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達西先生，你好

第23章 番外-4

“達西！達西！”

一聲很突兀的叫喊,打斷了達西的發呆，這讓他有些不悅。

“你在想什麽？我喊你好幾聲了。”賓利先生好奇地看着達西，很少見到達西有這樣發呆的時候的。

達西先生在想什麽，達西先生想的事情可多了,他想到了傍晚時瑪麗蜻蜓點水一樣留在他唇上的輕吻，還在想她一個晚上臉上紅撲撲的，想看他但是又不敢看他的神态。那樣的瑪麗……真的很可愛,達西先生看到心上人那樣的神态,心情很滿足，當然,如果今晚的瑪麗不是因為害羞而躲着他的話,他會更滿意。

達西輕咳了兩聲,輕描淡寫的語氣,“沒什麽。”

賓利先生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嗯？還有事？”達西有些狐疑。

賓利：“當然。簡今天跟我說，她覺得卡洛琳好像對夏普先生感覺不錯。”

達西：“然後？”

賓利：“夏普先生給我的感覺一向都不錯，我在想他對卡洛琳的感覺怎樣。”

達西看了賓利一眼，沉吟了好一會兒，然後問：“你想撮合他和卡洛琳？”如果是那樣，也不是不好，但達西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

“你認為可以嗎？”賓利問。卡洛琳對達西的心意，他以前不太清楚，後來可是真的明白了。可是明白又能怎樣，達西是他的朋友，卡洛琳是他的妹妹，這兩個人，他都了解。達西是個有自己主張的人，認定了什麽，別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更何況，大概是因為愛屋及烏的原因，賓利覺得瑪麗是個相當可人的姑娘，達西對她情有獨鐘，也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對卡洛琳的黯然神傷，這位兄長除了疼惜妹妹之外，也想幫自家妹妹物色一個優秀青年。

達西說：“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建議你那樣做。”別人可能不知道夏普為什麽回了麥裏屯，可他是很明白的。夏普看着風度翩翩，在社交上也很活絡，但骨子裏并不是可靠的人。至少，達西先生覺得不可靠。

“為什麽？夏普先生在各方面配卡洛琳，都不會委屈了她的。當然，以我們卡洛琳的條件要配夏普先生，也是綽綽有餘的！”賓利先生說。

達西看向好友，有些失笑，“不是簡單的配不配的問題，當初你和簡有多少人說你們在各方面都相配，你們現在不也好好的？”停了停，他又說：“你如果希望卡洛琳找到真正的幸福，就讓她自己去選擇。”

“可我覺得她目前選擇了夏普，不然我不會跟你說這件事情。”賓利說。卡洛琳最近一直在旁敲側擊夏普的事情，簡也有這樣的感覺，賓利先生覺得不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達西沉默，然後說道：“先別急吧，夏普先生與你我不同，他向來是個随心所欲的人，說不準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麥裏屯了。”

賓利聞言，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傷腦筋，不知道瑪麗知不知道夏普先生對卡洛琳的态度到底怎樣。”

達西聞言，原本的好心情沒了一半。果然是傷腦筋，他不擔心夏普喜歡卡洛琳，他只擔心夏普喜歡的不是卡洛琳。

在達西先生和賓利先生在讨論卡洛琳和夏普的事情時，瑪麗正在和兩位姐姐說悄悄話。

簡說：“我感覺卡洛琳最近似乎特別想知道夏普先生的事情。”

伊麗莎白：“你認為她喜歡上了夏普先生？”

簡：“我不敢妄自猜測，但她确實挺在意的。”

簡的話讓瑪麗想起了那天她和達西在花園裏散步，她窩在達西懷裏取暖但是被夏普和卡洛琳一起出現被打斷的事情。

伊麗莎白說：“她從前可不在意什麽夏普軍官，現在不過也是曉得了夏普先生的出身，所以對他另眼相看吧。”

“親愛的麗茲，請你不要這樣說她。”

