力有極其優秀的掌控能力。因為想要将燃燒術的重點放在溫度上，那麽為了節省魔力，提高效率，她就必須要控制火焰的大小和面積——讓其精準覆蓋在鐵板上。
只不過，嚴肅的主考老師看了一眼時間，憑借藍色的火焰溫度，想要将這塊鐵板灼燒到合适的程度有相當的難度，甚至，時間可能不夠……
伊蒂絲顯然也察覺出了這點，溫度不夠——她還要留出一部分時間給另一個術法。咬了咬牙，伊蒂絲加大了魔力輸出，火焰的溫度逐漸攀升，藍色的火焰竟然慢慢出現一絲紫色。
主考老師眸中閃現出一抹驚訝，本來以為藍色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沒想到這個學生竟然還能繼續讓火焰升溫。
整個考場開始變得跟火籠一樣，甚至連考場外的學生都感覺出來不對勁。
“怎麽這麽熱……”
“老天爺，裏面是用了什麽術法，竟然這麽大動靜！”
“這屆的考題為什麽這麽變态……”
排隊的學生一邊擦着汗一邊在心中抱怨。
當火焰的顏色有大半都已經夾雜着濃郁的紫色後，鐵板已經被灼燒得一片通紅，竟隐隐有融化的趨勢。
伊蒂絲的雙眸瞬間察覺到這點，差不多了！她收回魔力，站在原地喘了一口氣。偏頭看向旁邊的三位導師，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拿出了魔杖，顯然伊蒂絲的弄出來的火焰溫度對距離極近的他們也造成了一點影響，從而不得不用魔力來抵擋。
等火焰終于停下後，三位導師有種瞬間清涼的感覺，大約到現在神态都沒怎麽變的就是中間的主考老師，即便臉上挂着汗水，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示意伊蒂絲“繼續”
于是，伊蒂絲就繼續了。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在火焰的灼燒下，鐵板已經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麽堅硬，正是伊蒂“洞穿”它最好的時機。
不需要猶豫，在一開始的時候，伊蒂絲就已經想好了她要用什麽術法。
有形的火焰像是化成了一盞弓，而伊蒂絲手中緊握的白色魔杖像是弓上蓄勢待發的劍，從看到伊蒂絲的動作起，幾位導師就瞪大了眼睛，不需要懷疑，伊蒂絲此時使用了一個标準意義上的中級火系術法。
就像魔法師的等級有見習初級中級的區分，他們使用的術法也是這樣，通常情況下像伊蒂絲這樣的一年級生基本上使用的都是初級及以下的術法
但是伊蒂絲現在卻使用了火矢——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級術法。
她的膽子竟然這麽大！三位導師當然不懷疑火矢能夠穿透被炙烤發軟的鐵板，問題在于，伊蒂絲可以完整順利地用出火矢嗎？如果她失敗了，那麽失誤的代價就是，她之前那個精彩的改良燃燒術的得分也會被完全取消——整場術法考試，她将不會有任何得分。
伊蒂絲絲毫沒有感覺到三位導師的驚訝，她此時全神貫注，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使用火矢還是第一次，就連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其實伊蒂絲也沒有想那麽多，她過濾了腦中所有爆發力高攻擊性強的火系術法，能夠百分百洞穿鐵板的也只有一個火矢。
至于能不能順利用出火矢這個術法——她不喜歡在事情還沒開始的時候就考慮失敗。
使用“火矢”的難點在于，火矢的蓄力時長。如果蓄勢時間過長，那麽松手的時候将會傷到自己，如果蓄勢時間過短，火矢的威力就會不夠。
腦中精準計算着時間，憑借直覺到達某一點時，一道紅光淩厲地從魔杖的尖端發出，快得衆人都沒反應過來。
但是結果反映了一切——火矢直接洞穿了那塊極厚的鐵板，甚至還有餘力，直接撞到了鐵板後面的牆面上，魔法協會的牆體都是經過特殊加固，因此火矢僅是撞出了幾道裂紋後就完全消散在空氣中。
站在外面的考生剛剛才從那種炎熱的溫度中恢複過來，卻又被一股巨大的動靜吓了一跳，只見左邊的牆面不知怎麽的竟然裂開了幾道縫，在衆多考生的注視下，它不負衆望地抖下了幾塊牆皮。
衆考生：……
裏面的人到底是在考試還是打仗。
伊蒂絲從容地從考場中走出，然後她迎來了一衆灼熱的注視。
伊蒂絲：嗯？怎麽都看着她？
伊蒂絲并不知道她弄出來的動靜有多麽驚人，她本來在索菲亞就非常出名，此時一走出來就有索菲亞的學生立馬認出來，這不就是學校大名鼎鼎那位火光雙系小天才。
出于禮貌，迎着這麽多的視線，伊蒂絲并未覺得冒犯，她微微朝衆人颔首，然後轉身踏入另一個考場。
她還有一場光系的考核……
第二天的餐桌上，艾琳娜響亮地說出了七號樓新出爐的傳聞。
“聽說你在昨天的術法考試中，将整個考場燒成了爐子，還把魔法協會的牆給打碎了。”
