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折辱 坐穿牢底
他知道自己輸了, 可就是不想認輸,不甘心認輸。
這一晚江顯并沒有出現自取其辱,他回到裴月神從前的家, 那棟她還沒有破産之前的別墅豪宅,而現在他是這座房子的主人。
他一直沒有回來看過, 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放在心上,到後來是不敢。
車開到後他并沒立即下車,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外面夜色裏龐然大物一樣的別墅, 在黑暗中那麽深沉靜谧,他心口好像也被壓下一塊厚重的巨石,越來越有些喘不過氣。
何總助不敢出聲提醒,好半天之後才聽到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 是江顯下車了。
他站在車面前安靜的注視裴家老房子, 何總助總覺得他在下定某種決定後才敢擡腳邁過去,而步伐是從未見過的沉重。
江顯這一路走過去, 手心裏已有一層薄汗, 站在長滿藤蘿的鐵門前, 他伸手推門,厚重的聲音傳來,鐵門被緩緩推開。
他好像重啓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忽然想逃避,又控制不住的往前走。
也許這裏面有他們之間的回憶, 也許很溫柔,也許很鋒利,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好怎樣的心情來面對, 所以當他站在裴月神從前住的房門外時,始終猶豫要不要打開。
當他緩緩推開門,房內蔓延出暖色光芒,裴月神仿佛就坐在她常坐的吊椅上,面帶微笑的晃動着雙腿,脆生生喊着他名字。
一切如常,就像都沒有改變過。
她笑着朝他伸出手,江顯怔愣着走過去,卻在即将觸碰到她的時候,指尖的光芒一點一點的淡去,她的臉消失在眼前。
江顯匆忙撲過去,卻摔在桌上,聞到一股塵封許久的灰塵味。
他低頭,看到覆蓋在物品上面厚厚的灰。
是應該有灰塵了的,時間不快不慢,已經快兩年。
可是這兩年卻比一輩子還要長,他的每分每秒都煎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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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顯找來帕布親手擦幹淨桌上的灰,還把裴月神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讓它恢複得和從前一樣。
當一切煥然一新,江顯終于有時間可以好好緬懷曾經。
這間屋子雖然是裴月神的閨房,他卻是常客,而且很熟悉這裏面的每個擺件,知道裴月神會把秘密藏在哪裏。
她有一個小抽屜,平時會上鎖。
他走到那個角落,目光落在一個褐色檀木箱。
現在鎖已經被拿掉,她內心的秘密卻掩埋在這裏這麽久,被他一直忽略着。
江顯閉眼深呼吸,才緩慢的伸手拉開。
抽屜帶着歲月的痕跡,沒有當初那麽好拉,他坐下來,小心翼翼的把抽屜拿出來,終于看到裏面的東西。
是他。
竟然全是他。
江顯愣神盯着裏面的東西,整整一個箱子都是他的照片。
有時候是一個背影,有時候是側臉,有時候是模糊的正臉,有時候只有手指特寫,全部都是她偷偷拍下的。
照片明明是薄薄一張,可卻有那麽多,多到裝滿整個箱子,所以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偷偷的記錄着他,又是怎樣小心的保管?
江顯微抖着手指拿起幾張照片,發覺每張照片後面都寫下時間和她當時的心情。
——“2015年5月7,這是我第一次偷偷拍下江顯看書的側臉,我很想給他看這張照片,可卻怕他不高興,算啦,以後再給他看吧。”
——“2015年7月15,已經拍下好多好多照片啦,可是我還是不敢給江顯看,他一定會笑話我傻,雖然大家都說我傻,可是我就是想對江顯好啊。江顯,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2016年3月8,春天真的好溫暖,可是江顯最近在跟我生氣,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我應該怎麽哄好他呢?約他去看櫻花會去嗎?我想在櫻花下跟他告白,他也會喜歡我嗎?”
——“2016年4月24,江顯并沒有陪我去看櫻花,但我沒有生氣的,男孩子都不喜歡看這種東西,我能理解,可惜的是我失去了表白的機會。後來寧冉告訴我,她說我表現得麽明顯,江顯一定會知道我喜歡他,他真的知道嗎?可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客氣?”
——“2017年8月16,我和江顯似乎是在一起了,可又似乎沒有在一起,我有些弄不明白,但我很開心,因為只有我可以站在他的身旁啦,總有一天我會把這箱照片送給他,在我們結婚的時候。”
——“2018年11月25,有人告訴我江顯并不喜歡我,怎麽會呢?他明明也滿眼都是我啊,只是不善表達罷了,我相信他。”
——“2019年5月4,江顯,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別讓我失望好嗎?”
