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
息寧笑笑:“怎麽了,這麽正經。有什麽事情你就說。”
“您身邊那個伴讀侍衛,顧飛鳥,是個女孩,原來也不叫這個。她是我兒時玩伴兒。我在南方長大,那時候村子裏來了一個談曲的男人,帶着一個女孩,男人叫魏紊,女孩叫魏長汀,男人彈曲,女孩跟着收錢。小螃蟹這個外號,就是她取的,因為我小時候鞋子破,不跟腳,只能橫着拖着鞋走路。剛剛在去攬月樓的路上,我看到她了,她也跟我打了招呼,約我今晚到香客來吃飯。”
息寧一點頭:“魏紊目盲嗎?”
落青雲還納悶為什麽會這麽問呢:“不知道近況如何,在我的印象裏,魏先生目能遠視,弓箭也是好手。您當年贊賞我那幾把招式,正是小時候魏先生教我的。”
息寧笑了:“好,我知道了。現在也不早,把馬車送回攬月樓之後就快些到香客來吧。”
落青雲抿抿嘴,看上去有些糾結:“長汀……不,顧侍衛,自小雖然就有些頑劣,但本性不壞,是個好孩子,女扮男裝或許是有她的考量……”
“放心吧,我不會責罰她。”
得了這樣的許諾,落青雲看神情這才放下心來,息寧拍拍他的膝蓋:“得了,甭操心這些了,你去吧。”
粉紅色的馬車嘚嘚地跑了,息寧招呼息璋:“璋,你跟我來。一會兒我去和先生單獨聊幾句,這段時間,麻煩你去叫幾個宮人來,把這裏的空閑房間都收拾一下,收拾幹淨些,該陳設的東西都擺上,來的人随時可以住進去,不缺什麽東西就可以。對了,你斜對面那個房間,床墊多鋪一套,不要太硬了。”
息璋大概猜得到他這是要做什麽,這幾天宮中上上下下都在忙活這件事:“‘留情’的話,房間還是選離您近一些的比較好,那一間大概不太合适。”
聽息璋這麽一說,息寧剛剛才想起來還要“留情”,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沒奈何地笑了:“不是留情。給顧侍衛準備的,過段時間致成館休學,顧侍衛也該住進來了,一直住在香客來,來回也不方便。畢竟也是我的侍衛。”
想着顧飛鳥住那裏大概是沒什麽問題,息璋點點頭,領了命令出去了。息寧在他走後還在想這件事。兩天以後是自己十八歲生辰,在昶樂,男子十八歲就可以娶妻,所以皇子們在十八歲生辰這天有一個傳統——可以破例留一個女子在自己的宮苑住下,這位女子也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未來太子妃,這便是“留情”。按照昶樂的傳統,皇子們居住的宮苑在這一天之前,甚至這一天之後,都不許女子留宿,只住男人,連婢女都不行。正因為有這個“留情”,大臣們都會帶着适齡的女兒前來為皇子慶生,獻上禮物,也不是他們缺什麽禮物,按照老規矩,是不能直接點出來姑娘們的名字的,宣布留宿的人,就靠說這件禮物是什麽,送禮物的姑娘自然就留下。
息寧捏捏眉心,愁得不輕。重重嘆了一口氣,還是叩了叩門:“先生。”
憎羽打開門,向着他深深一拜:“殿下。我們有九年沒有見面了吧,您能健康地長大成人,實為萬幸。”
扶着他的胳膊起來,息寧摻着他去一邊坐:“我能長大成人也是拜先生所賜,如果身邊沒有影衛,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先生在攬月樓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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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羽笑笑:“您為我安排的,如何能不好。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待為您獻舞的這一天,可不能辜負您的期待。”
“先生的舞自然是當世一絕。”
“先不說這個,”憎羽給息寧倒了一碗水,送到他手邊,“有件事要告訴您,看您身邊的人似乎都還沒有發覺,便覺得應該提醒一下。有位大臣的女兒,在暗中支持賀來複國,但是,具體是哪一位,我想還是需要您自己去找。不過既然是大臣的女兒,很快您也就能見到了。”
