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17 已經人去樓空
“那世子,拟和離書吧。”寧初莞沒想到他突然這麽說,意外之時也松了口氣。
反而是徐謹兮,見她态度平靜甚至有些着急的樣子,更是怒火滔天。
她既然這麽想和離,他便成全她。
“來人。”
書房裏邊的暴喝聲吓得門外的洛遲肩膀一抖,他連忙奔進去,就見到徐謹兮陰沉着臉往桌案後去:“磨墨。”
洛遲武功不低,房內的争執之聲,他早就已經聽得清楚。如今他也分不清這是世子真正的決定還是盛怒之下的沖動。
但身為世子身旁最信任的手下,洛遲聰明地沒有問話,連忙去磨墨。
徐謹兮自幼熟讀四書五經,更是寫得一手好字,以往一筆一畫,都帶着溫雅之氣。但這會因為下次因為過急,筆劃帶了些許鋒芒與潦草。
這件事,改變了寧初莞接下來的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徐謹兮的性格。
寧初莞閉了閉眸,再睜眼時,清澈透亮的眼眸平靜地看着他把和離書寫完。
外頭這時候落了雨,滴滴答答,像是敲在人的心坎上。
最後一筆寫完,徐謹兮把筆丢在一旁。
房裏暖色的燈光照着他冷冽的面容,寧初莞望着他好看的唇,唇上淡的仿佛沒有血色。他的臉,也繃得跟拉緊的弦一樣。
雨水拍打着窗戶。
徐謹兮在和離書上,摁下了手印。
而後,門口一個偉岸的男子,冒着雨本來,人剛到院中,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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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好了!定安侯,定安侯府出事了。”
袖口擦過那一紙帶着一抹血紅的和離書,徐謹兮的身影,頃刻間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和離書落在地上。
纖細的手指,很快把那一張單薄的紙撿了起來。片刻後,另一個尺寸要小一些的手印,也跟着摁了上去。
“定安侯昨夜沒了呼吸,後來太醫來了,救了好一會兒,這才重新活了回來。”
行囊收拾好的時候,涼栖在她耳畔道。
寧初莞淡淡“嗯”了一聲,環顧周圍,問涼栖:“東西都收拾好了?”
涼栖點頭:“是的。”
“那就走吧。”寧初莞神色平靜極了,目光望向外邊昨夜被雨沖落在地上的粉色海棠花瓣,覺得昨晚這天氣有些應景。
“好。”涼栖讓人把收拾好的行囊送上侯在外頭的馬車。
府中的奴仆見寧初莞收拾東西要走,連忙去定安侯去禀告世子。卻得知,世子出門去給定安侯尋續命的藥了。
只能禀告顧樂儀。
顧樂儀求之不得寧初莞離開:“她要走便走。”
定安侯府已經無事,顧樂儀也回了府。回到府中時,寧初莞已經收拾東西離開。
顧樂儀略想了想,望徐謹兮房中而去。
徐謹兮房中的小厮攔不住夫人,只能任她進去。
進了徐謹兮的房,便見到桌面上放着一紙和離書。
二人皆按了手印。
顧樂儀目光掃了一下上邊的內容,而後把那紙和離書拿起來,對着身旁的丫鬟秋英道:“讓人送到衙門去。”
和離書需要去衙門蓋上印章才真正有效。
秋英接過。
而後,顧樂儀望着慎思院裏立着的太湖石,微微發愣後,又吩咐秋英:“你讓人跟着寧初莞,一旦發現趙西柔的下落,就讓人禀告。”
秋英連忙去辦。
寧初莞離開之後,坐着馬車就去了一處當她嫁妝的莊子。
到了莊子,涼栖吩咐人把東西卸下之後,就跟在寧初莞身後,問道:“郡主,那我們如今?”
莊子的地契都在寧初莞手中,她的嫁妝很豐厚,而這裏一直有人打擾,看起來非常幹淨。沿路兩旁的樹木都修剪得整整齊齊。亭臺樓閣,都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暫時在這裏住下吧。”寧初莞環顧一眼四周,跟着這裏的管家,往裏頭最大的院子走去。
沒多大一會兒,這裏的丫鬟仆婦,就呼啦啦地把寧初莞的東西送進來了。
寧初莞的嫁妝也都帶走了。
不過,在這裏住兩三日,恐怕她就得跟雲夢姑姑離開了,許多重的嫁妝根本帶不走,只能把銀票以及地契那些帶走,剩下的,只能留在這裏了。
綏王府,她是回不去的了。
離開了鎮國公府,周圍也沒有人攔着自己,寧初莞輕松自在許多。
第二日,雲夢姑姑就悄悄地做了僞裝,潛了進來。
關了門窗,雲夢姑姑在桌旁坐下,拿了一場輿圖出來,就對着上邊的紅點,指着道。
“郡主,奴婢已經部署好了,接下來,奴婢讓人帶您離開瑞京,我們從西北邊離開,沿着疏州,涼州這一條線,一路往北走。到了回州,與王妃會合。到時候我們便坐船從海上離開,去往大周。郡主在大周有朋友,到時候會來接我們。”
寧初莞還是困惑:“舅舅他們,真的害了定安侯?”
