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名額
任何時候, 祖德江都不會忘記譴責羅向勁，一臉不滿。
那老師聞言無奈地搖搖頭，繼續說：“我們之前都能夠看出來, 童喬安是有天賦的, 但是不及薄陸離、常懷和蘇澤，對不對？”
“對。”這點其他老師都點了點頭。
“我們以為她是勤奮那一挂的學生，但是走到現在，看羅教授對她的态度，還有交給她做的東西, 以及我們平時帶她時候的發現……”
他頓了頓, 繼續說：“我們必須承認，她不是天才，但不見得落後天才！”
“可是在科學這條路上，她天賦差了, 就走不長久！”另一位老師感嘆。
“她真的走不長久嗎？”
那位老師深吸一口氣, 堅定的說——
“她是屬于彈性極大, 無上限的學生！”
“看似天花板不高, 可因為彈性，她的天花板其實是一直往上擡的！”
天花板, 被天賦緊緊影響着。
很多人天賦低了，再努力天花板也都卡死了。
這位老師的聲音非常肯定，他其實已經觀察童喬安好幾天了，這些學生裏面，但凡實力強些的，他們都在觀察。
那五個人選當中, 目前有差不多十個備選, 等到集訓結束以後, 再做一次考試參考，就要确定代表華國出戰的五位學生了。
童喬安是備選之一。
之前他們遲遲不敢确定她，就是因為她“看起來”天賦不如其他幾人。
Advertisement
可看看她這幾天做實驗，羅向勁讓她幫的忙是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了，她從最開始有些生疏，再到現在上手快了很多……
這就是她的彈性。
每次看似到了臨界點，她還會再逼一逼自己，天花板就往上擡一些。
下一次的時候，她就會做得很好。
也因此，明明感覺她天賦不如薄陸離幾人，卻從未掉隊，一直保持在前面。
能幫上羅向勁的忙，本身就能說明一些問題。
這位老師的評價讓其他老師有些沉默，他們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天賦這東西，完全是只能憑感覺，看不見摸不着。
好多人終其一生，可能都不會知道自己在哪個方面有怎麽的天賦！
童喬安這種天花板不斷上擡的情況，無疑是珍貴的。
只要她終其一生都朝着一個方向努力，她未來究竟能夠做到什麽程度……無限想象。
而她的性格，卻又決定了她必然會固執地朝着一個方向前行。
這是一種良性循環。
半晌，祖德江才說：“童喬安這個學生非常穩，她可以說是所有人中最穩最沉得住氣的，薄陸離思想太跳躍，每當他和童喬安搭檔的時候，一個拉動，一個墊後，穩紮穩打，非常可怕。”
一個聲音堅定：“我覺得，這次去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的，應該有她一個。”
喬安不知道有些老師們已經基本上确定要将她定為五人之一，此刻，她正在和羅向勁做實驗。
和這位老師一起做實驗，完全不敢走神。
哪怕她做最簡單的，哪怕她做得很少，依舊要全神貫注投入其中，才能勉強跟上羅向勁的節奏。
剛開始的時候，喬安跟得非常累。
她無比慶幸仇易坤教她的複雜實驗，以及她自己喜歡思考、拆解實驗，否則根本不可能應付如此強度的難題。
越是緊張，她就越是進步，腦袋反應也就越是快，漸漸的，她就能完全跟上羅向勁的節奏了。
他大概也知道她只是個沒學過大物的高中生，所以也不會讓她幫超過她能力的事情。
——這其實是一個嘴硬心軟的老師。
這一天下來，喬安雖然覺得自己累癱了，但學到的東西也比自己研究小半個月的還要多，接下來一個星期，她可能都要來消化這個實驗了。
也只做到最後，喬安才知道羅向勁到底在做什麽。
他之前通過一個計算方式，得出了一組數據，他還歸納了好幾個自己确定的公式和定理出來。
然後就是要驗證自己定義的對不對，如果對了，羅向勁就要寫論文命名公式和定理，然後發表出去。
他這七天的實驗只是驗證的一小部分，而這一小部分就已經這麽複雜了，可以想象其他的難度。
也因此，剩下的驗證還要去他自己的實驗室，用到更好的實驗器材才行。
晚上七點的時候，喬安親眼看着羅向勁高興的做完實驗。
這個一貫板着臉的閻王，這會兒笑了，笑容燦爛地說：“總算搞定了！！”
他拿着放在一旁的幾頁紙，直接往外走。
都走出門了，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麽，于是，他又走了回來。
難得，他看着喬安的臉色不再是板着的，他說：“童喬安，我要回京華大學了，我有個實驗室就在京華大學。還有個比較重要的實驗室在研究所，但一般情況下，研究所你進不去。”
說完，他便走了。
“哎！”喬安忙喊了句。
羅向勁腳步一頓，微微擰眉。
心裏想着，這位童喬安同學不會也和以前的那些學生一樣吧？
喬安卻說：“都七點過了，羅老師您不吃了飯再走嗎？”
這話更讓羅向勁愣了一下，半晌，他繼續邁開腳步離開，只留下一句——
“不吃了，你和你小男友自己吃吧！”
話音落地，人已經不見了。
喬安聞言，滿臉錯愕。
就連坐在後面空桌處等待喬安的薄陸離也愣了愣。
小男友……
喬安想，這老師真是亂說，原來以為他只是嘴毒，沒想到還這麽……這麽過分！
