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族[星際]

第23章

兩兄弟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斯萊爾。

斯萊爾無辜地表示：“如果非要給我加一個更為精準的頭銜……那麽，我是信息技術組的技術顧問。”

技！術！顧！問！陸南眨了眨眼睛：“斯萊爾叔叔，我能摸一摸你的手嗎？”此時此刻，陸南懷疑當初陸鑫說得并沒有錯，斯萊爾叔叔很可能就是潛伏在人類中的人工智能！否則斯萊爾叔叔為什麽會無所不能？！

斯萊爾遞出了自己的手。

陸南握住斯萊爾的手仔細研究了一陣子，從指紋看到掌紋，從手心看到手背，細心地摸了每一寸血肉，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一雙人類的手，而不是一雙高仿的人造手。

斯萊爾收回了自己的手，溫和地說：“二十分鐘以後，飛船要進行二次躍遷。兩位少爺需要盡快進入休眠艙了。”

按照成年人的體型準備的休眠艙中足以并排躺下兩個孩子。陸鑫想要和陸南躺進同一個休眠艙中，這樣一來，兄弟倆可以時刻待在一起了。鑒于這并沒有什麽安全隐患，斯萊爾便也準許了。

休眠艙中有光源，陸南可以看到陸鑫的臉。他小聲地問：“我們躺在這裏面……別人有可能聽到我們說話嗎？”

陸鑫拍着胸脯保證：“不會的……這裏面沒有監視器。你有什麽秘密要告訴我嗎？”

陸南抿了抿嘴唇，覺得這不是一個好話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之前……爸爸說，他不知道二哥和三哥的基因另一半提供者是誰……哥哥們難道不是爸爸和他第二任妻子的孩子嗎？”

聽到陸南問的是這個，小鑫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他搖搖頭，說：“對外都是這麽說的，其實二哥三哥與那位楊女士并無血緣關系。”

陸南吃了一驚。

這件事情一直瞞着外人，但對家裏人沒什麽好瞞的，小鑫繼續說道：“雖然我非常不喜歡這樣的說法，但二哥三哥的确是實驗室的産物……他們的一半基因來自于爸爸，另一半基因卻不知道是來自于誰的。要不是爸爸及時僞造了試管嬰兒申請書，對外宣稱楊女士因為工作繁忙不願意懷孕，他們作為夫妻才申請了試管嬰兒……二哥和三哥作為實驗室産物，要麽被銷毀，要麽會被人帶走繼續研究。”

陸南覺得難以置信。

小鑫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在聯邦法律中，只要沒有出生，那麽就都不能算是獨立的生命個體。”

在聯邦，試管嬰兒非常普遍。很多優秀的女士因為工作繁忙不願意花費時間用于懷孕，她們就會申請試管嬰兒。可以說，這一舉措大大解放了女人，為平權運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當然，也有很多女士期待并享受的懷孕過程，因此她們會選擇親身懷孕，她們擁有親身懷孕的權利。聯邦在這方面的福利一直很好。）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同性伴侶因為沒有相關的生理構造，也不得不申請試管嬰兒。

陸南深吸一口氣。雖然他才剛剛和親人相認，但是二哥、三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無比鮮活了。他根本沒法想象二哥、三哥被當成實驗室産物處理掉的情況……這簡直是太恐怖了。

陸南一字一句地說：“爸爸做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小鑫用力地點點頭。有一個秘密存在小鑫心裏很久了，其實……他懷疑自己也是某種實驗的産物。這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小鑫才不在乎自己的另一半基因提供者是誰，反正他有了爸爸，有了哥哥們，他永遠不會缺乏愛！

陸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鑫用腦袋蹭了蹭他，說：“家裏有很多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我們的基因。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一家人都應該感謝樊遵大元帥，感謝他在幾百年前徹底廢除了基因人種論，通過了基因保密法。”

在來圖戰争發生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人類的發展進入了一種誤區。他們以基因來劃分人種，認為優等基因才值得傳承下去，一切擁有劣等基因的人都會被剝奪繁衍權，甚至是生存權。當時的人，從出生開始，他們的基因就會被登記在案。他們能夠獲得的社會資源多寡，甚至他們日後的婚姻對象，這一切都取決于他們的基因。

也許是亂世出英雄吧，來圖戰争時期是聯邦史上最混亂也是最人才輩出的一個時期。樊遵大元帥掌握大權以後，廢除了基因人種論，銷毀了基因數據庫。從這以後，基因不再是一個人的公開信息，它屬于個人隐私範疇。

聯邦公民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光腦，而每一個人的光腦序列碼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個光腦也會記錄主人的生物信息，但這些生物信息都是比較淺顯的，比如說個人的瞳孔、指紋、血型、面部骨骼等等。這些淺顯的生物信息被聯邦政府備錄之後，就已經能夠以此來管理社會秩序了。于是，基因隐私化并沒有給社會帶來什麽壞的影響。

