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們兩個,總歸有一個瘋了。
宋珩看着他的眼睛,細致地吻他,酒的味道如有實質,濃稠地淹沒過他們,牙齒是硬的,但嘴唇是軟的、熱的,舌尖也是。心髒要跳出來了,渾身血液在加速流動,喘息都急促。
對于辛宛而言,接吻是陌生的,親密得讓他無所适從。
但面對宋珩,他好像又無師自通,不自覺地張開嘴,和他交纏在一起。身體很熱,辛宛沒辦法保持僵硬,他像是一灘水軟化下來,徹底敗在宋珩懷裏,顫抖着抓住宋珩的肩膀,指尖都泛紅。
氧氣很快用盡了,辛宛叫了聲“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這麽軟膩,棉花糖融化開似的。
宋珩和他擠在狹窄擁擠的沙發上,衣服窸窣,穿着西裝褲的腿頂開膝蓋,辛宛帶着哭腔悶哼了聲。
吻放開了,炙熱地朝脖頸蔓延。
辛宛穿着棉睡衣,第一顆紐扣解開了,冰涼的空氣貼近,宋珩吻他鎖骨時,辛宛倏地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推搡身上人,狼狽地翻下了沙發,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摔了一跤,膝蓋疼,卻又顧不上疼,把自己關在了衛生間裏——怎麽會選這個地方呢?但凡他神志清明,他都不會跑到這裏。陽臺,廚房,卧室,哪怕是雜物間,都比這兒适合。
燈沒開,辛宛在昏暗裏渾身發軟,坐在了地面上,背脊靠着門,大口地呼吸着,過了半晌,才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腫了,有很淡的鐵鏽味,分不清是誰咬破了誰。
臉頰發燙的溫度褪不下來,辛宛抱住膝蓋,渾身輕微地發抖。宋珩像是片海,即便掉進去,求生的本能讓他想掙紮、逃離,但內心卻有聲音在尖銳地響,說:溺在這兒吧。
無可救藥了。
(省略部分私信看作話)
從衛生間出來已經是十分鐘後了,辛宛知道自己狼狽,他只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所蹤,水潑在臉上、手上,濺到衣服上洇開,額前的頭發濕成幾縷。
宋珩側身躺在沙發上,顯然已經睡着了,呼吸均勻,只是空氣中的酒味沒散,絲絲綿綿的,幾乎是讓辛宛本能地心跳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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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了下,俯下身體,輕聲叫:“哥。”
又晃了晃他肩膀,“不能在這兒睡,會凍感冒的。”
宋珩只是疲憊地半睜下眼,耍脾氣似的,又閉上了眼,“別吵我……”
辛宛無話可說。
宋珩房間的被不厚,抱起來不算吃力,卻是擋視線,辛宛險些絆倒,又仔細把被子蓋在了宋珩身上,替他脫掉皮鞋,解開了襯衫上兩顆扣子,防止睡覺不舒服,又掖好了被角。
睡着了的宋珩倒是乖順,他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有狹窄的影兒,辛宛半蹲在地上,心裏又奇異地漲滿,溢出,他盯着宋珩的嘴唇,鬼使神差地靠近,輕咬了他的下唇瓣。
或許宋珩是一夜好眠,但對于辛宛而言,這一晚上似乎變得分外漫長,他看着窗外的月亮被雲吞吃,又流出乳白的光,昏昏沉沉才睡着。
醒來時天邊未亮,辛宛潦草洗漱完,為了避免吵醒宋珩,他刻意放輕了動作。嘴唇仍是有些腫,要命的是鎖骨中間凹陷上方有塊紅痕,辛宛只得把校服拉到了最頂,這才算遮掩住。
宋珩仍在宿醉中睡着,身體蜷起。辛宛拿了早餐,又把剩下的放進微波爐裏,寫了張紙條壓在杯墊下,這才去上學。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那麽早趕到學校,座位上寥寥幾人。
辛宛趴在桌面上又睡會兒了,早自習的讀書聲又把他吵醒,讀的是《赤壁賦》,溫湘的聲音很小,反複念着“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
光線陰郁,風的确在響,天邊積攢化不開的雲。
“知道嗎?今天要下雪了,”課間,方意川又坐到溫湘的位置上,“好像還是很大的雪。”
辛宛原本興致缺缺,聞言這才興奮起來,昨晚事情攪渾水,他也沒仔細看天氣預報,“真假?這幾天天氣都這個天氣,沒什麽不一樣啊。”
“真的,我騙你幹嗎?”方意川随口問,“你嘴怎麽腫了?還有你校服拉這麽高幹嘛,教室裏暖氣這麽足,不熱啊?”
