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于彩虹之上

第16章 十五 哥

吃飯的時候，顧淋提到了相親。

徐明樂愣了一下，說:“你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顧淋搖搖頭，“放假才有空吧。”

“不是所有職業都是老師。”徐明樂提醒道。

顧淋點點頭，“我也不急，畢竟不是遇上的誰都能喜歡上。”

“是啊。”徐明樂喝着飲料。

“你不喝酒？”顧淋指了指店裏一旁的櫃子。

徐明樂搖搖頭，“不喝。”他說完笑着看着顧淋，“但我酒量很好的。”

顧淋嗯了一聲，他現在聽到酒量就想到了文文弱弱的于老師。

“南方過年的時候會冷嗎？”徐明樂問道。

“冷。”

“到時候過年是在鄉下嗎？”

“是。”

“我住哪？”

“鄉下沒客房，都是用來屯谷子的。”

“……”徐明樂小心的問:“所以我要睡門口嗎？”

顧淋忍不住笑了下，他現在總覺得這個小流氓很有意思，“不會，你跟我睡一塊。”

徐明樂:“！！！”

他臉上驚訝的表情太過，顧淋解釋道，“有折疊床。”

于是徐明樂就壓了心裏那詭異的失望感。

吃過飯，徐明樂讓困了的顧茂睡在車後座上，然後打算叫顧淋上車時，就看着那人掏出了煙盒。

徐明樂看着他。

顧淋舉起煙盒揮了下，路燈的光在他鏡片上一晃而過，然後他在燈後的牆邊蹲了下來，左手扶着煙右手拿着打火機點火。

冬日夜晚裏那點小小的光芒看起來都十分溫暖，即使只是一閃而過，然後白煙袅袅升起。

徐明樂跟車裏的茂茂說了一聲，然後信步走到顧淋身邊，隔了點距離也蹲了下來:

“斯文敗類。”

“……”顧淋覺得自己也差不多算個長輩，于是沒開口反駁，要是換做以前，管什麽長輩晚輩先伸腿踹一腳了。

兩個大男人看起來委屈巴巴的蹲在路燈邊上。徐明樂腦海裏閃過這幅畫面，他樂了一會，覺得場面肯定憂郁又好看，畢竟他兩都長的帥。

“顧小哥，煙要怎麽抽不嗆啊？”

“把小字去了。”顧淋先糾正了一下，覺得與其是跟小流氓做朋友，不如說更像是有了個弟弟一樣，于是他很自然的道:“小鬼別抽煙。”

徐明樂木了一會，“……你怎麽跟我哥一樣喊我？”

顧淋思考了下徐明樂的性子，“沒有吧，你哥應該會叫你臭小子。”

徐明樂:“……”

他目光落在顧淋薄薄的淺色嘴唇上，“顧小哥你怎麽知道？”

“猜的。”

“嘁。”

顧淋吐出煙圈，眼鏡柔化了他眼部的淩厲，确确實實的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他看着嘁了一聲的徐明樂，說:“我還知道你現在心情挺好的。”

徐明樂眯起眼睛笑:“依據？”

“心情好的你大部分時候反而不會笑的太燦爛。”顧淋手指輕抖，煙灰掉落。

“顧小哥最近不也心情挺好，邱哥說你笑的比以前多。”徐明樂看着顧淋縮了下脖子，于是把懷裏抱着的圍巾扔在他腦袋上，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緊張，“難不成是因為跟我成為了朋友？”

“以前一個人。”顧淋淡淡說道:“沒有感覺到麻煩的事自然也沒了高興的事。”

徐明樂沒接話，于是顧淋接着說:

“确實有茂茂和你的原因，多了個兒子和弟弟确實不一樣。”

徐明樂停了一會，翻了個白眼，“為什麽是弟弟，我們難道已經不是朋友了嗎？”

“誰叫你那麽幼稚。”與其說是幼稚其實不如說是年齡差挺大，加上總能跟茂茂玩到一塊的原因，每次看他們互動總像是看着兩個孩子在玩。

弟弟比朋友還糟糕……徐明樂還沒想完就遏制了自己的念頭。

“抽完了就去車上吧。”徐明樂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拉顧淋的手臂，順便蹭到了他的手背，徐明樂感受了一下說，“你手冰冷啊。”

“我比較怕冷。”顧淋站起身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頭上的圍巾滾落到裸露出來的後頸上，顧淋順手的抓住往脖子饒了幾圈。

我給你捂一下？

徐明樂硬生生的把這句話吞了回去，然後看了他一下，認真的提議:“顧小哥，以後上班還是把頭發弄上去吧，這樣太好看了我怕學生都無心上課。”

顧淋這次沒忍住，一巴掌拍到了徐明樂後腦上。

他嗷了一嗓子，“你力氣怎麽那麽大？”

顧淋看他捂着腦袋揉有點不好意思，于是伸出手給他撫了一下，“我力氣天生比較大。”

想了一下，他完全沒有罵人的想法的加了一句，“長的人模狗樣就不要賤兮兮的說話。”

