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安斯艾爾取出一朵看似非常稀有的花,連帶着根須和一大坨泥土,一起遞給陸南。
捧着花朵的陸南有些茫然,沒有人送花是連帶着泥土一起送的吧?雖然說,這樣送的确能保證花朵絕對新鮮呢。
安斯艾爾不确定陸南喜不喜歡這個,只說:“捕獵的時候見到了這個。黑色的花太稀有,我就連根拔回來了。”魔獸森林中一年四季都不會缺乏鮮花。而往往越是鮮豔的花就越是危險。安斯艾爾小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不過,這還是沒有減少他對鮮花的熱愛。
陸南低着頭打量着手上的花。這花的确非常看好,花形有點像玫瑰,但比玫瑰長得更恣意一些。
大自然中其實很少有黑色的花,這是因為黑色的花能把太陽的七種色光全部吸收了,以至于花瓣受高溫傷害大,難以存活。而且黑色的花也不吸引昆蟲,在授粉方面自然不占優勢。如此一來,在人類的眼中,黑色的花就顯得非常稀有了。當然,在科技位面,通過人工培育,什麽樣奇詭的花朵都能被培育出來,所以各類黑色的花也在市場流通,陸南從小到大見過的已有不少。
但對安斯艾爾來說,這的确是他第一次見到黑色的花。他想要把這朵花送給南南。
“喜歡嗎?若是你喜歡,就送給你了。”安斯艾爾說。
“我很喜歡。不過,既然你沒有把它折斷,不如我們重新把它種回泥土中去吧。”陸南微笑着提出了建議,“就種在山洞門口怎麽樣?黑色真的太難得,它一定很努力地吸收陽光和雨露,又很努力地避開了各種魔獸的傷害,最終才能成為我們眼中美麗的存在。”
安斯艾爾并無意見,語氣歡快地說:“既然已經送給你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以後我捕獵的時候,要是再看到什麽漂亮的花,我都把它們帶回來種在家門口。”
“好啊,到時候家門口一定變得非常好看。”陸南笑着答應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黑色的花走到了山洞口。
伊·好助攻·偉大的哥哥·萊伸出爪子,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在地上刨出了一個小坑。三個人齊心協力把花兒種下。
陸南擁有光系魔法天賦,這些年雖然沒有努力修煉過(畢竟科技位面沒有魔法因子),但那種非常簡單的治療小法術還是會的。他對着花兒吹了口氣。花兒立刻就變得生機勃勃了起來。伊萊歪着頭看了兩下,蹲在花兒身邊,翹起尾巴,對着這一塊泥土撒了泡尿。
安斯艾爾和陸南默默轉開了目光。
“你上次帶給我的那本《平衡态統計物理學》,我已經看完了,好多地方不太懂。”安斯艾爾說。
“那我等下教你。”陸南說。他一直很喜歡勤奮的人。所有努力活着的正直的人都值得尊重。
“沒、沒關系,如果你急着回去,那麽我可以自己慢慢看書的。”安斯艾爾連忙說,“其實燭光也懂得非常多。我向他請教也完全可以啦,只不過他最近有些忙。當然,如果你現在正好有時間的話,那就麻煩你教我了。我已經把不懂的地方全部标注出來了。”
Advertisement
陸南笑着說:“你要先收拾獵物吧?等獵物收拾好了,我可以慢慢教你。今天正好有空呢。”
在他們的身後,伊萊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弟弟看的書,伊萊永遠是看不懂的,但沒有關系,反正弟弟自己能看懂,這就好啦。當然,如果弟弟非要在南南面前說他沒有看懂,那麽伊萊也不會拆穿真相。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妨礙別人生孩子是要被帝級龍踹屁股的!
