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夢
席敏芬端着冰碗站在原地風中淩『亂』,而她的直播間已經開始有憐香惜玉的男人替她打抱不平:
【靠,這個姓苗的什麽德行啊,居然拿這種東西送芬芬,他是不是故意的啊?一個大男人為難一個女孩子,真是好意思!】
【閉嘴你也配說人家皇親國戚?人家那可是嫁入皇室的上等人,跟我們這些屁民可不一樣哦。別說給你這麽一碗湯,就是端給你一碗垃圾叫你吃,屁民還有發言權?】
【呵呵,就他端出來的那東西,跟垃圾有什麽區別?說垃圾都是擡舉了。】
……
【我真是受不了這個直播間這股窮酸勁兒了,見不得人半點好,只會在網絡上對人橫挑鼻子豎挑眼。我告訴你們我剛剛就從隔壁直播間過來,你們口口聲聲說的垃圾就是黎爍殿下親手做的,是做給人家苗少将吃的!人家苗少将不但吃的面不改『色』還能誇好吃,你們怎麽不學學人家這心理素質!】
【就是就是,你們嫌棄兔肉湯做的惡心,可你們蒸煮要是不來讨飯,根本不會送她好嗎滑稽?這完全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我不想看你們吵架,但你們真的沒在驢我?就這黑暗料理,還能昧着良心說好吃?卧槽,這就是真愛吧?】
【真愛+1】
【真愛+10086】
【唉,之前看芬芬跟黎爍殿下的一點互動還覺得這倆人站在一起比習宸那個娘炮養眼多了……但現在看,果然還是比不過人家原配啊。】
……
黎爍去廁所稀裏嘩啦的吐完,臉上的皮膚都白了一個『色』號。
他打死也不肯再碰第二下自己做的湯,苗寒池也沒管他,在對方瑟瑟發抖的眼神中一口接一口的将兔子啃完,連一滴湯汁都沒剩下。
吃完飯,他就開始準備晚上睡覺用的寝具。
七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炎熱,所以苗寒池用冰塊做出一個床架放一晚上也不擔心很快融化。節目組準備的唯一一張墊子還是很厚實的。将墊子鋪在冰床上,夜晚既能用冰塊的寒氣吹散悶熱,也不會覺得太過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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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爍費大勁将一片狼藉的廚房收拾幹淨,回到卧房的時候才發現苗寒池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他盯着那張雙人冰床剛想開口,苗寒池就搶先道:“你看看這床合不合适。”
黎爍聞言一挑眉,走上前『摸』了『摸』床鋪,發現了裏面的玄機——這張床表面上看着像是一張雙人床,但是墊子下的冰塊中央卻有一條十分脆弱的斷層。如果不碰它就不會斷裂,但只要過界施加壓力,整張冰床就會一分為二。
他轉過頭看向苗寒池,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稍稍觸碰,他就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暗示。
三八線,誰也不準過界。
這樣既不用真的睡在一起,但也不需要制作出兩張單人床來引人懷疑。畢竟卧室裏的攝像頭雖然不會拍攝嘉賓們的隐私,晚上都會自動停止工作,但是白天的時候仍舊是開啓的。
黎爍自作自受,吃的那口兔肉湯雖然吐出來了,但仍舊覺得感覺得到一種不舒服。他也沒力氣繼續跟苗寒池作對,點了點頭就接受了對方的這種布置。
因為節目裏晚上無事可做,而兩個人又盡可能的不想跟對方說話,所以在冰床做好之後就早早的選擇了上床睡覺。
夜『色』下非常的靜谧。
但黎爍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只覺得之前幹活的時候用意志強壓下去的那股惡心感又開始在體內泛濫,而身下冰床散發的寒氣也加重了這種不适。
到了半夜,他終于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再度沖向廁所的方向。
苗寒池本就淺眠,黎爍翻來覆去的時候他就睡得不太熟。此時對方從床上起身,更是直接将他驚醒。
他看着黎爍出去了一趟然後回來,在床上躺了一會後又開始爬起來。等到對方起複第三次的時候,他嘆了口氣接受了自己暫時睡不着的現實,從床上坐了起來。
“有這麽嚴重嗎?”等到黎爍再回到卧室,他頗感納悶地詢問。
黎爍說話都快沒了力氣:“這話我還想問你!你的胃難道是鐵打的嗎!我只是喝了一口就變成這樣,你全吃了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這簡直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那麽誇張,”苗寒池說,“不就是平常的飯菜,就是做的難看了點。”
“你都沒有味覺的嗎?”黎爍『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好吃和難吃你都分辨不出來?”
