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到人家腳後跟。顧飛鳥一開始就打算繞到他背後,這個時候肖浪才想起來,她手上那該死的蠶刀剛剛是固定在哪裏了?
随着顧飛鳥的動作,蠶刀的絲線突然收緊,肖浪的動作戛然而止,連手裏的短劍都扔掉了,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好,漂亮,是我小看你了。”肖浪努力伸長他那又粗又短的脖子,現在他能動的也就是這張嘴了,他不敢動腦袋,只能斜眼看顧飛鳥,“你打算就這麽勒死我嗎?那你可要用點力氣,蠶刀的‘線’并不細,想勒死我沒那麽容易的。不如我們還是像江湖人一樣真刀真槍來比試,你贏了也光彩。”
顧飛鳥慢慢扯緊了手裏的刀柄:“你可能想錯了,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你要死了的人。真正要殺你的,不是我。”
“那你是要把我綁了帶去見殿下嗎?”肖浪語氣裏有一種難以掩飾的欣喜,聽出這一絲喜悅之後,顧飛鳥只覺得一陣惡心。好在惡心并沒有持續多久,房梁上突然落下一道黑影,一把剔骨刀像是楔子一樣刺進了肖浪的後頸,落下時似乎還怕刺得不夠深,辛址還在刀柄後面拍了一巴掌,這剔骨刀本就削鐵如泥吹發即斷,随着辛址的下落,像是剖開什麽動物柔軟腹部一樣将肖浪的脊柱一分為二,然後複仇的少女扔掉了手裏的剔骨刀,擡起頭來,看着顧飛鳥。
這是肖浪給的剔骨刀,這是肖浪教的暗殺術。
此時此刻,也算是還了。
顧飛鳥也放松了手裏的蠶刀,把刀身收了回來,松了口氣。這個時候瞿豐才踹開了大門,渾身是血氣喘籲籲地問沒事吧。屋裏本就要燒盡了的這根蠟燭,被踹開門帶來的風一吹,就這麽滅了。
“死透了吧?在後心再補一刀,不行就把頭砍下來。”黑暗裏顧飛鳥抓抓下巴,“瞿先生,需不需要拿他的頭去跟太子複命啊?”
不等瞿先生回答,辛址已經提着那顆大腦袋走到門口了:“那邊的房間裏有小孩。”
撂下這句話,辛址就轉過頭,門前站着一個女孩,看樣子手裏拿着一把小刀,渾身是血。她看到了辛址手裏提着的“東西”,先是渾身一震,然後蹲下來,抱着自己的腦袋嗚嗚地哭。
辛址猶豫了一瞬,還是在走過女孩身邊的時候,伸手拍了拍女孩的頭,然後快步往“房間”那邊走。雖然不明白這個黑衣人說的什麽有小孩,瞿豐還是跟了上去。
“房間”是一個大通鋪,所有的女孩都睡在那裏,此刻,女孩們都在那裏等待着肖浪的命令,她們從來都是沒有自由的,在肖浪的命令來之前,就只能在這個房間裏等待。然而這一次推開房間門的,并不是前來傳訊的肖浪手下,也不是肖浪本人,那是一個身着夜行衣的姐姐,手裏提着一個什麽東西,還把它舉了起來。借着月光,有一個女孩看清了那是肖浪的腦袋,忍不住驚呼出聲,辛址語氣冷冰冰的,說現在肖浪死了,她們可以回家了,但是沒有一個女孩動,只是有人開始低聲啜泣。
“你們不回家嗎? ”顧飛鳥也跟了上來,看這群小女孩沒有反應,不由得有些着急。之前辛址說過,戛靈山山高人不算多,哨卡之間聯系不那麽方便,大概每半個時辰通過特殊的信號聯系一次,于是她們的動手都是掐準了時間的,在這一次聯系結束之後殺死了哨兵,保證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逃離戛靈山,畢竟肖浪的兵力為了對抗昶樂軍隊,主要集中在山下,如果山下的人發覺了山頂有問題,那想溜出去就很困難了。
“傷害你們的人已經死了,現在可以跟着我們離開戛靈山,回到父母親人身邊。趁着在關卡之間定時聯絡之前,我們從小路下山還來得及。”辛址皺了皺眉頭。
“我們不能走,我們……我們沒有學成暗殺術,就算是回去了,也沒辦法幫他們完成複國大業……而且,而且我們也學不成了……”一直在啜泣的女孩抽抽搭搭地回答,在她說完之後,其他的女孩才陸續表示了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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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豐感覺不可思議。他覺得很難以理解,顧侍衛和那個黑衣女孩想要救的這群女孩子,竟然都是賀來殘黨的後代,并且肩負着幫助賀來殘黨複國的使命。他更難以理解的是,這群女孩子,竟然因為這種原因而不敢回家。
“我在這裏學滿了兩年,你們沒有學到的,我來教你們。如果你們不敢回家,那就來我家,我可以照顧你們,待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你們還小,不能這麽早就放棄自己。”辛址說到這裏,聲音有些顫抖,“跟我走吧。”
沉默,令人焦急的沉默。
顧飛鳥正打算沖進去把這群小姑娘一個一個打暈扔馬車上,有一個女孩走了出來。然後後面跟着其他的女孩子。從房間裏,一共走出來了六個小女孩。
月光下,能看清這些女孩年紀都很小,而且衣衫破得讓人難以想象那件衣服原來是什麽樣子,瞿豐不能不忍也不敢去看她們,默默偏過了頭去。
“你們就六個人嗎?”
