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分裂
第二天早上,許多人來到寬敞的一樓大堂處打飯吃早餐,在那裏人們談起了昨天的嬰兒行屍。
伍木水一張臉皺成包子樣,說:“真的有嬰兒變成喪屍啊?!太恐怖了!想一想母親肚子裏蠕動着的是一個小喪屍,那有多可怕?它應該不會進化吧?想一想如果子宮裏的喪屍進化出尖牙利爪,突然間用爪子撕破母親的肚皮破腹而出,那該有多恐怖!即使它沒有那樣傷害母體,當潘爺爺給産婦作剖腹産手術的時候剛剛切開子宮,從裏面伸出一只尖爪子,那也夠可怕的!”
鄭麗娜問:“你最近是不是在看末世小說?”
伍木水聳聳肩,說:“網絡上有人在上傳末世小說的文件包,我就下載了一下,畢竟從有人類開始就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看一看其他人對末世的設想也是好的,或許有些想法真的是對的。”
高小婵說:“你不覺得越看越失望嗎?裏面的人要麽是用空間要麽是開啓了異能,好像只憑人類本身的力量無法在末世生存一樣,人類文明發展了這麽多年,有各種科技工具,可是看那些小說裏的意思是人只能憑借魔幻世界裏的東西才能夠活下來。”
伍木水轉頭笑嘻嘻地說:“除去這些,也有一些值得借鑒的,比如末世裏的人性,我看着那些寫手們在末世前寫的書,就覺得末世裏面的人很可怕,他們寫書的時候還天下太平呢,人們都能把人想象得這麽恐怖,更別說如今真的末世了,活着的人會幹出什麽來?”
殷琪立刻就想到了曾經遇到過的那些越獄犯和那些強暴同性的男人,而且不知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一些普通人的心态會不會發生變化。
早間新聞開始了,廣播裏傳來女主持人冷靜的聲音:“在這個人類危亡的關鍵時刻,我們更要團結一心,發揮中華民族偉大的凝聚力,精誠合作,黨和政府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分裂活動!我們警告一小撮妄圖分裂中央的人,你們不随中央轉移,卻與藏獨分子合作擅自遷移到西藏去,另立中央,這時絕對不能被接受的!你們分裂了中華民族,是祖國的大罪人,将被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中共中央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能痛改前非,回到祖國和人民的懷抱裏來,不要自絕于黨自絕于人民,只要你們能回來,祖國既往不咎,否則是沒有你們的出路的,你們的名字将永遠代表着罪惡!後代子孫将永遠譴責你們!”
新聞一播出,飯廳裏的人們立刻都嘩然轟動起來:
“怎麽中央分裂了嗎?是誰鬧出的這麽大動靜,簡直堪比長征途中的張國焘啊!執政黨和政府會垮臺嗎?”
“軍隊怎麽樣?有軍隊跟着去西藏了嗎?他們去雪域高原喜馬拉雅山上躲清靜,留下我們怎麽辦?沒有軍隊來保護我們了嗎?”
“本來也好久沒見到軍隊了,那些軍人不知都去保衛哪些高級領導了,我們一直都是獨自求存。”
“如果政府不分裂,可能将來他們還有反攻僵屍的一天,但現在他們分裂了,還能夠有這樣的力量嗎?”
張亞倫憂心地和殷琪說:“這一下可怎麽辦?我們是不是不能等待救援了?分裂的中國還能夠消滅喪屍嗎?”
殷琪笑了笑,說:“不要那麽擔心,中國歷史上不止分裂過一次,最後總是會統一的,從前還有過五代十國的,比現在只分裂成兩塊要零碎多了,最終不是也大一統了!”