這世界上只有伊萊一個人早早看穿了真相呢,真是有點寂寞如雪啊。
安斯艾爾收拾獵物的時候,陸南就坐在一邊幫他。
安斯艾爾力氣大,所以主要的工作都是他做的,陸南只是幫忙做一些瑣碎的工作。兩個人合力把獵物完美“分屍”後,燭光就回來了。因為去的是人類的小鎮,所以燭光特意把“身體”上的耳朵和尾巴卸掉了,穿着一身華麗的騎馬裝,看上去像是外出郊游的小貴族。
見到陸南,燭光很高興,他從儲物戒中掏出兩個魔法卷軸,遞給陸南說:“這是改良版的平等契約卷軸,據說可以不用通過見證人,就能直接在二人之間建立平等契約關系,違反契約者将會直接死亡。你應該需要這個。”科技位面找不到魔法師,自然就沒法找到見證人,因此契約什麽的都無法簽訂。但現在有了這種改良版的魔法卷軸,因為徹底不需要見證人了,所以陸南完全可以直接使用。
陸南如獲至寶,說:“你知道這契約的改良者嗎?他真是一個天才!或許我們應該想辦法認識他。”
“你放心,艾德文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會将這個人收為己用的。”燭光笑眯眯地說。
陸南有些詫異:“這麽快就找到這個人了嗎?我聽說那些有才華的煉金術士往往都脾氣古怪。”
燭光搖了搖頭,解釋說:“在你看來,他是一位天才,但在魔法大陸的人看來,這樣的改良一點用處都沒有。因為經過改良後的平等契約只有一次效力。也就是說,簽訂契約的雙方必須就某件事情達成共識,等到這件事情完成了,契約之力自然就消失了。而在魔法大陸上,魔法師雖然少,卻不罕見,大家既然能簽訂永久性的平等契約,如何還看得上這種一次性的如雞肋一樣的契約呢?所以,艾德文找到了這個人,對這個人來說反而是一種機會,否則他永遠都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永遠制造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的窮術士而已。”
“那我們也算是變廢為寶了。”陸南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位面商人只要聰明點再謹慎點,都能走向人生巅峰。因為,位面和位面之間的差異真的太大了。這個位面的垃圾或許就是那個位面的寶貝,在兩個位面間一交換,簡直就是變廢為寶啊。
即使陸南只能在魔法和科技位面來回往來,但是這已經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燭光并沒有看到大鳥,和陸南聊了一陣後,他主動問了起來:“達尼奧斯呢?怎麽不在?”
“啊,他在不久前告訴我,他的發情期要到了,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所以,在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回來了吧。”陸南說,“你們不用太過擔心他,我看他表情神色都還不錯,這種發情期什麽的應該不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而且,他留在山洞中的氣息如此濃重,就算在他短時間內不在,你們的生活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燭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起來,伊萊的發情期應該也快要到了。如果它随了它的父母,那麽它的發情期理應就在這一兩年。”伊萊只是七級魔獸,雖然也是高等魔獸,但其實和聖級魔獸相差了很多,它的發情期間隔不會像達尼奧斯那樣無限漫長。
“那伊萊怎麽辦?也是睡一覺嗎?”陸南關心地問。
“如果它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魔獸,那麽說不定一次發情期後,它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燭光很冷靜地分析說,“但如果它沒有,那麽只能像達尼奧斯那樣睡一覺了。”好在伊萊已經是高等魔獸了,高等魔獸相對而言還算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只要沒有喜歡的獸——魔獸的這種喜歡可以很随意,它們或許會因為某只獸很強壯而對它一見鐘情,然後發情期結束迅速分手——它們的欲望就不會過于強烈。
陸南松了一口氣:“睡一覺就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
“我比較擔心的是,伊萊這麽喜歡孩子,但是按照魔獸間的生存規則,孩子都是屬于母獸的。它要是到時候有了孩子卻又沒法和孩子相處,指不定有多難過呢。”燭光太了解自己帶大的伊萊了。而把孩子搶過來的話,母獸該難過了,他們還做不出這麽殘忍的事情來。
站在陽光下的安斯艾爾已經用水系魔法把自己身上的鮮血、塵土全部沖幹淨了。他學着伊萊的樣子甩了甩頭發。有些水滴順勢濺到了陸南的臉上。伊萊已經叼着毛巾出現在了陸南身邊。陸南從伊萊口中接過毛巾,然後走過去遞給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一邊擦着臉,一邊說:“如果伊萊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獸,我們還可以住在一起。為什麽要分開?”
