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功投靠許書藝的林米心下得意，火鍋吃到嘴裏都更香了。
這頓飯當然還是陸霖結的帳，許書藝和胡倩倩都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林米心裏不屑，面上卻不顯。
許書藝嘴上說的無辜，還不是天天花着陸霖的錢，她心想。
下午的自習課，于玲不請自來。
她先站在臺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學生們驚恐臉：“……”
“哎，說實話，這次小考成績，我是非常非常不滿意的。”
“老師，伸頭是一刀鎖頭也是一刀，你還是快點說吧…”
聽他們這麽說，于玲便招手讓陸霖拿試卷發，自己拿出成績記錄本報起成績來。
“這次的成績排名有些特別，我先說說最高分，毛維83分。”她朝毛維點點頭，“其實老師覺得你可以更好，下次要繼續努力。”
“第二名，許書藝 82，許書藝這次進步挺大，你們都要向她學習，我聽其他老師說她每門科幾乎都在班級前五名，這是很好的優勢。”
班級裏的學生有些羨慕地看向被提到的許書藝，許書藝謙虛地對着她們笑笑，心中得意。
“第三名，陸霖80，有待提高啊，你可是化學課代表，老師對你期望很高哦。”
“第四名，楊欣欣78，唐親宜78，馬超銘77……”
大概是為了給剩下的學生留點面子，低于七十分的她便沒有公開，只輕描淡寫地鼓勵說要繼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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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發試卷這種瑣事，葉千桐肯定要搶着和陸霖一起的，這次葉千桐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陸霖便有了看所有人成績的機會。
可誰知道發着發着，他竟然看到了一張98分的試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分數旁邊的名字。
于玲恰好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發到了葉千桐的試卷，于是她趁機點了葉千桐的名。
“這次考試，我還要表揚一下葉千桐同學。”她滿眼鼓勵地看着葉千桐，“這次小考我們用的是平陽高中的試卷，葉千桐同學得了98分！”
“……”剛剛還有點雜音的教室瞬間靜寂無聲。
“我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和她一樣，多找些課外習題做，雖然這次她做到了我們的小考卷，但是她認真的态度是值得你們大部分人學習的！”
葉千桐以前是個水平于玲最清楚不過，但她也确定葉千桐沒有作弊，于是她先入為主地認為葉千桐提前做過這張卷子，畢竟這是別的學校半個多月前的考卷，流傳出來也是正常。
聽她替葉千桐解釋完，其他同學才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葉千桐真的考了第一，吓死我了。”
“但是，她像是那種會找題做的人嗎？”
“你想說她是自己做的？別開玩笑了。”
“……只是覺得怎麽樣都解釋不通…”
“切，肯定作弊的啊。”
有幾個平時和葉千桐就相處不來的女生使着勁地貶低她，議論聲從四面八方傳到葉千桐的耳朵裏。
她眼裏劃過幾抹流光，手指輕輕的摩挲着試卷。
對這種小事和非議，她并不特別在意，但她也不喜歡于玲這樣的自以為是，連詢問都沒有就認定她事先做過題。
六班的學生習慣于議論葉千桐，甚至覺得葉千桐自己都習慣被非議，因此就算是不好聽的話，說出來都沒有控制自己的音量。
葉千桐能聽到，坐在她旁邊的江齊景自然也聽得一字不落。
他眼神有些冷，從那幾個還在往這邊看的同學臉上掃過，收回目光後，他又滿不在意地問了句：“你還認識平陽的？”
平陽高中是這個縣城最好的高中，學生成績好不說，教學管理幾乎封閉，葉千桐這種不愛讀書的不應該會認識那裏的學生才對。
葉千桐自然是不認識的。
她氣定神閑地搖了搖頭。
江齊景信了，随口誇她一句：“那你還挺厲害的。”這種試卷都能考得接近滿分，确實厲害。
其實就算不問，江齊景也相信這是她第一次做這張卷子。同桌兩天，他早就發現葉千桐答題很快，不僅快，準确率還挺高，因為他幾乎沒怎麽看到她訂正。
“你信？”葉千桐有些驚訝地看他。
“嗯？”江齊景哼了聲，好看的桃花眼懶洋洋地半眯着，“這點屁事還用說謊？”
葉千桐視線在他輕挑着的眉頭停留，看他不屑一顧的樣子，心下倒是舒坦了不少。
自習課只有一節，于玲也不敢浪費時間，講題速度都快了不少。
但是因為她幾乎沒給學生思考的時間，下課後仍有一堆學生圍着她問問題。
“怎麽這麽多人…”唐親宜崩潰地看着講臺，于玲被五六個人緊緊地圍在中間。
“我好多題都沒聽懂啊…”她舉着卷子欲哭無淚，下一秒她又像想到了什麽，笑容滿面地轉過了身。