心中則在腹诽,那幫高層到底是在搞什麽?這可不是普通的民族危機異族侵略,現在占領地表的是喪屍,連“列強”都被喪屍逼迫得節節後退,喪失了大片國土,剩餘的軍隊和平民只能守在高山後面,在險峻處建立難民營,自己國家居然還鬧分裂?他們知道中國這一次面對的什麽樣的敵人嗎?一個弄不好只怕整個人類都要消失!中國人這是搞分裂上瘾嗎?每當關鍵時刻都要上演一出大分裂的豪華戲碼,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分裂之後,中華民族還有沒有再次統一的機會。
此時飛過青海上空的一架軍機上,中國前副主席江××正在閉目養神,他表面上十分平靜,腦子裏卻在不住地轉着,當他想到得意處,嘴角就不自覺地挂出一點冷笑。看到自己帶着人離開,那群中央常委都急了吧?那幫跟屁蟲平時只知道圍着李主席奉承谄媚,自己這個副主席在他們眼裏就像擺設一樣,果然無論什麽官職只要帶了一個“副”字,立刻就貶值了,這就像正室和側室的差異一樣,大太太和姨太太可是有着本質的區別。
但自己是不甘就這麽永遠當綠葉的,災變前自己就處心積慮經營多年,發展了盤根錯節的政治網絡,如今自己聯合了軍委高官,終于成功地反将一軍,抛開那些人另立中央在,至于與藏獨分子合作是不是與虎謀皮,還是先保住西藏不被活死人攻陷再說吧,現在也不知雪山獅子旗下面還有多少活人能夠站立。
中央那幫人所說的後世的名聲自己更不在意了,也不知經過這一場浩劫後,中國還存不存在,會不會整片大陸上都沒有了活人,只有龜縮在航空母艦上的前“中央”和防禦西藏的自己的“新中央”?到那時誰是合法誰是非法就更難定論,幾十年後游走在大地上的行屍全都自然分解之後,不知那些法學專家還有幾個活着的?
這時柳斌給高北極和莊文祥送了早飯回來,謝金龍便問他:“莊文祥怎麽樣了?”
柳斌搖頭道:“還能認得人,但已經開始發呆了。”
謝金龍點頭道:“一會兒吃過早飯你去替換北極,他昨天剛抽了血,看守了一夜一定很累,昨天我讓他去休息他就是不肯。”
柳斌笑着說:“他那個人是很倔強的。”
這時忽然有人說:“宋戴維沒有出來吃早飯,我去敲他的房門,他也不答應,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昨天的事情可夠多的。”
另一個和他們同住一個套間的人說:“他昨天晚飯後就再也沒出來,看他當時的樣子好像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怎麽了。”
上午,人們又在營地裏巡視了一遍,搜索殘餘的喪屍,今天他們運氣很好,沒有發現營區裏有新的行屍。
收工的時候馮振說:“真希望我們已經把這裏清理完了,如果這裏還潛伏着行屍,不知哪天就會冒出來一個,那可真夠提心吊膽的,就好像營區裏有不知多少顆不定時炸彈一樣。”
殷琪笑着說:“但願營區裏已經幹淨了。”
回到公寓樓,大家開始休息吃飯,這時突然從樓上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和叫喊聲,謝金龍一聽,立刻放下筷子帶了幾個人飛快跑上四樓,其他人也都緊張起來,停止了吃飯各拿工具守住樓梯口和大門。
過了一會兒,謝金龍臉色陰沉地走了下來,對警惕戒備的人們說了一句:“宋戴維變異了。”
人們立刻驚訝地議論起來:
“怎麽可能?他昨天又沒有被咬到,為什麽會變異?”
“事情為什麽這麽奇怪,難道病毒已經開始通過空氣傳播,是不是每個人都有突然變成喪屍的危險?”
“難道今後我們要防備周圍的每一個人?”
謝金龍搖頭道:“大家先不要慌,具體原因現在還不清楚,一會兒請潘醫生上去看看。幸好沒有傷到人。”
馮振有些煩躁地說:“這兩天可真鬧心,光驗屍了。”
殷琪腦子立刻轉了起來,突然之間仿佛有兩塊燧石在他腦子裏一撞,冒出火花來,他脫口而出:“戴維昨天給嬰兒作人工呼吸來着,還吸出了堵在孩子嗓子裏的粘液!”
