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剛亮,蘇雯慧就穿戴整齊,将連夜寫好的信放進包裏,準備先去郵局寄信,再回娘家看望父母。
出門前,她回頭看了眼卧室牆上的結婚照,照片裏那兩張年輕的面容,女人嬌俏甜美男人英挺剛毅,都是最好的年華,對她而言卻已經隔了三十多年的時間和空間,遠到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真正的恍如隔世。
一九八五年春天,在部隊升上連長的李翰東回老家探親,他年齡不小該找對象了,李家有個遠親是蘇雯慧母親唐彩芹的同事,覺得蘇雯慧這姑娘不錯,兩下說合着做了媒。
蘇雯慧本人對李翰東并不中意,覺得兩人沒有共同語言,他的長相也不是她喜歡的那一款,但向來有軍人情結的父親對李翰東極其認可,最後孝順的蘇雯慧到底聽了父母的話,跟李翰東确認了戀愛關系,訂婚了。
兩人原本就不熟悉,又是遠距離戀愛,一個是簡單務實的軍人,一個是感性文藝的報社編輯,愛好興趣南轅北轍,在蘇雯慧看來,這種相處模式完全能趕上古時候的盲婚啞嫁。
第一次見面是相親,等他再次休假已經是婚禮了,前後只隔了一年的時間。
結婚前,蘇雯慧對未來的婚姻生活有很多憧憬,現實卻不大如意,婚禮過後,沒來得及磨合感情的二人很快分別,李翰東接到部隊的電話,讓他停止休假立刻歸隊,從那之後,除了偶爾收到一封他的來信,兩人竟然整整三年沒見過面。
這期間蘇雯慧從期盼到失望,甚至不止一次後悔聽了父母的話草率的跟他結婚,所以等李翰東回來,哪怕知道他消失是因為參加了邊境戰,知道他從連長升了副團,聽到他欣喜的告訴她可以随軍的消息,也沒有引起蘇雯慧內心的任何漣漪。
她以不願放棄工作為由留在江城,夫妻兩繼續過着分隔兩地的生活。
他的心裏應當是明白的,所以當她九一年提出離婚時他并沒有任何詫異,只問了她兩個問題,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跟平靜的簽下了離婚協議。
那之後兩人的生活就再無交集了,離婚後蘇雯慧離開報社做起了生意,順應時代的發展成了先富起來的那一批,有過兩次感情但均以失敗告終。
偶然間聽到李翰東的消息,知道他離婚後第三年再婚了,妻子是一位志同道合的女軍官,生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對那段無疾而終的婚姻,蘇雯慧年輕時從來不曾後悔,直到零五年,蘇父生病在首都治療,生命終結前他的願望就是回老家看看,孝順的蘇雯慧放下工作陪父母在江城住了一段時間。
正直新年,她去曾經的老師和校長家拜年,在學校附近的小區遠遠碰見了他。
年近五十,他的身姿依舊挺拔,身旁走着一位保養得宜的女人,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指着路邊的一顆光禿禿的棗樹笑,不一會兒,一個時髦又漂亮的小姑娘從遠處跑來,往他們的方向扔了個雪球,李翰東不僅沒生氣,還走過去寵溺的拍了下小姑娘頭上毛茸茸的帽子。
蘇雯慧不明白為什麽隔了那麽多年還記着他的模樣,明明離婚後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留下,也是這一次,她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原來她是後悔的,甚至嫉妒那個陌生的女人,在歷經千帆之後,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只是一個寬厚結實的肩膀而不是虛無缥缈的浪漫,是她自己放棄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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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去世後,蘇雯慧帶着母親回首都生活,很多年之後,不管生活多麽優渥,母親對她總是放心不下。
她在彌留之際說,“雯慧,我跟你爸一直覺得對不住你,沒有給你的婚姻把好關。當年你不樂意結婚我們就該随你去,總好過現在一個人,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也沒孩子,我這心裏難受極了。”
蘇雯慧紅着眼握着母親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媽,你別這麽說,是我自己沒把日子過好,沒能體會你跟爸的良苦用心,要是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不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知女莫若母,一聽這話蘇母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渾濁的眼裏亮起了光。
“怎麽?你是終于明白了?多少年了,總算等來了你這句話。”
蘇雯慧苦笑着點頭,“是,我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不過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一輩子陪着你們,作為女兒,我想我是合格的。”
蘇母的眼淚流了下來,“你是個好女兒,只是做父母的更希望看到你幸福,哪怕你不在身邊,沒時間陪我們,我們寧願看到你婚姻美滿。”
說着,蘇母眼裏的光黯淡下來,她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當時他們能夠态度強硬不贊同女兒離婚的決定,或許一切都會不同吧,起碼女兒會有一個家,有愛人有孩子,不會這樣孑然一身的過着。
蘇雯慧伸手抱住母親,像小時候一樣将臉靠在母親的肩頭,笑中帶淚的安慰着她。
“媽,沒事的,以我現在的年紀,正适合談場黃昏戀,明天我就學別人家的老太太,每天去公園跳廣場舞去。”
蘇母拍着她的背嘆息了一聲,“你啊,挑剔了一輩子,豈不知還是頭婚好,現在讓你找你也看不上。”
直到生命的最後,蘇母依然帶着遺憾,蘇雯慧想,或許是老天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才會讓年近六旬的她回到一九八七年,跟李翰東結婚後的第二年。
蘇雯慧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夜起來給李翰東寫了封信,信中包含着她無數的愧疚和不安,煎熬着等到天亮趕緊收拾着起床了。
出了房間就是客廳,李家住在老城區的機關大院裏,一個三室一廳一衛的公寓,正在廚房煮早飯的婆婆陳美鳳看她起這麽早,詫異的問,“雯慧,今天是周六起這麽早呢?”
