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錢九九心想, 我擔待個屁！
在她還是一身狗殼子的時候，沒見徐亦安對她有多好。怎麽現在他卻自顧自演起了人狗情深的戲碼？
虛僞, 實在是虛僞。
可是這人, 頂着一張和天魂一模一樣的皮囊, 錢九九着實不知道這氣是生還是不生了。
還是生氣吧，相似的臉卻不是相似的魂兒, 這一切怪誰呢。不怪誰就只能怪徐亦安了。
她按耐住心裏的怨氣, 只道，“徐大人言重了。”
徐亦安還想說些什麽，錢九九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了。
“哥哥, 咱們回府吧。”
再呆下去, 說不準她會想掐死徐亦安。過去十幾年，兩人一見面就發生血光之災, 後來倒是好了，卻又生了間隙。
錢九九的兩輩子，只從天魂身上得到了溫暖與慰藉。
他明明就在徐亦安體內，就在她眼前，卻不能所及……
江城一別, 竟是永別。
錢九九向來是唯我之上，出生後經歷過的一切, 都讓她養成一種本能，趨利避害。
躲避壞事，迎接好事。
徐亦安沒有前世的記憶，于錢九九而言, 他就是件壞事。
錢如枚道，“妹妹，菜還沒上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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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九九想了想，菜還是要吃的，“流翠，你等着菜出鍋，給我帶回來。”
正當錢家兄妹要出門時，門口卻傳來一個女聲，“大人，我是九九。張大人點茶輸了不服氣，要和您再比一局。”
門外的女人，居然也叫九九？
錢九九還未說話，錢如枚倒是不快了，一個丫頭怎麽能叫九九？
錢如枚打開門，一副姿态是高高在上。他對門外的女子說道，“你叫什麽，我在徐府怎麽沒見過你。”
這三個月錢如枚一直忙着照顧錢九九，已經好久沒去徐府了。徐亦安的府邸，就跟個和尚廟一樣，什麽時候多了個貌美丫頭，竟然都不知道。
女子立即跪下，“回大人的話，奴婢名叫錢九九，在徐府伺候還不到兩個月。”
她居然也叫錢九九？
這讓錢如枚很不快，一個丫頭，居然跟丞相府大小姐同名同姓。
他道，“一個丫頭，敢與我妹妹同名同姓。徐兄，你說怎麽辦。”
相府公子哥，有些咄咄逼人了。
“錢九九”這個名字，對徐亦安來說，意義非凡。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理智上雖然明白她不是那個人，但也同意收留她了。
而現下，也是時候讓她換個名字了。
徐亦安道，“是該……”
他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了。
打斷他的人是錢九九，“大哥這是為難別人了。”
流翠聽了這話憋不住了，大小姐大病初愈，第一次出門，就遇到了這種有損身份的事。她身為大小姐的丫頭，必須護着大小姐。
她道，“大小姐也太心善了！這種鄉野丫頭怎麽好跟大小姐比！”
“錢九九”依舊跪在地上，一臉嬌弱，眼睛泛淚光，“奴婢不知跟小姐撞了名，還請小姐恕罪！”
丫鬟生得漂亮，加上一股子柔弱，錢九九知道，這種女人，最是讨人心歡的。
這個丫鬟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錢九九就想整一整她。
錢九九拿出相府大小姐的架勢來，“我要是不恕罪呢。”
“妹妹，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就應該攆出都城。”
錢九九說道，“哥哥，你說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呢。”
她問的是錢如枚，眼睛卻看着徐亦安。
過分不過分呢，徐亦安。
錢如枚道，“我看挺合适。”
徐亦安心安理得接受了錢九九的注視，他道，“我看不合适。”
平日裏，錢如枚和徐亦安的關系，是同僚亦是朋友。兩人一見如故，很少出現分歧。
怎麽今日，徐亦安就覺着不适合了呢？
錢如枚心裏過了幾個念頭，又瞧着那丫鬟的臉生得不錯，身段兒也巧。怪不得徐亦安覺着不合适了，原來丫鬟不是簡單的丫鬟。
錢如枚是個随和的人，但是事關妹妹，他也是個較真的人。
他道，“怎麽就不合适了。”
徐亦安将目光投向錢如枚，他道，“不過是撞了姓名，何必要将人攆出都城。再者，這是我府上的丫鬟，錢兄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一個不足為道的婢女罷了，讓她改名換姓便可，何必要攆人。
不過徐亦安是知道的，錢九九自小身患怪病，口不能言，耳不能聽，像個沒有魂兒的布偶。三個月前，錢九九怪疾不藥而愈，丞相府上上下下全都跟七月裏亂蹦的田蛙似的，有多歡實蹦多歡實。高興是一方面，另外，丞相府對錢九九可謂是言聽計從，錢如枚當然也不例外。
“這……”錢如枚有些為難。
“想不到徐大人對一個婢女如此深情，”錢九九這話說得酸不溜秋。
徐亦安嘴角含笑，這是醋了？
他的笑讓錢九九沒來由一陣煩躁，她道，“哥哥若是覺得攆出去好，就攆出去吧。”
“錢九九”重重地磕頭，腦門弄得通紅，聲音帶着哭腔，“求求錢大人和大小姐，千萬不要将我趕出都城！我從小被人販子拐賣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幸得遇上了大人，在徐府謀了一份差事，求求你們了！”
說完又是一個響頭。
看着都疼，錢九九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額頭，心想，從局面上看，她真是個刻薄心毒的官家小姐。
錢如枚道，“九九啊，咱們徐大人的府邸，就這麽一個暖床的丫頭，要是真攆出去了，咱們徐大人還不得心疼到夜夜失眠。”
錢九九聽罷，瞄了一眼徐亦安，他臉上有些不自在。
這兩人之間，果然有事兒。
她坐不住了，錢九九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錢九九”旁邊。她手勁兒大得很，一把将地上的提了起來。
“錢九九”縮緊身子，也不敢掙脫，閉着眼睛，生怕受皮肉之苦。
錢九九一手抓着她的衣領，另一手捏着她的臉來回看，一想到天魂也是徐亦安的一部分，她心裏就止不住地難受。
她道，“想不到，錢大人喜歡這種姿色。”
錢九九松開了“錢九九”，對錢如枚說道，“哥哥，讓她改了姓名便可，何必攆走徐大人的親親小丫鬟。”
徐亦安否認道，“她不是……”
錢九九心想，我管你是不是！
“哥哥，咱們回家。”那對狗男女，實在是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