——“2019年9月7。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啊。”
時間只到2019,停留在她家破産前夕,一張張照片寫滿她的少女心事裏,從滿懷期待到失望透頂,她該是多麽難受?
江顯忽然關上箱子用盡全力抱緊它,好像這樣就可以把這份曾經屬于他的感情擁抱住。
窗外的樹木被風吹得微微晃動,但并沒有遮掩掉房間內江顯泣不成聲的哽咽。
明明是屬于他的,是他自己不要,是他不知好歹。
今夜注定是無眠的,江顯在裴月神房間裏找到很多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她少女時期的每分每秒都讓他參與其中,可現在想想,最灼痛人心的詞語竟然是“曾經”二字。
**
裴月神沒想到打開家門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江顯,他像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身上帶着雨夜留下的蒼涼和孤寂,他手中抱着一個箱子,看起來十分珍重它。
裴月神認出了這個箱子,臉色并沒有任何改變,她對他的感情早就被這個箱子塵封住,就算再次拿出來也不能改變什麽。
江顯聽到開門聲緩緩擡眸,看到裴月神臉時,漆黑無邊的雙眸裏隐隐亮起一簇微光。
“月神。”
他讨好的笑着将這個箱子送到她面前,滿眼希冀的問:“你還記得這是什麽嗎?”
裴月神掃了一眼:“記得。”
于是,江顯眼中那簇微光愈發燃燒得熾熱,神情滿是雀躍和歡喜:“我就知道你還記得的,我就知道!”
他慌忙打開箱子,讓她看到裏面的照片,連忙說:“我…我收到了,我全部都已經看完,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你說要在結婚那天送給我,我真高興。月神,我們可以結婚嗎?可以辦婚禮嗎?”
他像是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誠意,手忙腳亂的找出準備好的鑽戒,他立即單膝跪地,像在仰望自己的神明,期盼而祈求的看着她:“月神,嫁給我好不好?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傷害你,我絕不會做一點讓你委屈的事,我會把你捧在手心裏,我會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月神,你可以考慮一下嗎?”
裴月神氣定神閑的看着他。
江顯看她不為所動,單膝跪地毫不猶豫的換做雙膝,他舍棄一切尊嚴,只為可以換回她。
穿着名貴西服的膝蓋緩慢擦在地上,他跪着朝她靠近,神态已臣服。
“好不好?”
裴月神說:“等我一下。”
江顯愣了愣,沒有拒絕,她沒有拒絕!
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他連忙點頭:“我等你。”
裴月神進屋後幾分鐘又重新出現,江顯翹首以盼,雙眸定定的望着她,期盼可以從她臉上看出一點點奇跡。
“箱子給我。”裴月神朝他伸出手,江顯想也不想的交給她,可下一刻卻看到裴月神點燃打火機,把打火機丢進箱子裏,火舌吞噬一切,箱子裏高漲出火焰,無數照片頃刻便失去原本的模樣。
“不要!”
那是江顯最後的希望啊,她竟然就這麽毀掉,就像把他剛剛重新豎起來的堡壘推倒,這一刻,江顯忽然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連忙去争奪,可搶過來也毫無作用,無數照片都被燒光,他用手去拯救沒有被火燒到的照片,可火勢越來越大,瞬間便蔓延到整個箱子,他的手掌被灼燒得十分疼痛,從熊熊火焰裏只能抓出一張被燒焦的照片,是那張寫着“你原來真的不喜歡我的”照片。
江顯看着被毀掉的整箱照片喃喃低語:“我喜歡你的啊。”
他想,他應該一直都是喜歡她的,只是太過習慣,太過不在意,總容易忽略,總是仗着她的喜歡肆無忌憚。
打火機在箱子裏發出“轟隆”的聲音,整個箱子都被炸碎,關于他們感情的唯一證據,現在沒了…
曾經她抱着相機偷偷拍下他的一舉一動,偷偷寫下一句句喜歡他的話語,而在今天她親手燒毀,不給他一點留念的機會。
以前她多珍惜,現在就有多殘忍。
江顯睜着雙眼呆愣的看着那被粉碎的箱子,半響過去,他都像被封印住的雕塑一般僵硬不動。
裴月神聲音無比平靜:“想到曾經對你說過那麽多甜言蜜語,我就覺得很不舒心。”
“你說要讓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真是可笑,你已經讓我成為最不幸的那一個。”
“我其實也有些好奇,你要怎麽讓我幸福?難道是再毀掉我手中的産業,再讓我破産一次,這次你是不是想看我死?”
江顯立即搖頭:“怎麽會?”
