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季星橋一路跟着季雲霄安排的人上山, 爬到乾元寺門口額頭都冒汗，山中有暖陽，她也不覺得冷，随手抹去汗珠與帶她上山的人告別，季星橋回頭看他拿出手機，十分有禮節的跟他道謝, 那人也彬彬有禮回一句“新年快樂”。
邁進寺院大門, 她深呼吸一口，滿目都是佛緣，想象着沈疏麟就是在這裏度過了那些日子, 越是往裏走，越感受到與城市不一樣的新年氣息。
她一路詢問他的名字, 有小和尚自告奮勇告訴她沈疏麟在哪, 季星橋從口袋裏掏出自家做的米粑粑遞過去，起初他們是不要的, 後來小和尚眼饞，偷偷吃了一塊，邊吃邊謝她, “多謝女施主。”
怎麽聽都覺得有趣。
季星橋跟着可可愛愛的小和尚來到乾元寺外百米遠的一處安靜的舊時宅院, 木門雕花窗，大紅燈籠與新貼的對聯倒是襯出了新年的氛圍，門前參天古樹，推開院門傳來“沙沙”清掃聲，遠處古鐘敲響三聲, 被塵世繁擾的心境都能安靜下來。
她似有感知一樣，再回頭便與他視線相撞。
“沈老師。”
隔着幾層臺階，她仰頭看他，沈疏麟站在門檻前，身邊還有個吃的正開心的小和尚，他牽着沈疏麟的手歡快的笑，“疏麟師弟，這就是那位女施主哇。”
沈疏麟面頰微紅，季星橋笑眼盈盈的看他，有點害羞呢，她想或許是當時的光照太誘人，照着他泛紅的耳垂，像極了心動的模樣。
沈疏麟不知道她會來，他只是在出門前告訴她會去山上住幾天。
季星橋慢慢走上臺階，沈疏麟擡手将她握住，只是輕輕往懷裏帶，小和尚捂着臉跳下臺階，“疏麟師弟，哎呀，我犯戒了！”
“？？？”季星橋當下一愣，想着回頭看他，那笑聲就在舌尖流竄，再來，下巴被他擡起，柔軟的唇瓣随之覆上，季星橋傻笑着回抱住他，身體往他懷裏擠，似乎等待這一刻太久了。
好不容易被放開，季星橋微微喘氣到過于羞澀，“沈老師，這是寺院！大庭廣衆的不能亂來。”
“這是私宅，可以亂來。”
沈疏麟說的一本正經，季星橋被他的真誠打敗了。
兩人牽着手進屋，季星橋還以為古色古香的院落裏面也會是老舊家具，刻畫着歲月痕跡的那種，結果還真不是，屋內設計超級現代化，智能家電什麽的都有，想來也對，他畢竟是沈家的寶貝孫子，即便是放在山上住也不會讓他缺席現代化教育，看來真正與時代脫軌的是她們這群思想狹隘的人，如果他真的不被在乎，也不會有如此優越的生活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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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物質條件再好，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不也挺難過嗎？
沈疏麟放下她的背包，簡單介紹了下她住的屋子，“因為我每年都是一個人來，師兄們只幫忙打掃出一間房來住，你先住我這，房間床單被子都是幹淨的。”他沒聽到回應，轉頭發現季星橋在書櫃前看他那些獲得過的獎勵，“橋橋，晚上只有素食，可以嗎？”
他向來都是跟寺院的師兄同吃，也不太在意吃的食物，可季星橋來了他怕她吃不慣。
季星橋到達山腳已經是下午，她也沒想過要走，所以背包裏帶了睡袋，但沈疏麟給她都做好了安排，睡他的房間不太好吧。
“沈老師，我可以睡外面的，我準備了睡袋。”
沈疏麟微微皺眉，“山裏夜裏冷，不太好。”
“不是有暖氣嘛！”她剛說完，沈疏麟已經捏住她的臉，再靠近點，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她眼神都沒地方放了，“沈疏麟，又幹嘛啦！”
“哈哈……”沈疏麟也會有想惡作劇的時候，看她被逗弄的不知所措怎麽就那樣的高興呢？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想貼近她，擁抱她，然後，占有她。
