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晉江文學城首發 誰敢住他就殺誰(二更……
欺人太甚?
徐謹兮本來喉中已經是腥甜味, 聞言,咳得更加厲害,口中的味道也更加濃重。
身上的傷疼得他有些痙攣, 眼前也漸漸迷蒙。他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睫顫動, 看着她冷淡的面容,想說什麽。
最後什麽都沒說。
腦海之中, 閃現的, 是當初她落海的情景。
嘴角輕勾, 他沉默地閉上了眼。
他其實知道,他不應該把寧初莞強留在身旁。
徐謹兮靠在樹旁,面頰微微朝上, 面容越來越蒼白,如同死人一般。
而不遠處, 真的躺着好幾個死人。
林中安靜, 寧初莞立在原地, 害怕地回頭一望,立馬又轉開目光。可即使如此,還是覺得周圍冷森森的, 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徐謹兮沒辦法挪動,她只能在這裏,等着找他們的人來。
洛遲很快就帶着人來了。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
只能說, 這一次, 的确是最好的時機。倘若她錯過這一次,不知道下一次, 什麽時候能有機會再制住他。
洛遲身上也負了幾道傷,但沒有什麽,比找到世子更加重要。
他在林中找到二人時, 徐謹兮靠在蒼天大樹旁,而寧初莞,則立在一旁,抱着手臂,神情有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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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已經被她重新藏好了。
洛遲連忙去探徐謹兮鼻息,發現人還活着,這才放了心。連忙背着他離開。
寧初莞也跟着上去。
不遠處幾具屍體已經冰涼。
冉望兄弟連忙去察看,而後從分別從他們身上找出一根銀針。
兄弟二人捏着在光下反射着銀光的細小銀針,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地上的死屍,又對視一眼:“這是世子殺的?”
寧初莞回到上邊的時候,她們已經換了一處,沈如意正在拿着水囊喝水,仰頭喝完之後,看到徐謹兮上來,正在猶豫該不該跑。
根據她剛才的觀察,其他人都正常,只有徐謹兮有病。
但是洛遲他們,都聽徐謹兮的。
一開始她以為那鐐铐她自己可以解開,但是後來發現,不行。
這男子,比他們以前遇到的人,都要危險許多。
但是,他們跑了,師妹怎麽辦。
所以還是等師妹吧。
那人似乎挺在意師妹的,應該不會對他們做什麽。
沈如意腦子亂亂的,而後就見到徐謹兮閉着眼眸。
她連忙小跑過去,問寧初莞:“沒事吧?”
上下打量之後,發現她除了衣衫髒點,剩下的,并沒有什麽大事。
沈如意放心了。
又指着被洛遲送上馬車的徐謹兮,問道:“他他他,這這這。”
“那我們還要被他抓嗎?”
寧初莞搖頭:“應是沒事了,等處理完這件事,我們再去瑞京。”
“你真的通知你那親爹來了啊?”沈如意回頭,看了一眼正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神情實際上沒有多少波動的寧頌,又嘟囔道:“你弟弟好像也不是很擔心你。”
“他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師姐,我們先去并州,等事情處理好再走。”
沈如意卻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麽容易解決的,後面牽連的,還會更大。”
寧初莞眉頭緊鎖,片刻後,眉頭又松下來。
師姐會蔔卦,但她有時候準有時候不準,就……跟胡亂猜測差不多的。
寧初莞眼眸輕閃:“還是先去并州看看吧,徐謹兮奈何不了我們了。”她也想知道,後續會怎麽樣。
沈如意一臉詫異:“你是不是幹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寧初莞幹的事情不算什麽好事,也沒有告訴她:“沒事,師姐信我。”
沈如意自然不怕:“好。”
而馬車裏,跟着馬車的行軍大夫給徐謹兮止完血後,立刻給徐謹兮把脈。
把完脈後,他拿着帕子抹了一把冷汗。
“幸好幸好,救的及時。”
“只是,将軍傷到肺腑,恐怕需要養許多日。”
洛遲點了點頭:“知道了。”
“還有……”
“怎麽了?”洛遲瞬間眉眼帶上擔憂。
聶大夫沉吟片刻之後,告訴洛遲徐謹兮的異狀:“世子似乎還中了另外一種毒……”
“什麽毒?”洛遲瞬間緊張起來。
聶大夫輕撫胡須:“是劇毒……什麽毒,老夫也說不清,就是,古怪。”
洛遲驚駭不已:“這這這……”
徐謹兮很快就醒了,醒來後,靠在車壁,拿了水囊過來,直接灌了一口。
潤了一下喉後,問道:“她呢?”
自家世子一醒來就問文音郡主,而文音郡主回來後,都不曾過來看過他,一直待在馬車裏邊。
洛遲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道:“文音郡主在後頭馬車裏。”
他更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世子,你……”洛遲擔憂地問道:“為何中毒了?莫不是那些人……”
“無礙。”徐謹兮立馬戒斷洛遲的話。垂了下眼,又低啞着聲音問道:“我身上的毒可有解?”
