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賈赦雖說這般想, 卻還是被岳父塞進了兵部，管着後勤，如今整個朝廷都在為接下來的戰争做準備, 北戎那邊, 一部分的部族也嗅到了不妙的味道，他們并不想打破如今的局勢, 戰事一起，他們起碼有好幾年的時間過不了這樣的好日子了！不跟中原的商人交換, 他們養的那麽多的牛羊賣給誰？他們現在連馬都養得少了, 主要是馬吃得相對比較挑剔，也吃得更多, 而且, 真要是說起來，養馬并沒有養牛羊劃算。
榷場那邊, 除非是那等良馬, 否則的話, 賣不出什麽價錢來。中原有自己的馬場, 對于普通的馬匹需求并不是很大, 而且如今民間養牛馬騾子之類牲畜的也很多, 畢竟，大家如今手上都有些錢了，這種大牲口能拉車，能推磨, 能耕地, 總之，一個牲口頂得上好幾個勞動力，因此, 民間這類牲畜的存量也很大，遇到戰事的時候，就能花錢從民間征用，用來運輸各種後勤物資。
顧衡還搞了個軌車計劃，他暫時沒搞出什麽蒸汽機，但是，就算是用馬拉車，有個鐵軌也比在平地上來得快。如今高爐煉鋼法已經開始普及，顧衡又跟一幫道士嘗試了一些辦法，降低了鋼鐵中的含硫量，如今工部的鋼鐵産量很是不錯，正想要擴大生産。之前聽說草原上似乎有不少地方有鐵礦，還是那種露天的鐵礦，頓時，就算是一幫文臣，這會兒對于打仗也充滿了熱切。
人都是利益生物，以前的時候打仗，能得到好處的多半是武将，他們能夠靠着軍功升官，而對于這些文臣來說，他們要在後面管着後勤，還有其他一系列瑣碎的事情，但是打贏了，論功行賞，他們是沒多少功勞的，若是打輸了，回頭追究起來，說不定還得怪他們後勤搞得不好。而且，這年頭打仗，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虧本的，後世說什麽大炮一響，黃金萬裏！但那個多半是後期從其他領域得到的好處。而這個年代，打仗真不是什麽掙錢的差事，相反，戰事持續一天，就得燒一天的錢。為了贏得戰機，就算是有什麽繳獲，許多時候，也是寧可直接燒了毀了，也是不能帶回來的，因為像是在草原上，攻破了一個部族，那裏的牛羊牲畜對于需要急行軍的軍隊來說，就是負擔。所以，很多時候，他們只能宰殺一部分用來犒勞軍隊，其他的，就得殺了或者是直接将整個部族圍起來，一把火燒掉。在這樣的情況下，能有什麽收益！
而如今，大家都已經意識到，草原雖說不能種田，但是，那裏同樣是能夠源源不斷獲得收益的。放牧其實要比單純種地更賺錢，當然，這自然是有一定風險的，什麽白災，黃災，黑災之類的，對于草原上的民族來說，簡直跟噩夢一樣。不攻打北戎，這些風險就是北戎人承擔，而打下來了，朝廷就得承擔一部分風險。
但是礦産不同，不管是什麽礦，代表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朝廷派人去開發開采，那裏就得設置官府，自家的弟子門人就能多一些選擇。有礦産的地方，就算是生活上頭有些不方便，但是想要做出政績來，還是比較容易的事情。打完了之後，正好可以讓那些戰俘去挖礦，可是能省掉不少事情。
因此，朝廷這會兒請戰的聲音很大，大家都在暗自盤算，自個能夠從中獲得什麽好處。
頂尖的勳貴這次想要出征，卻是可能性不大，他們的子弟倒是可以出去混個功勞，以後襲爵的時候，爵位可以往上擡上一擡，而當家的公侯，想要出征，聖上就得考慮一二，萬一搞個滅國之功回來，如何封賞就是個問題。
王子騰是個喜歡行險的，他如今其實還年輕，但是若是沒有別的助力，自個按部就班地混資歷，顯然不太靠譜，只怕自己年近半百，都無法爬上高位。以前的時候，王子騰還琢磨着是不是能夠從賈家那裏獲得一定的人脈，結果他很快發現，賈家就算是後繼無人，顯然也沒打算将便宜留給親戚，人家寧可将軍中的那些關系都放棄，也沒有将政治遺産托付給別人的意思。畢竟，賈家如今算得上是欣欣向榮，賈赦看着是個傻白甜，但是，賈代善還能活上好幾年，而賈赦的岳家卻是蒸蒸日上，可以說，只要賈代善賈代化再撐個十幾年，賈家就能順利度過如今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可以不用再依靠軍中的那點關系了。
