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爆炸發生的地方在皇莊最偏僻的角落, 前段時間莊子上有人犯了心髒病，顧衡琢磨了一下，便打算制備一點□□。鑒于這玩意也是一種強力□□, 所以, 顧衡只是制備了很少一點，不過倒是将配方和流程記錄了下來。
如今瞧這個架勢, 肯定是誰手賤, 嘗試着□□了！
果不其然，廢墟裏頭, 一個看上去有些凄慘的中年道士爬了出來。他是龍虎山出來的, 道號明正，雖說不是張家那一脈，卻也算得上是張家的親戚, 他母親是張家外嫁的女兒, 橫豎正一道不禁婚假，因此, 他一家子都算是正一道的成員。明正一直以來癡迷醫學, 在打聽到之前有人犯了心疾被救回來之後, 就起了心思。
明正他在南方行醫, 知道不少患有心疾的人，心疾是很難治愈的, 只能是利用藥物來緩解症狀，正常使用的方子是蘇合香丸, 這裏頭的主藥可是幾種名貴的香料，等閑人家根本用不起，也就是富貴人家，一般年紀大了, 難免心髒上頭有些問題，因此，家裏制備一些蘇合香丸備着，覺得心竅不通，就吃個一丸。
而尋常人家可沒這種好事，一旦有了心疾，差不多就可以等死了！心疾這種東西，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富貴病，要少思少慮，不能勞累，小心保養。窮人家可沒這樣的條件，藥吃不起，也養不起，一個不注意，人也就沒了。
明正為了研究醫學，常常會行走民間搞義診，遇上這等有心疾的，無非就是勸人多保養，就算是開了藥，對方也是吃不起的。結果如今聽說這莊子上就有一種藥，做起來很簡單，價錢似乎也不貴的藥能夠緩解心疾，頓時明正就來了興趣。
做道士的多半都有些身手，畢竟，他們除非是一直待在道觀裏頭不出去，否則的話，總會面臨一些麻煩，若是會點拳腳，很多時候就會變得非常簡單！而正一全真都是有秘傳的武藝的，他們正常是性命交修，手上都頗有幾分功夫。
明正從醫，還經常會去一些險要之地采摘藥材，因此，身手自然是頗為不弱，而且還有些弄巧的本事，他将事情打聽清楚之後，就撬開了裝着資料的匣子，看到了□□的制作流程，雖說裏頭有些名次他不清楚，但是，通過上下文對照，還有他自個的一些經驗，真的将原料都找了出來，然後就開始嘗試着制作。
顧衡自個做的時候，原料只用了一點，而輪到明正，他給別人抓藥的時候，都是直接用手掂量着分量的，給人治病，怎麽着就得一碗湯藥送進去，他也沒問得清楚，只知道對方将□□做的藥壓在舌根下面，因此琢磨着□□就是一種丸藥，怎麽着也得跟豆子差不多大，因此，他拿原料的時候，就多拿了一些。
等他将□□制作出來之後，發現這居然是一種油脂一樣的液體，他裝進罐子裏面之後，下意識地就用力搖晃了幾下，要不是憑空生出的危機感，讓他立刻将罐子丢到了一邊，自個往外飛竄了出去，他就直接被炸個正着。
饒是如此，那屋子也被強烈的爆炸給掀翻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莊子上有火器？”聖上神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看着顧衡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
能夠做皇帝的人，哪個沒有疑心病，一個個滿心都覺得總要刁民要害朕。□□這種東西，其實宋朝的時候就有了，不過那時候一點都不成熟，所謂的火器，更多的其實用的是猛火油，也就是稍微提煉過的石油。而到了前朝的時候，火器就開始快速發展起來，軍中就有神機營，京裏頭就有火器廠，還曾經鬧出一次爆炸，差點沒将皇帝吓死！
本朝自然也是重視火器的，不過，也就是在槍炮上頭下功夫，但問題是，鋼鐵冶煉技術要是上不去，你就算是手裏拿着兩百年後的槍炮圖紙都沒有，一個不注意就要炸膛，死在自個人手裏的說不得都比死在敵人手裏的多。因此，哪怕是到了現在，火器安全依舊是個大問題。因此，本朝也有火器營，卻是放在西山，離京城有着一段距離，工部制作火器的作坊呢，也放在外城。
聖上聽到這樣的爆炸聲，自然就疑心莊子上有火器，還直接爆炸了，頓時就疑心顧衡私底下研究火器。
顧衡之所以沒跟賈敬一起研究新式□□，就是因為這年頭，這其實是犯忌諱的事情，真要是研究出了新式□□，顧衡這輩子也別想離開京城了，因為能制作新式□□的人，放哪兒都是一件大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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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衡擺出一副茫然的模樣，說道：“聖上，臣不知道啊！臣這邊要火器做什麽，又沒人會用！”