他迫切的解釋:“我怎麽舍得讓你死,我會好好照顧你,絕不讓你受委屈的!”
“夠了江顯。”裴月神居高臨下,淡漠的看他:“我更希望你打起精神跟我好好鬥一鬥,好好看着我怎麽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裴月神離開的時候,江顯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抓住她一片衣角。
他并沒有放棄,盡管裴月神現在事業蒸蒸日上威脅到他的公司,可他根本無心打理,只一頭哉進讨她關心的深淵。
他想起裴月神給他折過的花,也親自折了無數朵。
當他捧着花到裴月神家門外時,卻看到裴月神家裏進進出出着很多人,都是她身邊的朋友。
他們幫她把家具搬出來,然後搬進旁邊大好幾倍的房子裏,那是梁戎的家,而裴月神的東西為什麽要搬到梁戎那裏?難道,他們是要…同居麽?
梁戎的眼神與他不期而遇,對方冷靜沉着,摟着裴月神無聲的宣示主權。
裴月神并沒有發現江顯正在不遠處看着她,她依偎在身旁的男人懷中,眉眼帶着喜悅,還有對未來的期待。
這些神色江顯都曾見過的,她曾經看着他時就是這副神情,溫柔到不可思議,可他卻把那當成最乏味的無趣。
現在她有了另一個深愛的人,她早就把名為“江顯”的羁絆從心裏連根拔起扔出去。
她越來越喜歡梁戎,越來越讨厭他,這段感情裏現在只有他越陷越深。
江顯自嘲的笑自己,他沒有過去打擾,因為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立場,他選擇上車等候,無論如何,這束花他都想送出去,不管裴月神是毀掉還是接受。
搬家結束,江顯聽到裏面傳出歡聲笑語的聲音,應該是她的朋友們在為他們慶祝,只有他沉默孤寂的坐在車裏,抽完一根又一根煙。
一個小時後,梁戎摟着裴月神送大家離開,他不想讓裴月神看到江顯的車就停在附近,于是刻意擋住她視線,讓她先進屋。
門關上後,江顯看到梁戎朝自己走過來,他滅掉煙也下車。
梁戎停在樹下,并沒有離太近。
他身量高大,可在夜色裏,影子還是被樹木遮蓋住。
風吹動着他們面前的樹,兩個男人無聲的對視。
梁戎的眼神落在他懷中的折花上,意味不明的遺憾道:“她不會喜歡。”
“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
“為什麽不放棄?明知道不可能的。”
江顯笑容輕嘲,想讓他放棄,然後看着裴月神跟他雙宿雙飛,看着他們幸福纏綿?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此生此世,不死不休。
梁戎摸出打火機,火舌在他掌心裏閃動,唇邊的煙被點燃。
他背靠着樹幹,懶散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笑意,更多的是嘲諷:“其實我很想替她對付你,但我知道她更想親自動手。”
“瞧見你現在過得并不好我就放心了,這樣的你。”他搖搖頭:“她更不會喜歡。”
“你認為她是真的喜歡你嗎?”不面對裴月神時江顯要正常許多,他笑容溫雅漫不經心,姿态淡然,仍舊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商界新貴。
“只是因為你對她好,她的滿腹心事找到可以依賴的地方,所以才把對你的感恩誤認為是感情,等她弄明白就會離開你,回到我的身邊。”
梁戎閑閑的撥弄打火機,拿着煙輕彈煙灰:“我無所謂她對我什麽感情,只要留在她身邊的人是我就足夠,至于回到你身邊?”
他笑得惡狠狠:“除非我死。”
梁戎将煙扔在腳邊碾滅,身體緩緩拉直,睨了他一眼:“你确定要繼續聽下去?這是屬于我和她的第一夜。”
如果要江顯看着他們同床共枕,他寧願現在就去死。
他忽然快步走向那棟房子,去做什麽呢?應該是用盡辦法帶走裴月神吧。
梁戎低頭冷笑,忽然抓住江顯肩膀,拳頭揮過去,江顯心神全部放在裴月神身上,沒料到梁戎會出手,又或者說,他也并不在乎他會不會出手。
他躺在地上喘氣,慌忙把折花抓過來檢查,重新抱好,然後森冷的盯着梁戎:“你想都不要想!”
梁戎俯身抓起他衣領,右手拳頭再次揮過去,打得結結實實。
“記好了,她現在是我的人,只要她同意,我可以做任何事,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而你沒有資格幹涉。”
江顯抓住他手腕,目光幽沉死死盯住他:“你根本配不上她!”
