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許書藝捂着臉，大眼睛裏包着兩泡淚，對着胡倩倩搖搖頭：“我知道你是為了傳球，怪我動作太慢了沒躲開。”
“你都這樣了還為別人說話。”
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陸霖果然心疼了，周圍幾個看不得女生哭的男生也忍不住被她帶偏，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葉千桐。
葉千桐半眯着眼，眉眼冷漠地掃了掃多管閑事的幾個人。
突然，她出手把唐親宜手裏的球帶了出來，衆目睽睽下就把球對着陸霖的臉砸了過去。
一群人的眼睛驀然睜大。
江齊景懶懶地把胳膊肘搭在大小肩上，眼底若有若無的興味。
球直直地朝着自己飛過來，從小變大，即将出現在眼前時他總算勉強躲開了這一球。
“啪！”
“嘶…”一聲吸氣聲。
“葉千桐！”陸霖回過神，眼神陰霾：“你在幹什麽！”
葉千桐輕笑一聲：“你怎麽不把球接住？你原來連傳球都接不住了嗎？”她又看向他身後下意識擡手擋球的男生：“你不怪他嗎？他都不幫你擋球。”
胡倩倩尴尬地青着臉，心裏把葉千桐罵了千千萬萬遍。
江齊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只覺得葉千桐比剛認識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有趣多了。
陸霖徹底黑臉，他冷笑道：“你這是傳球？”
葉千桐給了他一個‘難道不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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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插一句嘴。”陸星泉一邊看戲一邊發表意見，他問那個被砸的男生：“你的手臂什麽感覺？”
那男生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地回答：“有些麻，現在有點疼。”
陸星泉又問：“沒腫吧？”
那男生重新看了一遍，被打到的手臂上只有個髒髒的籃球印。
他又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啊。”陸星泉一拍大腿，“你看這小姐姐被砸一下腫成這樣，你被砸一下就只是疼，連紅印都還沒出來呢。”
陸星泉說的含蓄，在場的人卻都懂他的意思。
胡倩倩說是傳球，可她那一球把許書藝的臉都砸大了一圈，而葉千桐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砸，居然只留下一個黑印子。
誰下手重一眼就能對比出來，誰在說謊也清晰明了。
陸霖深深地看了葉千桐一眼，神色不明。
江齊景懶懶地走到葉千桐面前，擋住陸霖飽含深意的視線。
陸霖眼神不善地瞪着他，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江齊景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瞥了一邊的許書藝一眼：“你不打算把她帶去醫務室？”
許書藝聞言一愣，心裏一暖，有些羞澀地擡頭看他。
誰料他又接了一句，語氣嫌棄：“看看她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還是別讓她在這裏丢人現眼了吧。”
許書藝臉疼得麻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樣的一副尊榮，被江齊景一提醒，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看過去。
剛剛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她現在這副樣子是真的不堪入目。
半張臉高高地腫着，平日裏溫柔的大眼睛被擠的只剩下一半，籃球的黑印被她的眼淚沖刷過，像溝壑般一道一道的，再沒有半點平日裏的樣子。
她剛剛一直低着頭，為了看江齊景才擡起來一點，卻被大家看了個正着。
陸霖也被她的臉吓了一跳，心底下悄然浮現一絲嫌棄。他認識的許書藝，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樣子，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許書藝愛面子，周圍的目光無疑刺痛了她，她眼淚說來就來，直流的幾個男生想笑又覺得不好意思。
說到底還是自己心怡的女孩子，陸霖拿起挂在欄杆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罩在她頭上，攬着她離開籃球場。
胡倩倩最後回頭瞪了眼，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們的背影才消失，唐親宜就大聲失笑：“你看到許書藝的臉色沒，雖然有點慘，但是真的太搞笑了。”
陸星泉也有點同情，“她為什麽不擋住臉…”
“因為她以為葉千桐會被砸呗，有恃無恐。”