辛宛下意識捂住嘴,眼神能躲閃,耳朵尖卻背叛,顏色通紅,他剛要編個借口搪塞過去,上課鈴聲響起來了,方意川似乎也沒放在心上,朝他擺擺手。
但一直到放學,天依舊沉沉,雪粒也沒見着,辛宛抱着的期待落空了。
公交車到了漱月裏旁的一站。漱月裏的樓和黑色融為一起,像正在燒化的腐朽木頭,幾點家戶亮起的燈是沒滅的火星。
他走到樓下站定,仰頭數着,手指一點一點。
“一、二、三……”
數到十六樓,窗戶是亮着的。
宋珩在家。
意識到這個問題,辛宛步伐就放慢了,生生把三分鐘的路程拖成了十分鐘。他并沒有解決的良計,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甚至幻想電梯突然壞掉,讓他在封閉空間裏逃避一晚上。
但電梯門還是開了,他在門口深呼吸了兩輪,這才開了鎖。
密碼鎖解開的輕微聲響,客廳裏亮堂的光洩出。狗吠聲興奮地鑽出來,球球繞着他的腳轉,搖着尾巴,玻璃似的透亮眼球歡快地看着他。
辛宛剛把它撈抱起來,忽的聽見宋珩的聲音。
他穿着白色圓領毛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來,問:“今天放學晚麽?”
“啊,沒有啊,”辛宛幹巴巴地笑,故作輕松,摟着球球朝裏走,“我走得慢而已,老師沒拖堂。飯菜好了吧,哥來吃飯吧,我好餓。”
他語速很快,欲蓋彌彰似的,但沒辦法控制。球球好像今天分外黏他,興許在宋珩那邊碰着了南牆,這才發現他這個軟棉花的好。
晚飯是阿姨做的,一嘗就知道不是宋珩手法。辛宛坐在了餐桌邊,聽見宋珩走過來拉開椅子的聲音,今晚好像格外沉默,安靜拉扯着,幾乎要讓他心虛膨脹開,幾近繳械投降,辛宛沒忍住,擡頭看他,問:“哥,你頭還疼嗎?”
“不怎麽疼。”宋珩沒拿筷子,只是坐在他對面。
辛宛夾了一筷子梅菜扣肉,低着頭說,“哦,不疼就好了。”
宋珩忽然說:“我昨晚喝多了。”
“啊,”辛宛慌張起來,勉強維持鎮靜,“好像是。”他問:“哥,你怎麽不吃飯?”
“吃過了,你先吃吧。”說完,他沒有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了陽臺上。餐廳離陽臺很近,四五步的距離。辛宛看到他趴在窗沿,後頸因低頭而凸起的骨明晰,帶着幾分性感。
晚餐吃得食不知味,目光總要跟着宋珩的動作游移。吃到末尾,宋珩才從陽臺走回餐廳,冷風吹進來煙味。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很散漫的坐姿。
“你去抽煙了啊,”辛宛聞到了味道,“其實可以在裏面抽的,我不讨厭煙味。”
他站起身,把碗筷都收拾好,廚房的燈光熄滅,扔進了洗碗機裏。宋珩把餐廳燈的開關也關掉了,問:“在裏面抽煙,味道散不去。”
“那就散不去,”辛宛脫口而出,“沒關系。”
球球又跑到他腳邊,擡起前爪,吐着舌頭哈氣,辛宛只得把它抱起來,爪子亂撓,勾着他衣襟邊緣扯,猛地扒拉了下,露出鎖骨上那點紅。辛宛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捏住它的爪子,慌亂地看向宋珩。
宋珩的眼神仍是平靜,似乎并沒有覺察。
關了燈那麽黑,能看清什麽?辛宛卻覺得自己變得透明,無處可躲,他結巴着說:“我先去給球球洗澡,它有點髒。”
腳步還沒邁出兩步,手腕卻給牽扯住了——就像昨天晚上一樣,那只手将他拉扯近了,宋珩的手指勾在他的毛衣邊緣,指腹按在那寸還未消褪的吻痕上,他垂着眼看,輕聲說:“弄紅了,是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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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因為一直找不到怎麽發車所以晚了,修文也比較倉促,不好意思。明天後天不更,省略部分字數不多,不看也不影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