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決戰之終
已近晨起,空氣中似乎有霧升起,霧中,兩個同樣白衣,同樣執劍的人靜靜的立在那裏,劍氣卻早已四逸。
唐一一與陸小鳳到的時候,葉孤城與西門吹雪正在說話。
“你習劍?”
葉孤城點頭,“自幼習劍。”
“那你可知,劍之一道,在與何?”
“在于誠。”葉孤城道,“誠于劍,誠于人,誠于心。”
西門吹雪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并不誠。”
“我自誠于我之劍,所以今日我在這裏。我自誠于我父母,所以今日我會出劍。我自誠于我之心,所以……。”
他突然轉頭看向唐一一,眸子裏的光茫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柔和,再轉向西門吹雪之時,依舊閃閃發亮。
“今日我會活着。”
那一瞬,唐一一覺得心中暖暖的,眸子不由一頓,瞧向了葉孤城手裏提着的劍,陸小鳳望向的,卻是西門吹雪手中的劍。
西門吹雪關注的,卻是葉孤城的那一個眼神。
“你已有情。”他突然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為,似你我這種人,是永遠不可能有人類的感情。”
葉孤城卻道,“你也有。”
西門吹雪不解,“我也有?”
“你并無愛情,卻有友情。”葉孤城肯定道,“若你無情,便不會為了陸小鳳,将決戰先後一個月。”
Advertisement
“哦?”
頓了許久,西門吹雪才說,“或許如此,只是這并不影響我習劍,出劍,你的情,是否也并不影響。”
葉孤城點點頭。
西門吹雪卻說,“你一心求勝,比劍已非本意,卻是落了下層,如何能不影響。”
“我尚未求勝。”
西門吹雪眼神微變,卻聽葉孤城接着道,“我所求的,只是不死而以。”
“我們這種人,可以死,卻不可以敗。你現在卻一心求生,如何不是一心求勝。”西門吹雪道。
“不對。”
西門吹雪疑惑,“不對?”
葉孤城點點頭,“勝與敗,與我早已不重要。之所以出劍,只是為了出劍,這之間,再無其他。”
西門吹雪的眸子突然亮出一光。
“你竟達到了這一步。”他的聲音似乎都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愉悅,“看來今日能與之一戰,當真是我之幸事。”
葉孤城的眸子忍不住又朝唐一一飄了過來,許久,他才道,“我也是得唐姑娘提醒,方才醒悟。”
西門吹雪這時也瞧了過來。
“莫不成唐姑娘也懂劍術?”
唐一一卻是搖搖頭,說道,“雖日日觀看葉城主練劍,卻依舊處于看而不懂的狀态,是以并不懂劍。”
西門吹雪好奇了。
葉孤城此時卻說,“她曾以一本入門劍術,告知于我一個道理,不論是什麽劍招,都是由那幾個動作演變而成。”
陸小鳳驚訝的看向唐一一。
唐一一也似想起,初始時在白雲城之中,她似乎确實說過這樣的話,葉孤城之後為此還曾向她道謝。
卻原來……
“反樸歸真。”西門吹雪突然說道。
葉孤城點點頭。
西門吹雪的眼睛卻更亮了,“出劍本就只為出劍,是我等之前太過在意勝負,竟将其與生死連在一起。”
“正是。”葉孤城再次點頭。
西門吹雪又說道,“那今日便只為出劍,不論勝負,葉城主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
唐一一訝然。
難不成,就這麽簡單,這兩人你生我死的争鬥,如此便要更改?陸小鳳也十分無語,側頭看了看肩上背着的長匣子。
兩兩相對的兩人,手已擡起,握住了劍柄,似乎随時都可能出劍。
陸小鳳悄悄跟唐一一說,“……這。”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這回我怕西門再不肯剔我的胡子了。”
唐一一挑眉瞅了他一眼,“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剔不成。”
“不是。”陸小鳳苦了臉,“我怕他想要砍我的腦袋,咱們這回當真是做了無用之功,這兩人……”
人家壓根就沒打算你死我活。
唐一一卻不以為意,陸小鳳看得直嘆氣,“葉孤城肯定是不會砍女人的,但你覺得他當真不會生氣?”