“葉千桐￣”
葉千桐挑了挑眉，悄悄摸了摸胳膊。雞皮疙瘩都被唐親宜這百轉千回的一聲給叫起來了。
“你是不是有這個試卷的答案？給我看看好不好？”唐親宜讨好地笑着，就差抓着葉千桐的胳膊搖了。
“沒有。”葉千桐實話實說。
“別這樣嘛，同學一場，你就給我看看嘛￣”
葉千桐最受不了這種黏黏糊糊的聲音，她皺着眉把唐親宜手裏的試卷拽過來攤平在桌上。
“哪題不會。”
唐親宜狐疑地看着她一副要給她講解的樣子，終于還是沒忍住，“你會嗎？要不然還是把答案給我看看吧？”
葉千桐冷着臉看她。
唐親宜敏銳地從她的眼神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愛聽不聽不聽滾蛋。
唐親宜頓時噤聲，快速地點起了試卷：“這題，這題，這題還有這題我都沒懂！”
葉千桐手起筆落，随手就把重點方程式寫了出來，計算過程雖然簡略卻也清晰明了。
唐親宜狐疑的眼神漸漸變得震驚，最後認真地看着葉千桐把她圈出來的每道題都解了一遍，每個化學方程式，不管是常見的還是冷門的，她都能不加思索地寫出來，甚至連相對分子質量都能直接寫。
“你…你真的會啊？”唐親宜嘀咕。
葉千桐把試卷還給她，“不然還是你會？”
唐親宜：“……”
唐親宜僵硬着轉回身。
這還是葉千桐嗎……
晚上，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完以後，葉楠時熟門熟路地摸到了六班。
葉千桐有點無奈地看着他，他倒是很自覺地坐在江齊景的位置上打游戲，也不出聲打擾她。
想了想，葉千桐還是問：“要不你先回家？”
葉楠時頭也不擡：“為什麽？”
“回家打游戲不是更舒服嗎？”
“別。”葉楠時操作娴熟地殺了個敵人，抽空回絕：“我一個人回家，爸媽得把我再趕出來。”
九點多讓葉千桐這麽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回家，別說葉父葉母會擔心，他也會擔心。
“那你的作業做完了嗎？”葉千桐又問。
葉楠時是什麽貨色她也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問，但是就是沒忍住，相處了兩天，她發現葉楠時雖然眼光差脾氣暴，卻還是個很真誠的人，她不是很想看他走彎路，走到最後成了無情無義的反派。
時隔多年第一次聽到有人問自己有沒有做作業，葉楠時覺得有些新奇，游戲都不打了。
“你覺得我像是會做作業的？”他驕傲地哼了聲：“我的作業，當然有人會幫我做。”
就算不做也不會怎麽樣。
葉千桐神色不變，“你覺得驕傲嗎？”
她聲音很淡，卻像錘子般給了葉楠時重重一擊，讓他無地自容。
他臉色也冷下來，沒了剛才的漫不經心。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她和他誰也不用說誰，半斤八兩！
葉千桐不反駁，只是笑笑，“你知道爸媽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嗎？明明只是失業。”
葉楠時愣住了，下意識地想躲避這個話題。
葉千桐沒給他反應的機會，直白道：“因為他們覺得未來沒有期盼，他們的孩子沒出息，可能以後也不會有出息。”
葉父葉母沒出息的孩子，包括她，包括葉楠時。
葉楠時張了張嘴，想替自己辯解幾句，最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垂着頭，葉千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其實葉楠時自己也知道這些，只是不敢承認罷了，懶散慣了，他總是習慣性地逃避。
今天晚上六班沒有學生，葉千桐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着葉楠時。
許久，他總算說話了，帶着他慣有的驕傲：“學習好就是有出息嗎？那還不是簡簡單單。”
葉千桐繼續刷題，不置可否。
成績好不一定就是有出息，但是如果像他這樣頹廢的一定是沒出息。
葉楠時沒被回應，哼了聲，擡手從她桌上找了本教科書。
白天他其實想過好好學習的，可惜高二的書對他來說就和天書一樣，于是他又放棄了。
結果到了晚上又因為葉千桐的幾句話改變了想法。
“你應該看高一上冊的，高一下的你大概看不懂。”葉千桐給他潑冷水。
葉楠時瞪她：“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
“……”
葉千桐無言以對，假裝沒看到他越皺越緊，幾乎能夾死蒼蠅的眉頭。
當晚，葉楠時翻遍了整個房間，汗都累出來了還是沒翻到他高一的書。
“你的書？早就賣給收廢品的了啊，你要幹什麽？”葉母在羅列開店要用的東西，不耐煩地推他。
“賣了？！”葉楠時一臉菜色，轉頭看到站在樓梯口的葉千桐。
葉楠時：“……”
最後，他拿着葉千桐的書，在她意味深長的目光下逃似的跑回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