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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一蓑煙雨：大大~今天是我結束三年單戀的日子，本來還很難過，看到這裏快笑瘋了o(*////▽////*)q】

翻到這條評論，莫聽煞時心跳如雷，單手握着5.8英寸全面屏手機從床上彈坐而起，在深夜兩點的房間裏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麽叫“垂死病中驚坐起”。

莫聽扯住睡衣領口扇了扇，讓空氣灌進來，冷靜了幾秒。

可是轉念一想，他連林葉聲的性取向都不知道，就算他結束了單相思，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莫聽瞬間涼透。

正在想着，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來電顯示為“精分少女林葉聲”，他手一抖差點将5.8英寸全面屏颠下床，剛平複下去的心跳又開始瘋狂鼓噪。

莫聽坐在床上屈起膝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捂了一下發燙的臉頰，輕咳一聲清清嗓，盡量使磁性嗓音保持在最佳狀态。

接着，劃了一下屏幕接通電話，道：“喂？林總，什麽事？”語氣冰冷，充滿公事化的客氣和疏離，與此刻滿臉的春心蕩漾産生嚴重偏差。

“莫聽。”林葉聲似乎是喝了酒，一開口就是平日裏絕不會發出的慵懶音色。

聲音通過手機聽筒在耳邊炸開，炸得莫聽耳朵一陣酥麻，莫聽不自覺歪頭，擡高一些肩，下颌側方抵在肩上輕輕蹭動，似乎這樣就能減輕點耳根處的癢。“嗯。”

林葉聲安靜了很久，莫聽等了一會，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睡着了，道：“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莫聽頓了一下，示意對方先說。

林葉聲：“年底彙算清繳都完成了嗎？”

“……”莫聽始料未及，就……就這樣？

“差不多了，一切順利。”

林葉聲：“行。”

莫聽暗自“啧”了一聲，敢情半夜兩點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檢查他工作進度？

休息時間談公事，林葉聲，你這麽做老板是要被盤的！

林葉聲：“時間不早了，挂了。”

鬼使神差的，莫聽叫住他：“林總，你喝醉了。”

林葉聲忽然笑，帶着令人臉紅耳熱的氣音，卻不答話。

莫聽捂住臉，今夜他的左耳注定無眠：“林總？”

“莫聽。”林葉聲态度驟變，正色道：“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

電話挂斷。

莫聽：“……”

突如其來的土味風，刮得他神智淩亂。

第二天上午，莫聽去打印機那取材料，一轉身，與剛進辦公室門的林葉聲撞個正着。

林葉聲的黑發一向打理得一絲不亂，今天發梢卻微微翹起，臉色有些蒼白，像是昨晚沒睡好。

莫聽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道：“林總，早。”

林葉聲有些不自在，松松領帶，朝他點了點頭。

他繞過莫聽朝辦公隔間走去，走了兩步，閉了閉眼，再次轉回身，解釋道：“莫聽，昨晚不小心喝多了。”

莫聽手上卷着紙張，茫然地點點頭：“啊，我明白。”

林葉聲剛松口氣，又聽他道：“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理解。”

林葉聲：“……”

莫聽離職手續辦完的那一天，稅務部的幾個人準備給他踐行。這事被財務部的知道了，七八個女孩子積極地表示也要去，結果又被安全部的知道了，年輕點的同樣嚷着要加入。

莫聽成為社會人三年，身上依舊帶着奇妙的少年感，是頗受女性歡迎的狼狗型，再加上品格紳士，極少跟身邊人起沖突，辦公室裏沒有人不喜歡莫聽。

結果一群人浩浩蕩蕩出門前，這事又讓林葉聲給知道了。

大家七嘴八舌開玩笑道：“林總，要不要一起去？”

林葉聲看了眼人群裏的莫聽，道：“好啊。”

不過就是随便說說的衆人：“……”

一場踐行宴，因為大Boss林葉聲的存在，整個包廂涼了嗖嗖的。

年輕人愛鬧騰，但林葉聲在場的效果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是中學生聚餐中混入了教導主任，迷之拘束。

林葉聲大概也發現了，進行到一半時，他看了眼手機，借故說有事，起身敬了莫聽一杯酒，祝他日後一帆風順，收拾東西就要離開。

莫聽将人送到飯店樓下。

林葉聲站在臺階上，穿上外套，轉身看他：“進去吧。”

“代駕叫好了？”莫聽問他。

林葉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快到了。”

莫聽不願這麽快進去，知道今天一分別，日後要相見就難了，畢竟林葉聲不在國內，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底特律。

想着分別之際能說點什麽，腦海中閃過“三年單戀”這幾個字，他猶豫着開口：“林總。”

