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杯綠茶
佟雪綠帶着佟綿綿在醫院住了一夜。
雖然她昨晚打電話通知過佟嘉鳴，但是今天要是再不回去，佟嘉鳴說不定會去公安局報警了。
再說工位和撫恤金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所以她打算今天一次性搞定佟真真的事情。
不過在搞定之前，還是先搞定她和佟綿綿兩人的肚子。
她牽着佟綿綿來到醫院的食堂。
點了一大碗肉粥，兩個菜包子，和兩個煮雞蛋，總共花了七兩糧票和七角八分錢。
“姐姐，我們不要來這裏吃飯飯，會沒錢的。”
佟綿綿盯着桌子上的食物一邊咽着口水，一邊奶聲奶氣道。
佟雪綠差點笑噴：“綿綿不用擔心，姐姐會賺錢，以後跟着姐姐，姐姐每天都讓你有肉吃，好不好？”
小團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高興地點頭：“好，跟着姐姐有肉吃。”
“哈哈哈……”這下佟雪綠再也忍不住笑開了，“你說得對，跟着姐姐有肉吃。”
走進食堂的方文遠看到這一幕，眉頭蹙了蹙。
他印象中的佟雪綠從來不會對孩子這麽溫柔有耐心，佟家兩個侄子就經常被她罵哭。
總感覺佟雪綠跟之前有點不一樣。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今天過來是來勸說佟雪綠放棄舉報佟真真。
他實在不想跟佟雪綠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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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方佟兩家幾輩人的情分，昨晚又是佟母親自上門求他，他拒絕不了，只能答應試一試。
雖說是試一試，但是他很有把握佟雪綠會聽他的話，十拿九穩。
想到這，他邁腿走了上去。
飯桌投下一片陰影。
佟雪綠擡頭，對上方文遠的大豬蹄臉。
她心裏翻了個白眼，低頭将煮雞蛋敲開剝去外殼，然後用筷子插着讓佟綿綿拿着吃。
佟綿綿應該沒這樣吃過雞蛋，興奮得小臉紅紅的。
佟雪綠讓她小心吃別噎着，然後拿起一個菜包子掰成兩半，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方文遠：？
怎麽感覺好像被漠視了？
他咳嗽一聲，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雪綠，你別誤會，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佟真……
他擔心佟雪綠誤會自己過來是為了她這個人，所以一開口就讓她別誤會，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佟雪綠給打斷了。
佟雪綠掀起眼簾，一臉的不耐煩：“你沒看到我正在吃飯嗎？”
？？
方文遠整個人怔了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如果說剛才的漠視可能是他的錯覺，那此刻佟雪綠的不耐煩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難道是因為昨天他沒幫她生氣了？
昨天他以為那是她的新把戲所以才放慢速度，後來看到佟真真追殺出來，他心裏是有一絲內疚的，但她也沒受傷不是嗎？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那我等你吃完再說。”
佟雪綠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她拿着菜包子細嚼慢咽，心裏想着上輩子的美食。
蟹黃湯包、水晶蝦餃、金沙爆汁的流沙包，還有粉香酥脆的燕窩酥皮蛋撻，想想都流口水。
對于方文遠的到來，她意外同時也不意外。
不過不管他過來有什麽目的，這一趟注定白來。
方文遠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擡手看了看手表，心裏煩躁一點一點爬上來。
他本來打算兩分鐘将事情搞定速戰速決，可現在二十分鐘過去了，她的早餐還沒吃完！
再這樣下去，他上班可要遲到了：“你能不能吃快一點？”
佟雪綠秀眉一挑，終于正眼看他：“你能不能滾遠一點？”
“！！！”
方文遠慢半拍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漲得通紅：“佟雪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理取鬧？”
佟雪綠嗤笑一聲：“你不是一直覺得我無理取鬧嗎？怎麽現在又來問我？”
方文遠被噎了一下，臉拉得跟老黃瓜一樣：“我沒時間跟你吵，我過來是想讓撤銷對佟真真的舉報，做人要有良心，佟家養了你十幾年，你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佟綿綿被吓得小臉雪白，手裏的雞蛋沒拿穩掉在地上。
佟雪綠将她抱到懷裏，捂住她的耳朵冷聲道：“同志你誰啊？我跟你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管我？”
周圍的人看過來，目光紛紛落在方文遠身上，指指點點。
“就憑我是你的……反正這事你必須聽我的，現在就去将公安局将舉報撤銷了！”
他本想說就憑他是她的未婚夫，可話到嘴邊才想起自己從來不承認這層關系。
佟雪綠看傻逼似的看着他：“配鑰匙，一毛一把，一元十把，您配嗎？”
“哈哈，笑死我了，這姑娘說得真逗。”
周圍傳來嘲笑聲，方文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佟雪綠懶得理會他，看東西吃得差不多了，抱起佟綿綿就要走人。
她鄙視的眼神看得方文遠心火一竄，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臂，卻不想撞到了桌子。
桌上的碗盤掉落在地上，嘩啦碎了一地。
場面一下子就亂了。
很快方家人就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方文遠被抓起來了。