“可是,大部分魔獸都不喜歡群居,這會讓他們從骨子裏覺得不舒服。伊萊和達尼奧斯只能算是個例。”燭光說。他現在有些後悔,要是當初自己有遠見一些,給伊萊養一個童養媳就好了。那他們就能一大家子一直住在一起了。
說話間,安斯艾爾已經把自己身上的水全部擦幹了。他把浸透了水的獸皮裙一脫,整個兒丢在了地上。不過,他倒是記得背對着陸南幾個人。因此,從陸南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安斯艾爾的屁股。自從安斯艾爾長大以後,陸南已經很久沒有戳過他的屁股了。
有時候陸南真的覺得太遺憾了,怎麽一轉眼安斯艾爾就長大了呢,那圓滾滾的屁股一直沒有戳夠呢。
安斯艾爾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正低着頭認真地系着扣子。燭光終于注意到山洞門口多了一朵黑色的花,他喜歡這種美的東西。只要是美的,他都喜歡。燭光走到黑色花旁邊,認真觀察了一下,說:“這花長得真像玫瑰呀。不過,它比玫瑰要更……野性一點。”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陸南趕緊說。
“知道黑色玫瑰的花語嗎?我曾經有一任宿主,當她的愛人向她求婚的時候,送的就是黑色的玫瑰。這種花的意思是,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燭光說。就算沒有了記事本,他的記憶還是這麽好。他記得所有宿主最快樂的時候。
安斯艾爾成功把紐扣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顆。他有個很奇怪的習慣,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只穿着一條獸皮裙在森林中狂奔,絲毫不覺得羞澀,但是等他穿上衣服的時候,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紐扣都扣起來。別人穿襯衫的時候會解開第一顆袖子,他偏不。
聽到了燭光的話,安斯艾爾有些羨慕地說:“好浪漫啊。”
陸南幫安斯艾爾把衣領整平,忍不住開起了玩笑說:“你不需要學習這種浪漫的手法,因為帥哥總是擁有特權的。”
“那……你一定也不需要。”安斯艾爾認真地說。
給安斯艾爾補完課,幫着他把所有不懂的地方都弄懂了,陸南才帶着一部分比格獸的肉和那兩張魔法卷軸回到科技位面。他将比格獸的肉放在冰櫃中,又将冰櫃丢在儲物戒中,一直不曾取出來。直到幾天後,陸南離開了3號基地,出現在新月號飛船上,見到了閃亮亮的陸爸爸,他才把卷軸拿出來,順帶了那些比格獸的肉。
“要是這個卷軸真的有你說的效果,那真的是幫大忙了。”陸冠宇說。他首先就要給格萊斯頓先生用一張。沒辦法,這幾年,他雖然和這位帝國法律部長一直有暗中的合作,但是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因此親密多少,反而在試探中越來越忌憚對方。
“我們現在并不确定這魔法卷軸能不能在我們的位面順利使用,就算順利使用了,也不知道效力會不會減弱。既然這裏有兩張,不如我們先試驗一張吧。爸爸,你也不用擔心以後會弄不到卷軸,燭光說了,那位改良卷軸的人已經為我們所用了。”陸南說。
于是,等斯萊爾舉着托盤将精心烹饪的比格獸肉送到先生和四少爺面前時,他發現先生和少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确定在出門的時候整理過自己的儀容儀表,所以,應該不至于讓你們二位如此……失态。”管家大人笑眯眯地問。
“魔法卷軸,可以簽訂平等契約,雖然效果是一次性的,但也很神奇,對不對?”陸冠宇舉起一份卷軸揮了兩下,“我們要不要來試驗一下?”
管家大人淡定地說:“我不确定這東西會對我有用。還是找一個死囚試驗一下吧。我聽說違背契約的人會直接死亡。”
飛船上應有盡有。他們立刻就找上了一位死囚。這位死囚是他們已經搗毀的某個小型海盜團的成員之一,曾經害死過不少人。他之所以還能一直活着,是因為邱醫生需要試藥的人。對于邱醫生來說,讓某些人死掉太容易了,渣滓也該榨幹了剩餘利用價值以後才能死。
“把手放在這上面。照我說的做,我可以直接給你一個痛快。”陸冠宇說。
那死囚立刻把手放在了卷軸上。他的心中當然還有憤怒,但是既然沒法反抗,那就不如求一個痛快。邱醫生太變态了,落在他手裏的人,往往都有着強烈的求死之心。
“我們就這枚蘋果達成契約,作為契約方,我不可以吃掉這枚蘋果。”陸冠宇表情嚴肅地說,“現在,照着我剛剛說的這句話念一遍。”