林葉聲看向他。

莫聽緊張地笑笑，雖然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但真心希望他能幸福。“如果有喜歡的人，不要悶在心裏，你這麽好，誰能被你喜歡上就是福氣。”

夜色中，林葉聲那張漂亮的臉蛋空白了幾秒。

莫聽手心裏都是汗，提起這種話題想來是冒犯了，連忙補救：“我就是随便說說，不過如果你跟喜歡的人已經在一起了，恭喜啊。”

林葉聲卻忽然道：“謝謝。”

莫聽不知道對方在謝什麽。

兩廂沉默下來，莫聽瞄到他的手機，尴尬中沒話找話：“三年前的款了吧？到現在還不換？”

他記得年前，公司給每個高管發了最新款的手機，林聽聲卻一直在用舊款。在手機上不追求更新換代的年輕人，很少見了。

林葉聲翻看着自己的手機，過了會，低低道：“不換，裏面有那個人的指紋。”

莫聽腦子裏轟得一聲一片空白，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那個人？哪個人？

林葉聲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說了聲“好”，又跟沒事人一樣跟莫聽道：“代駕來了，先走了，再見。”

莫聽遲緩地眨了眨眼，站在臺階上機械地朝他揮手，目送他向停車場走去。

他依舊在想，那個人的指紋，到底是哪個人？

四月份過去，林葉聲并未如傳聞中那樣調往總部。

他每天依然開車上班，在園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一盒鮮奶加熱，八點五十五分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經過三個辦公桌走進專屬隔間，九點一刻開始工作，中午休息一小時，若會議占用時間，直接處理下午的事務，五點跟随同事們走出公司，有時加班，但最晚不會超過八點。

日複一日，沒什麽不同。

除了隔間對面空掉的辦公桌。

經過時偶爾會看一眼，直到那裏出現一位新人，他就再也不去看了。

五一前最後一個工作日結束，林葉聲驅車回家，在公寓樓下停車時卻意外地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時節白晝拉長，少年感十足的男人站在雲卷雲舒之下，令人一陣恍惚。

下車，按了車鎖，他走上前率先打招呼：“好久不見，路過？”

莫聽看着他，沒答話，目光卻灼燒得厲害，一臉緊張神色。

連帶着，林葉聲也被他看得緊張，道：“怎麽了？”

“林葉聲。”莫聽深呼吸，鼓足了勇氣，“除了我，還有誰能解鎖你的手機。”

不習慣被他直呼名字，林葉聲反應一會，之後微微低下頭，很淺地笑，頰邊一個酒窩若隐若現。

“沒有了。”

兩個成年男性，很快同居了。

晚上睡前，莫聽翻看撲街文的留言區，聲情并茂地誦讀出聲：“大大~嘤嘤嘤，想要看好看的番外~”

林葉聲躺在床的另一側，靜靜看着天花板：“……”

莫聽噘嘴：“班草只知道寫作業，都不理我！他以前很寵我的~哼唧！”

林葉聲舔舔下唇：“莫聽，你夠了。”

莫聽一手叉腰，裝作滿臉不高興：“我就知道！男人追到手就不知道珍惜，當時就應該再作一點……”

一個枕頭砸到他臉上：“你去睡客廳。”

見把人惹惱了，莫聽連忙扔了手機，鑽進被子裏告饒：“不念了不念了，睡覺。”

林葉聲一只手臂橫亘在眼上，遮了大半的表情，但泛着粉色的耳根和脖頸洩露了心思，整個人羞恥到不行。

莫聽看着心動，靠上前在他透着青筋的頸側親了親：“少女林今天也是一百分的可愛。”

林葉聲沒吱聲，并不因此原諒他。

莫聽岔開話題，道：“你很喜歡那本小說？章章留評。”

林葉聲緩了好一會才放下手，恢複一臉冰山：“文筆平淡，對話枯燥，情節亂扯，撲街不是沒理由的。”

莫聽驚訝：“那你還……”

林葉聲莫得感情：“半夜睡不着，找個樹洞而已，那篇文基本沒人看，不會被圍觀，比較放心。”

莫聽了然，摸了摸他的臉頰，認真道：“以後我就是你的樹洞、安眠藥、抱枕，不會睡不着了。”

林葉聲側過臉看他，妖孽的臉蛋此刻發揮作用：“我現在就睡不着，你準備怎麽做？”

莫聽咽咽口水，逐漸拉高被子蓋住兩人，聲音霎時變得模糊暗啞：“就……那麽做呗，明天還要上班，不解鎖新姿勢了。”

漆黑的宇宙中，一盞燈與另一盞燈遙相呼應，找到彼此，那些因黑夜而滋生的孤獨就能抹除。

自那以後，莫聽和林葉聲卸載了小說閱讀App。

【促成了一對情侶狗，可憐了一個撲街作者。（堅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