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頒獎
說完, 同時愣了愣，便一起露出笑容。
喬安是好笑的笑容，薄陸離則是寵溺的笑容。
“我對了, 你呢？”
“我也對了。”
兩人說完，嘴角的笑容明顯就更深了一些。
——他們都在為對方高興。
真好，對方也考得好。
再沒有比這個更高興的事情了。
——我好，我在意的人也很好。
對于喬安和薄陸離而言, 從來都不是只想着自己一個人好。
還沒有出成績, 最後的結果也就還沒有出來，但喬安此刻卻已經是很高興了, 她和薄陸離都盡力了, 他們也都沒倒在那陷阱裏面。
剩下的, 就聽天命了。
“哥！你知道我是怎麽做對的嗎？其實一開始我是錯的，一直到交卷之前十分鐘我竟然才發現，那個我真的是吓傻了, 當時……”喬安聲音激動, 聲情并茂地朝他講述上午考試的驚險！
大概是性格和聲音關系，哪怕她非常激動，說話的聲音也并不大, 每一個字都非常清晰悅耳，聽她說話仿佛就是一種享受。
薄陸離微微偏着頭，一臉認真地聽着。
他不是一個話多表情多的人，但此刻，他時不時通過皺着的眉，睜大的眼睛這些讓喬安看得見的小表情給予她反饋, 也讓她明白她的傾述有人在認真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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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吓死了, 要是這道題做錯了, 那就真的遺憾了。”
像是想到什麽，頓了頓，她又說：“唉，我一個校友，競賽實力特別強，高考都的複習都放在競賽之後，現在高考已經結束了，考分不夠上幾所物理頂尖的學校，競賽……”
薄陸離聞言，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聲音輕輕：“所以喬安，人可以孤擲一注，可以破釜沉舟，但不能自信到不顧一切，那就成了自負。他其實是有時間将高考和競賽協調好的，但他放棄了其中一樣，而沒抓住另一樣。”
可不是。
高中就有整整三年，他只是珍惜時間，規劃好時間，絕對可以充分将高考和競賽協調好的。
薄陸離今年高二，他可以，喬安今年高一，她也可以。
高三的黃敏軍，原本其實更可以。
他自信到自負自己競賽能保送好的大學，所以對高考不用心。
今天上午那個陷阱，他真的避不開嗎？
不是的，只要他來來回回都檢查一下，只要他細心、認真多檢查幾遍，喬安都可以發現的問題，競賽能力那麽強的黃敏軍，又怎麽發現不了呢？
他的事情，也給喬安敲響了一個警鐘。
——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就算自己非常有把握、非常自信，也要謹慎，不能馬虎。
以至于在今後，她的這份謹慎和細心，幫助她走得更遠。她也不是不會走彎路，但因為謹慎和小心，她沒走過錯路。
薄陸離見她陷入沉默，而且情緒有些不好，又露出笑容：“別想了，後天才頒獎，想想明天我們去哪兒看看吧。”
“我想去故宮！”喬安眼睛一亮。
薄陸離面露寵溺：“好，明天去故宮。”
這邊喬安和薄陸離興沖沖聊着明天去哪兒，那邊某個房間，他們帶隊的章老師也正在和另一個老師聊天。
他長嘆一口氣：“這次羅教授出的題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一中這次竟然只有蘇澤一個人有希望參加集訓了。”
另一位老師也跟着嘆氣，說道：“是呀，好在其他學校還有兩個，咱們省總共也算是有了三個希望。”
“可要是他們兩人都沒拿到一二等獎呢？”章老師頓了頓，又說，“孟西元我知道，實力還成，但比起黃敏軍實在是差遠了，就算是進了集訓隊，怕是也很難被選上。至于另一位童喬安同學……”
章老師搖搖頭：“我也是不抱有什麽希望了，只希望蘇澤穩一點，咱們省今年也能有一個人進國家隊參加國際奧林匹克，可不能挂零頭！”
“唉，後天就出成績，先看看他們的成績再說吧……”