唐一一但笑不語。
陸小鳳郁悶的險些将自己最愛的小胡子撥光,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裏算計着逃跑路線,以防不測。
他怎麽就輕易聽信了唐一一的忽悠?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又被轉移了,因為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兩人手中的劍已經出鞘,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唐一一亦然。
劍刺出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于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的很慢,然而陸小鳳卻是看得十分認真,幾乎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一一卻嘆了口氣。
“瞧了那麽多天,我卻還是看不懂這一戰。”她問身後跟着的初一和十五,“你們兩個,可能看懂。”
初一盡職的負擔起解說家的職則。
“城主與西門莊主兩人的劍,看似緩慢,卻已經在這一會兒刺出了不知多少招,這其中随便一招,威力都是極其驚人的。”
十五在旁邊接着說,“就像初一這樣的,根本就連一招都不可能接得住。”
初一:“……”
唐一一也十分無語,十五卻歡樂的接着說,“依我之見,再有二十五個變化,勝負便可以分出來了。”
“二十個。”初一在這個時候反駁道。
十五不服氣,“定然是二十五個。”
唐一一抽了抽嘴角,嘆了口氣,“你們尚未争論出,那邊估計都早就已經變化完,出結果了。”
十五:“……”
确也如同唐一一所說,在他們說話之間,二十個變化已經過去,而這個時候,兩人的劍,離對方要害的距離已不足寸。
“果然白費工夫。”
陸小鳳幾乎是唉嘆出聲,“哪怕起了一丁半點兒的作用,也能讓我不後悔,我的這次偷劍的行為啊!”
唐一一抽了抽嘴角,不發表感想。
魏子雲等人已經趕了過來,同時來的還有木道人,司空摘星等人,看到現場的情況,都不由郁悶嘆息。
“竟然還是沒趕上。”
唐一一挑眉,讓你們趕上了,那我昨日不是白和那皇帝談了半晌,還特意算計了半天時間了麽。
那邊勝負已分。
“竟然是平手。”司空摘星倒是全場唯一不感到遺憾的人,不,他遺憾的是,“西門吹雪怎麽沒輸?”
唐一一:“……”
陸小鳳無奈撫額,心想着輸了他也死不了,猴精你瞧他不順眼,也尚且用不着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吧!
魏子雲頗覺遺憾,不過還是記得皇帝的吩咐,上前對唐一一說道,“皇上說,請唐姑娘入南書房一敘。”
“……可是。”唐姑娘頗為頭疼,“我昨日不是說了,瞧着他那張臉,我實在很有砍上一劍的沖動。”
魏子雲大概能理解這是為什麽。
“可是……”他無奈的說,“兩人只是長得相似,皇上定然跟那南王世子……”他說得沒有絲毫底氣。
萬一……皇上說話也不對這姑娘的味口呢。
唐一一嘆了口氣,“罷了,我呆會兒就去,皇上說了可以帶家屬麽?”她又加了一句,“屬下我是不會帶的。”
魏子雲抽着嘴角看了看似乎一直以來,就沒離開過唐一一身邊兩步之遠的初一和十五,不由大感無奈。
您還想帶這二位去面聖不成?不過,“皇上說了,葉城主想來,可以一并前來。”
唐一一點點頭。
卻突然聽得衆人一聲驚呼,不由看了過去,原來是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并未收劍,而是将劍插向了一旁的宮牆。
陸小鳳幾乎忍不住的唉嘆出聲。
下一秒,只見兩柄寶劍才剛剛碰到宮牆便已經收縮而回,僅剩下一柄劍柄,還被兩大劍客握在手中。
衆人驚呆。
西門吹雪這才轉身,看向陸小鳳,問道,“我的劍呢?”衆人的目光也随即看向陸小鳳,後者瞬間便苦了一張臉。
唐姑娘不厚道的笑了。
陸小鳳取下肩上背着的大包袱,裏面是一個寬大的木匣,打開木匣,裏面正躺着一柄無鞘的寶劍。
劍鋒銳利,共三尺七寸,衆人幾乎可以确定,這正是西門吹雪的配劍。
司空摘星卻突然跳了起來,指着陸小鳳就說道,“怪不得唐姑娘說這東西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
他又看向唐一一,“葉城主的劍,想必是被唐姑娘藏起來了吧!”
唐一一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從葉孤城手裏取回了劍柄,放進了劍鞘之中,然後又将劍遞了回去。
葉孤城接過。
劍鞘之上挂着的劍穗,随風飄起,似有些雜亂,有一處還有了一些破損,卻是與昨夜出宮之前一般無二。
葉孤城明白。
這是他的劍,他的女人,已經在剛剛那一瞬,如同換走劍一般的,又把劍重新給他送還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把九言歡(陸小鳳)》新文文,阿九和唐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