聽到辛址這麽問,女孩子們才開始看彼此,一個看着八九歲的小女孩抽抽搭搭地哭着,說大姐和小六不見了。大姐辛址知道,就是剛剛在門口那個,幫着她殺了不少守衛。另一個小女孩說小六去了浴室,辛址拔腿就跑。
浴室的門開着,在浴室的房梁上,吊着一個渾身□□的孩子,她那麽小,那樣嬌嫩的皮膚上有那麽多青青紫紫的指印,像是陳罪書一般,寫滿了禽獸所犯下的罪行。跟着辛址跑來的女孩們看到這一幕,都木然地低下了頭。
瞿豐看一眼就知道在這個孩子身上發生過什麽,他胸口悶着,如有千斤墜在心上,拉着他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沉。再看看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他明白了為什麽她們會哭。
“走吧。”大姐在他們後面喊了一聲,“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女孩們安靜地跟着顧飛鳥來到了馬車旁,馬車再大七個人也坐不下,年紀大一些的女孩主動要求跟着走,可她們畢竟沒有鞋,顧飛鳥拒絕了,讓她們到馬車裏面抱着小一些的女孩坐。大姐固執地走在馬車前面,和辛址一起用匕首砍開可能阻礙馬車的樹枝。
瞿豐沉默地走在最前面探路,背後是黑衣女和那個大姐。現在他感到無比煎熬,按理說,這個黑衣女和這一馬車的小女孩都該被送去關押,她們都是賀來殘黨,并且也知道自己要完成複國大業。然而,她們也都是孩子,而且經歷了許多孩子不該經歷的事。他有女兒,他想起自己家那個颠兒颠兒樂着的小傻妮子,再看看這些可憐的女孩,他就狠不下心來。
顧侍衛呢,顧侍衛會怎麽做?無論包庇這群孩子還是把她們抓起來,好像都是錯的,顧侍衛會包庇她們嗎?
追責
離開了戛靈山,一群人都松了口氣,然而這麽多人,一輛馬車實在坐不下,一直有人在馬車後面跟着走實在不是辦法,顧飛鳥看着瞿豐,詭異地笑了笑。
“顧……顧侍衛,怎麽了?”瞿豐打了個哆嗦,秋夜裏寒氣重,他剛剛還把外衣脫了,想給馬車裏的孩子們蓋一蓋免得她們受風寒。
“馬車實在坐不下,這群妹妹衣着又單薄,不能在路上耽誤太久。我記得按照咱們來的路,不遠處有一個驿站,我們就犧牲一下,走到驿站那裏向他們借馬,然後再騎馬回去吧。”顧飛鳥回頭招呼辛址,“這是我的通關令牌,在這一路都可以暢通無阻,你就駕着馬車直接把這些妹妹帶回家好了。”
辛址那邊接令牌十分痛快,瞿豐這邊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不,顧侍衛,等等,這是官家的馬車,還是要還的……”
“官爺放心,安置妥當這些孩子之後,我會立刻把馬車送去香客來。他的頭,我也會放在車裏,那種東西我看着晦氣,就不收藏了。這次多謝官爺相助,算我欠您一個人情,來日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辛址沖瞿豐一拱手,瞿豐也拱手回禮,還想跟辛址客套幾句,結果人家一揮馬鞭疾馳而去,一點不帶客氣的。
瞿豐嘆了口氣:“顧侍衛。這些孩子……就這麽放走嗎?”
顧飛鳥笑笑,一邊說話一邊把綁得七拐八繞的頭發散下來重新束成高高的馬尾:“瞿先生還有不放心的地方嗎?沒事的,放走她們的是我,我會自己跟太子殿下說,殺死肖王爺的功勞在您,太子殿下追問下來罪責在我,您可以放心。勞煩瞿先生陪我走這一趟,着實是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