徐明樂:“……”突然不是很擔心他相親的事了。

“今天我開車吧，你走神好幾次了。”顧淋說道，然後打開了副駕座的車門。

徐明樂也沒有反駁坐了進去，然後想到:熟悉起來的顧淋，明明給人感覺很好，為什麽沒有更多的人來接觸他？

顧淋不知他想什麽，自己坐進去先給睡過去的顧茂蓋了條毯子才發動車往家走。

人其實都一樣，首先是第一印象，然後是剛開始時的相處。顧淋這兩樣都吃虧，第一印象他要麽給人留下兇，要麽給人留下斯文敗類的感覺，而對于相處顧淋是真的話不多，有時候心理活動都比說出來的字多，可他也已經習慣沒表情的說話，總會給人一種這人很冷漠他不想給我說話的感覺。

少之又少的人才會随着時間慢慢看出他本質，徐明樂蹭了顧茂的存在，短短一個月就發現了獨屬于顧淋所有的溫柔。

回去總是會先到顧淋的家，顧淋把顧茂抱出來的時候垂頭叮囑了一聲，“別走神了。”

徐明樂笑着點頭，“沒事，很近了。”走路也才十分鐘左右。

顧淋嗯了一聲，然後抱着睡着的顧茂往回走，爬樓梯的時候還是叫醒了顧茂，畢竟老了，萬一閃到腰怎麽辦？

其實是怕不小心摔到顧茂——

他連想法都是別扭的。

徐明樂到家的時候懵了一下，看着自己房間窗戶透出來的淡淡燈光。

他腦海裏轉了一圈，上了樓，打開門，“哥？”

“臭小子你回來了？”徐明天比徐明樂大了不少，與顧淋年齡差不多，五官随了他爸硬朗英俊。

徐明樂眯起眼，“哥你怎麽來了？”

“啊。出差。”

徐明樂呵了一聲沒信，“出差出到陝城來？”

“順路看看你。”徐明天在沙發上翻出一包煙，眼睛一亮打開了，“再順便問問你過年回不回家。”

徐明樂一把搶過自己的煙，“一個電話的事。”

“這不擔心你不回去我過年還見不到你嗎。”徐明天還是抽出了一根煙，然後想到了自個老婆的叮囑猶豫了下又默默的放在了桌子上，“你怎麽抽煙了，不是說煙酒對身體不好嗎？”

“這不喜歡了個人嘛。”年齡偏大還愛抽煙，他試試能不能把與他相比多出點的壽命用掉。

雖然又因為茂茂打消了念頭。

“但我抽不來。”

“不抽煙好。”徐明天剛說完，反應過來道:“你還喜歡那個男人？”

“……這才過了多久，放下也得慢慢放嘛。”徐明樂面不改色，“說到做到，不碰直男。”

徐明天神色存疑，然後想是想起了什麽說:“啊，我以前的大學同學，就是喜歡從小一塊長大的男生的那個。”

“怎麽了？”

“上次聯系我說意外看到了那個男生，然後沒忍住調查了一下。”徐明天嘴巴發癢，目光在煙上停了許久，“說他喜歡的人已經結婚了，但沒兩年離婚了，現在一個人帶着孩子。”

徐明天覺得自己受到了誘惑，于是把煙拿起放回了煙盒裏，這才一臉郁悶的道:“他居然很高興的說他們重新做了朋友，他跟那男的說自己喜歡男人，但是已經不喜歡他了。”

“鬼知道他在騙誰。”徐明天不高興的道。

大學裏那人關系跟他很好，如今表面過得光鮮亮麗，心卻千瘡百孔了，他怎麽不替友人心疼一下。

“所以。”徐明樂冷酷道:“你是來跟我發牢騷的？”

“……”徐明天板起臉，“不，主要目的還是勸勸你，好歹雙性戀，喜歡女生不好嗎？”

徐明樂腦海裏還停留在他哥說出差和過年的事，于是冷笑了下，“抱歉，我喜歡人不是先分性別的。”

“我覺得吧。”徐明天往沙發上一靠，“你決定不喜歡那人，還是遠遠離開吧，不然……”他停頓了一會想起了自家弟弟不親近人的毛病，就沒在說話。

徐明樂知道，但他說:“我現在是他孩子的幹爸爸，不能跑路。”

徐明天:“……”

徐明天:“？？？”

“什麽玩意？他結婚了？”他一時不知道在幹爸爸和弟弟喜歡上一個已經結婚的人兩個中說那個，最終選了個比較嚴重的。

徐明樂搖搖頭，“沒結婚，應該是以前出了點事，有了個兒子，超可愛。”

徐明天:“……出了什麽事？”

徐明樂:“不知道，他沒說。”

“哈？！”徐明天覺得自家弟弟簡直标新立異膽大包天，急了也胡亂用成語，“萬一人家已經結婚了只是分居兩地呢？你蠢嗎？”

“他說沒有，我信他。”

徐明天:“……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