她看蘇雯慧穿戴整齊背着包,一副要出門的模樣,想問去哪裏又不敢多問,知道兒媳不耐煩他們多管多問,兒子不在家,他們做長輩的哪怕為了兒子也不能跟兒媳起沖突,能擔待的都擔待着。
陳美鳳以為兒媳會像以前一樣不理睬直接走,沒想到今天不僅停下腳步,還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
“爸媽,我去郵局給翰東寄信,你們有信要帶嗎?”
陳美鳳跟客廳看早報的丈夫對視了一眼,意外兒媳不僅給兒子寫信,還主動跟他們說話了。
“這會沒有,左右郵局離的近,等我們寫了再去寄也一樣的。”
蘇雯慧點頭,“好,那我先去,媽,中午我不回來吃飯,去我爸媽那看看。”
李家住城東,蘇家住城西,坐公交得花費四十來分鐘,蘇雯慧經常回去,有時候天晚了會在娘家住下,很少特意跟公婆交代的,所以她今天突然“懂事”,讓陳美鳳覺得很不真實。
“哦,好,我早飯快煮好了,你要不要在家吃點兒?你爸一早去市場買了豆漿油條。”
以蘇雯慧的心理,她是迫不及待想早些把信寄出去,仿佛早寄出一分鐘李翰東也能早一分鐘收到一樣,但看着婆婆期冀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她把包放在門邊的櫃子上,轉道向廚房走去,“好啊,那我吃了再走,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陳美鳳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沒啥,有豆漿油條,我還煮了米粥和雞蛋,你想吃哪樣就吃哪樣。”
蘇雯慧看着婆婆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想,多好的長輩啊,為什麽曾經的自己絲毫不懂得珍惜呢?
那個時候她渴望轟轟烈烈的愛情,渴望丈夫全心全意的陪伴,把自己放在受傷害的角度,覺得這段婚姻浪費了她的青春,對方不能給她想要的精彩人生,甚至連公婆都虧欠了她,總對他們使性子,從來沒有将心比心的想過,兩位老人不僅照顧她的生活和情緒,也在為部隊裏的兒子擔憂着,他們的不容易又有誰來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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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蘇雯慧到附近的郵局寄了信後坐公交回城西娘家。
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師,房子是爺爺輩留下的祖屋,一套六間屋的平房,因為父母只有她一個女兒,住不了那麽多間,為了增加進項,改革開放經濟複蘇後,父親蘇致霖找人吧院子隔開,一邊自住,一邊出租,每個月光靠租金就能應付當月的日常開銷。
上輩子蘇雯慧之所以能将生意越做越大,也跟老屋拆遷得了一筆巨額拆遷款有關。
下了公交後,蘇雯慧踩着石板路往家走,路邊都是她熟悉的小店和街坊,看到她大家紛紛笑着招呼。
“雯慧回來了?”
“又回來看你爸媽了?”
“今天回來的倒是早啊。”
熟悉的鄉音讓她情緒略有些激蕩,這些人中,有部分人幾十年沒有再見過,也有人早早離世,她走的仿佛不是一條老街,而是一條時間的長河。
路過“張記鹵味”時,蘇雯慧停下買了燒鵝和豬頭肉,都是父母愛吃的,尤其是豬頭肉,父親生病時心心念念想吃,但她遵照醫囑控制父親的飲食,總想讓他吃的更健康一些,盼望着他能多活幾個月,半個月甚至幾天也好,從而忽略了父親的意願。
等父親走後她常在想,那時候到底是治療重要還是讓父親高興重要,好像也沒有一個兩全的答案,怎麽選擇都是錯。
“七塊二,你給七塊就好。”
老板稱好鹵味拿去剁,蘇雯慧笑着道謝,付了錢後老板娘把剁好肉裝好遞給她。
“你可真是孝順,每次回來都沒見你空過手,你爸媽有你這麽個閨女做夢都要笑醒呢。”
“對父母好都是應該的,哪還用得着誇啊,謝謝嬸兒,我先走了。”
“哎,好,慢走啊。”
目送着蘇雯慧離開,幾個坐在店門口剝豆子的鄰居們拉起了家常。
“雯慧倒是經常回來,就是她男人好像除了剛結婚來過兩次後來就再也沒碰見了。”
“在部隊呢,一年都不定能有幾天假,哪能輕易回來?”