徐謹兮咳嗽了幾下。
每咳一聲,胸口就多痛一份。
“大夫說,世子身上的毒,暫時不知道怎麽解。”
“好,先回并州。”徐謹兮聲音平靜無比,眼眸如死潭一般,沒有波動。
洛遲卻猶豫:“世子,不去我們先在……”
世子這身體,還是先停下來歇息比較好。
“回并州!”徐謹兮冷冽的聲音不容反駁。
洛遲擔心他的身體:“世子,還是留下……”
他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徐謹兮打斷。他冷眼乜着洛遲:“怎麽,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語氣帶着暴戾。
洛遲惶恐,不敢多言,低着頭說了聲:“是。”
出去之後,他讓人慢一點趕路,讓車馬不至于太颠簸。
車行又行了五日,五日之後,終于到了并州。
并州是北境最繁華的城市,而今的将軍府,便是以前定安侯鎮守北境時所住的地方。
将軍府占地極廣,因為沒有刻意修葺,府中景致并不算細致,不過亭臺樓閣皆有。
到時是晚上,天空暗淡無月,夜涼如水,将軍府門口,兩頭石獅子巨大威嚴,門外的燈籠在風中飄蕩着,把上邊的牌匾照的極為明亮。
府中的人早已經接到徐謹兮回來的消息,紛紛出門來迎,丫鬟家丁紛紛嚴陣以待,無人敢懈怠。
寧初莞從那車上下來時,見到大家生怕出一絲差錯的緊張模樣,略略垂眸。
看得出來,徐謹兮平時脾氣估計不太好,不然為什麽,大家見他回來,都極為惶恐。
提着裙擺,她下了馬車。
接着,沈如意也跟着下了馬車。她嫌棄跟紀雙年于寧頌在一個馬車太擠,于是跑過來跟寧初莞一起乘。
不被限制行動,她覺得這旅途還是很美好的。
不用自己花錢,馬車也挺舒服,想要什麽都有人買。
方才進并州城時,一路經過的街道,小橋流水之下,花燈盞盞,夜市喧鬧,茶館酒樓人流如織,青樓舞館歌舞笙簫不絕。
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而如今,夜已經不早,許多地方都有宵禁,這并州,卻似乎要通宵達旦。
沈如意擡眸望了一下夜風裏,纖娜多姿的美人,心思已經飄到了方才路過的青樓楚倌之上了。
她極愛美人,這并州城這麽熱鬧,她真想上去看看,這并州城裏,會有什麽妙人兒。
心念一動,她抱住寧初莞的手臂,就慫恿她道:“師妹,等明日,我們去逛逛這并州的夜晚如何。”
寧初莞知道沈如意愛玩,自然點頭:“好。”
徐謹兮這時候剛好要踏進門口,聞聲回頭看了二人一眼。轉頭就入了府裏邊。
她進去之後,周圍的人這才敢擡起頭來,轉頭望向那馬車旁邊的兩個女子。
兩個女子皆是高挑,而立在左側的女子,模樣要美麗許多。身着藍色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長裙,細腰纖纖,面頰雪白,美得仿佛那畫裏走出來的仕女一般。
而另外一個,雖然看起來也挺美,但終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兒。
将軍從未帶過女子回來,這一次帶了兩。
衆人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們,在心中猜測,哪一個有可能是未來的将軍夫人。
接着,又看到後頭那馬車又下來了兩個少年。
這下子大家都猜不出,她們到底是來做什麽了。
或許是,做客?
主人直接進去了,把她們丢在後邊,沈如意撓了撓頭,問旁邊的寧初莞:“那我們現在要進去嗎?”
“走吧。”徐謹兮那天被自己下了藥,這幾天都沒有煩擾她,估計一直在生氣,寧初莞也樂的自在。反正她跟洛遲還算認識,要住哪裏,等會讓洛遲安排就行?