雲夢指着輿圖的手指頓了頓,突然抱住了寧初莞:“可憐的孩子,這些事情,你母親,會告訴你的。”
“好。”既然母妃讓雲夢姑姑不告訴她,那她便就等母妃跟她說。
寧初莞心底,還是相信她母妃的。
她母妃,畢竟給過她很多她不曾擁有的母愛。
她願意相信她。
第二天夜裏,寧初莞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就出了府。第二日天一大亮,就打扮成普通富人的樣子,拿着雲夢姑姑不知道從哪裏尋來的路引,出了城。
徐謹兮出去給舅舅尋一味罕見的藥回來續命,回到府中,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讓洛遲把藥拿去定安侯府後,徐謹兮就往慎思院而去。
方才到院門,就見到一個高瘦的小厮跑過來,垂頭道:“世子,三日前夫人來過。”
徐謹兮眉一蹙,連忙往房裏奔去。
只見到桌面上擺着幾本書自以及筆架上整整齊放着筆。至于那一頁紙,不見蹤影。
他轉頭往門外去,問那小厮:“夫人可是在本世子房中拿了東西。”
那小厮低着頭:“夫人把世子桌上摁了手的和離書拿走了,已經讓秋英姑姑送去了衙門。”
徐謹兮面色一變,連忙去鎮國公夫人的院子。
剛到屋外,就聽到裏邊帶着女子的笑聲。
未待丫鬟通報,他疾步奔了進去。
“母親!”聲音帶着怒氣。
顧樂儀正在跟顧清彤看着喜服的花樣。二人今日穿着都比前兩日豔一些,頭戴花簪,額貼花钿,氣色紅潤不少。
因為在讨論着喜事,二人面上都帶着笑容。
見到徐謹兮回來,顧樂儀美眸含笑,連忙從椅上站起來,就沖徐謹兮招手:“輕雲,你過來看看,哪個花樣好,到時候你跟你表妹成親,就用這個。”
顧清彤也看了過去,想到姑姑說讓他跟表哥成親,見到徐謹兮的清俊模樣時,她也忍不住羞紅了臉。
表哥氣宇軒昂,風姿翩翩,又文武雙全,這天底下的男兒,在顧清彤眼中都不如他。以前表哥有婚約,後來又娶了妻,本以為這一世都無可能了。可姑姑卻說。為了讓兩府沾沾喜氣。讓他們成親。
徐謹兮看向顧樂儀,面上沒有任何笑意,反而冷沉問道:“母親為何拿兒子桌上的和離書?”
顧樂儀滿臉詫異:“你與寧初莞既然摁了手印,母親送去衙門怎麽了?怎麽,你還舍不得?”
說後面的話時,臉色陰了下來。
旁邊的顧清彤見到徐謹兮進來,一開始滿臉羞紅,可見到徐謹兮這般質問姑姑,她心底也略略失落了,面色也暗淡下來。
徐謹兮望着顧樂儀陰着的嬌美面容,忽而笑了:“兒子舍不舍得,是兒子的事情,母親趁兒子不在,私自拿兒子的東西,可是過分了一些。”
“輕雲你真是魔怔了,寧初莞她母親一家害你舅舅,你竟然還對她戀戀不舍。”顧樂儀氣的捂住胸口,有些喘不上氣來。
“姑姑。”顧清彤連忙過來拍着她的胸口給她順氣,一雙秋水潋滟的眸子,也看着徐謹兮。
那眼裏,有幾分難過之意。
顧樂儀拍了拍顧清彤的手,告訴顧清彤她沒事情。接着指着徐謹兮,聲嘶力竭地道:“你對得起你躺在床上的舅舅嗎!”
徐謹兮扭頭就走。
顧樂儀氣的胸口更疼。
顧清彤連忙扶住她,聲音也帶着一些受傷:“姑姑,要不,婚事就這樣算了吧。表哥不願意……”
顧樂儀緩了一會兒,看着顧清彤,安撫道:“你表哥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姑姑再與他說說,就說是為了你父親,他一定會同意的。”
顧清彤的心,這才定下了一些。
告訴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父親能夠醒過來,表哥一定會同意的。
從母親院子離開,徐謹兮整個人都是混亂的。
恨自己當時一時沖動,竟然寫下那一份和離書。
又怨寧初莞,當真無情。
立在湖邊任憑冷風吹了一會兒,他也終于冷靜下來。
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他閉了閉眼眸,把自己心底的慌躁壓了下來。
而後吩咐身後的洛遲:“你去查世子夫人的下落。”
徐謹兮也不知道自己還要找她做什麽,但是知道她在哪裏,似乎能夠讓他安心一些。
洛遲望着自家世子有些孤寂的背影,知道他恐怕還是舍不得夫人。頓時有些可憐世子。
沖動果然是魔鬼。
領下命令後立馬讓人去查。
卻查到了并不太好的消息。
“世子,夫人離去後,去了城南的莊子。但是今日,已經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