不僅是章老師一個老師頭疼，這一次因為羅教授出的這些題，好些老師也都頭疼死了。
一些好苗子的夭折，更是讓他們怄得都快要吐血了。
這屆考生的代表常懷，此刻就站在一個辦公室外面等着。
他聽着裏面他老師和人吵着——
“你們幹嘛把羅向勁找來？那人就是個怪物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哪次他出題不把學生坑得慘兮兮的？！”
“祖教授，誰讓您不自己上呢？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求到羅教授那兒……而且，您的學生不是做對了嗎？”
“你們還是有理了？我的學生是做對了，但你們知道這次學生意見多大嗎？！你告訴羅教授學生的意見沒？”
“說了，羅教授說自己不小心的……活該。”
“……”
……
裏面吵了好一會兒，祖教授出來的時候氣沖沖的。
常懷嘆口氣，上前安慰：“老師，我覺得這次的題其實出的也挺好的，科學研究就是嚴謹，羅教授這次的題出的沒問題。而且這樣篩選出來的，不僅優秀，還嚴謹。”只是人少。
祖教授憤憤道：“我就是看不慣姓羅的那個怪樣子！”
常懷：“……”您直接承認你們有私仇不行嗎？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老師看不慣羅向勁教授。
好吧，事實上，很多搞研究的，都非常看不慣羅向勁，那人的脾氣太奇怪了，能活生生逼死人。
要不是實在是實力太牛逼了，估計早就被那些被他氣過的專家們群起而攻之了。
“算了，老師您也辛苦了，今天早點休息吧，後天還要看我拿獎呢。”常懷露出笑容。
祖德江挑眉看他：“你這麽自信？”
“嘿嘿嘿，那可不，誰讓我是您徒弟呢。”常懷露出憨憨的笑容。
果然，祖德江頓時就高興了，也顧不上咒罵羅向勁，美滋滋帶着徒弟走了。
他在心裏想着——
自己這些年在科研上确實沒有比過羅向勁，但是有什麽關系呢？
他的學生優秀呀！
而羅向勁那個老東西，一把大年紀，脾氣古怪，連個博士生都沒帶過，以後後繼無人，指不定對自己嫉妒成什麽樣子！
想到這兒，祖德江就美得很了。
只是他又突然想到——
對了，小師弟說過的那個好苗子，這次考得怎麽樣？
第二天一早，喬安早早起床收拾好東西，背着自己的書包腳步輕快地下樓。
她要和薄陸離去故宮了！
想到這兒，喬安就期待地按了電梯。
正好這時候，有一趟從樓下上來的電梯，裏面開門，喬安和上來的人差點撞在一起。
在看清楚對方臉的時候，她愣了一下，而後低聲招呼：“黃學長。”
——是黃敏軍。
他的臉色不好看，聞言只是點點頭，便匆匆離開了。
喬安回頭看了一眼，無聲嘆口氣，而後下樓。
樓下，薄陸離已經等着了，手上帶着給喬安買的早餐，靜靜站在那兒，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喬安一看到他，心情就好的不行。
“哥！”聲音激動。
薄陸離擡頭看向她，也是霎時間露出一個笑容，“喬安。”
她沖過來，薄陸離怕手上的豆漿撒了，張開手小心翼翼接住她。
“身份證和學生證帶了嗎？”
“放心，都帶了！”
薄陸離點點頭，将手上的食物一樣樣遞給她，等着她吃完，才帶着她去坐公交車。
不得不說，和薄陸離出來玩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情。
他會提前做好功課，需要走哪條路線，怎麽過去，到了之後怎麽買票，買什麽票，他都特別有數。
而且他還能兼職導游，喬安好奇的他都能夠告訴她，對故宮仿佛很是了解。
“哥！我要在這兒拍照！”
“好。”
“哥，咱們一起拍吧。”
“好。”
“哥，那個是什麽？”
“那是……”
“哥，你……”
……
喬安很活潑，是很多時候薄陸離都見不到的活潑，他全程帶笑，寵溺地看着她。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今天也是少見的高興。
等到兩人要離開的時候，喬安又掏出手機，舉起來：“哥，我們再拍一張，到時候我要好好存起來。”
薄陸離緩緩點頭，将腦袋湊過去。