而薄陸離卻想，他和喬安在其他人眼中……是像情侶嗎？
原以為這個念頭會讓自己皺眉，沒想到不僅沒有皺眉，心裏還有些奇怪的情緒浮起……
薄陸離還未深想，喬安便走了過來：“哥，羅老師走了，你買的兩份……咦？你今天只帶了一份？！”
她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薄陸離便沒有再想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是露出一個笑容：“估計你們就要結束了，他是個科學狂人，估計一結束就要離開，不會吃飯的，所以只買了一份。”
喬安無奈地搖頭：“這個羅老師，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麽任性！不過這兩天我确實學到了不少東西，他……”
她念念叨叨說起了羅向勁指點的東西，喬安知道什麽，總是想要和薄陸離分享的。
薄陸離帶着笑聽着。
等到她說完，他打開飯盒，“吃飯吧。”
“我先把器材歸位。”喬安說着，搖搖頭，這個羅老師，顯然沒有用了實驗室器材之後要整理好的想法。
薄陸離将她拉過去，讓她吃着飯，“你吃着，我去收拾。”
說完，邁開修長的一雙腿上前。
他一邊收拾，一邊問喬安：“羅教授剛剛說的話你什麽想法？”
喬安一邊吃着，一邊偏偏頭，眼神帶着困惑：“什麽話？”
薄陸離錯愕。
合着喬安根本就沒有細想羅向勁說那話的意思啊！
他無奈地說：“羅教授剛剛給你說了以後可以怎麽找他。”
“啊？”喬安瞪圓眼睛。
她以為他只是說說他的情況，怎麽還是……讓她以後去找他？
“他那話是說，他有兩個實驗室，一個在研究所，你進不去，還有一個在京華大學，那個是你可以去的。”薄陸離無奈地搖搖頭。
他突然覺得，他家喬安某些方面和羅向勁還挺像的。
一根筋。
腦袋裏面除了研究和學習，其他的東西就裝得少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多操心，就不用擔心她被其他人拐跑了。
這樣的喬安，他肯定舍不得讓人拐走的。
想到這兒，低頭整理東西的薄陸離眼神變得幽深，犀利，鋒芒畢露。
喬安卻是聲音帶着驚喜：“羅老師是這個意思嗎？！太好了！那我以後一定要去找他！”
薄陸離再擡頭的時候，眼中的可怕情緒已經收斂了起來，聲音無奈：“你對羅老師印象就這麽好？其他人都怕他，都不想和他交流，你怎麽這麽願意跟着他學習？”
“因為他知道的多！而且我能夠感覺到，他對于物理的熱愛，雖然他經常都在罵人，但也教了我很多東西。”喬安露出笑容，“就像是這個實驗，這其實是他的研究項目，可他就這麽放任大家觀看，也願意教大家。”
閻王犀利的言語下面，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薄陸離笑容無奈。
他想，大概這就是人的氣場吧，他和羅向勁就是氣場不對，對方是一個科研狂人，為了愛的事業可以放棄一切。
而他……那麽功利，注定了不可能做一個學者、科學家。
喬安卻可以，她最适合的就是這條路了。
薄陸離擡頭看了眼正吃得認真的少女，嘴角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集訓隊的日子非常忙碌，轉眼間就八月中旬了。
他們又考了一場試，成績沒有公布出去，組委們開着一場又一場會，讨論需要确定的幾個名額。
而學生們則焦急等待着。
其實大多數學生都是沒什麽指望了，總共就只有五個名額，哪些人是備選，這段時間的相處和觀察，這些學生們也都心裏有數。
大多數學生都在等待，等出了結果，就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薄陸離帶着喬安請了假，跑出去爬長城了。
下午才會公布名單，他們吃了午飯就回來，正好看名單。
喬安也是服氣薄陸離的心态，但其實——她心态也挺好的，于是戴上太陽帽，穿上防曬衣，背着書包高高興興跟着出去了。
兩人歡喜的身影漸漸走遠。
章芳華站在樓下，長出一口氣：“這倆可真是心态好……”
她就愁得不行。
常懷聳聳肩：“他們穩了，當然心态好。”
“你不穩？”章芳華沒好氣地瞪了常懷一眼。
常懷摸了摸鼻子，沒說這個，湊過去，擺出八卦臉：“喂，找你打聽個事，童喬安和薄陸離到底什麽關系？是不是在談戀愛？她又為什麽叫薄陸離哥？”
“……你一個男人這麽八卦，而且你不是不喜歡薄陸離嗎？”
“那不妨礙我好奇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真正輕松的只有喬安和薄陸離，組委們也忙得不行，都在辦公室讨論得熱火朝天——
“我先說一下，薄陸離和童喬安這兩個名額先确定下來沒問題吧？”
“這個沒問題，他們兩人正好互補，一個跳躍，一個穩，而且配合默契，能發揮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我也贊同。”
“贊同。”
“非常贊同。”
……
最先的兩個名額，全票通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