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夢
雖然答應了風瑤要回家吃飯，可風禦每天都太忙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只能讓風瑤先吃，等他處理好文件後，已經是九點鐘了。
如果不是風吉悄悄打電話來說，風瑤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家，希望他先暫時放下手中公務，明天再處理也不遲，風禦可能還會到十一點左右才能結束。
此時集團上下已經沒人了，只有着幾個保安在守門，看見總裁辦公室的燈終于熄滅，他們也是松了口氣，終于舍得休息了。
他們很喜歡在風氏集團上班，可不想有天聽到總裁因為工作太忙猝死，然後丢失了工作。
風禦坐在後面，膝蓋上放着不少文件，想起剛剛看見于理雖然還是保持白領精英風度，可眼底的黑眼圈卻顯而易見。
能力再強，可終究也只是普通人，高強度工作下，也做不到像機器人那樣運轉不歇。
“于理，明天工作推掉，去玩的費用跟公司報銷。”風禦處理好最後一份文件，這才捏了捏疲倦眉心，靠在靠椅上，閉目養神。
“總裁，可是明天還有個國際會議要開。”于理當然心動，可身為工作狂，頂尖打工人，他首要關心的還是工作問題。
“再找時間安排。”風禦直接道。
風家到了這個高度地位，少了個會議決定，只能是別人的損失，對他們并沒有什麽撼動。
“是。”于理應下，心中也是頗為詫異。
共事幾年，很少見總裁有人情味的時候，他所認識的總裁，僅有的柔情都放在了風瑤身上，對自己極其嚴苛，對他人更是雷霆手段。
路上偶爾交談些公事，很快就到家裏。
其實風禦也是有點犯困，只不過他這個人戒備警惕的性子已經深入骨髓，如果不是在他認為可以放松的地方，是不會真的睡着。
等待永遠都是最漫長的。
風瑤盯着門口許久，卻始終不見動靜，最後還是抵抗不住困意來襲，趴在桌子上，進入了淺層睡眠。
也許是幻覺，她好像聽見了開門聲，還要靠近的腳步聲。
風瑤擡起頭，發現風禦就站在旁邊，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正居高臨下看着她，深邃眼神此刻很柔和，聲線低沉，“瑤瑤。”
“哥哥，你回來啦！”風瑤揉着眼睛，又站起來摸了摸風禦的臉，頓時笑得很傻乎乎，“是熱的，我沒有在做夢。”
“抱歉，讓你等久了。”風禦眉梢挂着歉意，擡手将她被壓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整理好，寬厚修長手掌又捧着風瑤側臉，指腹細細摩擦着皮膚。
他含着金鑰匙出生，到現在更是手腕強勢控制整個風家，幾乎沒有人能讓他主動道歉，而風瑤是第一個。
風瑤歪着頭，用臉頰親昵貼在了風禦的掌心裏，笑顏嬌美，“沒有，只要是等哥哥回家，我都不覺得久。”
她心中沒有絲毫抱怨，甚至很心疼風禦，他身上背負的不止是風家發展，更是海內外所有集團下員工的就業問題，每天都是如履薄冰 ，不能有任何松懈。
“只是哥哥，工作忙碌之餘，你能不能抽空讓自己休息休息。”風瑤擡手貼在了風禦的手背上，美眸裏滿是心疼，說着說着更是淚水湧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不是在出差路上，就是在開會途中，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她都知道，可這也不表示連點放松時刻都不能擁有啊。
風禦看着她一會兒，嘴角緩緩勾起，“好，我答應你。”
瑤瑤長大了，是時候騰出時間陪陪她，适應他不是哥哥而是成年男人的身份，順便清理她身邊那些蒼蠅。
“哥哥最好了！”風瑤喜得眉眼彎彎，拉着風禦的手，讓他坐在飯桌前，擺放的都是她精心準備的佳肴。
她已經吩咐傭人，如果飯菜涼了就拿去熱，确保風禦回來就能吃到可口食物，所以現在還是熱騰騰的。
“先喝一口湯，我回到家後就熬制了兩個鐘呢，味道很鮮美。”風瑤此刻就像是翩翩飛舞的蝴蝶，圍在風禦身邊叽叽喳喳說話好不活潑 ，小女兒家的姿态顯露無遺。
“好。”風禦覺得很輕松，眼裏柔意越發明顯。