兩人挨得極近，喬安墊着腳，薄陸離彎着腰，他們的臉在同一個屏幕裏面同框。
兩張精致的臉前所未有的近。
“哥，茄子！”
“咔——”
拍得很好看，固定住照片的兩個人笑得像是兩個傻子。
喬安轉頭：“哥，你……”
她轉得太猛了，薄陸離還維持着剛剛的動作，也因此，她側身的時候，唇輕輕擦過薄陸離的臉頰。
很快，很輕，轉瞬即逝。
但兩人卻都愣住了。
喬安傻了。
薄陸離也傻了。
喬安覺得自己心跳都仿佛停了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是将薄陸離當做哥哥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那麽強烈的情感，明明……明明她其實不是童喬安。
那她怎麽可以親到薄陸離呢？！
而薄陸離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他心跳得很快，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和安安是一個人的，是他……妹妹。
但腦海裏面，又總是閃過喬安的笑容燦爛的臉，閃過……剛剛那轉瞬即逝的短暫碰觸。
薄陸離覺得有些什麽不對了，而這不對其實一早就已經有了，只是他好像從未意識到。
喬安猛地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只是一個巧合，而且她既然當薄陸離是哥哥，那為了這麽一個巧合，有什麽好震驚的呢？
不就是不小心嗎？
而且就算親一下臉頰，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于是，喬安重新露出笑容，拉着薄陸離往前走——
“哥！快點，咱們說好要去吃炸醬面的！”
薄陸離還有愣愣的，感覺到喬安沒有放在心上，他松了口氣，卻又帶着一絲難以言表的複雜……
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将亂糟糟的思緒抽出來，恢複正常，聲音依舊寵溺——
“你走錯方向了。”
“……哦。”立刻換方向。
中午，兩人找了家普通的炸醬面店，這可是這邊的特色，中午吃炸醬面，晚上他們還打算去吃烤鴨。
薄陸離自然而言地将面前這碗拌好的炸醬面放在對面喬安的面前，又将喬安面前那碗端到自己面前來。
而喬安正在看照片。
今天拍了好些照片，其實她并不是一個多愛拍照片的人，但這是她第一次和薄陸離出來玩，她沒忍住就拍了好些。
有些是薄陸離鏡頭下的她，笑容燦爛，眼中仿佛有繁星一般閃亮，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可以笑得這麽開心。
還有和薄陸離的合照，尤其是最後一張，就連一貫不愛笑的薄陸離都笑得露出了牙齒，眉眼彎彎。
看着看着，喬安突然就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她突然想到原文中，童喬安剛剛知道薄陸離死了的時候，她在家裏到處找照片，可是唯一的一張合照，也早就因為白芷蘭的不小心，找不到了。
那個時候距離薄陸離車禍已經過去太久了，她回到了薄家，原來的薄家已經因為沒人住，村裏改建的時候推倒了。
明明是那麽鮮活而又驚豔的一個少年，她竟然找不到一點痕跡了，好似從未存在過一般。
——除了她，這個世界上也沒人去記得他。
明明，他該是那般燦爛、優秀的少年，怎麽會因為她就那麽悄無聲息地消失呢？
喬安心口一痛。
明明是已經記不清楚的原文了，為什麽她就好像身臨其境？從心髒深處傳來的一下下抽疼，都好像她體會到那個時候的“童喬安”的感受呢？
“喬安？怎麽不吃？”對面，薄陸離的聲音帶着關心。
“吃吃！”喬安慌忙低下頭，大口大口吃着。
她低着頭不敢擡起，眼眶中的晶瑩仿佛就快要藏不住了。
“這麽好吃嗎？”薄陸離有些詫異。
他為什麽覺得……味道一般？可喬安大口大口，卻吃得非常認真。
喬安嘴裏還包着面條，擡起來，眼眶的濕潤已經被她憋了回去，小臉鼓鼓着，故意大聲說——
“好吃！”