四人前後進了府中。
而徐謹兮,進了府好一段路之後,這才停下腳步,回頭對洛遲道:“讓寧初莞住進莞春閣,剩下的,你随便安排。”
吩咐完之後,便冷着臉進了房中,手臂骨頭斷了,這兩天又重新接了骨,加上身上有傷,徐謹兮臉色一直都不好。
但洛遲總疑惑,自家世子身上傷,明明比原來要好,為何這幾天臉色越來越白。
對了,似乎還跟文音郡主鬧了矛盾,這幾天都沒有理她。
世子心,海底針。
以洛遲簡單的腦子,沒辦法理解。
轉頭,就去給寧初莞她們安排住處。
此刻,大堂前面,管家劉叔正在頭疼如何給她們安排住處,見到洛遲來了,連忙迎出來,問道:“洛大人,這幾位……”
洛遲看了一眼立在門口吹風的寧初莞,道:“這位姑娘安排在莞春閣,剩下那幾位,分別安排在景夏軒,問秋軒,淩冬院吧。”
劉叔詫異地看了一眼寧初莞。
他是行伍出身,腿出了毛病,因此才在這府中當了管家。這裏是侯府的是,他在,如今成了将軍府,他也在。
雖然這府中換了主人,但如今的主人對他亦是禮遇有加。
他知道徐謹兮以前成過親,而莞春閣,據說是他為夫人留的,可是他的夫人,據說早就已經沒了。
而今安排一個女子進去……這是……
不過他也懂,有些不該問的不問,因此只詫異了一下,便立馬去安排。
雙魚領着寧初去了莞春閣。
對于莞春閣這個名字,寧初莞初時聽到,眼皮跳了一跳,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多想了,走到下邊,見到上邊當真是“莞”字時,這才終于确信,是自己的莞。
又覺得是自己多想,她扭頭問雙魚:“這名字……”
雙魚垂頭道:“這裏原本叫水木閣,後來将軍來之後,改名叫了莞春閣,這周圍的精致本來并不是這般的,後來将軍讓人來重新修葺過。如今這裏的景致,是這府中最好的。”
本來雙魚已經确信眼前這位并不是将軍要找的人了,而今又突然知曉她果真是将軍以前的夫人。雙魚心底不是不驚駭的。
同時,心中更加恭謹,也在心裏暗暗叮囑自己,伺候這位要更加小心一點的。
雙魚的話,并沒有讓寧初莞覺得自己有多麽殊榮。
她輕輕“哦”了一聲。便擡步往樓上而去。
她住的房在二樓,房中一切皆布置好,器物無一不精巧,無一不用心。
寧初莞立在門口,紅色燈籠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照的她的模樣更加嬌豔美麗。
她望了一下裏邊的模樣,走了進去。
風塵仆仆幾日,她有些難受,連忙讓雙魚讓人擡水進來。
等她洗完澡之後,沈如意來了。
她在外邊的廊上飛跑,看了一會兒不遠處的湖水以及亭子之後,跑進了寧初莞的房裏邊,大聲尖叫道:“師妹,你這裏景色真好,我好喜歡你這裏,你可以跟我換嗎?”
寧初莞倒是無所謂,很輕易地就答應了。
“好。”
旁邊雙魚聞言,吓得提心吊膽:“不可。”
“為何?”沈如意疑惑道:“不一樣嗎?”
雙魚立馬點頭:“這是給夫人的房。”
将軍偶爾會來,這裏的東西都是他自己精心布置的。之前有丫鬟打掃時不小心砸了一個花瓶,被将軍吩咐砍了雙手。
将軍指明要寧姑娘進去,她可不敢給別人住。
沈如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關系,秒懂。
“哦。”
遂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在寧初莞這裏玩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洛遲生怕有不妥,便差人來問雙魚這邊的情況,雙魚如實回答,還把寧初莞差點換房的事情跟洛遲說了。
徐謹兮問洛遲這邊情況之時,洛遲不敢隐瞞把這事跟徐謹兮說了。
聽得徐謹兮又是心口一痛。
莞春閣他是故意留給她的,她竟然一點兒不在意,還想給別人住。
別人誰敢住他就殺誰!
徐謹兮身上有傷,生氣引動了傷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洛遲見狀,連忙給他順氣,等徐謹兮緩過來以後,一看他臉色。
似乎更白了幾分。
洛遲有些擔心:“世子,您這身子。”
徐謹兮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不想讓洛遲看出自己的難堪,連忙逐他出去。
“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出去吧。”
洛遲猶豫,一擡頭,見坐在火鍋床上的徐謹兮又有發脾氣的征兆,連忙出去。
而房裏的徐謹兮,越想越難受。
咳得也更加厲害。
門口洛遲聽得揪心。
寧初莞不知道徐謹兮這邊正在因為她的随意生氣。
找雙魚要了幾本書,看了一會兒打發時間後,她有些犯困了,便睡了過去。
而在千裏之外的瑞京,有人卻無法安眠。
熏着香的書房之中,一名緋衣鶴袍的男子聽到來人的話,忍不住眼一眯,冷聲道:“失敗了?”
前來回禀的黑衣人一臉愧色:“是。”
他們這一次,出動了許多高手,但還是沒有殺到徐謹兮。
“廢物!”那人怒道,擡腳,一腳踹在了黑衣人頭上。黑衣人顫顫不敢言。
比起任務失敗了以死謝罪,被踹,是最輕的懲罰。
“老師怎麽這麽大的火氣?”一道男聲這時候傳來進來。
一個寬衣博帶的男子,手中搖着扇子,走了進來,鳳眼輕眯時,眼裏帶着盈盈笑意。
這是銳王。
而被喚老師的,是如今大瑞的丞相,林執,
見到自己最喜歡的學生來了,他面上帶上笑容,冷冷地對那黑衣人道:“滾出去!”
而後,這才沉着聲音跟銳王說話:“刺殺徐謹兮失敗了。”
銳王眉梢輕佻,雖然意外,但也覺得在意料之中:“徐謹兮若是真的這麽輕易死了,那才不可能。”
“哦對了,還有一事,他又在查定安侯之事。”
銳王對比沒什麽興趣,随意地道:“查就查吧,關我們什麽事情。”
林執長嘆了一口氣,道:“還真是與我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