方家人：？？？
佟雪綠：？？？
**
別說方家人是懵的，其實佟雪綠也很懵。
當時她不過是尖叫了一聲“你想幹嘛”，話音還沒落地，食堂的師傅就像龍卷風一樣沖上來将方文遠按倒在地，很快公安人員也來了。
期間她也解釋過大可不必這樣，可食堂的師傅以為她是害怕事後被報複，還反過來安慰她。
……反正就很離譜。
這會兒方家的人領着方文遠從警察局出來，臉色統一紅成了猴屁股。
方母拉着佟雪綠一臉感激：“雪綠，這事是我們文遠對不起你，阿姨要感謝你願意反過來幫他說話，這些你拿着。”
說着她将臨時湊起來的各種票據和錢塞到佟雪綠的手裏。
佟雪綠趕緊推回去：“阿姨你快拿回去，我怎麽能拿你們的東西？”
雖然是個誤會，但好歹也是個人情，當然不能随随便便就這麽處理了。
方母看她不收，越發覺得她懂事大方，拉着她的手讓她有空就到家裏來玩。
佟雪綠笑着應好，然後帶着佟綿綿朝佟家走去。
方母看着佟雪綠的背影感嘆道：“雪綠這孩子以前是有些任性，但人品是好的，倒是文遠你，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好好去勸說，怎麽就鬧到要打要殺的？”
方文遠臉黑得像鍋底：“……”
他倒是想解釋啊，可有人相信他說的話嗎？
沒有！！！
方靜媛收回視線，一臉的震驚：“大哥，我發現佟雪綠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正眼看過你！”
“……”
方文遠的臉徹底黑成了炭塊。
**
佟雪綠來到佟家，佟家人正好中午下班回來。
看到佟雪綠，衆人不由都愣了一下。
還是大嫂陳月玲最先反應過來：“小妹你來了，快點進來。”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佟母臉上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你來了怎麽不跟我們說一聲，吃飯了嗎？”
佟雪綠搖頭說還沒吃。
佟父趕緊讓佟大哥去食堂打一碗紅燒肉回來。
佟雪綠連忙說不用，可佟大哥已經跑出門去了。
在沙發上坐下後，佟家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佟雪綠身上，心裏都猜度着她這次過來的目的。
佟父嘆了一口氣：“雪綠啊，這事是真真做得不對，爸替她向你道歉……”
可話還沒講完，佟雪綠就掩面哭了起來：“爸，你說這話不是存心讓我難受嗎？我雖然不是佟家的親生女兒，可你們養了我十五年，我又怎麽會做出傷害佟家的事情？”
佟父緊張了：“哎呀爸不是那個意思，爸沒怪你……”
陳月玲也趕緊說：“小妹你快別哭了，你看你這樣子快吓到你妹妹了。”
佟綿綿挨着佟雪綠，大眼睛閃着淚光，要哭不哭的樣子，看上去可憐極了。
只有蔡春蘭翻白眼撇嘴道：“小妹你就別用這套忽悠爸了，從昨天到現在又哭又鬧，弄得整個佟家都跟着你轉，你安的是什麽心？”
佟雪綠再次捂着臉哭了起來：“二嫂，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我真是太難過了！”
佟二哥見狀，瞪了蔡春蘭一眼：“哪兒哪兒都有你，你給我閉嘴！”
蔡春蘭氣得差點吐血。
佟雪綠茶氣沖天道：“二哥，你們別吵了，我不想你們因為我而吵架。”
綠茶經典語錄一出，佟雪綠差點把自己也給惡心到了。
佟二哥：“你看看你，一把年紀還沒有小妹懂事！”
“……”
蔡春蘭被佟雪綠茶得萬箭穿心。
佟雪綠一臉真誠：“爸、媽，虐待孩子的人是佟真真，喊打喊殺的人也是佟真真，那可是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我可以看在爸媽的份上原諒她，可別人呢？當他們知道佟真真當街打人都不用受到懲罰，你們覺得大家會怎麽想？”
佟家人一臉懵：怎麽想？
佟雪綠臉色變得無比嚴肅：“他們會覺得佟家以權謀私！爸和媽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影響或許不大，可哥哥嫂子們呢？他們還年輕，要是有了這層壞印象，以後升職還有他們的機會嗎？”
佟家人這次聽明白了。
佟家雖然一家子都是公職人員，但背景跟其他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尤其是佟父快要退休了，佟家兩兄弟能力卻不算出色。
若是再有這麽個壞印象，只怕這輩子都別想挪位置了。
說不定還會被下調！
蔡春蘭秒變牆頭草，激動道：“我的天爺，小妹你別去撤銷舉報了！”
雖然真假兩個小姑子她更讨厭佟雪綠，可現在事關自己和丈夫的利益，她當然選擇犧牲佟真真。
佟二哥和陳月玲兩人心裏想的也是這麽一回事，只是沒說出來。
佟父和佟母兩人對視了一眼，心情越發沉重和複雜了。
客廳裏安靜到有些尴尬。
佟雪綠沒理會蔡春蘭，也沒再說下去。
點到為止，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
佟真真對原主有怨恨她可以理解，若是她沖着自己來，她頂多就是教訓她一頓。
她錯就錯在不該對佟綿綿動手。
虐待兒童這種事情只有0次和無數次。
她不能留這麽危險的人物在身邊，說不準哪天她又會對佟家三兄妹下手。
因此她必須将佟真真送到農場去。
在佟家用了午餐後，佟雪綠便帶着佟綿綿，提着一堆佟家給佟綿綿的補償準備回沿慶縣。
走出小院，迎面走來兩個人。
冤家路窄。
這兩人正是方文遠和方靜媛兩兄妹。
看到佟雪綠，方文遠眉頭下意識一蹙。
想起早上所受的屈辱，他真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女人！
只是他媽千叮囑萬囑咐讓他要當面跟佟雪綠道謝。
想到這，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佟——”
話還沒說完，佟雪綠就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
好像沒看到他一樣。
方文遠：“……”
方靜媛：“大哥，你看我沒騙你吧，佟雪綠真的正眼都懶得看你，她就這麽直接從大哥你身邊走過去，就好像……大哥你是一坨狗屎一樣。”
“…………”
作者有話要說： 佟雪綠：為什麽男人看起來那麽普通,卻可以那麽自信？（這話楊笠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