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在關心我嗎?”林宴擡頭看着他,抓着他的手掌搖了搖,心裏喜滋滋的,他錯怪恩人了,恩人其實對他一點都不冷漠!
“……放開!”容遠燙到一般想要甩開他的手,張伯正好拿着藥酒進來,看到兩人親密的握着手,頓時熱淚盈眶,他家王爺這是開竅了?
“給他用上,讓門房備好馬車,進宮。”容遠掙脫開手,轉身頭也不回走掉了。
一聽說進宮,張伯就明了了他的意思,給林宴收拾好,送他去前院。
容遠已經在馬車裏等,這次他沒騎馬,等林宴也上了馬車,緩緩向宮裏去。
林宴卷起袖子看自己塗過藥酒的胳膊,青青紫紫,像是被打過似的。他方才問過張伯,張伯說恩人要帶他去宮裏讨個公道。
可是想起沈氏,林宴擡頭看容遠,發現容遠正盯着他胳膊看,眼眸低垂,神色似乎還算滿意。
“……我答應不讓你知道的。”林宴抿了抿唇,開口道。
容遠擡眼不解看他,林宴解釋道:“我想我娘搬到外面去住。”
“知道了。”容遠只回答了三個字,就倚着車壁偏頭看向車窗外,不再說話。
林宴對他的态度摸不着頭腦,悻悻的想,恩人的性格也太反複無常了些,之前還關心他,現在又不搭理他了。
進了宮,沒去見皇上,容遠直接帶林宴去了太後那裏,把林宴一身僞裝出來的傷口給太後看,添油加醋說了林宴今日回門的事情。
林宴的胳膊,小腿,還有臉頰一塊,都被張伯塗了藥水,看起來很吓人,一副被欺負很慘的模樣。太後臉色不好了,她雖不待見北陵王,可畢竟是皇家人,林宴成了北陵王妃,自然也成了皇家人。事情小也就罷了,可是看林宴的模樣,不是件小事,鬧到她面前,她就算不想管,也必須得管。
太後只好吩咐身邊的宮女,讓人去相府請林錦華。
林錦華在路上已經聽去請他的小太監說了容遠和林宴進宮的事,他面上神色仍然穩重,心底卻有幾分惱怒,惱怒林宴答應的事竟出爾反爾,這麽點小事,竟鬧到了太後跟前。
不過他仍是不以為然,太後是皇上的親生母親,當年先皇還在時,和北陵王的生母為了争寵不合,一向把北陵王當成眼中釘,怎會為北陵王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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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華淡定地踏入太後寝殿,行過禮轉頭一瞥林宴,看到他一身的青青紫紫,頓時面露愕然。
太後在上首開口:“北陵王說他王妃身上的傷,是你家二公子打的?”
林錦華回過神,忙拱手回太後道:“小兒只是與王妃起了一點争執,并沒有把王妃打成這樣!說起來,小兒才傷的比較重,府裏下人們都可以作證,請太後明鑒!”
容遠在旁邊冷冷道:“你府裏的下人,自然是給你作證。我家王妃只是回去了一趟相府就變成了這樣,你也承認你家二公子和我家王妃起了争執,不是在你家弄的,他身上的傷,難道是他自己弄的?!”