伊蒂絲翻白眼，她幹巴巴地解釋：“沒有打碎……就是裂了幾條縫。”
“聽聽這話，‘就是裂了幾條縫’”艾琳娜掀開嘴角啧啧地說，“就好像裂了幾條縫還不夠似的，那可是魔法協會的牆。”
看着伊蒂絲無語的神情，艾琳娜卻更加興奮起來，她用胳膊肘搗了搗伊蒂絲，賊兮兮的問：
“你用了什麽術法？”搞出這麽大動靜。
“就用了改良燃燒術和火矢啊！”伊蒂絲的手指纏繞着頭發，漫不經心地說。
結果這句卻讓餐桌上的人瞬間擡起了頭。
萊克西驚叫起來，“改良燃燒術就不說了，火矢……那不是中級術法嗎？”這玩意是一個一年級可以用出來的？
看着伊蒂絲理所當然地點頭，萊克西咂咂，突然掃到伊蒂絲旁邊正神情專注看報紙的克拉克少爺，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提高了聲音：
“所以說，怪胎往往都是紮堆出現，伊蒂絲，能在見習資格考試上使用中級術法的，除了你和布裏奇斯也就沒人敢這麽幹了。”
布裏奇斯也這麽幹過？伊蒂絲瞬間将腦袋扭向身邊的人。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某位少爺終于擡起黑眸，他看着伊蒂絲有些驚訝的小臉，勾起唇角：
“你看起來很驚訝。”懶洋洋的聲音。
伊蒂絲沒說話。
“是不是覺得在見習考試上使用了中級術法就可以壓過我一頭？”
布裏奇斯慢條斯理地将手中的報紙折了起來，放置在桌前，然後繼續看向伊蒂絲，心情頗好地說：“放棄這個夢吧，孩子，你永遠不可能做到的——我指的是超過我這件事。”
伊蒂絲翕動鼻翼，輕輕哼了一聲，扭過臉不看他說：
“得了吧，克拉克少爺——收起你可怕的驕傲，你快要把幼稚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布裏奇斯因為這句想說些什麽，但是遠處朝這邊走過來的人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清俊的金發男生，他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然後朝伊蒂絲招了招手。叫人驚訝的是，伊蒂絲顯然也覺得男生的到來十分欣喜，她的藍眸亮了起來，然後快速起身走到男生身邊。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
只見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看起來氣氛很好的樣子，伊蒂絲朝他們這個方向招了招手，然後跟着金發男生一起走了。
艾琳娜哇哦了一聲，“是蘭伯特。”
貴族們關系好一起共進午餐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至少這個餐桌上的其他人大多都有過脫離隊伍和別人一起用餐的時候——除了伊蒂絲和布裏奇斯。
艾琳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用一種老母親的語氣說：“伊蒂絲也長大了。”
結果這句話不知道怎麽戳到了克拉克少爺敏感的神經，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叉子，然後指着侍者剛擺到他面前的魚說：
“這魚不新鮮。”
萊克西沒察覺到布裏奇斯話中的情緒，他擡起頭友好地說：“哦，布裏奇斯，不用只盯着一條魚，如果你不喜歡它，可以換成其他菜式不是嗎？”再說他覺得那條魚很新鮮啊！
埃米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意有所指地說：
“那可不行，克拉克少爺就喜歡這盤魚。”
旁邊站立的侍者神情緊張，此時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這盆“不新鮮”的魚給端下去，結果要動作的時候，克拉克少爺卻阻止了他的動作。
只見他沉着俊臉，說了一句不用。
埃米憋笑，心想，難道布裏奇斯不知道，他現在這樣子就像是一只被搶占了地盤的大獅子——就差沒沖上去和對方打一架了。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抱歉，耽誤了幾天沒有更新。
大家都知道我之前每天雙更，大多都是特別晚的時候發，長時間的熬夜讓我身體變得很差。
那天本來是想更新，但是腰非常疼，我根本坐不住，本來想休息一晚第二天寫，結果第二天更嚴重了，我只好去了醫院。
在醫生的告誡下，我以後也不敢長期熬夜碼字了。
欠大家的更新我會慢慢補上。
真的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