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餓死了餓死了。”
等淩方平終于撫着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兒,小包子卻把奶吐了自己一身,哇哇大哭起來。
譚澤堯扯着淩方平的手回卧室,把人包的裏三層外三層活像個粽子,然後拉着人直接把暖箱放到了車上:“去醫院檢查一下!”
吳子成正在頂樓辦公室跷着二郎腿曬太陽。
看見譚澤堯急慌慌沉着個臉,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怎麽了?”
“娃兒把喝下的奶全吐了。怎麽回事?”
吳子成松了一口氣:“我還當什麽事兒呢。沒事。放心好了。”各項檢查做完,吳子成笑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就是……”吳子成瞅了眼旁邊坐着的淩方平,湊到譚澤堯耳邊小聲道:“要是能母乳喂養就更好了。科學實驗顯示,喝母乳長大的小孩兒更聰明。那啥,我給你找個下奶的方子,你試試看?”
譚澤堯聽了不置可否,走過去拉住淩方平的手:“子成,你再給大的這個做個全身檢查。”
淩方平一聽立刻瞪眼掙紮:“喂,不帶這樣的譚澤堯!老子好生生的做哪門子的檢查?”
最後淩方平還是被迫做了全身檢查,抽血的時候趴在譚澤堯肩上渾身顫抖。
吳子成不滿道:“喂,我技術很好的。沒把你胳膊紮成馬蜂窩。”
譚澤堯:“你敢把他胳膊紮成馬蜂窩?”
吳子成幽靈一樣默默退走。
譚澤堯回過頭來看着懷裏這個仍舊在抖啊抖的:“你是不是個爺們兒,是不是個兵?你殼子換了膽兒也換了嗎?”
沒有回音。
譚澤堯突然覺得不對勁兒,把人從肩膀上撈起來,只見人已經愣了,只有眼淚仍舊一線一線地往下淌:“喂,你沒事吧?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兒淩方平才緩過勁兒來,笑道:“沒事。就是想起一些從前的事兒。沒事。讓你見笑了。”
譚澤堯直覺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把人摁到自己懷裏輕撫着背部:“沒事就好。”
淩方平突然笑了:“在你眼裏,我是個特別遜的兵,對吧?”
譚澤堯睜着眼說瞎話:“沒有。”
淩方平道:“我知道你在心裏偷笑。我這人是有點兒……其實我各項考核成績都不錯,移動靶槍槍十環那可是我的驕傲,出任務也從來沒出過岔子,除了……其實出過兩回岔子,第二回我就挂了,第一回我掩護隊友撤退,被俘虜了。當時是在越南境內的一處熱帶雨林,我們端了他們一處軍火窩點,帶隊撤退的時候被代號ER的黑幫強火力攔截,我腿受傷了。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麽嗎?嚴刑拷打我都不怕,他們沒打我,在我靜脈上紮了一根針,讓我親眼看着血一滴一滴緩慢流進身邊的桶裏,那時候是傍晚,很快天就黑了,他們把我綁在床上,都走了。熱帶雨林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我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我的血滴答滴答一聲聲地響,開始是響在我耳邊,到後來就像重錘敲在我心上。一整夜,我感覺我的血液一點點被抽幹,靈魂一點點被壓碎。第二天早上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我幾乎崩潰了,眼珠都已經不會轉了,整個人都已經混沌了。”
說到這裏,譚澤堯已經震驚之極,淩方平卻突然笑了一聲:“其實,很可笑。塑料管那頭早已被堵住,我的血,一滴都沒流出去,發出滴答聲響的是旁邊沒擰緊的水管,水滴了一整夜。後來他們問了我很多機密,我差一點兒,就全吐出去了。真的,幸虧那麽多年當兵的信念和良知還在,緊守着靈臺一點清明,硬撐着什麽都沒說,要不然我就真的完蛋了。被救回去以後,他們考察了我半年,心理輔導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終于恢複過來了,半年後他們确定我沒有叛黨傾向,才複了我的職。就這樣,沒啥,都過去了。換個殼子懦弱了不少,讓你見笑了。謝謝你的肩膀。”
淩方平從他肩上起來,平靜地笑道:“讓你聽了個不開心的故事。走吧。”譚澤堯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卻只能拍拍他的肩:“好,走吧。”
淩方平的檢查結果依然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但回到家譚澤堯還是一天五頓地補,什麽豬蹄花生鲫魚湯(==乃們明白什麽意思吧),紅燒肉排骨魚吃到最後都想吐,沒半個月雙層下巴都快出來了,淩方平再也忍不住了天天淩晨拉着譚澤堯十公裏長跑外加三套軍體拳。
每次跑完淩方平都幾乎斷氣,譚澤堯連着嘲笑了一星期,終于不再嘲笑了。小孩子的毅力的确不是蓋的,恐怕就是跑死在路上了,也得跑到終點再倒。
這一天,淩方平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火燒了屁股一樣,譚澤堯倚着門框告訴他:“貝貝又吐奶了。”
對于小包子的起名大事,兩人都很關心。但是半月之內吵了N的N次方回,依然各執己見。譚澤堯說叫譚舜華吧,《詩經》裏有“顏如舜華”之句,多有文化底蘊;淩方平說你拉倒吧這麽娘們叽叽的名字你也好意思起?還是譚風雲比較有氣勢,譚英雄也行。對于孩子姓譚這一點淩方平倒是沒什麽異議,這孩子說到底跟譚澤堯沒什麽血緣關系,再不姓譚萬一他哪天不認賬了咋辦?兩人屢次談崩之後,終于各退一步達成一致——等小包子長大了自己選。所以目下大名暫時空缺,小名貝貝。
譚澤堯說:“專家說母乳喂養會好很多。”
淩方平:“滾!老子不是奶牛!”
