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抹橘色
13那抹橘色
容晚跟着容笙出了戲班子,因兩人都為容貌出衆之人,一路上頻頻有人投來注視的目光,有時候,還能聽見有人在讨論他們兩個誰更勝一籌。
容笙帶着容晚在路邊的一家混沌鋪子下坐下,對鋪子裏的中年男人喊道:“老板來兩碗馄鈍,一碗要加蔥,一碗加蒜,哦,對了,加蔥的那碗放點辣和醋!”
那老板看起來是個老實人,面相比較善良,笑着道:“曉得了,曉得了,一碗加蔥,一碗加蒜,加蔥的那碗放點辣和醋!”
那老板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将兩人的馄鈍做好了,容笙将那加了蒜的遞給容晚,容晚也不說什麽,其實他好像沒什麽不吃的東西,便拿起筷子夾氣馄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個馄鈍下肚,不由得點了點頭,“味道真不錯,聞着香,吃起來也夠味兒!”
容笙笑了笑,“剛才只是看着這鋪子幹淨點,便過來吃了,沒想到吃對了,下次還來。”
聽見容笙的話,咬着馄鈍的容晚彎彎眼睛笑了,點了點頭含糊不清地嗯了兩聲。
兩人吃完後坐了一小會兒,容笙便笑着站了起來,付錢給鋪子老板,一邊付錢一邊道:“多的錢是小費,以後呀,您看見我帶人來吃馄鈍,可得把分量給得足足的。”
那老板不住地點頭似乎很高興趕緊将錢放進了口袋裏,連聲道:“謝謝,謝謝少爺了啦!”
兩人吃完馄鈍,容笙便帶着容晚搭了黃包車,那車過了兩條繁華的街道,穿過一條窄窄的巷子,沒想到從巷子裏一出來是個專門賣水果的小街,容笙似乎看見了想吃的水果,便讓黃包車等着,下車買了一些蘋果用個牛皮紙大袋子裝着,便繼續出發了,經過一個小花店,一個小首飾店,一家衣裳鋪子,拐彎,入目的是坐落在不遠處的居民區,有許多的房屋錯落着,這車子進了居民區拉着走了好一會兒,在一家院牆高築的房子邊停下了。那屋種着大梅花樹,梅花樹開着活潑的醉紅色小梅花苞,有的剛剛要開,有的半開,有的盛開;姿态随意的黑烏色樹杆和枝條,與那些正要或已經綻開的花兒相互襯托着,透出一股寫意的美感,給這小院添了一些雅致和趣味。容晚看着那門前挂的大木牌子上寫着:陳計醫館。他們找的就是這兒。
容笙給了黃包車車夫錢,在那半掩的刷了黑漆的鐵院門門邊吸.了一口氣兒,似乎有些緊張了,容晚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目光經過院門,見那屋子的大堂裏站了好些人,似乎都是病人,因為那些人臉上都沒什麽精神。頓了一下,他就将門推開了,和容笙一起走了進去。
“這裏人太多了,我們應該去醫院的。”容笙說道,他好像有些後悔。
容晚笑了一下,“也虧得這裏人多,不然這醫館藏得老深老深的,又沒什麽人看病,我這心裏還真不踏實呢。”
容笙聽了笑了一下,便也去排隊了。
兩人聊着天,這時間也就過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容晚了。看病的中醫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他的模樣還比較英俊,皮膚看起來比一些二十歲的青年還好,一看就是個比較精神的樣子,當容晚看見他的眼神時,不由得一嘆,這人的目光好幹淨正直!
容晚打量男人,那男人也在打量容晚,男人見容晚容貌豔麗,又見他是個男人不由得稀奇地多看了兩眼,問道:“有什麽不舒服?來這看病可看過別的大夫,吃過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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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沒,我..我應該是忘事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身體上倒是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男人皺了皺眉,拉了拉牆邊的線,響起一陣鈴聲,這才給容晚把把脈,他的表情似乎被什麽難住了,收回手,思索了一翻,又給容晚把把脈,再次收回手,這時他站了起來,走到容晚身旁,在他身上按了按,問道:“可有疼痛感?”