“這軍嫂的日子可不好當。”
“人家丈夫津貼高啊,你看雯慧穿的衣裳鞋子,哪樣不是好的,還有每次回來都給她爸媽帶東西,一個月算下來也不少錢呢。”
“老蘇家就這一個閨女,以後什麽不是留給她啊。”
“什麽都好,就是到現在還沒孩子,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
“別多想,人家夫妻不在一處怎麽生?”
“是啊,都是街坊鄰居,咱們看着長大的,說這些不合适。”
此時的蘇雯慧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前,推開大門,桂花香撲鼻而來,唐彩芹正拿着水壺澆菜地呢,驀然看到了年輕三十多歲的母親,蘇雯慧激動的紅了眼眶,母親走之前的樣子仿佛還在她的眼前。
唐彩芹聽到動靜回頭,看見女兒愣在門口,臉上沒有平日的歡快,眼睛還紅着,急忙放下手裏的水壺走過去。
“怎麽了這是?有什麽不高興事兒了?不怕,有什麽事跟媽說。”
蘇雯慧笑着抱住了唐彩芹,多好啊,老天不僅給了她機會讓改變婚姻,還給了她更多時間陪伴父母,這一次自己一定好好經營生活,不再讓父母操心了。
“沒什麽,就是昨晚上做夢了,看到你我就不難過了。”
唐彩芹看女兒說的話不像作僞,信了七分,拍着女兒的背親昵的笑,“你啊,還當自己是個孩子呢。回來這麽早吃飯了沒有?”
“吃了,路過張記我還買了鹵菜,爸呢?”
“一早下棋去了。”
母女兩合上院門往屋裏走去。
堂屋的牆上挂着一個相框,相框裏壓着不少照片,大多都是蘇雯慧的,從她百天到結婚時跟李翰東拍的結婚照,她心緒複雜的一一掃過。
那邊唐彩芹沒察覺,繼續問,“你公公婆婆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
“翰東來信了嗎?”
“還是上次的信,說他在部隊一切都好,讓大家別擔心。”
“我跟你爸的意思,既然他沒時間回來,不如你去看他,反正武漢離的也不遠,坐火車二十來個小時就到了。”
蘇雯慧沒說話,以前是不樂意去所以不說,現在是知道他根本就不在武漢,早就跟着部隊去邊境打仗了,不過一直瞞着家裏而已,這樣就更沒法說了。
唐彩芹看她不說話以為是不樂意呢,勸道,“你也別犟,我跟你爸都是為你好,你以前自己中意的那些都不像踏實過日子的,男人嘛得穩重日子才過的踏實,翰東樣樣都拿的出手,你得好好珍惜才行。”
要是原來的蘇雯慧,聽到這些早就轉身離開了,但她今天一直聽着唐彩芹絮絮叨叨,沒有絲毫不耐。
“怎麽不說話?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媽,你說的對,我會好好珍惜的。”
“你就敷衍吧,反正多給他寫信,關心他的身體,也讓他有時間就回來,這部隊也不能不給人放假吧。”
“嗯,我會說的。”
“今天中午想吃什麽?我去買些菜回來。”
“我也沒什麽想吃的,要不今天我做飯?”