潘智斌馬上接了下去:“喪屍病毒可以通過體液傳播,他一定在不經意之中讓少量粘液進入體內,當時是在急救,這種情況是可以想象的,然後氣管粘液裏的病毒就在他全身擴散,最後占領了頭部。天啊,昨天發現嬰兒喪屍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其他人聽了兩個人的推測,都覺得十分有道理,現在只等潘老法醫的驗屍結果。
匆匆吃過了飯,潘智斌就帶着張亞倫和殷琪一起去檢驗宋戴維的屍體,宋戴維的頭已經被打爛,屍體直挺挺地被放在床上,他昨天躺下的時候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仍然穿着長袖襯衣休閑褲,可見躺倒的時候十分疲憊。
殷琪和張亞倫幫老法醫把宋戴維身上的衣服脫光,潘智斌拿着放大鏡一寸寸地檢驗着死者的皮膚,過了一個小時,他這才直起腰來,長出了一口氣,說:“沒有傷痕,也沒有明顯的出血點,看來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病毒是通過口腔進入的。”
張亞倫難過地說:“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昨天我們還一起搶救産婦和嬰兒,今天戴維就走了,而且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殷琪搖着頭,道:“新的世界真是太離奇了,竟然這樣的事也能發生。我現在還能記起他提着豚鼠籠子給我們檢測病毒的情景。”
當他們将這個結論告訴謝金龍等人的時候,幾個比較有主見的人很快就商量出今後的措施,謝金龍說:“今後無論是怎樣死去的人,都要破壞頭部再下葬;新來的重傷幸存者要一邊測試喪屍病毒一邊救治,絕對禁止接觸不明底細的傷患的血液和體液;不能人工呼吸,只能用空氣泵向裏面打氣,以後再出去時盡量找一下吸痰器。”
林雅站在人群之中,感覺到脊椎十分沉重。
當天晚上,西藏的政府分裂者發出了一份有力的聲名,攻擊原執政黨專制獨裁,貪婪腐敗,并且把許多不為普通民衆所知的高層內幕都揭露出來,資料詳盡令人震驚。分裂者還表示自己這一方的原則是自由民主,堅決與頑固腐朽反動的原執政黨切割關系,自己這一方才是馬克思和毛澤東的真正繼承人,與提倡尊孔的日趨封建化的那個共産黨絕不是一路人。
殷琪等人晚上閑着沒事就看這些資料,看過後真是咋舌不已,雖然知道政治很黑,但卻沒想到能黑成這個樣子,難怪蔣介石的後人都退出政壇了,政治太危險!
此時在一個四周都是磚牆木栅欄鐵絲網的偏僻山村裏,有一群軍人也在看着另立中央的那一方所發出的聲明。他們雖然一向接受政委指導員的灌輸,一心相信政府,但看到自己為之效忠戰鬥的共産黨本身都已經分裂,而且反對派說得有理有據,即使他們一向認為軍人腦子簡單才是最好的,除了擁護共産黨之外遠離一切政治,但這時也不由得有些動搖。
有士兵問長官:“連長,我們現在到底算是哪個共産黨的?兩邊都說自己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是中國的合法執政黨,如果兩邊同時下了命令,我們聽誰的?”
一個三十幾歲、一臉胡子的健壯男人沉默了一下,說:“我們的電臺壞了,現在哪一方面也聯絡不到我們,等我們能找到他們的時候再說吧!現在兩方一個上山一個下海,我們在這裏兩邊都夠不到,要是讓我們上西藏或者出海去集結,走完這一路只怕不會剩下幾個人了。我們連原來一百二十個兄弟,現在只剩下這麽二十幾個,再不能随便消耗了。”
臺燈下圍繞一張方桌坐着的一群士兵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