梁戎笑了聲,聲音很低的問他:“那你這種髒東西又配得上她嗎?別人不知道你的秘密,可你別忘我了我是幹什麽的,對于這個剛剛查到的秘密,我真的很好奇她知道後會怎麽做。”
江顯瞬時就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這是他藏得最深最深的秘密,甚至藏進了自己的靈魂深處,連自己偶爾想到都會忍不住發狂發怒覺得自己惡心,裴月神如果知道,一定會更加遠離他的。
江顯眼中的戾氣散去,用力抓住梁戎的雙臂:“別告訴她,我求你別告訴她!”
“我是有條路的。”梁戎說。
“我答應!”
梁戎放開了他:“輸得快一點吧,我不想看她這麽辛苦,快點把屬于她的東西還回來。”
至于他的秘密,他不會刻意隐瞞,也不會像個長舌婦一樣的跟裴月神告狀,他會等她自己去發現,因為他知道這樣對裴月神來說會更有趣。
就算梁戎不說,江顯也早就做好把一切還給她的打算。
他躺在地上望着頭頂的樹木,疲倦的開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梁戎無聲的看他一眼。
江顯向往的問:“和她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他已經做好心痛的準備,可梁戎卻說:“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因為我不會給你妄想的念頭。”
呵。
他們都是一樣的狠啊。
連個做夢的機會都不給他。
江顯聽到步伐遠去的聲音,然後是開門聲,接着是裴月神柔軟問他去了哪裏,再然後,是唇舌交纏的聲音。
明明有些距離,江顯卻還是聽得這麽清楚,他聽到胸口的心跳在機械的跳動,出神盯着頭頂的樹枝晃動,漫無目的的數着它究竟動了三次還是四次,他裝得無甚在意,可抓在掌心裏的尖銳石頭已經狠狠戳進他的掌心,血液從指縫裏流出來,泥濘混亂一如他亂糟糟的思緒,他再也聽不下去,用幹淨的手抱起花,跌跌撞撞的奔向車,把自己藏起來。
裴月神總感覺梁戎今夜有些急不可耐,他雖然吻得雜亂無章,卻還是注意着分寸沒讓她覺得不舒服,也沒有更進一步,她能感覺到他情緒有那麽點不穩定。
“怎麽了嗎?”
梁戎只是想起江顯的話,是否她對他只是感恩,而沒有感情?
他用并不清明的眼睛盯着裴月神看很久,最終閉眼輕吻她眼簾:“高興。”
裴月神學着他哄自己時的樣子,用手心輕輕拍他後背。
倆人相擁的身影映在窗上,江顯被刺得雙眼發疼,捏緊方向盤迅速開車離開。
這一夜梁戎并沒有對裴月神做什麽,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卻并沒有同床共枕,房間是分開的,他只在她睡前溫柔的吻了吻她,就哄她睡覺離開。
可江顯卻認定他們已經發生了什麽,他心很亂,用滿是血跡的雙手開着車四處游蕩。
偌大的天地,他找不到屬于自己的歸宿。
車速時快時慢的沖進夜色,他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只感覺自己頭腦昏昏沉沉。
他看向放在副駕駛的折花,還沒有送出去呢……
江顯忽然極速轉動方向盤把車開回去。
于是第二天一早,裴月神再次見到了他,江顯的手已經用紙巾簡單的擦幹淨,依稀還可以看出血跡,可是折花被他保護得很好,一點髒東西都沒有。
他把它們捧在裴月神眼前,笑容溫柔:“月神,這是我親手折的,送給你。”
裴月神接過來猛然塞進垃圾桶,江顯臉色瞬間蒼白了些。
“不過。”裴月神忽然問:“你有空嗎?”
江顯愣了下,連忙點頭。
裴月神推開房門走進去:“既然有空就幫我松松土澆澆花。”
昨天她的花花草草都被搬進新家,正需要人伺候呢。
江顯站在門外發呆,裴月神回頭說:“敢進來嗎?”
江顯笑了笑:“當然敢。”
他受寵若驚的跟在她身後,被她帶到後院,那裏種着一棵樹,周圍還有許許多多的花草,裴月神把一個水壺塞給他:“開始吧。”
“那你呢?”江顯問。
裴月神笑說:“我當然是繼續睡懶覺。”
江顯心情奇異的柔軟下來。
她睡懶覺,他澆花,竟然有種男女主人的錯覺,可是他卻會錯意了,裴月神可沒有把他當做男主人,就只是當個免費的奴隸用。
江顯就這樣被裴月神晾在後院,他非常勤勤懇懇的澆花,慢慢的,他聽到裏屋傳來梁戎的聲音。
“誰在家?”
“江顯。”
“他怎麽在這?”