而這個時候，被飛濺出去的一些□□，還有磚石之類弄得鼻青眼腫，身上的道袍也變得破爛起來，上面還有被灼燒的痕跡，明正狼狽不堪、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抱怨道：“侯爺，貧道明明是按照侯爺你寫的步驟做的，怎麽就炸了呢？”
聖上皺眉問道：“做的什麽？”
明正這才看到了聖上，連忙行了一禮，他有些尴尬地說道：“回聖上的話，之前聽說侯爺做了一種藥物，可以緩解心疾，貧道見獵心喜，便偷偷找到了侯爺制作藥物的配方步驟，自個嘗試着制作，哪知道做出來的東西有些奇怪，居然像是油一樣，貧道稍微晃了晃！結果就炸了，要不是貧道見機得快，這回是真的要升天了！”說到這裏，明正不由有些心有餘悸。
顧衡看着明正的眼神也古怪起來，拿在手上搖晃，他居然還能全身而退，明正也算得上是能耐人了！
不過，顧衡還是解釋道：“道長你做出來的其實還是原材料，想要配置成緩解心疾的藥物，得混合其他的東西稀釋才行！”要不是上輩子顧衡的爺爺常年攜帶硝酸甘油片，顧衡還真不知道這玩意居然有這樣的用處。實際上，一片硝酸甘油片裏頭，□□的含量其實不算多，得用一些輔料将其粘合稀釋，儲存也會比較安全。像是将□□直接放在普通容器裏面，哪怕沒有明火，但是震動和高溫都會導致□□爆炸。
聖上對于治療心疾的作用興趣不是很大，他心髒又沒有問題，本身也缺少同理心，只是□□這麽容易爆炸，頓時就讓聖上想到了火器上頭，他猶豫了一番，問道：“那這能代替□□嗎？”
顧衡搖了搖頭，說道：“暫時不能，□□原本就很危險了，這個更是易燃易爆，而且威力也比尋常□□要大許多，真要是出了什麽問題，哪怕只怕傷人傷己！所以，真正想要取代□□，最好還是找到一種性狀更加穩定的□□才行！”□□作為□□的歷史其實并不算長，就是因為這貨實在是太不穩定了，諾貝爾為了這玩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價，直接将自己炸成了殘疾，好不容易做出了相對穩定的硝化□□，但是沒過多久，也就被其他的□□取代了。
顧衡可不知道諾貝爾到底是怎麽制備出相對穩定的硝化□□的，倒是知道硝化棉其實是一種很好用的□□。但是還是那句話，在這個時代，光是一項技術進步，并不能起決定作用，你鋼鐵冶煉技術上不去，總不能只做各種□□包吧，這種東西用來開礦什麽的的确很有用，但是在戰争中，受到的限制就比較大了。至于搞什麽手榴彈，地雷之類的倒是沒問題，但在這一點上，□□其實也不差。
聖上對此卻是有些不甘，在知道□□居然制備非常容易之後，他就生出了危機感，這玩意看上去根本不像什麽危險物品，回頭誰要是在宮裏頭搞出一點出來，那真的是夠嗆！大家都知道火器要比冷兵器在很多時候都具備優勢，但是為什麽皇宮裏頭那些禁軍卻是沒有火器呢，不就是因為火器這玩意用來刺殺實在是太容易了嗎？都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來培訓，使用起來比□□容易的多，而且威力也大得多，這年頭的彈藥品質也得不到什麽保障，射中人體之後，說不定就變形甚至是碎裂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呢！
所以，聖上寧可養着一幫人高馬大的禁衛擋槍擋箭，也不願意給這些禁衛全面換裝，免得頭一個威脅到的就是自己。
但是同時，聖上心裏頭又有些癢癢，真要是有那種成本低，而且威力有很大的□□，朝廷的火器能夠全面升級，到了那個時候，朝廷真的是要天下無敵了！顧衡就算是有幾分城府，但是在聖上那裏，顧衡就算是不像是白紙，也不比白紙強到哪裏去。聖上根本就是覺得顧衡那就是婦人之仁，覺得□□這種東西有傷天和，所以不願意在這上頭繼續研究。不過，你不願意，總有別人願意，就算是慢了點，但是一樣一樣地嘗試，總能做出來的！
因此，甭管顧衡怎麽說，聖上還是下令嚴格封存了□□的制作方法，又擺出一副為顧衡着想的姿态，表示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以後還是不要再有了！
顧衡随口答應了下來，然後卻注意到，好幾個道士眼神裏頭頗有些躍躍欲試！
作者有話要說： 臺風來了，外面風雨交加，門窗關得緊緊的都聽見外面的風雨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