只要有瑤瑤在，家裏就是他最溫暖的地方。
飯後，兩人看了會電視。
眼看十點半要到了，風禦這才叫風瑤回去睡覺。
只不過他在家時，睡前小故事還是免不了的，這是自小養成的習慣。
聽着低醇渾厚的聲音，風瑤覺得很安心，道了句“哥哥晚安”，這才甜甜睡去。
風禦坐在床邊，深邃目光看着她的睡顏，久久沒有離開。
“有時候我希望你能想起來，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會對“哥哥”這層身份心存芥蒂。”
沉默了半響，他低下頭，在風瑤唇上輕輕一吻，又起身離開，喃喃自語的聲音在黑夜裏散開顯得很沉重，“可還是不要想起吧，畢竟那是一段不美好的記憶，會讓你跌入黑暗，失去開心。”
風禦從來不知道，他可以大方到這種程度，但最後還是做到了。
比起讓風瑤陷入泥沼中痛苦難受，還是由他一人承擔所有就好。
深夜如墨水潑向天空，厚重烏雲快速彙集，遮擋了所有月光。
另一個世界卻陽光明媚，人來人往的街道譜寫着繁華景象。
在餐廳裏，有個紮羊角辮的漂亮小女孩，坐在沙發上晃着雙腳，幸福的吃着面前小蛋糕，又眨着水汪汪大眼睛，奶聲奶氣道，“媽媽，我們什麽可以見到爸爸呀，瑤瑤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爸爸了呢。”
小女孩旁邊是個年輕婦女，她拿着餐巾紙擦掉女兒嘴角奶漬，溫柔道，“今天是瑤瑤生日，你爸爸跟我說了，他會回來給瑤瑤過生日。”
“真的嗎！”小女孩聽這話開心極了，晃着腦袋喜滋滋道，“等下回去我要告訴風禦哥哥，我爸爸也回來了，他在欺負我，就讓爸爸教訓他，哼。”
“好，瑤瑤說什麽都可以。”年輕婦女很寵溺自己的女兒。
過了會兒，有個男子推開門走進來，左看右看了幾下，發現角落裏坐着的這對母女後，他面帶欣喜小跑過去，“老婆，還有小寶貝。”
聽到熟悉聲音，母女都回頭。
“爸爸，爸爸！”小女孩連忙跳下沙發，展開手撲過去，而男人也是彎腰配合抱起來，用有了胡渣的下巴蹭了蹭寶貝女兒的臉頰，逗得她咯咯咯笑。
看着他們父女溫馨打鬧，又看見男人那滄桑疲倦面孔，年輕婦人就是眼裏含淚，“軍哥，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職責所在。”男人搖了搖頭，反而是很抱歉的看着年輕婦人，心中很是愧疚，“對不起，因為我的工作原因，讓你們母女倆跟着受苦了。”
身為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卻唯獨對不起老婆女兒，這輩子注定要虧欠良多。
“不要這樣說，只要你每次都能平安歸來，我和瑤瑤都不覺得辛苦。”年輕婦人連忙搖頭，可眼淚卻緩緩落下。
男人是個粗漢子，此刻也難免動容，他緊緊抓着妻子的手，保證道，“我答應你，等我退休之後，就再也不離開，整天陪着你們娘倆，好不好。”
自古家國兩難全，他不後悔奉獻一切給了國家，可虧欠家人的卻一生都無法補償。
“好，我會永遠等你。”年輕婦人輕聲一笑。
窩在男人懷裏，小女孩來回看了會兒，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麽又哭又笑的呀？瑤瑤不懂。”
男人抱緊了女兒，舍不得放開，“瑤瑤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
“爸爸，我已經長大了！”小女孩童言童語的，聽着好笑又心暖，“媽媽說了，爸爸是個抓壞人的大英雄！以後我也要當大英雄，就像迪迦奧特曼打怪獸，幫爸爸打壞人！”
“好好好，爸爸就等着我們的小英雄來幫忙了。”這對夫妻被逗得笑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裏的溫情。
時間并沒有讓他們疏遠陌生，而是感情越發深，珍惜難得團聚的時光。
可是漸漸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景象，就好像是籠罩了一層薄霧。
忽而，畫面一轉，現場都是無助哭泣吶喊聲，還有那突突突響的子彈橫飛，玻璃震碎落地。