“沈老師？”季星橋含着一雙水潤潤的眸子朝他揮手，沈疏麟別過臉去，“橋橋，你為什麽來這？”
她真被問到了，為什麽要來？因為她不想看到他再一個人生活了，她想靠近他，想抱住他，想陪在他身邊過每一天，她想念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想聽他說“橋橋”，可她不能表現的太過頭，明明之前她還在季雲霄那裏感慨，說什麽她喜歡他還沒有像他喜歡的那樣深，她失算了，就這樣掉進了他的愛情海。
越是深陷，這樣越加明顯的在乎會不會讓他為難呢？他會不會産生她在可憐他的錯覺呢？
腦海裏想七想八，然而身體很誠實，雙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他，深深吸着他的味道，竟然會覺得無比的安心，“疏麟，疏麟，疏麟……”
或許這一刻的她什麽都不用說，他自然就明白了。
沈疏麟的晚餐是乾元寺的師父準備的素食，味道雖然清淡但口感很好，季星橋中午沒顧得上吃飯，中途在休息站吃了點面食，味道不怎麽樣吃了幾口就當完成任務，這下聞着清新飯香反倒食指大動，足足吃了兩碗，等放下碗筷才注意到沈疏麟泛起笑意看她。
季星橋挺不好意思，“我，我餓了。”
沈疏麟吃的不多，推過去一杯溫水又是笑，“橋橋，還要不要再加點？”
“不用了，我吃飽了。”季星橋也沒好意思繼續，她這樣不矜持實在是不太好，她其實從小胃口就挺好，不怪她小時候會是個胖妞，到現在季雲霄還這樣喊她，父母為了戒掉她的宵夜可是下盡了苦功，好在她長得快瘦的也快，食欲再好也沒有反彈過。
唯一落下的毛病就是不像其他女生是個小鳥胃，她總是能吃很多。
沈疏麟沒說話，轉身進了他的小廚房，忽而香噴噴的味道傳來，季星橋猛地嗅了嗅，不好，怎麽是鹵豬蹄的味道啊！她順着味道走過去，見他在煮鍋前忙活，她再靠近些，不自覺吞起口水。
“呀，小饞貓來了。”
沈疏麟故意逗她，季星橋抓着他衣角，腦袋蹭在他的毛衣上，像聞着味就會露出毛茸茸小耳朵的精靈，她仰頭嘆道：“沈老師，好香啊！”
“展開說說，到底是什麽香？”
季星橋盯着鹵豬蹄，油光水滑的表皮，咬上去肯定又軟又糯，她再狠狠的聞到，“沈老師，你好香。”讨好他也不落下，沈疏麟捏上她的鼻子，溫柔的喚她，“小饞貓！”
沈疏麟是怕她吃不慣素食，叫人去準備了點鹵味，山腳下的鎮上買的到山上就冷了，他這邊蒸一蒸熱一熱就行。
季星橋啃着豬蹄，直接上手油乎乎，吃的時候倒是香的饞嘴，沈疏麟給她卷起袖口，動作自然沒有一點生疏感，季星橋問他，“你什麽時候去弄的啊？我都不知道，還有你上山都沒帶手機啊，怎麽聯系呢？”總不能讓寺廟的和尚去買吧，不太合适。
沈疏麟笑笑，“我帶了手機只是沒開機，山上有家裏的人跟着，只要我有需要，他們都會出現。”
竟是這樣神奇的操作。
季星橋吮着手指，心底一下子浮起些失落，到手的豬蹄都不香了，沈疏麟再問她，“怎麽了？鍋裏還有其他鹵味，我給你拿過來。”買的比較多，他分批熱了些鹵味，以為是她吃厭了豬蹄便想再去拿點別的來。
“不是，怪不得你沒有給我回消息。”雖然季星橋知道他上了山，也想起他說到時候手機就是塊磚頭，來不及回消息很正常，可聽到這還是有些鬧情緒，這也不能怪他啊。
沈疏麟蹲在她身旁，手裏拿着他當成磚頭的手機，“橋橋，我現在就開機。”
“不要。”那是他的準則，不應該輕易被她打破，手機也好，吃素食也好，都不應該被破壞，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很小的事，但真的放大後就會顯露出很多問題來。
沈疏麟愣愣的盯着她，“為什麽？”