“讓他澆花啊。”
梁戎沉默一瞬後說:“這種事我可以做。”
裴月神笑着道:“花花草草那麽多,這麽累的事我才舍不得讓你來呢,既然他那麽想為我付出,就讓他做呗,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江顯澆在花上的水灑在了地上。
原來是這樣……
并不是對他心軟,并不是想跟他相處,而是因為心疼梁戎所以才使喚他。
江顯怔愣看着手中的水壺,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可是不繼續他難道要從這裏離開,從此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因為比起這樣的羞辱,見不到她才更煎熬。
江顯選擇繼續澆花。
沒多久他就聞到屋裏飄來的飯菜香味,屋裏的倆人把他當成空氣,有說有笑的吃飯,江顯放下水壺走出去。
裴月神正給梁戎夾菜,期待的等着他給點評。
男人嘗了嘗,對她說:“很好。”
裴月神笑着擡眸時,目光與江顯對視上,笑容漸漸淡去,“你怎麽進來了?花澆完了嗎?”
“嗯。”江顯期待的說:“月神,我也餓了。”他的眼神落在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她做的菜了,真的很想念。
裴月神拿着碗起身走來,把碗塞進他手中後将他推出家門。
“餓了?”
他點頭。
裴月神笑容純善:“要飯去啊。”
話音落下,門被轟然關上。
江顯低頭看看手中的碗,深深的嘆氣。
雖然幾次三番的被裴月神嫌棄,可他還是不放棄,接下來他親手織毛衣送給裴月神,東西送出去後裴月神倒是收下了,可隔天就在裴月神微博發現出不對勁,她竟然用他親手織的毛衣給家裏的狗狗做狗窩!
江顯這次的确有些內傷。
而與此同時,宋蔚在聽說裴月神和梁戎感情進展迅速後,也拼命的聯系神秘人想再見他一面,她希望這次能得到什麽提示,讓裴月神元氣大損離開梁戎。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神秘人終于聯系她,願意跟她見一面。
時刻監聽着她的大利把這事告訴梁戎後,梁戎讓大家做好萬全準備。
也許是神秘人感覺出不對勁,梁戎當天帶人出現在約定地點時,神秘人已經警覺的提前消失,而宋蔚還沒到,房間裏只有一股陌生的淡淡男士香水味。
這種香味梁戎清楚,價格非常昂貴奢侈,普通人根本用不起,也就是說這個神秘人來頭不小。
他聯系安寓把調查的範圍縮小在整個富豪圈,讓社員查探今天所有不在家或者不在崗位的人員,務必弄清楚他們的行蹤。
宋蔚趕到時并沒有見到什麽神秘人,只有梁戎散漫坐在窗邊抽煙的身影。
“怎麽是你?”
宋蔚立即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問:“你就是神秘人?”
梁戎轉頭,他眼神深沉,宋蔚根本看不懂。
她試探的靠近,“你難道是神秘人?”
梁戎決定順着她的話,挑眉道:“嗯,你不是要見我嗎?”
宋蔚愣愣的打量他很久,一方面因為他是神秘人而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面卻很高興,他原來真的不喜歡裴月神,他接近她真的有目的的!
她難掩喜悅:“梁戎,你為什麽要裝神秘人?你有什麽秘密可以告訴我啊,我都會幫你的!”
梁戎問:“上次給裴月神發短信讓她上竺萃山是你?”
宋蔚被喜悅沖淡防備,脫口而出道:“是啊。”
梁戎眼神深下去:“你知道那裏會發生塌石,所以故意引她去?想讓她死在那裏?”
宋蔚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就是想不明白:“是啊,我是不是沒有做好?你別生氣,我也想讓她死在那裏,可是沒想到江顯會救她!如果下一次,我一定……”
“你一定什麽?”梁戎眼神深不可測。
宋蔚柔媚讨好地坐在他身邊,笑着說:“我一定會讓她死。”
這個“死”字,她咬得極其重,可見非常讨厭裴月神。
梁戎忽然捏住她脖子将她壓出窗外,宋蔚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疼痛,頭頂的陽光直射進她雙眼,晃得她根本看不清梁戎的臉,她覺得自己快呼吸不上來,也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腦子昏昏漲漲的時候,耳朵邊響起他冷冽的聲音。
“接下來一生,你會在監獄度過。”
梁戎将她放開時,外面的警察沖進來,宋蔚來不及掙紮就被警察摁住雙臂押走,直到被押上警車她也沒有搞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吉大利看着被押走的宋蔚,心中感慨良多,問梁戎:“老大,接下來怎麽辦?”
“起訴,讓她坐穿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