譚澤堯說:“專家說喝牛奶長大的孩子智商會像牛。”
“滾!老子是喝羊奶長大的!”
但是淩方平最終還是妥協了,因為奶脹得太厲害了。平地走路一個雷轟下來把他烤得外焦裏嫩都沒辦法讓他這麽震驚,他媽的上帝,你絕逼腦抽了!
雖然表面上不怎麽看得出來,但是老子好難受啊好難受!
淩方平一想到孩子叼着他那玩意兒吃就渾身發麻,為了避免包子的嘴和他那玩意兒直接接觸,他設想了一系列的解決方法,包括擠,包括使用吸奶器,包括……最後發現擠出來或者吸出來更他媽像奶牛!還是算了吧……
淩方平說:“你起開!”
譚澤堯咳嗽兩聲轉過身去,淩方平撩起衣服,咬着牙,閉上眼,壓着包子的小腦袋往上一按……淩方平發誓再也不說當年被俘有多恐怖有多難熬,他媽的眼下這個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煎熬!
小包子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淩方平飛奔過去把包子往譚澤堯手裏一塞,直接往衛生間走。
譚澤堯見他走路姿勢不大對勁,疑惑道:“你去幹嘛?”
“去CS辦小事。”
譚澤堯愣了一瞬,終于明白過來。他把小包子在搖籃中放好,從身後一把抱住淩方平,湊在他耳邊輕笑道:“沒想到你這麽敏感。孩子嘬兩下都能有反應。”
淩方平毫不留情一腳向後踹,譚澤堯大笑着躲開了。那小孩兒的耳根,又紅了。
快一個月了,淩方平一直不肯提如何脫險的事,譚澤堯怕勾起他不好的回憶,也識相地沒有多問。但是淩方平明顯能感覺到譚澤堯的緊張,因為只要淩方平不在他視線範圍內,譚澤堯每隔十五分鐘就會打一次電話。淩方平說你真的沒必要這麽支持中國移動事業,譚澤堯說我樂意,我樂意你管不着!
這幾天,譚澤堯在中興路租下了一家鋪面,準備開一個診所,所以每天都要出去忙一陣,采購桌椅床鋪、醫療器械和藥品。
有一天譚澤堯回到家,聽見淩方平的聲音從陽臺上傳出來:“……貝貝你看,這是山峰,這是湖泊,這是河流,這是公路,這是居民區,這是倉庫。我們從這裏,到這裏,沿着公路走到這裏,再武裝泅渡過河,從這條路上山,到半山腰的倉庫。AB兩組分別堵倉庫的前後門。怎麽樣貝貝?出發!”
小包子睜着懵懂的大眼睛聽得無比認真。
譚澤堯拉開門瞅了一眼,晾衣杆上布滿大大小小尿圈圈的“地圖”正在迎風飄揚。
淩方平聞聲回頭,把小包子交給他。
陽臺外不遠處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站着抽煙,那人三十來歲模樣,身姿挺拔,容貌卻很普通。
譚澤堯說:“最近來來去去經常碰到這個人,是新搬來的鄰居嗎?”
淩方平看着那個身影,頓了兩秒鐘:“可能吧。”
20我他媽愛的就是你(十)
小包子終究沒等到長大了親自挑選名字,因為上戶口的事已經迫在眉睫。所以小包子滿月那天,淩方平親自抱着小寶貝抓阄,不幸一把抓到了“譚英雄”。淩方平十分滿意小寶貝的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