林錦華氣的咬牙,當時明明是林宴打的宣兒,而且他只是讓林宴跪了會兒祠堂,林宴怎麽可能傷這麽重。明擺着是容遠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想借機來整他。
容遠繼續道:“太後,林家二公子仗着相府出生,無法無天慣了,除了在府裏欺負兄長,在外面也……”
林錦華是皇上身邊紅人,僅憑讓林宴跪祠堂這件小事,容遠知道太後不可能懲罰他,因此把矛頭對準了林宣。林宣被寵壞了,仗着他爹在京城無法無天,許多朝中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受過他的氣,只是畏懼相府而忍氣吞聲,有些大臣早已不滿。今日他專門帶林宴來宮裏讨公道,如果太後輕飄飄讓這件事過去,傳到朝中大臣耳中,定會加深衆臣對皇上的不滿。
容遠說了幾件林宣在外面做的混賬事,有些林錦華都是第一次聽說,頓時又氣又怒。氣的是他家宣兒竟然背着他偷偷做了這麽多混賬事,怒的是容遠竟然不說跪祠堂的事,而是把他家宣兒扯了出來。明擺着是想讓太後懲罰他家宣兒。
容遠就是沖着林宣來的,不僅說了林宣在外面做的混賬事,還有他在宮裏欺負玉成公主的事情。玉成公主是皇上和順嫔所生,在宮中不受寵。但就算不受寵那也是公主,林錦華驚怒交加,當即跪下朝太後告罪道:“臣不知小兒做的這些混賬事,臣回去後一定好好教訓小兒,請太後恕罪!”
太後聽的直蹙眉頭,暗自心驚容遠是如何知曉宮裏的事,她讓人去了順嫔那裏詢問,得知林宣确實欺負過玉成公主,沉聲對林錦華道:“林相輔佐皇上公務繁忙,這教育兒子一事太過疏忽了。不如把二公子送去庭章書院,讓書院代為管教幾日。”
林錦華舒了口氣,太後還是給他留了幾分薄面,庭章書院是朝廷設來管教犯了錯誤學生的,裏面的學生大都是王孫貴胄。
他正要叩謝太後恩典,容遠在旁邊冷淡開口:“太後,我覺得不妥,庭章書院教學太溫和,幾日時間太短,我覺得應該把二公子送去南陽書院,最少也要三個月。”
林錦華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這南陽書院不在京城,在離京城三日功夫的越州,書院管理出了名的嚴格,實行軍隊般的管理,不管是何等身份,進去了就一視同仁,完成不了書院任務,挨訓被罵是常有的事,每年不乏很多受不了逃跑出來的學生。
太後知曉不按容遠的意思,他不會罷休,只好詢問林錦華的意見:“林相,你覺得南陽書院如何?”
“……就按北陵王的法子辦。”這北陵王已經咬住了宣兒,林錦華咬緊牙道。
事情解決,太後正要讓他們離開,容遠又拱手對太後道:“林夫人的病加重了,明日要搬去郊外莊子養病,我想請薛太醫去給林夫人看看。”
“令夫人的病又加重了?”沈氏好歹也是前将軍之女,太後慰問林錦華幾句,說道,“既然明日就搬去郊外莊子,哀家明日讓薛太醫過去。”
林錦華咬着牙應下,如今太後已知道沈氏要搬去郊外莊子,他就算不想讓沈氏去也不行了。
回去的馬車上,林宴雀躍不已。雖然他不知道南陽書院是幹什麽的,不過看剛才他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爹的面色,就知道是個挺可怕的地方。林宣要去那裏待三個月,活該。還有他娘,太後都說要派太醫去給她看病,想來也能平安出府去了。
恩人好厲害呀。林宴喜滋滋看着容遠,容遠卻垂着眼眸沒看他,到了王府門口,掀開車簾就跳下了馬車,往書房去。
張伯一直在門口等他們,問了林宴宮裏發生的事,樂呵呵去書房找容遠。容遠正在練字,見他來了,放下毛筆吩咐道:“我記得府裏有幾只從西北帶回的人參,你挑一只上好的讓人送去林府給林夫人。”
張伯一愣,他家王爺不僅幫王妃去宮裏讨回了公道,還這麽關心王妃的娘,看來很喜歡王妃啊。他正高興,就聽容遠冷冷道:“林錦華想必很是盼望他這個夫人快些去世,我偏偏不讓他如願,就是要讓林夫人多活些日子,讓他家宅不得安寧。”
張伯:……
想着林宴現在是他們北陵王府的王妃,送去的人參代表着北陵王府的面子,張伯去庫房挑了一株最好的人參,讓人送去相府。
第二天秋雲就做好了林宴要的小布包,林宴給小黃雀挂到脖子上,剛好合适。
為了給龍淵山上的小夥伴們買禮物,林宴跟張伯說了一聲想上街,張伯爽快答應了。
吃完早飯,林宴懷裏揣着小黃雀,身邊跟着秋雲,就坐上候在外院門口的馬車,上街去了。
太大太重的小黃雀帶不了,他的小夥伴又大都是些植物精怪,吃的也用不上。林宴和小黃雀商量了一晚上,決定買些亮晶晶好看又方便攜帶的物件。
跟秋雲說了要買的東西條件,秋雲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珍珠耳墜道:“亮晶晶好看的,少爺是想買首飾?”