面條好吃不好吃她不知道，只要薄陸離還坐在對面和她一起吃面條，那就很好吃。
下午的時候，他們又去了旁邊的博物館，博物館非常大，雖然排隊就花了很長的時間，但進去後就沒有那麽擠了。
兩人慢慢看着文物，其實這些死物他們都不是很感興趣。
可因為一起看的人是對方，就都看得津津有味，時而眼神交流，滿是喜悅。
等到出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們匆匆忙忙吃完烤鴨，趕在宵禁之前回到酒店。
章老師點完名之後，才讓他們各自回房間。
喬安原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畢竟明天競賽成績就要出來了，但這天晚上，她竟然沾着枕頭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踏實，夢中不是她身為喬安的二十來年生活，而是童喬安幼時的記憶，交錯着原文中回到童家發生的事情……
這一晚上，她的眉頭始終皺着。
一直到閃過她和薄陸離的合照，那張兩人都笑得燦爛的照片後，她的眉頭才松開，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喬安醒來後由章老師帶隊去吃了早飯。
她在餐廳看到了薄陸離，對方也看到了她，兩人眼神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但就是心情都變好了。
吃完飯，也沒有回酒店，各自由老師帶隊到了大禮堂坐下。
禮堂很大，他們這些學生并沒有把禮堂坐滿，所以後排就可以讓那些家長坐了。
來了不少家長，但多數都是比較近的。
喬安知道童蒼衡、白芷蘭、童喬博都來了，于是她被老師安排坐下之後，又趕緊去将童蒼衡三人接進來。
她低聲又無奈地說：“都說不用來了，今天只是頒獎而已……”
“那當然還是要來，給安安你打氣！”白芷蘭笑着說。
童蒼衡也點點頭，帶着滿臉的笑：“嗯，安安不要有心裏壓力，你已經拿到省獎了，這個全國級別的，咱們也不強求。”
——他是個體貼的父親，這是怕喬安因為他們的到來有壓力。
白芷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有你這麽當爸爸的嗎？還沒有開始頒獎就說洩氣話！”
喬安只是露出一個笑容。
她知道，如果自己拿獎，他們高興，如果不拿獎，他們也只會安慰自己。
童喬博擡着下巴，哼了一聲：“老子妹妹，肯定是要拿獎的！”
喬安又聽到他說妹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前面有人在喊了，喬安回頭看了一眼，忙說：“那我就先過去了，要開始頒獎了。”
“去吧去吧。”
等到喬安走後，白芷蘭才說：“我們過來，真的不會給安安壓力嗎？”
要是今天沒能拿獎，那安安會不會因為他們坐在下面，就更加失望了？
不怪白芷蘭覺得可能拿不到獎，要知道——
這可是全國競賽獎！
一二等獎可是等于進入TOP大學的門票呀！
這肯定是一點也不好拿的。
童喬博還是依舊傲嬌，只是聲音帶着自信：“她肯定能夠拿獎的！”
她那麽優秀又努力，當然能夠拿獎！
——不得不說，這是來自當哥的秘之自信。
童蒼衡想了想，也說：“安安是個心智堅韌的人，就算我們坐在下面她卻沒拿獎，也不會因此就被打擊倒了，我們好好坐着等結果吧。”
“那好吧。”
前面，喬安也在蔣小雪旁邊坐着，和所有考生一起等結果。
蔣小雪：“你緊張嗎？你可是有機會一二等獎的人。”
喬安：“還是緊張的。”
怎麽可能不緊張呢？
既然已經考到這一天，當然是希望自己能夠拿到一等獎或者二等獎，繼續往下走下去，走到集訓，走到……國際奧利匹克。
蔣小雪笑了笑，眼中帶着高興：“就喜歡你這個實誠的性格！”
她眼光高，看得中的朋友真沒幾個，喬安雖然認識時間短，但已經成為其中之一了。
當然，此刻喬安不知道蔣小雪的想法，她的視線集中在臺上，心跳有些快——
九點了，準備開始頒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