如今，來圖戰争已經過去八百多年了，現在的社會大環境是支持民主和平，拒絕一切歧視。因此，雖然基因人種論一直沒有被徹底消除，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某些人的思想中，但是，至少在明面上，從來沒有人敢大張旗鼓地說自己支持優等基因進化論。

小鑫說：“我猜，有很多事情，爸爸和哥哥們原本是打算慢慢說給你聽的……沒想到卻碰上了大哥失聯，所以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吧。當然，我知道的東西也很淺顯，至少爸爸不會把他的勢力分布告訴我，畢竟我們都還沒有到十五歲呢。南南，你一定讀過《首富的傳奇人生》，書裏寫的不過是明面上的事情……但其實……”

陸南認真地聽着。得知自己身上同時擁有人類和洛斯哈的基因片段時，陸南屏住了呼吸。他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二次躍遷馬上就要開始了。休眠艙中的光線黯了下來。小鑫很快有了睡意。他口齒不清地說：“即使擁有明顯的基因缺陷又怎麽樣，我依然是戰無不勝的……”

陸南悄悄地握住了陸鑫的手。沒錯，我們都是戰無不勝的。

四個小時以後，躍遷結束。休眠艙開啓。斯萊爾站在休眠艙旁邊，看到兄弟兩個手拉着手睡得很熟，他發了幾秒的呆（管家大人發呆永遠不會被別人逮到），然後毫不猶豫地叫醒了兩兄弟。陸南一叫就醒了，但小鑫還迷糊着。

“有個應該算是好消息的消息要告訴你們。”斯萊爾說。

小鑫也立刻清醒了：“大哥有消息了？”

斯萊爾搖搖頭：“大少爺那邊并無什麽進展。但是，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那個調取5703514案卷的人身份。根據他的財務往來和加密的通訊信息等情況，足以能判斷出，他在為一個叫田中泰彥的人做事。而田中泰彥和李家有些牽扯。”至于李家，就是斯萊爾口中最近想要對陸冠宇下手的李家。

知道是李家以後，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這說明調取案卷和陸森失蹤很可能是兩件互相獨立的事情。也就是說陸森的失聯很有可能是一個意外，因為李家的手還伸不了那麽長。

既然只是意外，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找到陸森而已。陸冠宇不用擔心腹背受敵。李家……等找到陸森以後，陸冠宇會騰出手來讓他們好看的。不不，甚至不需要等陸冠宇騰出手，他只要給某些人提供一些消息和途徑，自然會有人迫不及待地把李家拉下來。誰叫李家現在……已經是狗急跳牆了呢，痛打落水狗原本就是政客們愛幹的事情。

弄懂了這裏面的利害關系，陸南跟着松了一口氣。

現在距離NKZ90141星球還有五十多個小時的路程，按照陸爸爸的要求，陸南一直跟着斯萊爾，待在信息分析組裏，但他對于斯萊爾和陸鑫做的事情，看得不是很明白——基礎教育缺失的後遺症由此顯露出來了。不過，陸南并不沮喪，他開始研究那把由秦潘達送的光能手槍，又用光腦搜了一些資料，勉強弄懂了手槍的使用方法。

可惜現在沒法試槍……陸南知道自己不能随便離開斯萊爾的視線，否則爸爸會擔心的，他倒也不鬧騰着去訓練室。他把手槍放好，又覺得無聊，就登錄了天網，用“NKZ90141星球”、“失聯”等關鍵詞搜索了一下相關新聞。他發現，第一綜合大學的官網也發布了新聞，很多人在該新聞下留言祈福。

陸南注意到，這次失蹤的帶隊老師席展鵬是一名專業性很強的老師，對工作十分負責，對學生十分嚴苛，能從他手中順利拿到學分的學生必然十分優秀。這意味着，這幫失聯的學生在學校中的人氣都很高。比如說陸森，這是大家心目中公認的男（女？）神。再比如說還有一位叫夏普勒（音譯）的學生，他是一名洛斯哈，是從帝國來聯邦留學的，也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男神。

“這就是那位夏普勒嗎？洛斯哈的進化态真的和人類長得一模一樣啊。”陸南指着光屏上某張照片的其中一個人，問。

陸南會這麽問是有原因的。大家都說陸森最好看，夏普勒第二好看（明明大家說的是夏普勒最酷，結果就被陸南理解成這樣了）。在陸南看來，這張照片上十幾個人中，除了大哥，也就是他現在指着的這個人最好看了。

斯萊爾看了一眼光屏，說：“不，這不是夏普勒，這是荊文林，是聯邦人，非常不錯的一個孩子，和大少爺同一年級，擔任系長。等等……這是一個好思路！星期三，現在調出荊文林的信息，重點排查這個人！”

陸南有些茫然：“我……我……”

斯萊爾說：“也許我們又抓到一只帝國間諜了，四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