打不了賈家的主意，自個媳婦娘家的資源自家人都不夠用的，哪裏還能分潤給王家，甚至，就算是王家的資源，王子騰也是用不了多少的，因為他不是嫡長子，哪怕王子勝是個五毒俱全的貨色，根本就是爛泥糊不上牆，但是，誰讓王子勝生得早呢？即便是王家如今這位家主對長子各種不滿，但是，也不能随便将家中的資源都留給次子，回頭家宅非要生亂不可。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子騰能做的，也只好是自個争氣了！如今要對北戎乃至鄂羅斯那邊宣戰，王子騰自然得好好争取一番，他如今也算是不大不小一個軍官，好歹家裏也算是勳貴之中的一員，因此，他若是立下了軍功，一般人還真別想吞了他的，如此，他的未來也就能夠得到一定保障了。
不過，在真正出征之前，王子騰還是厚着臉皮拜訪了賈家，賈代善雖說對王子騰有些膈應，但是，名義上兩家終究還是親家，何況，王子騰不過就是想要借賈家一個名頭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好欺負而已，賈代善對此并不在意，只是，王子騰以後想要踩着賈家得到好處，那是不可能了。
賈代善也是個老狐貍，反正好話大家都會說，實際的好處，那是根本沒有的。王子騰或者說是王家人，至今還保留着做海盜時候的習性，貪得無厭，還喜好行險，這樣的人，或許一時風光，但是說不得哪一天就栽了。
王子騰一走，賈代善就将賈赦叫了過來，千叮咛萬囑咐，不許他跟王家人在一塊厮混。
賈赦連連點頭，比較小的時候，賈赦倒是跟王子勝有些往來，但是後來賈赦進宮做了伴讀，跟王家那邊關系就遠了，王子勝後來更是跟着王家那位太夫人去了金陵，也真是在金陵養成了一大堆的惡習，以至于太夫人過世之後，王子勝回了伯府，依舊改不過來。而那個時候，賈赦交往朋友的層次已經跟王子勝不同了，或許大街上見面的時候會打個招呼，但是，更多的交情卻是沒有！
王子勝如今也懶得跟賈赦打交道，畢竟，就算是曾經都算得上是纨绔子弟，但是賈赦的層次俨然不一樣了，何況，賈赦如今也算是有為青年，考中了秀才，又有岳家提攜，還有東宮庇護，在勳貴這一輩子弟之中就算是不是領頭的，也屬于第一等的層次，而王家，終究還是沒落了。以前的時候，王家好歹還算是封疆大吏，掌握着東海那邊的實權，但是，因為太過貪心，犯了皇家的忌諱，要不是看在王家祖上功勞的份上，聖上都要問罪，因此，王家如今的情況已經是大不如前，王子勝在纨绔圈子裏頭，也已經落入了二流甚至是三流圈子裏頭，跟賈赦愈發不能比了。
賈赦如今都快忘了王子勝什麽模樣了，王家這一代裏頭，大家都知道王子騰是個能耐人，王子勝嘛，瞧得上他的人不多，賈赦不喜歡王子騰，即便是王子騰曾經找上門套過近乎，賈赦也懶得理會。如今賈代善這般提醒，對賈赦來說，根本就是廢話。
而對于東宮來說，他們如今唯一要擔心的還是英郡王。英郡王雖說前些年，府裏頭因為妻妾之争，叫不少人看了笑話，但是如今也算是和諧多了，再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傳出來。如今願意支持英郡王的勳貴也就是占了一小撮，很多就是已經綁在英郡王這條船上下不來，只能硬着頭皮一條道走到黑。
好在英郡王并非那等庸碌之人，他或許在吟詩作賦上頭沒什麽天分，但是在行軍打仗上頭是真的頗有些天賦，他這些年也并沒有閑着，跟着一幫早就退下來的軍中老将，将從開國時候開始的許多戰役進行了複盤推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戰争素養自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像是這次對北戎作戰，英郡王就在朝堂上自動請纓，表示自己一定會踏破北戎王廷，将北戎王族抓到太廟獻俘。
他要是光是嘴上一說也就罷了，他還将北戎如今的情況都做出了一番了解，然後做出了切實可行的作戰計劃，還喊出了打到北海的口號，可以說，各方面都搔到了聖上的癢處。
聖上對此頗有些心動，就算是不讓英郡王作為主帥，但是，頗有些想要讓兒子出去歷練一番的意思。
而根據東宮的推演，以如今朝廷的實力，此戰的勝率超過了九成，那一成無非就是擔心天時，畢竟草原上總是會有各種災害，說不定就要壞事。不過，就算是打持久戰，以朝廷如今的財力，也是不虛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領兵的不是傻瓜，幾乎就是白撿軍功，而英郡王如今已經是郡王之尊，若是他立下大功，回頭該如何封賞呢？
因此，東宮詹事府這邊，一幫人都覺得，必須要破壞此事，甚至還有人異想天開，想要讓太子也率領一路大軍出征，太子差點就心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