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更
在伊蒂絲為這雙倍的賠償金額竊竊心喜的時候, 她卻忘了一件事, 這雙倍賠償金不過是句空頭支票，它還有個前提，那就是“輸了的情況下”
可一號真的會輸嗎？就像伊蒂絲自己說的，維爾利家的人不做虧本買賣, 而事實也精确地告訴了我們, 克拉克家的人更不做虧本買賣。
當1號白馬昂首挺胸, 最先一步跨越終點線的時候, 裁判迎着所有人驚訝的目光吹響了哨子，然後整個賽場的看臺上發出巨大的唏噓聲，即便是圍着看臺穿着禮服拿着小扇子優雅看比賽的貴族淑女們，此時也忍不住将扇子扇得呼呼作響, 因為1號馬的獲勝只宣告了一個事實，他們虧了一大筆錢。
爆冷門的事每年都會發生, 可真要輪到自己身上, 那滋味就不是那麽美妙了。
“還真的是一號贏了啊！”雖然下的注贏了, 可伊蒂絲的語氣聽起來并沒有非常高興，相反地，她還詭異地有些失望。
布裏奇斯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懶洋洋地說：“眉毛都快和眼睛擠到一起去了, 你在賽後能分到一大筆錢，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伊蒂絲搖頭嘆息，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你不懂。”
自己贏來的錢跟你賠給我的錢那感覺怎麽能一樣呢！
接下來的時間, 伊蒂絲已經無心看比賽，她所有的心思都用來嘆息本來也不一定會到她手裏的雙倍賠償金上。
布裏奇斯看着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遺憾，即便布裏奇斯不想承認，他也知道小混蛋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這幅愁容看得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什麽古怪癖好，這錢非得從我手裏摳出來你才能開心是吧！”他恨恨地說。
伊蒂絲沒精打采的，“看破不說破，克拉克少爺，我都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麽還要紮我的心？”
布裏奇斯的黑眸大概盯着小姑娘看了有三秒，整張俊臉上都寫滿了‘你麻煩死了’的表情，但是手卻像是不聽使喚似的摸出了一張水晶卡。
看着那張擺在眼前的水晶卡，伊蒂絲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沒懂這是什麽意思。
布裏奇斯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他別過頭，故意不看伊蒂絲的眼神，嫌棄地說：“不是不開心……這個給你的，這下能開心了吧！”
伊蒂絲指了指那張卡，又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Advertisement
不知道為什麽，布裏奇斯覺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給你就拿着就好了，還磨磨蹭蹭問那麽多……
“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去了！”聲音不自覺變得惡狠狠起來。
“要要要！”伊蒂絲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那張卡抽到自己手中，等确認了上面的克拉克族徽，她咯咯地笑起來，藍色的眼眸明亮，像瀚夜藍空中閃亮的星星。
“克拉克少爺，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個好人。”伊蒂絲笑眯眯地說。
艾琳娜這會兒正好站到她的旁邊，小姑娘就捂着嘴，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一樣跟自己的同伴炫耀剛得的戰利品，而另一邊的布裏奇斯則是扭過頭掀起嘴角跟埃米嘲諷地說：
“聽聽，這會兒我就是好人了，怎麽她跟我吵架的時候就想不起來我是好人呢！”
埃米跟萊克西聽完了全程，此時兩人笑得就像是剛下鍋的大蝦，“噗哈哈……布裏奇斯你不能怪她，要知道，小姑娘們總是會選擇性的遺忘一些東西……”
萊克西正揉着肚子，“咳咳咳，從此之後我們的克拉克少爺又多了個好人的稱號。”
布裏奇斯.好人.克拉克面無表情，他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一樁虧本買賣。