苗寒池被他說的愣了一下,沒能在第一時間答話。而黎爍的肚子一陣絞痛,沒管他就一溜煙的又跑向了廁所。
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苗寒池的神情比之前沉靜很多:“要不要通知節目組給你準備下胃『藥』?”
不然堂堂二皇子因為腹痛而病倒在旅游星球,這種新聞流傳出去可就太讓皇室丢臉了。
“我自己去,不用你『操』心。”說完,他捂着肚子走出房間,咣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苗寒池半靠在床頭,打算等他回來再睡,省的再度被吵醒,而這一等就是不知道等了多久。苗寒池閉着眼睛,意識昏昏沉沉的在睡夢中漂浮。靠在床頭的身體控制不住地一點一點下滑,忽然下墜的時候猛然睜開雙眼,瞳孔渙散了一陣才恢複清明。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察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淺眠。
他歪頭看向自己的身側,床鋪上空空如也,某個說是去節目組讨胃『藥』的二皇子竟然沒有回來。
苗寒池蹙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呈現一片墨藍,幾顆稀疏的星挂在上面,透着夏日的風浸骨的涼。
大概是後半夜三點多了,苗寒池憑着星星的位置就判斷出了時刻,低頭再看自己的光腦,果不其然。
他嘆了口氣,起身拿起床邊的外套,準備出去找人。
按理說黎爍那麽大人,走丢應該是不會走丢的。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方的身份敏感,為了參加這次節目幹脆直接包下了整顆旅游星球才敢在不帶着任何護衛的情況下留宿在外星球。就算再不對付,身為帝國的軍人,苗寒池也要優先考慮到可能會有敵人偷偷潛入刺殺皇子的風險,負起保護對方的責任。
不過他還沒等走出房門,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用找了。
卧室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黎爍就站在卧室外的牆壁邊上,後背抵着牆撐着上半身,左腳搭在右腳的腳踝後,形成一個叉架的姿勢支着地面。雙手環抱在胸前,金『色』的腦袋低垂着,讓半張臉都隐沒在陰影中。
苗寒池瞄了一眼地面,發現一瓶胃『藥』和一個水杯被放在地上。從水杯壁面殘留的水漬痕跡來看,對方維持這麽一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竟然是站着睡着了。
這種事真是好笑。苗寒池想笑,卻很快笑不出。
明明隔着一扇房門就是卧室,明明有着可以睡覺的地方,拿了胃『藥』回來後卻不進房門的理由,不管怎麽想都只有不想接着吵醒不知不覺間已經睡着的他。
被人挑釁的時候可以面不改『色』,被人辱罵的時候可以反唇相譏,但唯獨被人遷就的時候,苗寒池幾乎沒有什麽經驗。
“麻煩的小鬼……”
他壓下心中不斷升起的煩躁感,那種莫名的情緒忽然讓他變得有些刻薄。他很想直接把黎爍叫起來,也差點就伸出了腳……但最終他還是什麽也沒做,低聲嘟囔了一句,幹脆轉身回房間。
苗寒池重新躺回床上,努力讓自己忽視門外的人,閉上了眼睛。
睡意再度襲來,這一次意識被甩入進了夢境裏。
苗寒池走在一條長廊上,四周所有的景『色』都泛着老舊影片一樣的黃。他的身前走着一個人,也不回頭就一邊走路一邊對着他說着什麽:“……你多照看着點,不用太用心……他們也不指望什麽……總之,別讓人不高興就行……”
“我知道。”苗寒池聽見自己回答着,就算是自己的聲音也帶着一股含糊的感覺。他目光漫不經心地偏移開,投入走廊外面的一個寬廣『操』場上。
他并沒有料想到目光會和一個人碰撞上,因為他清楚這個時候并不是出『操』的時間。
可是那個人的确在那裏,穿着一身筆挺的軍服,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晃得刺眼。少年站在『操』場的最中央仰頭看着天空,不經意的就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然後苗寒池就見到對方的眼神先是驚訝,緊接着又變成了桀骜與挑釁的兇悍。
“你覺得他怎麽樣?”苗寒池看着前方的那個人轉過了身——是模糊不清的臉,與他同樣看着下方『操』場上的少年。
“是頭野獸,見面就咬人的那種。”苗寒池說。
“呵呵呵……”那人聞言大笑了起來,過了一陣才停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的不錯,哪怕只是二皇子,那也是帝國的皇子啊。”
對方感慨了一句。
“不過是你的話……沒問題的。人就交給你了,苗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