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爹親一些。
顧飛鳥就跟着笑:“我要是像您就更好了,您這麽漂亮。”
“你現在就很漂亮,”戚夫人輕輕摸摸顧飛鳥的小臉,“樣貌這東西千人千面,要說漂亮,怎麽漂亮都是不夠的,喜歡自己就可以了。更何況,你這張小臉靈氣可愛,讨人喜歡,沒有人能讨厭得起來。”
這話說得顧飛鳥都不好意思了,心說看南将軍不像是伶牙俐齒的樣子,原來自己這嘴撩人的本事是從戚夫人這裏來的。正在吃荷花酥,忽然,顧飛鳥想起來了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戚夫人,問道:“我養父不是昶樂人,對昶樂風俗一竅不通,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太清楚,想問問您。就是……前些日子我生辰,有人送了我一個看起來挺貴的發冠,我以為是十五及冠所以給我的,于是就戴上了。沒想到他也不許我戴,只是讓我收好。看他吞吞吐吐的,好像不是普通的禮物,那是什麽意思,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戚夫人稍微有些吃驚,馬上笑了起來,伸手拍拍顧飛鳥的腦袋:“哎呀,也是,你也到了煩惱這種事情的年紀了。”
顧飛鳥不知所雲。
“送發冠是昶樂獨有的一個風俗,這裏面有一個民間口口相傳的故事,書上也少有記載,不過一直有人沿用。這樣吧,我從頭開始給你講。”戚夫人拿了一塊點心給顧飛鳥,說的時候,笑盈盈的,好像很開心。
解冠相贈
“你知道在昶樂,男子十五歲生辰那天,做父親的,要給孩子親手戴上發冠吧?”
顧飛鳥點頭。
戚夫人雙手捧着茶杯,說話的聲音柔柔的:“發冠,其實代表的是蛟龍年幼時頭上的第一根犄角,十五歲生辰當天戴的這個發冠,不是普通的發冠,一定是家裏最好、最貴重的,代表着對兒子的期盼,希望他好好長大成人,希望他将來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是做父母的,對孩子望子成龍的一種寄托。因為它貴重,十五歲當天戴的這個發冠,就只在這一天戴,戴過之後便要收起來,保存好,平日裏要戴也是戴別的。富人家倒是沒有什麽,孩子及冠了,便去找人做個最好的,可是家境貧寒的沒有那樣的財力,在孩子十五歲這天戴的發冠,可能家中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傳家寶,過了這一天,可能就要拿布條和筷子糊弄糊弄,這唯一一個好發冠就好好保存,因為他們家只有這麽一個,這個沒了,将來下一代的孩子十五歲就沒得戴了。”
聽戚夫人說着,顧飛鳥小口小口吃着點心,戚夫人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嘴邊的碎屑,擦完繼續講:“正因為對于貧寒家庭來說,這個發冠極其珍貴,如果沒有這個發冠,将來自己的孩子也就沒有東西及冠,于是才有了‘解冠相贈’。解冠相贈,是在昶樂東南邊傳起來的風俗,當地據說有一個家徒四壁的書生,年紀不大,父母早早就死了,他靠着親戚的周濟和典當家裏的物件,自己一個人苦巴巴地到了能夠參加會試的年紀。他把家裏鍋碗瓢盆能賣的都賣了,給自己湊了盤纏,來皇城參加會試。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除了幾本書,就只有這麽一身好衣服,和十五歲那年他爹親給的發冠。他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戴,就只能拿這個發冠戴着。男子在趕考的路上,天快黑了,遇到了一個崴了腳的女孩坐在路邊哭泣,他也是個熱心腸,幫忙把女孩送回了家,女孩家裏感謝他,便留他住了兩日。兩個人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剛好兩個人長得都算不錯,很快就兩心相悅私定終身了。然而,這個書生還是要去參加會試,不能在女孩這邊逗留太久,女孩是真的善良,知道他困難,就去當了自己的手镯,讓他在路上不要苦了自己。然而他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麽能夠給女孩作為信物,于是便解下來頭上的發冠送給女孩,說這是我爺爺給我父親,我父親給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将來我也要傳給我的兒子,若是你願意,便收下它,無論此行能否功成名就,我一定回來找你。”
聽到這裏,顧飛鳥張大了嘴巴:“那這個發冠就是定情信物了?”