等兩人笑過一場，埃米稍微恢複了一點正經，他稍微偏向布裏奇斯，壓低了聲音說：
“布裏奇斯，你發沒發現你對伊蒂絲……有點好過了頭？”
以前的克拉克少爺什麽時候幹過虧本的事？
他擡眸仔細打量布裏奇斯的神色，卻見他皺着眉頭，似乎半點也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不就是一張水晶卡，這算什麽，我知道媽媽還送了她一個貴得吓死人的工藝來自上個世紀可以做收藏品的項鏈呢。”
埃米：這是重點嗎……
“再說”布裏奇斯從鼻腔中哼了一聲，“要不是爸爸媽媽還有波琳娜嬸嬸都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她，我能這樣嗎？”
“所以你對她的照顧都是因為別人的囑托？”
“那不然呢？”布裏奇斯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他。
埃米：……
這位少爺竟然真情實感地以為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被逼的，其實他自個兒挺不情願？？
“那好吧！”埃米無奈聳肩，希望他幾年之後還依然這麽說。
布裏奇斯和伊蒂絲回到盧森堡的時候，克拉克夫人正忙着招呼仆人在走廊的照片牆上挂上一幅畫。看見他們倆，克拉克夫人熱情地招呼了一聲：
“快過來。”
伊蒂絲與布裏奇斯對視一眼，走了過去，等看見那副畫時，眸中都露出一絲驚訝。
茵綠又平整的草地上正奔跑着一紅一黑兩匹駿馬，馬上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女孩側頭看着男生，精致的臉上是一抹俏皮的笑。
——是那天的場景。
母親竟然找人畫了下來。
克拉克夫人看着那副畫露出滿意的笑，“怎麽樣，喜歡嗎？”
“這畫框上刻印了陣法，可以讓畫的顏色永遠鮮豔，我還叫人重新做了兩幅更小的擺臺”回頭看着兩個孩子，“你們要不一人一個？”
首先響應的是伊蒂絲，她抱住克拉克夫人的胳膊高興地說：“好啊，我很喜歡這幅畫，等回頭我就擺在房間的書桌上。”
而克拉克少爺則要“矜持”得多，只見他朝左望望，又朝右望望，清了清嗓子，半晌才勉為其難點頭道：“那，那好吧！”
——于是，布裏奇斯和伊蒂絲的卧室書桌上，就分別擺上了這樣一副畫。
克拉克夫人看起來很滿意這個結果。
伊蒂絲最近過得十分順風順水，還發了一筆小財，這讓她的心情一直保持在一個美妙的水準，但是老天爺顯然有些看不過眼，她的好日子似乎即将到頭。
事情源于又一次的魔法專業課上，法斯特導師十分挑剔又不滿地檢查了她最近新學習的術法——基礎結界術。
在上回知道了她在危急關頭用了這個術法後，紅胡子老頭就讓她在他跟前演練了一遍，這一演練就壞了事，老頭子像吹風機一樣當場就将伊蒂絲噴了個狗血淋頭。
“用這水平的基礎結界術去對付亡靈？？我很懷疑是你怎麽撿回這條小命的？”
“你告訴我亡靈真的沒有撲到你的臉上跟你來個火熱的親吻嗎？”
伊蒂絲當時站在下面低聲低氣地吭哧了一句，“還真沒有……”
老頭子顯然氣壞了，紅胡子都快燒着了一樣，“還敢頂嘴！！”
于是伊蒂絲只好縮着腦袋挨罵。她最近專業課上練習的內容大多是這個。老頭子就坐在他舒适柔軟的靠椅上一邊喝茶一邊挑她的刺。
“手腕轉動的幅度不對，重來。”
“注意輕重讀音……我一開始是怎麽說的，重來。”
“魔力的輸出難道是一成不變的嗎？重來！”
于是伊蒂絲就在一遍遍的重來聲中練習她的基礎結界術，好在小姑娘看起來雖然有些懶惰，但是實際對待她的專業卻是十分的認真刻苦，一次一次的枯燥練習也沒有喊累。
法斯特能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就能看出伊蒂絲的進步——譬如，她一開始的基礎結界術使用出來是一個網狀，那麽現在，她已經可以将網變成“牆壁”。
這種外表看起來簡單的變化其實是一種魔力的凝實，需要大量的練習和對魔力精準的掌控才可以做到。
顯然，他這個學生做得就相當不錯。
但是表面上，老頭子看起來還是皺着眉頭，他看了半天，才勉強說了一句：
“還算過關。”
伊蒂絲收回魔力，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三天的時間終于換了句老頭子的“過關”，伊蒂絲現在的心情就只有一句操蛋。
紅胡子老頭用魔杖敲了敲桌子，哼了一聲，“你這樣的水平去參加見習魔法師的考核肯定當場就被刷了下來。”
伊蒂絲睜着藍眼睛，迷茫地回了一句：“可是導師，我現在用不着參加見習魔法師的考核。”一般那不是要到二年級才會開始報名去考的嗎？
老頭子将眼睛眯了起來，“誰說你不用考？”
伊蒂絲：“啊？”