“沈疏麟，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改變自己，你就是你，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她說的正經又嚴肅，可若是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就會被自己那一臉的油漬笑到。
然而沈疏麟搖着頭，腦袋往前親來，沾上她油乎乎的櫻桃小嘴，舌尖追逐上去，季星橋的眼淚唰的掉下來，連沈疏麟都吓到了，慌忙移開安慰她，“橋橋，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親你，我只是……”沒忍住，怎麽會有這樣可愛的女生呢？不是別人的，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季星橋邊哭，又不自覺吃起手上變冷的豬蹄，“我嘴裏都是油，我還在吃鹵味，你怎麽能親上來呢？”
啊啊啊啊……也太糗了吧！
不過他弄的鹵豬蹄是真好吃，冷了之後皮肉越發緊實，味道都跟着濃縮進肉裏，吃起來更帶勁。
沈疏麟哭笑不得，想說什麽後來又放棄了，他說什麽都不如看着她吃東西，看她笑來的實在。
一頓飯吃到晚上8點多，季星橋搶着去洗碗，等着第二天再送給寺廟去。
她從廚房出來，沿着走廊到了沈疏麟的房間，房間裏沒人，她輕聲喊了幾句，不見有人回應，再往後院走去，因為是陌生地方，她的腳步放得很輕，生怕打擾到住在這裏的精靈，她邊看夜裏的星空，走到拐角處聽到了沈疏麟的聲音。
“一切都很好……她來了……對……我想與她生活……我喜歡她甚至勝過我的生命……”
零星的話語穿出來，季星橋隐在柱子後頭，不敢上前走一步。
沈疏麟在與誰通話呢？她思索良久，直到沈疏麟的聲音将她喚回，“橋橋，躲在這做什麽？”
她從柱子後頭走出來，跨過低矮的圍欄，單手覆在沈疏麟的手心，溫暖襲來，夜裏也不覺得冷。
“看星星啊，山裏的夜空比城市的好看，星星又大又亮，就像長在頭頂上還會跟着人移動。”
季星橋小學生一樣的描述，自己都說笑了，瞧着沈疏麟癡癡的望着她，更覺得不好意思，當下跳進他懷裏，氣鼓鼓的說出兩字，“取暖。”
沈疏麟摸上她的頭，深呼吸道：“裴正的電話。”
“哦，幹什麽？”
“我給他回了消息，他很詫異為什麽我會在今天回他，往年都會在很久之後才能聯系上。”
季星橋心裏發緊，往他懷裏鑽，沈疏麟又說：“我問他改變不好嗎？”
“他怎麽說？”
“他說得看是為了誰改變，如果是遵從于心的改變就是好的改變，我想我是對的。”他的親吻細密的沾染上她的可愛，他願意改變，由心底湧上來的欲望催促他前進，他想說話，與她說很多話，家常也好，工作也好，只要是她，一切都好。
季星橋低聲“嗚嗚”，她也很誠實的告訴他。
“從前我不知道會有人這樣對我好，以為愛情只是電視劇的浪漫場景，遇見了你我才發現打臉真的好快。”
本來還頗有意境的話突然大轉折，沈疏麟都放開她不得其解，“嗯？”
季星橋笑着跳起，擦過他眼角，慢慢說來，“我以為只是把你當偶像的喜歡，你長得又高又帥，我沒理由拒絕啊，我想我喜歡你但是沒有你想的那樣深，不過直到今天，或許是在決定來這裏見你之前，我就意識到我已經超過了偶像的那種喜歡，是會很想你的那種喜歡。”
一想起他，臉會紅心跳會加速，一秒不見想東想西，他在幹什麽呢？遇到好吃的會想分享給他，見到稀奇的事物會第一時間想跟他說，反正就是上一秒在做事，下一秒就想到了他，由此循環往複，逐漸形成一個愛的莫比烏斯環。
沈疏麟的眸子幽深，卻深含萬千溫柔，他是南國明月，聽從了東風的挂念來到她身邊。
“橋橋。”他輕聲喃喃，“你是我的橋橋。”
季星橋滿意的迎接他的所有，他們是有佛緣的人，承接着上天的祈禱，她也大膽了一回，她是屬于他的橋橋，他何嘗不是她的沈老師呢？只是，她的。
她就這樣拜托了佛，依着最虔誠的姿态。
——拜托拜托，讓他不再孤單，讓他只屬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