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獨闖栾雁山
蔓錦葵首先反應過來，扯着蓉菁的衣袖就問：“他出什麽事了？”
伊素裳去拉住她：“三師妹，不要激動，好好聽蓉菁說。”
華烨道君讓蓉菁繼續說。
蓉菁帶着哭腔敘述道：“東陌師弟他偶然聽到我們讨論栾雁山的陣法，說是要增加修為就跑去闖陣法了。結果一直沒回來，這是在山腳下找到的東西。”她把一支白玉龍頭簪遞到他們面前。
蔓錦葵捉起那支簪子辨認，确實是沈東陌绾發那一支。她不再理會其他人，直接就沖了出去。
白商弦厲喝一聲：“三師妹！”卻還是沒能叫住她。
“那裏機關陣法甚多，連結丹後期的弟子闖進去也很難走得出來。”華烨道君神色肅穆道。
華淩真人落下白子，輕聲道：“盤角曲四，劫盡棋亡。師弟，我贏了。商弦你跟去看看，別讓小仙鹟亂來。”攏起袖子後才讓白商弦追蔓錦葵。
華烨道君見華淩真人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不解道：“師兄你如此鎮定，莫非不擔心？”目光落到棋盤上，果然如他所言。論棋藝，果然還是華淩真人技高一籌，“師弟輸得心服口服。”
白商弦已經動身追了出去，蓉菁也跟在他的後面。反倒伊素裳很冷靜地站一旁，“師尊，師叔，那些陣法很厲害麽？”
“那些陣法是聖心門首代掌門精心布下的，以後每代掌門都會在栾雁山和準海重置加固陣法，厲害自不用說，還有一些防人入侵的機關，當中之險親歷的人才能體會。”
“依師叔你所說，那大師兄豈不是……”也會有危險？
“為師相信商弦，不必過于擔心。為師比較在意東陌，他不是個沖動的孩子，怎麽會想去闖陣法？”
“那我也去找……”
“……素裳，為師想喝雪峰茶，你去幫為師泡一壺過來。”
華烨道君也颔首：“我也許久未曾嘗過雪峰茶的味道了，素掌師侄，你可找藍鵲一起幫忙。”
Advertisement
這兩個老頭子一點都不擔心麽？還是覺得她去找也只會越幫越忙？真是的，明說就行，何必拐彎抹角。她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找藍鵲，希望大師兄能找到他們。
蔓錦葵一直往西面走就能看到環繞聖心門的栾雁山。山中樹木濃密，山勢複雜，蔓錦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來的，周圍除了樹還是樹，連路都沒有。她巡着滿是落葉的不規則地面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叫喊着沈東陌的名字。
人煙罕至的大山上只有她的聲音在回蕩。天仍是很亮，只是被樹葉覆蓋，透不進一絲光線，山中顯得陰沉奇谲。
“師弟，你在哪裏？東陌，東陌，聽到的話應應我！”蔓錦葵踩在枯葉上，扶着一棵棵大樹往上面走。山路艱難，但所幸她并沒有遇到機關或是陣法。
蔓錦葵攥緊了手裏的玉簪，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一直在說服自己，沈東陌不會有事。一出神的片刻，她就踩到了根枯樹枝，發出“啪嗒”的聲音。
接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她面前的樹木像是會移動的人偶，快速變換着位置，她身邊的樹也開始動了起來，她扶着的那棵樹像憑空從她手心中消失了一般。
蔓錦葵心裏害怕，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變故，許久都沒反應過來。待她腦袋運轉時，那些樹已經停止了移動，所有的位置都變了，而她卻不知道該往上走還是回頭往下走。
這裏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旋渦，要把裏面的所有包括她一起吸進去般。她好害怕，這裏沒有人保護她，也沒有人陪她，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怎麽叫都沒有人聽到，沒有人發覺。
“東陌，東陌，你在哪裏？”山裏不時有奇怪的鳥叫聲和野獸的咆哮聲，她縮緊自己瘦弱的身體，繼續拼命地叫着，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什麽都沒有考慮過，只知道自己的師弟出事了，腦袋一熱就跑了上山。明明自己什麽都做不好，跑進來也只是增加別人的麻煩罷了。她為什麽就不懂吸取教訓，為什麽沒有自知之明，屢教不改呢？
蔓錦葵自怨自艾夠了，一把抹了抹眼淚，吸吸鼻子，又勉強振作起來。既然她都跑了進山，就一定要找出師弟！她這麽個煉氣一層的人都沒事，師弟比她還厲害肯定也會沒事的。
這麽安慰自己的時候又一個難題出現在她面前。在林蔭茂密的樹枝間，有一個巨型蜘蛛網擋住了她的去路。那種巨大是她平生所見之最，連綿幾裏的蜘蛛絲讓蔓錦葵的腳吓得直打顫。