首飾?看着秋雲耳朵上好看的耳墜,林宴點頭。
趕車的車夫聽說他們要買首飾,直接把他們送到了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如意閣前。在如意閣挑選了好一會兒,林宴才選了一串又精致又好看的小鈴铛。小鈴铛不重,可以拆成一個個,正好一個小夥伴一個。
選好禮物從如意閣出來,時候還早。林宴記得小黃雀提過的紅豆糯米糕和甜羹,跟車夫說了一聲,車夫送他們到了天香茶樓門口。
天香茶樓的點心和甜品是京城有名的,林宴一進去,就有店小二迎上來,見了林宴的穿着打扮,直接把人迎上了二樓雅間。
點了招牌的幾樣糕點,林宴捏碎了撒到桌子上,不用幫忙,小黃雀自己撲騰着從他懷裏飛出來,低頭噠噠噠開始啄。
“少爺,你養的這只鳥還挺有靈性。”秋雲在旁邊見了忍不住笑道。
她早就發現了,這鳥每天按時飛出去按時飛回來,吃飯比人還準時。晚上睡覺自動進籠子,都不用人趕。有時候鳥籠裏沒水渴了,還會飛到你身上輕輕啄你,提醒你給它水喝。
林宴彎起眼睛笑,伸手摸了摸小黃雀的腦袋,把紅豆糯米糕往秋雲面前推了推,“秋雲姐姐,你也吃。”
雅間開着窗,隔壁有人說話的聲音傳進來,似乎喝醉了,說話聲越來越大。
“北陵王新娶的那個王妃膽子夠大的,他看到北陵王的臉沒被吓死嗎?竟然敢投懷送抱。”
“我聽說北陵王中的毒,是天下奇毒,無藥可解。他現在只是半張臉像惡鬼,還可以戴面具遮掩,等到毒擴散,他整張臉都會變的猙獰可怖,到時候就真的變成惡鬼連門都不敢出了。”
似乎有人在阻止他,他的聲音又驟然大了起來。
“怕什麽,大家都這麽說,就算傳進他耳朵裏又怎麽樣,他還能把大家一個個都殺光?這就是他的報應!誰叫他殺戮太重,十六歲就屠了人家整個部落,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這些年他殺過多少人,手上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變成現在的樣子真是活該!”
林宴聽的咬牙切齒,秋雲蹙起眉頭,對林宴輕聲道:“少爺,我們回去吧。”
林宴沒搭理她,怒氣沖沖起身抱着小黃雀,走到窗前,隔壁窗戶也是打開的,源源不斷關于容遠的難聽話繼續傳進來。林宴低頭摸摸小黃雀的腦袋,低聲吩咐,“去,讓他閉嘴!”
小黃雀會意的扇動翅膀,飛進了隔壁雅間。
隔壁很快就響起了驚呼聲和痛叫聲,“哪裏來的鳥!啊,我的耳朵!把它給我抓住!”
隔壁一陣桌椅倒地的響動,小黃雀從隔壁飛回來,剛落到林宴肩膀上,隔壁傳來“砰”的大力開門聲,然後他們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20 12:00:47~2020-09-21 20:18: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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