香客來三樓的包間裏,早早就開始擺菜了,熱菜還沒開始上,那些涼菜或者牛肉驢肉切的片一類不必熱着吃的菜一盤盤往桌子上擺,顧飛鳥自己一趟一趟地端菜,一進包間的門就往自己嘴裏送一口。
落青雲來的時候,顧飛鳥正在一樓吆喝着哪個桌子結賬,一看來的人是他,立刻拽着胳膊就往樓上去:“快快快,在樓上挑了個清淨的包間,你先去吃點兒,不用等瞎子。”
“瞎子?”落青雲不解。
顧飛鳥停頓了一下,想起以前和小螃蟹一起玩的時候,瞎子還沒開始裝,于是尴尬地笑了笑:“那兩年去的地方多,見的人也雜,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的這個病,眼睛漸漸就不行了,到現在看東西只能朦胧看個意思,算是個半瞎。時間久了,我就喊他瞎子。”
落青雲顯然不信,但是也不好說什麽,跟着她上了樓。雅間裏倒是幹淨雅致,桌子上也已擺了幾個盤子,讓落青雲坐下,顧飛鳥就出去了。
不多一會,顧飛鳥忙完了樓下的活計,抱着一壇酒跑上來,沖坐在那裏有幾分拘謹的落青雲咧嘴一樂:“不好意思,要再等一會兒了,瞎子在外面教孩子彈曲,他最愛這個,分文不取不說還不願意回來,估計還要好一會才能來。你餓嗎,可以先吃着,反正他看不見。”
聽聽,這像好孩子說的話嗎,落青雲當場就想給她來一段《三十六孝》喚醒這顆不懂事的心,想了想又怕被她打,最後只說了不餓,還勸顧飛鳥要是忙就不用管他。顧飛鳥連忙說自己已經忙完了,在他對面坐下來,熟練地把酒壇的封口去掉,一邊往酒壺裏倒酒,一邊問:“你什麽時候來的皇城啊?現在都在幹什麽?看你穿得不錯,小日子過得挺好吧?”
落青雲抿嘴一笑,站起來接過酒壺,先幫顧飛鳥斟了半杯:“我就不給你倒多了。”
“無妨無法,我酒量還算不錯,倒滿吧。”顧飛鳥眼巴巴看着落青雲,“講講嘛,我們離開之後你都經歷了什麽?”
“你們離開之後,村子裏來了個教書先生,據說是從皇城來的,教書不收一錢,他告訴我們,在皇城,有一個很厲害的學校,裏面的每一位教書先生都是頂級的學問家,大儒,只有纨绔子弟和皇子能夠進去讀書,但是每年秋天有一次機會,平頭百姓通過擂臺的前三名可以去裏面讀書。”說到這裏,落青雲苦笑一下,“家裏人對我還滿懷期待,剛好我有姑姑在這邊,說什麽也要我來皇城試試。我是五年前來的,那時候我才十二,年紀太小,上了擂臺也沒打過他們。”
顧飛鳥剛把吃的塞到嘴裏,聽他這麽說,瞪大了眼:“後來你也沒有再去?”
“是啊,我對這個興趣不大,認得字就行了,不想學那些條條道道。我就在皇城找了個輕快的活兒,勉強糊口,也不能總在姑姑家吃白飯不是。倒是你,你就一直在這個酒樓幫忙嗎?”落青雲明知故問。
顧飛鳥搖搖頭:“是瞎子在這裏彈曲,我也就偶爾幫幫忙,倒是今年被老板娘他們撺掇着……打擂進去了。”
“致成館?你進了致成館?”這個倒是落青雲不知道的,他有些驚訝,“致成館不是不收女學生嗎?”
“是啊,我都是穿男裝去,還給自己編了個新名字。”
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她會女扮男裝在太子身邊當伴讀侍衛,理由也合情合理,落青雲放心不少,這個時候,雅間的門開了,蔚紊抱着琴試探着跨進門檻,也不知道看對了沒有,嘴裏倒是喊了一聲:“青雲。”
“魏先生。”落青雲趕緊過去攙扶他,“多年不見,沒想到先生還是這般蒼白消瘦。”
“我這個身體,茍延殘喘便是萬幸,不像你們還在茁壯成長。你也長高了許多,身子也結實了不少,這些年,基本功沒有落下吧。”蔚紊神情還頗欣慰,被落青雲扶着到了椅子上坐下。
落青雲斟了杯酒遞到蔚紊手裏:“聽先生的,日日苦練,從未有一天懈怠。”
“好,好。”蔚紊不住地點頭,他素來好教點什麽給別人,也是個不錯的老師,遇到落青雲這種肯學肯練的,自然是十二分的喜歡。
落青雲心裏懷疑蔚紊的眼睛,忍不住就想看看他們的反應,于是舉起酒杯,感慨道:“剛剛聽長汀說到,您眼睛是偶然得了這樣奇異的疾病?現在行動多有不便,還出去教授孩子們,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魏先生。這樣吧,我先敬您一杯酒。”
顧飛鳥心說這落青雲還是個麻煩,一會兒可千萬別說他姑姑家就是大夫,要給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