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挨揍
陸琢這一去慕容璃之後幾日也未見他的人影,回門那日也是她獨自回去,陸琢不知所蹤。
面對旁人憐憫的目光,慕容璃只淡淡一笑,于她而言,這些早在意料之中,成親當夜直至回門他的所作所為令她更加認清陸琢的為人,他的冷漠無情她早已深有體會,如今的她對陸琢不會再有半分期待,故而談不上失落。
慕容璃回到榮王府,未行至前院便瞧見前方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她而來。
大公子慕容朔扶着榮王妃走在前,二公子慕容衡與三公子慕容辰走在後,他們身後是服侍的婢女及婆子,少說也有六七人。
慕容璃早已見慣了這陣仗,未出閣前,榮王妃身邊帶這麽多下人其實是為了照顧她,前生她父母親早逝,那時她年幼無依,家産盡數被叔父一家霸占,她在嬸嬸的刻薄磋磨下長大,嘗盡世間冷暖,最後含冤屈死無人問。
成為慕容璃以後,有父兄寵,有母親疼,受委屈了有人撐腰讨公道。
“妹妹。”
“小幺兒!”
大哥、二哥同時喚她,面上既有歡喜又有疼惜。
三哥張了張嘴沒喊出她的名兒,同樣是滿目疼惜。
委屈一下子便湧了上來,慕容璃淚流滿面而不自知,見母親雖笑着卻已淚濕眼眶,她愧疚不已,撲到母親懷裏親昵蹭了蹭。
“娘,女兒回來了。”
榮王妃摟住女兒,心疼得不行,她總覺着女兒消瘦了許多,想來是受了不少委屈。
“璃兒不怕,為娘在呢,定會為你主持公道,陸琢那混賬如此待你,為娘不會放過他的。”
大婚當夜陸琢未揭蓋頭一事早已傳回榮王府,想着鬧大了只會令慕容璃難堪,又聽聞慕容璃暈厥之症複發陷入昏迷,陸琢在新房裏守了一夜,榮王與王妃本欲待陸琢陪同回門時再敲打一二,不成想陸琢竟連回門也未現身,先前對陸琢那一絲好感也化為烏有了。
方才慕容璃的馬車才行至門外便有人匆忙來禀報了,說是姑爺并未随行,只有郡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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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琢如此行事将整個榮王府都惹惱了。
掌上明珠受此委屈,榮王氣得想殺了陸琢那混賬,可他得先忍着,憋着氣坐在屋裏不肯出來。
慕容璃進屋時還被甩臉色了,榮王對她吹胡子瞪眼,有氣又舍不得對她發作。
“哼,這便是你一意孤行選的夫君,為父早勸過你,陸琢并非良人,你偏不聽,瞧瞧他這些日子做的事,你已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了。”
榮王淩厲的眼神掃向一旁想開口勸的三個兒子,低斥道:“推親妹妹入火坑,你們難辭其咎!”
三人理虧不敢接話,乖乖聽訓,他們兄妹四人雖非一母所生,但兄弟之間感情甚篤齊力同心,待唯一的妹妹更是如此,事事順着她,她想要什麽便給什麽。
此時倒是真有些後悔了,不該讓妹妹嫁給陸琢那木頭的。
“孩兒知錯,望父王息怒。”
三人同聲認錯,換來榮王冷哼一聲,并未理睬他們。
慕容璃低着頭,看上去委屈極了。
女兒受了委屈還被這樣訓斥,榮王妃朝榮王使眼色,榮王撇了撇嘴,态度也随之緩和,終究是疼惜比怒火多一些。
“雖說木已成舟,但也并非無轉圜餘地,待陸琢那混賬回來,為父好生敲打一番,若他依舊毫無悔意,為父再收拾他。”
聞言,慕容璃破涕為笑,上前去挽住榮王的胳膊,如以前一般撒嬌。
“父王果然是最疼女兒的。”
“你呀。”每每女兒纏着他撒嬌,他便心軟了,此時亦是如此,對女兒的戀愛只多不少,“你是郡主,不必怕他一個落魄侯府出來的陸琢,他當了将軍又如何,為父有的是法子治他,若在将軍府過得不好,你回來便是,無人敢說你半句不是。”
父親對女兒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慕容璃笑着紅了眼眶,心下愧疚愈深。
她理應好好盡孝的。
慕容璃并未在榮王府久待,傍晚便由慕容辰送她回平遠将軍府,送到之後,慕容辰特地詢問将軍府的下人陸琢可有回府,被問的下人驚慌搖頭。
“回三公子的話,将軍自前日出府後一直未歸,聽聞是有要緊的差事。”
慕容辰搭在腰間佩刀上的手收回,擺了擺手,被問話的下人松了一口氣,恭敬行禮告退。
回到将軍府的慕容璃不見在榮王府時的半分溫婉嬌弱,揮退侍衛,只帶着霜兒一人在府中閑逛。
慕容璃從霜兒口中得知洞房花燭夜她陷入昏迷,陸琢守了她一夜,她醒來後陸琢便出府了。
而這三日,慕容璃大半的時間在屋裏卧床靜養,每次發病後的那兩日她的身子虛弱不堪,這次亦是如此。
卧床休養了兩日總算是恢複過來,也沒耽擱回門。
陸琢不與她一同回門也好,這樣一來陸琢在又多了一條罪狀,日後她那三位兄長必不會饒了他的。
霜兒見主子還笑得出來,實在是不解,“郡主,将軍如此怠慢,您不生氣嗎?”
