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個态度
老于家上午人總是很多,都是找王翠花幫着算命的,王翠花在東屋忙着發財,于敬亭不知所蹤了。
穗子出門就遇到抱着哇哇哭孩子的小媳婦。
“穗子,去哪兒啊?”
“我去供銷社,孩兒咋了?”穗子看小娃一直哭,伸手把孩子抱過來。
“別提了,我去李有財家串門,這孩子一看到李有財就嗷嗷哭,怎麽也止不住,我尋思讓四嬸幫看看呢。”小媳婦壓低聲音。
“穗子,你說是不是他家有啥不幹淨的東西?我看李有財今天咋怪模怪樣的?”
“不知道啊,我跟他不熟的。”穗子低頭拍孩子。
可不就是模樣怪怪的麽,高度近視的人摘了眼鏡,看着總是有些不順眼,更何況他被于敬亭打得胖頭腫臉,孩子看了不哭才怪呢。
“那我可得問問四嬸,別是有不幹淨的東西。”
穗子心說這不是上趕着給婆婆送生意?
找跳大神的問是不是有不幹淨的東西,十個有九個半都得說有。
“不用看了,你領着孩兒回去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小娃在她懷裏抽搭了一會,不哭了,趴在穗子懷裏睡着了,大概是哭了一路累了。
“都說穗子克親,我看面相挺好,總笑眯眯的,不像李有財,上兩天學鼻孔朝天。”
小媳婦省了找大神的費用,看穗子的背影如明月清風般順眼。
穗子到了供銷社,蹲門口等着的楊寶兒蹦跶着過來。
Advertisement
“穗子嬸兒!”楊寶兒見着穗子就高興,十根煙糖啊!
從楊寶兒嘴裏穗子知道一切都在預料中,買了糖給楊寶兒。
這麽大的孩子記憶有限,都用不到穗子叮囑,隔半天就不記得自己說過啥了。
穗子了解李有財,他特別信這些旁門左道,一點也沒有個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樣子。
這人前世就喜歡找人算命改風水,八卦五行,出馬仙,國外那些亂七八糟的,沒有他不信的。
穗子現在想來,這小子虧心事肯定是做的太多了,不止坑自己,也坑別人,心裏有鬼看啥都心虛。
如果他做了虧心事,這會肯定吓得不輕,按着他的那個尿性,得找地方算算。
王家圍子就倆看事的,李有財高度近視沒了眼鏡看不清路,不能去遠地方那個,那就只剩下婆婆了。
回到自家院,穗子拎了半桶水出來。
均勻地潑院子前面的地上。
“幹嘛呢?”
穗子吓了一跳。
回頭看,是于敬亭。
“你走路都沒有聲音嗎?”
“離着老遠就看你鬼鬼祟祟的,看鄰居不順眼想幹一架?”
天冷,水潑在地上很快結冰,路過的人不注意就得摔一跤。
于敬亭發現他這看着老實的媳婦,挺能挑事兒。
“于敬亭同志,給你個艱巨的任務,一會你上房頂曬個太陽,順便提醒好人不要摔了,壞人就不要搭理了。”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于敬亭摸摸下巴,屯裏公認的壞人,不就是自己麽?
她該不會是想謀殺親夫吧?
“總之,你看着辦吧,辦不好就不要上炕了。”穗子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小娘們總拿上炕威脅老子,我是那種輕易被威脅的人?上房的梯子放哪兒來着......”
李有財來的時候,穗子正在忙活午飯。
昨天的排骨只炖了三分之一,姣姣鬧着還要吃,王翠花讓她再炖點。
“你咋來了——怎麽弄成這樣?”這一幕她在心裏排練了好幾次,确保萬無一失。
李有財身上沾滿了草棍,鼻青臉腫,額頭正中間腫了一大塊,鼻子淌血。
這形象出去能吓哭全屯孩子。
“我找四嬸看點事兒,你家街上的冰該清了。”
“我馬上找于敬亭讓他清理,用人的時候他不知道哪兒去了,真是讨厭......”穗子假裝抱怨着往外走。
房頂上的于敬亭叼着草棍,呸一口吐在邊上。
這些文化人真是,啧。
那詞兒咋說來着,陰險。
李有財看到菜板子上還有穗子切了一半的排骨,心踏實了幾分。
穗子如果真跟他有同樣的經歷,怎麽可能跟沒事兒人似的跟他說話?
還有心思炖排骨......話說老于家夥食真好。
穗子看李有財進了婆婆那屋,嘴角微翹,上鈎了。
頭皮微痛,擡頭,于敬亭用花生豆砸她的頭,示意她從邊上的梯子上來。
穗子爬上梯子,視角不錯,地上還鋪了草墊子,坐着也不涼。
“叫我幹嘛?”
“蔫兒壞的小娘們,看他倒黴,偷着樂呢?”于敬亭斜眼看她。
“哪有。”穗子死活不承認。
“你給我上個态度,一會讓你更樂呵。”
“才不要。”
“那我給你上個态度——”抓過來,啃~~~
屋裏的李有財哪兒知道,把他坑的很慘的一對男女,正在他頭頂上公然行撒狗糧之事。
“四嬸,我找你有點事。”
王翠花盤腿坐炕頭,半耷拉着眼,手裏捏着個煙袋鍋子,看到李有財這倒黴樣,眼睛一亮。
“別說話,我算算——”王翠花掐指在那叨咕,叨咕兩句,煙袋鍋子往炕上一放,滿臉嚴肅。
“你要倒大黴啊,這事兒可不好破解。”
言下之意,別人看事都是塊八毛的,就沖這小子跟她兒媳婦之前的傳聞,肯定不夠。
李有財心裏有鬼,哪兒聽得出王翠花是要加錢,只當是跟他心虛的事兒有關。
“四嬸,你幫我算算,我是不是讓啥纏上了?”
“必須是纏上了。”有條件要纏,沒條件,創造條件都得編出一個纏,不纏拿啥收錢?
“你能看到纏着我的是男是女嗎?”
“女的!”
王翠花張嘴就來。
這也是行內規矩,女的看事說男的纏上了,男的看就說女的,異性相吸,好忽悠。
李有財心裏咯噔一下。
“咋化解啊?”
王翠花閉着眼搖着頭。
“不好辦啊。”
李有財從兜裏掏了張五毛的票,壓炕席底下。
王翠花擡眼皮一看,哦豁?
“不好辦啊。”
李有財又從另外一個兜掏了五毛,再壓炕席底下。
“不好——”
“四嬸,我身上就這麽多了。”李有財臉都憋紅了。
“老仙說了,你身上有個玩意,給你惹麻煩了。”王翠花睜開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李有財胸前口袋別的鋼筆。
“拿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