“是。做出這樣的承諾之後,二人于是含淚分別。書生家裏也算是短暫的書香門第,自幼便愛好讀書,确實有些本事,這頭一次參加會試,就真的考上了,被分配到了一個小地方做縣官。他的家裏一無所有,便沒有回家,上任之前專程再回到遇到女孩的地方找,就聽人說這一家人在他走後就搬走了,可也沒人知道他們去哪了,沒能找到這個女孩。上任是有期限的,一點都耽誤不得,書生只能帶着遺憾先去上任。他做了幾年官,他為官清廉正直,小有成就,地方上對他也很滿意,給他提拔升遷了。在升遷換地方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女乞丐,蓬頭垢面手裏拄着一根拐棍,手捧發冠,攔路哭泣,那是他的發冠,他認得,于是趕緊把女乞丐扶起來,兩個人相對而泣。後來聽女孩說,她們家後來投奔親戚,路上遇到了山洪,女孩僥幸活了下來,其他家人都不知所蹤,身上只有這一個發冠還留着,沒有辦法流落街頭,乞讨為生,因為男子為官清廉,跟人打聽了一下,覺得就是他,于是一路走過來,只要再晚一點,可能就碰不上了。男子立刻帶着這個女人一起去上任,最後兩個人成親生子,十分幸福。”
顧飛鳥眨巴眨巴眼睛,給戚夫人續上茶水:“後來的人,也就學他們嗎?”
“是的,從他倆之後,昶樂男子才開始,将自己十五歲那年戴的發冠送給心儀的女孩,若是女孩子收下了,二人便成一段好姻緣,女孩若是不同意,也可以把發冠退回,男子還可以憑着這個再去追求其他的女孩。”戚夫人說着,忽然笑了,“也有那種性格豪氣直爽的癡情孩子,喜歡的女孩把發冠退回來,他也不收,意思是你不嫁給我,我也不會再喜歡別的什麽人,這發冠于我就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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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戚夫人說完了,顧飛鳥臉上表情有些尴尬,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茶水。
“不過,是誰家的小公子眼光這麽好啊?是你在致成館的同侪嗎?”戚夫人問她。
顧飛鳥放下茶碗,看着戚夫人,聲音小小的:“是太子……”
戚夫人捏捏顧飛鳥的臉:“啊,不要不好意思,太子可是個很好的孩子呀,你覺得怎麽樣,是打算把發冠留下,還是還給人家?”
顧飛鳥搖搖頭,雙手捂住臉:“不是還不還……我不知道這些事,以為是給我戴的,往回走的時候不再绾頭發,就自己戴上了……我還戴着去跟陛下述職,我當時也是燒糊塗了,不知道為什麽陛下看着我笑,現在想想陛下肯定看出來了……”
戚夫人一聽也愣了,之前聽顧飛鳥問的時候,心思都在自己家閨女有人追求上,也沒有注意她說自己戴了,發冠畢竟是男子戴的,确實沒聽說過誰家姑娘會把這個自己戴頭上,想想皇帝看到顧飛鳥頭上戴着給太子的發冠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戚夫人也忍不住覺得好笑,伸手把顧飛鳥拉到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沒事,不用介意這種事情,陛下總是要知道的,不過是早些晚些,都一樣的。”
這時南铎回來,說夫人小姐,午飯好了,藥也開始煎了。
吃完飯喝過藥,藥勁一上來就覺得困乏,顧飛鳥便回房間午睡,剛在床邊坐下,一擡頭,顧飛鳥看到自己抽屜上的鎖橫過來了,也不是特別橫,稍微歪了一點,總之被人動過。她趕緊打開抽屜,抽屜裏盒子還在,裏面的發冠不見了。
顧飛鳥立刻頭疼起來,桌子上這麽多貴重的首飾都是上好的金銀珠玉,打眼一看都在,一點沒少,只是少了這個發冠,總不是遭了貪錢的賊。将軍府的人應該都是可以信任的,更何況,這個發冠是皇家手筆,什麽人敢拿這個去典當?今早上那一晃應該是真的有人惦記這個發冠,甚至一路跟着自己來了将軍府。
顧飛鳥一時間猶豫起來,應該現在回去告訴息寧被偷了,還是住一晚明天再說?畢竟能夠在戚夫人身邊待的時間不算多,她也想多陪陪戚夫人。
她這邊在糾結着,可藥勁容不得她多想,困意襲來,她也只好先去躺下睡覺。
這個時候,息寧剛剛用罷午膳,今天下午也沒什麽事,回到書房,打算再把昨天沒畫完的那張畫拿出來,再添改一會便去休息。進了書房,第一眼就看到黑漆書案上端端正正擺着自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