風瑤發現自己站在牆邊，看着混亂無比的場面，門口那些人帶着面色面罩，拿着機槍在店裏橫掃，不斷有人倒地，鮮血好像要彙聚成紅色地毯。
她動了動腳，發現已經陷入了血海裏，動彈不得。
那冰冷似毒蛇的感觸感，讓她渾身發顫。
“瑤瑤！”有人驚喊了聲，随後朝她撲過來。
風瑤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她眼睜睜看着這個年輕婦人，穿過她的身體，同時間三顆子彈刺穿玻璃窗飛來從後背穿透了年輕婦人的胸膛，她悶哼聲撲倒在地，溫熱血漬濺射到了她懷裏緊緊護着的小女孩身上，染紅了潔白小臉蛋。
當小女孩擡頭時，風瑤恰好低頭一看，随即僵硬在原地，失了魂。
這···這不是她小時候的樣子嗎。
正與匪徒周旋的男子，似有所感，回頭看見年輕婦人倒下這一幕，也是紅了眼睛，喊得撕心裂肺，“老婆！”
年輕婦人嘔着鮮血，染穴的手艱難擡起，戀戀不舍摸着女兒的臉，淚水模糊了視線，“瑤，瑤瑤，以後媽媽不在身邊，你也要好，好好的···”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沒說完，她已經閉上眼睛倒下。
可母愛已經刻入了靈魂，即便是死了，她也不忘記将女兒護在懷裏，不讓匪徒瞧見。
“媽媽···”小女孩眼神失了光彩，呆滞無光，任憑淚水不斷流下，卻毫無反應。
親眼看到自己母親死亡，任誰都無法接受，更何況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沖擊太大了。
風瑤站在旁邊，手腳冰涼，淚水早已染濕了臉頰。
“媽媽···”她抖着雙手，情不自禁想要去碰一碰，“媽媽，我是瑤瑤，我是瑤瑤。”
她此刻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幕給她的感覺那麽熟悉，心中那麽悲痛。
可在要碰到年輕婦人時，天旋地轉，什麽都消失不見，只剩下烏黑空間，沉得令人恐慌窒息。
“媽媽！”風瑤驚喊一聲，好像被人拉扯般瞬間從夢中驚醒。
她大口喘着氣，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全身已經被冷汗浸濕。
隔壁房聽到動靜的風禦，連忙起身披上衣服，推門而入，“瑤瑤！”
打開燈，他看見風瑤眼裏還有淚水，面色驚恐未定。
“瑤瑤，不怕，有哥哥在。”風禦将人抱在懷裏，女孩嬌軀很冰涼，此刻還在微微顫抖。
風瑤回抱着風禦的腰，抱得很緊，好似在汲取溫暖。
“哥哥，我，做了一個夢。”她聲音幹澀後怕，“有好多血，好多死人。”
風禦眼神一頓，又繼續輕輕安撫着她的後背，“不怕，就是一個夢而已，很快就忘記了。”
“夢裏有個小女孩，她的媽媽死了，就死在她面前。”風瑤潸然淚下，臉色蒼白，“哥哥，那個小女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乖，那只是夢而已，不要想那麽多，嗯。”風禦雙手捧起她的臉蛋，拇指輕輕擦拭淚珠。
風瑤擡眸望着他，滾燙淚珠從眼角滴滴墜落，“可是為什麽，我的心會那麽痛，就好像被撕裂了。”
風禦心底嘆息，此刻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悲傷。
有些經歷，或許不是失憶就能抹去的。
風禦将人扶好躺下，自己也掀開被子躺在旁邊，長臂一攬将人擁進懷裏，低聲哄道，“睡吧，那只是一場噩夢，哥哥會陪着你。”
“哥哥。”風瑤蜷縮在他懷裏，就像絕望無助的幼崽尋求庇護。
“我在。”
“哥哥會一直陪着瑤瑤嗎。”
“會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或許身邊有了信賴的人，也或許太累了，風瑤很快又重新睡過去，嘴角勾起甜美笑意。
噩夢不再侵犯，有的只是和哥哥一起長大的美好時光，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唉…….每天都在茍着更新，單機的感覺太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