陸星泉抖了抖，就算前面有人，看到有東西飛過來不也下意識擋臉嗎…女生真可怕…
葉千桐笑而不語。
江齊景雙手抱頭，沒骨頭似的靠在籃球架上，忽的嗤笑一聲：“看不出來呀，我這同桌愛而不得後下手還真不輕。”
你在說什麽鬼話。陸星泉莫名其妙地看他。
葉千桐心情好，對着他挑了挑眉：“我同桌也不賴呀，嘴巴毒地跟抹了毒一樣。”
江齊景桃花眼向上挑着，不以為意的撇撇嘴。
陸星泉哥倆好地摟過他的肩膀，給他說好話：“別見怪呀千桐小姐姐，我們齊景啊平時不這樣，他就是看不來這些醜東西。”
江齊景沒說話，很傲嬌但又很認同地哼了聲。
葉千桐：“……”
唐親宜：“……”
回教室的路上，陸星泉終于忍不住了。
“齊三兒，你追人也太不高調了吧？”江齊景在江家排老三，江家人都叫他齊三兒，陸星泉便跟着叫。
江齊景看傻子一樣地睨他：“追什麽人。”
“千桐小姐姐啊。”
江齊景像聽了個笑話，“你帶腦子出門了？我為什麽要追她。”
“你沒追她？”陸星泉提高音量，“這麽多年兄弟你居然還想瞞着我！你長這麽大和哪個女生同桌過！我約她你都要跟着，你還說你不喜歡她！”
江齊景懶得解釋，“你不懂。”葉千桐對他來說，那是不一樣的存在，不管她好或壞，醜或美，他都把她當成朋友，但是追她…那大可不必，他沒這個閑心思。
當然，江齊景完全不知道以後他的臉會被打的啪啪響。
陸星泉有點難過了，抿着唇有些委屈地打量着他。
就十來天沒見，十多年的兄弟居然和他有了秘密……
葉楠時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放學，他這一整天都心思不定的，上課都忍不住要往對面教學樓的高一六班看。
坐在旁邊的谷朗被他看的心慌慌。
晚自習，眼看着他又對着窗外發呆，谷朗顫巍巍地提醒他，“我說時哥，你又不是千裏眼，把那棟樓看穿了你也看不到許書藝啊。”
大晚上的，能看到的只有亮着的燈。
葉楠時不辯解，不耐地瞪他一眼：“你懂個屁！”
谷朗無語撇嘴。為了一個許書藝，他時哥真是付出了太多。
一下課，谷朗果然看到葉楠時胡亂地把書塞進書包裏，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教室。
他老父親般地搖了搖頭，只覺得葉楠時沒救了。
葉楠時一路狂奔到高一教學樓的三樓，在樓梯口猛地一個剎車。他才不能讓葉千桐看出來他是火燒火燎地跑過來的，面子他還是要的。
今天的晚自習是陳志明監管，下課他還發表了長篇大論，大概就是要好好為下學期的統考做準備的意思。
葉楠時足足等了十分鐘才等到六班的人稀稀拉拉地從教室走出來。
等到大部分人都下了樓，他才一副姍姍來遲的樣子走進六班的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葉千桐身邊的江齊景。
葉楠時：“……”這小子居然已經是他妹妹的同桌了？那豈不是一天到晚都有機會纏着他妹妹！？
江齊景正低着頭玩手機，根據葉楠時的經驗，他大半是在打游戲，和他身後的那個男生一起。
不僅糾纏他妹妹，還敢公然打擾他妹妹學習！此時的葉楠時完全忘了自己幾天前也是這副德行。
許書藝一直戴着口罩低着頭，看起來是在認真學習，其實一直偷偷關注着門口。葉楠時每晚都來她是知道的，之前回家前也有碰到過他。
葉楠時進門，許書藝是第一時間察覺的，她擺好了楚楚可憐的表情，卻連他的一個眼神都沒等到。
其實這也不能怪葉楠時，畢竟現在許書藝戴着口罩擋着半張臉，還駕了副寬大的黑框眼鏡，就算她媽過來都得仔細看一會，更別說當下心裏憋火的葉楠時了。
眼看着葉楠時就要從她旁邊走過，許書藝總算放下矜持，站起身走到過道上，不經意一般地擋住了葉楠時的路。
葉楠時猛地一個皺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就要繞開。
許書藝一愣，随機心裏一動，說不出來什麽滋味。果然男生都是這樣，只在乎女生的臉，平日裏對她多熱情呀，她的臉受傷還不是冷眼相待。
她壓下心裏的不甘，好像剛看到葉楠時一般：“學長，你來找千桐嗎？”
熟悉的聲音把葉楠時的注意力轉移了大半，他驚喜地低頭看擋住自己的女生，女生整張臉上都有東西擋着，一眼看上去就像個土裏土氣的村姑，但葉楠時還是憑借着那份喜歡認出來，這就是許書藝。
他看着許書藝沒有完全擋住的紅腫的臉，心下一凝，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
“書藝，你這是怎麽回事？”
許書藝像受驚的小鹿，快速垂下頭，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陸星泉抽空朝她看了眼，嘴角微抽。
怎麽又來了……
葉楠時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有難言之隐，聲音也冷了不少：“誰欺負你了。”
葉楠時在高二段也算小有名氣，因為打架被叫家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的暴脾氣和那張帥臉，就算高一和高三，知道他的人也不算少。
胡倩倩正好也沒走，想到葉楠時對葉千桐的态度，心下立馬有了決定。
她小雞護崽子似的把可憐兮兮的許書藝拉到身後，大義凜然地盯着葉楠時：“學長，你也別怪我多管閑事，我們書藝變成這個樣子，你妹妹葉千桐可是有很大的功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