慕容璃失笑,道:“我不在他心上,生氣又如何,他不會在意,倒不如只做自己,我痛快了他便不痛快,如此我才痛快。”
這話過于高深,霜兒琢磨許久仍舊沒明白,“郡主,霜兒還是不明白,那您到底是痛快還是不痛快?”
慕容璃斂了笑,駐足眺望遠方,眼神迷離,半晌後悠悠道:“也許是痛快的,總歸是要了結的。”
霜兒聽得一頭霧水,懵懂道:“可霜兒覺得您并不痛苦,您其實還是在意将軍多一些。”
慕容璃的眼神變了變,良久沉默。
此時不遠處傳來女子驕縱的斥罵聲,循聲望去,是一個矮且顯圓潤的身着綠裙的女子指着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還要多的少年辱罵。
“與你那死鬼娘一樣礙眼,會讀書又如何,也不瞧瞧你這窩囊樣,還真以為你能中狀元當大官,若不是爹攔着,我早讓表哥将你趕出去了……”
女子趾高氣昂罵罵咧咧,少年緊攥着手中的書隐忍不發,就眼前的一切可推斷,此類情形已頭一回發生。
少年被人欺負始終隐忍的模樣使慕容璃想起了曾經的她也是這般被人欺負的。
冬日裏她的手已紅腫不堪,依舊有洗不完的大堆衣物,燒水劈柴全是她一個人做,吃不飽穿不暖,時常挨罵挨打。
這少年像極了那時的她。
慕容璃望着前方拱橋上的兩人,蹙眉問霜兒,“那少年是誰?”
霜兒細細看了看,回道:“瞧着像是将軍的遠方親戚家的表少爺與表小姐,昨日裏我見過一回,那位表小姐是個潑辣貨,整日以欺負那位表少爺為樂,聽說那位表少爺是外室所生,因性子好時常被欺負。”
慕容璃疑惑,她不記得陸琢還有什麽遠方親戚。
“陸琢的遠方親戚?”
霜兒将昨日打聽到的說了出來,“聽聞是将軍的表舅,便是将軍的生母也就是已故的侯夫人的遠房表兄,這家人也真是夠不要臉的,聽聞将軍發達了便腆着臉來了,趕也趕不走,将軍也不上心,叫人随便将他們安置在府中便可,是以府中沒人待見他們,只是可憐了那位表少爺整日被欺負。”
此時少年要走,矮胖女子不讓,攔住他的去路不說,還對他動手,又是掐又是打的,少年閃避她便破口大罵,言語粗鄙不堪入耳。
霜兒聽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小跑過去,一把将矮胖女子拉開,将少年護在身後,像極了護崽的老母雞。
“此處是将軍府,你當是你家後花園啊,郡主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這時少年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慕容璃,趕忙拱手行禮。
“見過郡主。”
矮胖女子愣了一下,回頭瞧見慕容璃,吓得不輕,腿軟跪了下去。
“見、見過郡主……”
慕容璃走近,冷聲道:“何人在此喧嘩,可知此乃将軍府,容不得閑雜人等放肆。”
矮胖女子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匍匐在地,顫抖着,頭上那幾支做工粗糙的珠花搖搖欲墜。
“郡、郡主,将軍是我表、表哥……”
慕容璃淡淡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而後目光落在一身破舊布衣的少年身上,衣物雖破舊卻整潔,與一般人不太一樣。
“你是何人?”
少年迎上她的目光後窘迫垂眸,随即拱手作揖,禮數周全。
“小生章翼見過郡主。”
确實是讀書人該有的模樣。
慕容璃點了點頭,“今日起你便搬去東廂房,安心讀書無需顧慮別的,不會有人去打攪你。”
章翼先是怔了一下,愣愣擡眼撞上慕容璃的視線又趕忙低頭,緊張得舌頭都打結了。
“多謝、多謝郡主。”
慕容璃未再多言,轉身往回走,霜兒見狀小聲提醒失神的章翼,“傻愣着幹嘛,趕緊随我走啊,自今日起你便脫離苦海了,有郡主做主,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欺負你。”
趴在地上那人不禁又抖了抖,霜兒哼了一聲,朝章翼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翌日早上,慕容璃起得有些晚了,霜兒伺候她用早膳時心不在焉的,她很快便察覺了。
“霜兒,怎麽了?”
霜兒不敢隐瞞,如實回答:“将軍昨夜回府了,但聽聞他負了傷。”
慕容璃喝粥的動作微頓,又若無其事繼續,漫不經心道:“可知為何負傷?”
霜兒猶豫了一下,又十分解氣地應答:“據說将軍在倚香樓與寧王大打出手被三公子撞見了,三公子将他揍了一頓後送回來了。”
這消息夠勁兒,慕容璃還未咽下去的粥差點兒噴了出來。
“你是說三哥把陸琢給揍了?”
霜兒頗為得意,“是的郡主,三公子毫發無傷,将軍鼻青臉腫,走路一瘸一拐的,聽說就是三公子給踹的。”
慕容璃若有所思,這事兒奇了,她三哥那三腳貓的功夫對上陸琢這個高手竟然還打贏了,實在是匪夷所思。
亦或是陸琢有心放水并未盡全力……
思及至此,慕容璃忽然有了去陸琢面前落井下石的興致,有些迫不及待想瞧瞧陸琢的狼狽模樣了。
她放下粥碗,站起身,臉上挂着愉悅的笑,給陸琢找不痛快,她十分樂意。
“将軍負傷,我理應前去照料。”
作者有話要說: 走相愛相殺的路線是真的,本文女主将會在虐夫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至于男主嘛,在《種田之一畝良緣》裏有寫到,感興趣的可以去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