“身為我的學生，一年級就拿到見習魔法師的資格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老頭子理所當然地說。
伊蒂絲：……
見鬼的應該，你去問問索菲亞有多少學生在一年級時就去報考見習魔法師了。
“好了，我知道你對這件事應該也沒有什麽異議。”老頭子悠閑拍板，“那麽，在期末考試之前，我希望你能将見習魔法師的資格證書交到我的辦公桌上。”
伊蒂絲：不！我很有異議！
——但顯然她的抗議無效。
老天爺就好像還嫌她不夠煩一樣，她的另一個專業導師柏莎，不知道從哪兒聽見這件事，笑眯眯地跟伊蒂絲說：
“親愛的，我聽說你似乎打算在一年級的時候就報考光系的見習魔法師資格考試？”
伊蒂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她又不能說是法斯特導師逼迫她的，這會兒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這個美豔的卷發女導師在看見伊蒂絲點頭後臉上的笑意就更盛，伸手敲了敲桌面，她勾着嘴角說：
“既然光系都報名了，那總不能忘了我們火系吧？”
伊蒂絲當時的感覺就是，自己肩膀一左一右各扛了一個大石頭，她悲壯地覺得自己有了一種單手抗大石去橫渡鐵索橋的既視感。
在午間休息的時候，伊蒂絲終于忍不住跟衆人倒出了她滿腔的苦水。
“你們聽聽這是人幹出來的事兒嗎？”
“一年級就去報考見習魔法師的資格考試，還是雙系的，哦老天爺，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拿把刀殺了我，這還痛快點！”
艾琳娜照例喝着她的餐後飲品草莓汁，她笑眯眯地發出了啧啧的感嘆聲：
“這就是選擇魔鬼導師的下場……我的導師雖然嚴厲，也沒有到這樣變态的程度。”
伊蒂絲又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本來還只有法斯特導師這麽說，我當時想着，如果只顧一門，說不定咬咬牙也能通過，結果柏莎導師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風聲，這下好了，兩個導師都要我報考——這不是明擺着說我見習考試的成績單上會寫着一個感謝參與嗎？”
埃米被這句“感謝參與”逗地笑了起來，“可見有時候雙系魔法師也不全然都是好處。”
伊蒂絲在一番牢騷後發現自己身旁的人竟然沒動靜，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
布裏奇斯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正拿着一本書在看，感覺到伊蒂絲的小動作頭也沒擡，懶洋洋地說了一句：
“幹嘛。”
伊蒂絲撇了撇嘴，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意，“你怎麽半點反應都沒有。”
“那你指望我能有什麽反應，嗯？”
“好歹表達一下同情心什麽的……或者跟我一起抱怨一下導師。”伊蒂絲咕哝。
黑眸終于從書上移開落到伊蒂絲的臉上，布裏奇斯發現這小姑娘睜着藍眼睛看着他，執拗地有一種你今天不表個态這坎兒就過不去的架勢。
他突然笑了起來。
“我想你大概還不知道一件事。”他合上書，手腕慵懶地托着下巴。
從伊蒂絲的角度能看清這位少爺清朗的下颚線和他有些好看的半張側臉。
好吧……是挺好看的側臉，伊蒂絲在心中更改了下措詞，眼神飄忽了下說：“什麽事？”
“我就是在一年級的時候通過了見習騎士的資格考試。”
“什麽？”伊蒂絲揚起聲音，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你聽起來很驚訝。”布裏奇斯挑眉說。
伊蒂絲沒回答，此時她精致的小臉上全然都是嚴肅。
布裏奇斯這家夥竟然在一年級的時候就通過了見習騎士的資格考試？？這不是明擺着要逼着她也通過見習考試嗎——她怎麽能比布裏奇斯差呢！
“為了不被你比下去，我決定了！”小姑娘嚴肅地說：“我要認真準備兩場見習資格考試，争取一次通過。”
“哦，我快要被你感動哭了”布裏奇斯低低地笑了出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說為了我發憤圖強什麽的……原來我竟然能給你這麽大動力嗎，嗯？”
對此，維爾利小姐的做法是一把拍開他的手，然後毫不含糊地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二更，明天的雙更放在白天，具體時間不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