老實說,那死囚真覺得陸冠宇是個神經病。當然,他是不敢把這種想法表露出來的。現在誰能給他解脫,誰就是他的上帝。死囚立刻重複了一遍陸冠宇的話:“我們就這枚蘋果達成契約,作為契約方,我不可以吃掉這枚蘋果。”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光芒,也沒有漂浮在半空中的古老紋路。甚至,就連魔法卷軸都沒有碎掉。
陸冠宇把蘋果遞給那位死囚,說:“現在,你可以把它吃掉了。”
死囚立刻抱着蘋果啃了起來。他才咬了三口,忽然脖子一歪,蘋果從他的手裏掉出來,砸到了地上。就在這時,魔法卷軸中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然後,它迅速破碎,最終變成了一堆灰塵。陸冠宇對着那灰塵吹了一口氣,空氣中立刻出現了一種嗆人的味道。
斯萊爾一直站在一邊,非常冷靜地看着這一幕。見死囚失去了意識,他走到死囚身邊,仔細檢查了一番,淡定地說:“可以确認死亡,我們應該讓邱伊深檢查一下他的死因。不過,不管他是怎麽死的,我們都已經可以确認,這卷軸效力非凡。”
“我一直是個富有契約精神的人,所以這卷軸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不過,既然違反契約能直接造成死亡,那麽我們現在就必須完善契約內容,我可不想在什麽時候被莫名其妙地反噬了。”陸冠宇鎮定地說。
就拿剛剛這個玩笑似的契約來說吧,他們承諾不吃這一枚蘋果,但如果有人利用這一點,陷害了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這個蘋果呢?那他們是不是就要直接死掉了?所以,他們一定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全部堵上。
斯萊爾又說:“如果我們再加上一條限制,永遠不可以将契約的存在告訴第三方,那麽這個契約就相當于是終身的了。”魔法卷軸的存在自然也是不能流傳出去的,這東西太不科學,如果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那麽等待他們的或許就是帝國和聯邦的共同通緝了。
畢竟,那些掌權者不會放任某些脫離自己掌控的東西存在太久。也就是說,契約雖好,但仍需謹慎使用。
遠在魔法位面的艾德文,他的辦事能力不錯。沒過多久,燭光又給陸南送了一些改良卷軸。這些卷軸最終都保存在陸冠宇那裏。
現在兩個位面一直沒能徹底連通,否則陸南就能将三哥陸淼傳送到魔法位面上去了。即使三淼是一個普通人,他也能在魔法位面混得風生水起,他遠比艾德文更有能力。三淼自己其實也已經期待這個很久了。他一直都很想要看看那個和自己弟弟簽訂契約的安斯艾爾。如果能出手調教一下,那就更好了。
能源啊!現在就缺一點點能源!
達尼奧斯雖然土豪,但是他的寶藏中絕大部分都是金銀珠寶、魔法書籍和非常珍貴的煉金産物,不存在單獨的能源儲備。其實煉金産物中是可以分解出能源的,高等魔獸晶核也是一種能源,但這些留給交換器吞噬的話,就太浪費可惜了。正如陸南不會用自家的黃金能源來填補交換器,他也不會用達尼奧斯的那些寶藏來填補交換器,因為那些都是安斯艾爾日後魔法晉級的必需品。
說到達尼奧斯,他在幾天後回到了山洞。當然,回來的不是他,而是大鳥。
大鳥揮着翅膀撲到了山洞中,抱着燭光的左腿,死活不要離開。
燭光以為達尼奧斯的發情期已經過去了,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就是多個腿部挂件麽?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人類,拖着沉重的大鳥走來走去毫無壓力。再加上,在大部分時間裏,大鳥一直安靜如雞,燭光自然也不會覺得煩。
一天後,大鳥變成了達尼奧斯。
達尼奧斯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打着哈欠說:“我、我怎麽回來了?我得找個地方睡一覺……看來這一次要去更遠的地方了。”話音剛落,他就用空間魔法把自己送走了。
幾天後,大鳥又跋山涉水揮着翅膀撲回了山洞中。這一回,它抱上了燭光的右腿,死活不要離開。
做了兩天的腿部挂件,大鳥再次變成了達尼奧斯。
達尼奧斯一臉菜色地說:“我走了……這一回,我會把自己捆起來的。好累,我的發情高峰期很快就要來了。”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幾天。這日,當陸南出現在魔法位面時,他看到一只身上拖着沉重繩索的大鳥正趴在燭光的背上。大鳥或許經歷了非常艱難的旅程,身上的毛都掉了一些,那樣子看上去很是頹靡。
燭光面無表情地對陸南說:“我請求你給我帶一支強效麻醉劑過來。某些人一直睡得不夠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