這些是什麽東西？四周一片死寂，連之前能聽到的聲音現在都聽不到了。蔓錦葵壯着膽子走近，才注意到這些蜘蛛絲不是現在才織起來了，而且周圍也沒有類似蜘蛛的東西。說不定又是什麽陣法，還是不要碰的好。可是不碰的話又沒有路可走，這個時候應該要當機立斷才對。
蔓錦葵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找到沈東陌這個念頭戰勝了恐懼。她用力扯爛那些蜘蛛絲，才發現蜘蛛絲粘性很強，有股難聞的味道。
就在她差不多扯出容得下她通過的路時，一聲奇怪的吼聲從她身後遠處響起，像是鬼厲聲又像是猴叫聲。蔓錦葵慌忙往後看，只見一只巨型的灰色八爪雙頭蜘蛛快速朝她爬了過來。
體型這麽大的蜘蛛爬行速度卻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蔓錦葵的面前來。蔓錦葵徹底吓壞，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目瞪口呆地和那只雙頭蜘蛛對視。
雙頭蜘蛛又朝蔓錦葵吼了一聲，從其中一個口中噴出綠色液體塗在蔓錦葵身上，揮舞着前面的兩只爪子向她襲去。蔓錦葵被濃重的腥臭味熏清醒了，她忍住想吐的沖動閃過朝她刺去的爪子，然後狼狽地爬起身往她弄出的路逃去。
雙頭蜘蛛眼見獵物逃跑，從另一個口中吐出蜘蛛絲朝蔓錦葵快速追了過去。蜘蛛一邊吐，蜘蛛絲就一邊變長，很快就追上蔓錦葵，用蜘蛛絲把她整個人卷了起來。
“快放開我，你這只臭蜘蛛，快放開我！”蔓錦葵被蜘蛛絲縛着往回拖。她大罵着，想掙紮開束縛她自由的蜘蛛絲，可怎麽也弄不斷，比她剛才扯壞的蜘蛛絲要堅韌好幾倍。
雙頭蜘蛛不理會蔓錦葵的掙紮，打算把她拖到自己的洞穴中享用。
“臭蜘蛛，我還要去找我師弟，你趕緊放了我，聽到沒有？”蔓錦葵不死心，繼續破口大罵道，“你不放開我，我就燒了你的蜘蛛絲，把你烤成蜘蛛幹給師尊當下酒菜。”
雙頭蜘蛛還是沒理會她。
沒反應，難道它不喜歡被威脅麽？那換一個法子：“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弄壞你的蜘蛛絲了，你放了我吧。你看，我那麽瘦，一點肉都不沒有，我真的一點都不好吃的。”
雙頭蜘蛛還是沒反應，拖着她的速度又加快了些。一路的磕磕碰碰讓她的小身子骨是又酸又痛，全身有無數的地方被擦破了皮，拖出血痕來。
更恐怖的是，那些樹木就橫七豎八地長在地上，她随時都被可能拉着撞到那些樹上，變成五馬分屍的慘狀。
突然一塊月白色的面料出現在她眼前。那麽熟悉的顏色，讓蔓錦葵的心髒又不安地突跳起來。她想停下拾起來确認，卻被拉着與那塊面料擦肩而過。
“臭蜘蛛，是不是你吃了我師弟？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吃了我師弟？我要跟你拼了！”蔓錦葵朝前面的雙頭蜘蛛吼道，聲音決絕。
然而雙頭蜘蛛根本不為所動。
一只怪物又怎麽可能聽得懂人在說什麽？蔓錦葵終于接受這個事實，又哭了起來。自己真是蠢斃了，師弟沒找到，把自己也陪了進去。要死至少也要死得其所，像這樣被蜘蛛吃掉，簡直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大概是雙頭蜘蛛的巢穴到了，它放慢了速度。蔓錦葵忍着全身的傷疼擡起朦胧淚目四處張望——是一片灌木林，在林深處有一個覆蓋着許多苔藓的洞穴。
這洞口有三丈高兩丈寬，被許多灌木遮擋，是藏身的好地方。
雙頭蜘蛛把她拖進了洞裏，蔓錦葵才發現這洞很寬，卻不深。洞內非常潮濕，光線黯淡，還有一股蜘蛛的腥臭味。
最令蔓錦葵吃驚的是，那滿是蜘蛛絲的地面上有許多死人的骨頭，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角，洞底剛好有水滴落在那些骨頭上面，有的已經被侵蝕成一塊塊腐爛的顏色，滲人得很。
雙頭蜘蛛把蔓錦葵用尖牙齒叼起放到那堆骨頭旁邊，磨着兩張口裏的尖牙，在洞裏轉了兩圈扒坐在她面前，準備将她拆吃入腹。
蔓錦葵吓得臉都青了。她真的要變成蜘蛛的食物麽嗎？她還不想死，她還不想就這樣死掉。明明認識了很多朋友，明明見識了那麽多好玩的東西，她才不要死！可是……
她逃不掉了，蜘蛛散發出腥臭的大嘴正往她的頭上伸來。
師尊，師姐，大師兄，朋友們，來世再見了！
蔓錦葵緊閉上眼睛不甘地接受被吃的命運，突然從洞口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接着一股奇異的味道伴着火光在洞內噼裏啪啦地響起來。
蔓錦葵來不及看清是什麽東西，雙頭蜘蛛就像發瘋了似的往洞外急速逃竄。蔓錦葵不明所以，卻暗自慶幸自己得救了。
那奇異的味道有股樟樹的味道，火光停下後她才注意到那是用來裝火藥的小型火藥筒。
是誰救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