“你做?你鹽跟糖都分不清。”
“最近剛學的,就趕回來孝敬你們了。”
“你還學做飯?既然這樣那就你做,我在旁邊給你打下手。”說完她又唉了一聲,“你要是會做飯我跟你爸就放心了,再怎麽樣也不會餓肚子。”
“媽,我就是不會做也用不着餓肚子,外面那麽多餐館呢,買着吃就好。”
“那也沒有自己做好,不衛生也不實惠,你現在結婚了,得為以後的日子打算,多存點錢也是好的。”
蘇雯慧知道媽媽的心是為她打算,或許二十四歲的自己不懂,經歷過一世的自己卻是懂的。
“媽,放心吧,我心裏有本賬,會好好規劃以後的生活。”
上輩子九二年離開報社創業,辦過雜志開過廣告公司四十多歲的時候跟人合夥創辦了影視傳媒工作室,對每個時代的文化主流了解的非常透徹。
昨天晚上她就思考過,現在自己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資金和人脈,她得從這兩方面着手積累,等李翰東從戰場上回來就去武漢随軍,等她的能力積攢到差不多的時候直接創業就好。
蘇雯慧跟着唐彩芹一塊去市場買菜,路過橋頭時就見父親蘇致霖正坐在石墩上跟老大爺下棋呢,邊上還圍了一圈。
唐彩芹努嘴讓女兒看,“你爸就下棋這一個愛好,興致來了連吃飯都能忘了。”
蘇雯慧揶揄道,“那也沒見你說他,還挺支持的。”
“這有啥好說的呢,誰還沒點愛好,下棋總比吃喝嫖賭強,左右他知道顧家,盡到了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這就足夠了。”
唐彩芹也是借着說丈夫的事提點女兒,告訴她天下夫妻沒有十全十美的,讓女兒安心跟女婿過日子。
到市場後,菜是蘇雯慧挑的,五花肉、鯉魚、蝦,還有幾樣蔬菜,唐彩芹嫌她買的多了。
“家裏還有你買回來的鹵菜,這麽多哪裏吃的下。”
“中午吃不下還有晚上呢,爸要是想喝酒喊大伯過來也行,我難得下廚,總要做兩個硬菜給你們嘗嘗。”
“你不是不讓你爸喝酒嗎?”
“今天高興喝兩杯沒事,咱們也能喝點紅酒。”
“喲?什麽事啊這麽高興,漲工資了?”
“工資沒漲,就是我想通了,要聽你們的話跟李翰東一起好好過日子,這難道不值得慶祝?”
“值得,你要是早能這麽想就好了。”
唐彩芹也高興,連女兒今天買菜花了十來塊錢也沒心疼。
到家後,蘇雯慧準備動手處理食材,唐彩芹還怕女兒說了大話,整不起來,一直在旁邊等着接手,誰知道女兒真的幹的像模像樣。
她驚奇的問,“你是什麽時候學的?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難不成女兒在婆家還下廚做飯?
“跟同事學的,就是為了給你們驚喜。”
蘇雯慧說的也不錯,上輩子父母年紀大了,家裏雖然請了阿姨,但總做不出家鄉菜的味道,為了讓父母高興,蘇雯慧就讓唐彩芹指導,自己做着做家鄉菜,學會了後一通百通,會做的菜就更多了。
她今天做的是東坡肉、糖醋鯉魚、油爆蝦和清炒時蔬、菌菇湯。
蘇致霖下棋回來就聞見自家廚房的陣陣香氣,疑惑的到廚房一看,妻子坐在一旁,做飯的竟然是女兒雯慧。
“雯慧回來了?今天怎麽換你上竈了?”
“爸,今天我大顯身手了,你要是想喝酒就去喊大伯來,給你開禁啦。”
“怎麽了這是?這麽高興。”
“确實是好事,她說自己想通了,以後跟翰東好好過,要一家人慶祝一下。”
自從結婚後,蘇雯慧每次回娘家總要抱怨幾句婚後的生活,因為女婿工作的特殊性,做父母的除了勸女兒好好過日子也沒其他辦法,說了兩年了不聽,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今天她自己說想通了要好好過,對蘇致霖和唐彩芹而言無疑是好消息。
“那是該喝兩杯,我去叫你大伯去。”
蘇致霖背着手出去了,蘇雯慧回頭對着唐彩芹笑,“媽,我爸肯定是因為能喝酒了高興。”
“偶爾喝一次也無妨,就讓他高興吧。”
這話讓蘇雯慧想起父親走後母親說的話,父親想吃豬頭肉、五花肉,蘇雯慧遵照醫囑一直不同意,說了幾次後父親就不再提了,但父親去世後,母親告訴她,說父親有一次醒着時握着她的手,覺着自己活着沒什麽意思,死了也不可惜,還能讓她們母女兩早日解脫。
母親哭的厲害,瞞着蘇雯慧去買了父親想吃的菜,少少喂了他兩口,父親露出了病重後最滿足的笑容。
他說,“這樣哪怕走了也沒什麽遺憾,除了雯慧的終身大事,你一定要好好勸她。”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懂父親,最心疼父親的人就是他的結發妻子,作為女兒,她自認為的關心或許并不是父母想要的,而父母期待的事,她卻一直沒能做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坎坷歷程,原計劃寫的另一篇因為題材等因素不能寫,存了幾萬的稿只能作廢,之後構思了好幾篇都是寫了開篇不滿意重寫,這本是構思的第五篇,整個十月份都在寫→作廢→寫→作廢中循環。
此文偏現實向,以前寫的文中那些小問題在這篇文裏會盡量避免,希望能在每一篇中都能看到自己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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