容晚道:“不怎麽疼,有點麻麻的。”
男人點了點頭,拿筆在紙上寫方子,這時候,裏屋裏走出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姑娘,姑娘模樣秀氣,和男人有兩分像,烏黑的頭發剪了個學生頭,上身穿了件藍色的棉襖,下.身穿了條黑色的裙子,腳上穿着粗跟黑皮鞋,總的來說這姑娘看起來很是幹淨有斯文氣。
“麗玫,給這位先生去抓藥。”男人将方子寫完遞給女孩,說道。
于是容笙和容晚就同這個叫麗玫的姑娘一起走了,麗玫和容笙似乎認識,他們邊走邊輕聲交談着。
容笙說:“好久沒見你去聽戲了,最近很忙啊?”
麗玫答:“聽說上海飯店的李老板最近總是約你吃飯,你和他關系很好啊。”
容笙聽了麗玫這話,心裏嘆了口氣,面上道:“你知道的,幹我們這行的,應酬是少不了的。”說着他便将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麗玫道,“來的路上看見的,知道你喜歡吃,所以買了些來。”
麗玫笑了,剛要伸手去接,就聽見一個讓人生不.出好感的聲音,道:“喲~這不是牡丹戲班的容老板嗎,我家麗玫可不敢要容老板的東西,容老板,您還是自己吃吧。”
麗玫對那女人喊了聲姑母,接袋子的手縮了回來,容笙面色尴尬,沒了話語。那女人的目光又一下子看到了容晚的臉上,先是一怔,然後臉上一笑,眼裏嘲諷又不屑,道:“這又是你們牡丹戲班的哪位角兒,沒見過呢?”
容笙僵着臉回答,道:“您誤會了,這位是我一個朋友,我是陪他看病的。”
那女人聽說是來看病的,臉上的不屑更盛,眼睛瞅了瞅容晚的腰附近,這讓站在容晚身旁的容笙心裏跟加惱火,他見那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想什麽好的,剛要開口說話,又瞥見麗玫臉上左右為難一臉尴尬,忽然心頭洩.了氣兒,沒了言語,便不理會那個女人。
這時候,容晚從麗玫手上拿過單子,道:“快給我抓藥吧,後面好些人等着呢。”
兩人給了錢出了醫館,容笙一臉疲憊和落寞,他回頭看了看,見屋裏都是來來往往咳咳咔咔的病人,嘆了一口氣,提着藥同容晚出了門。
走在屋與屋間的巷子裏,容晚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麗玫姑娘啊?”
容笙一臉失落:“這世道,我一個戲子,喜歡又能怎麽樣呢。”
容晚沉默了一下,忽然,他道:“只要你不放棄,有明确目标和鋼鐵一樣的毅力,沒有什麽事是辦不成的。”
容笙笑了一下,“你說的對,可是...”容笙話沒說完又笑了,模樣比較嘆息和無奈。
總有些事,不是随口說說,那麽簡單的。
夕陽下,整個城市都被那柔和慈愛的陽光照耀得暖暖的,天邊邊的橘色雲朵,顏色鮮豔,讓這暗氣沉沉的世道,有了那麽一絲鮮活!
牡丹戲班的班主夫人陳金花死了,聽說是被人開.槍.打死的。
容笙和容晚回去的時候,戲班子已經被貼了封條,周圍還有些人在議論,說,那位時髦的班主夫人是什麽什麽‘紅色.黨’。
容晚記得昨天第一眼看見那的女人時的情形,那模樣明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有着小姿情懷,五分姿色的小婦人,而今天,那小婦人就變成了搞.情.報工作的潛伏在上海的紅.黨。
而容笙呢,此刻,他的手腳冰涼,明明昨天才到手的轉機,今天就發生了這麽一場危機,那晚剛剛說要幫他的人就這麽轟烈的走了,戲班子被封,今天在班子裏的人全部被抓進了牢裏,洗脫嫌疑前一個也不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