伊麗莎白望向簡，說道：“親愛的簡，我能理解你愛屋及烏的心情。而我也十分願意在最大程度上對卡洛琳産生好感，但你不能因此就要求我無視她的缺點。她原本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姑娘，夏普先生從前雖然也很讨人喜歡，但卻沒有家産，何止是卡洛琳，即便是麥裏屯的太太小姐們，又何嘗将他當成是可托付終身的可靠青年？”

麗茲小姐的話總是那麽一陣見血！瑪麗很是佩服地看向伊麗莎白。

簡被伊麗莎白的話噎了一下。

然後又聽到伊麗莎白說道：“但我不認為夏普先生對卡洛琳有好感。”

簡眉頭微皺，“為什麽？”

伊麗莎白笑了笑：“因為如果他真的對卡洛琳有好感，早在從前就忍不住對卡洛琳獻殷勤了。”說着，她看向瑪麗，問：“對吧，瑪麗。”

瑪麗點頭，“對。”

“那你覺得，夏普先生會喜歡怎樣類型的姑娘？”

瑪麗眨了眨眼，“我覺得？我怎麽知道！”

伊麗莎白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以你對夏普先生的了解，猜猜看嘛。”

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伊麗莎白，伊麗莎白卻對她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打着眼色，大概的意思就是讓她靜觀其變。簡也不知道伊麗莎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既然伊麗莎白這麽做，她也沒打算攪局，所以就安靜地看着兩個妹妹。

“我猜猜看啊……”瑪麗一只手托着下巴，沉吟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感覺夏普也沒什麽特別挑剔的地方，不過我感覺他喜歡的類型不是卡洛琳這類型的。”

“為什麽？難道卡洛琳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淑女？”伊麗莎白問。

“當然算啊！如果卡洛琳都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淑女，那麥裏屯裏能稱得上是淑女的也沒幾個了。”瑪麗有些失笑，然後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大概夏普會喜歡更加活潑一點的，嗯……我認為很多時候我們說的淑女，大概就是她懂的才藝有多少，能否持家有道。可我感覺夏普看重的大概不會是這些。”

簡和伊麗莎白都一愣，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瑪麗。只見瑪麗只手托着下巴，很是認真地分析夏普大概會喜歡的類型。

瑪麗繼續說：“我覺得夏普喜歡的類型，大概屬于走心類型的。就是……不見得要是我們大家所認為的那種淑女，但跟她在一起他不會覺得乏味，大概就是那種能接受他而不是試圖去改變他的那類型姑娘。”

瑪麗停了停，覺得沒什麽好補充了，于是斷然下結論，“我覺得夏普喜歡的類型大概就是我剛才說的那種。”

簡：“……”

伊麗莎白：“……”

瑪麗半天等不到回應，轉頭，發現她的兩位姐姐神情很是微妙地看着她，也愣了一下，“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伊麗莎白首先回神，“沒有，我就是在懷疑你說的那類型姑娘到底是不是存在。”

“為什麽不存在？”瑪麗理直氣壯地反問。

由于瑪麗太理直氣壯，伊麗莎白竟然無言以對。

但是簡卻有些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我感覺……我們身邊就有瑪麗說的那種姑娘。”

“誰呀誰呀？”瑪麗眨巴着眼睛，好奇問道。

簡說：“我只是說感覺，沒說我知道到底是誰。”

瑪麗聞言，一臉的無語。

伊麗莎白看向簡，她一向和簡的默契很足，看到簡的神态，大概也明白了簡的意思，于是對她之前一直很好奇的問題，就是夏普先生為什麽會忽然回來麥裏屯這個問題，恍然大悟。

夏普回來麥裏屯，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瑪麗。

轉頭看向瑪麗，只見她又趴在了大床上，眼睛微閉，像只慵懶的小貓。伊麗莎白不由得有些失笑，說道：“你這只不安分的小家夥。”

瑪麗閉着眼睛，不滿反駁：“我哪裏不安分了？我明明一直都很乖很安分！”

伊麗莎白莞爾，說道：“還你要不要睡了？”

瑪麗眼睛都沒張，掩了一個哈欠，說道：“睡吧，你們要聊可以去你房間聊，不過麗茲你小心賓利先生會不滿你霸占他的太太一個晚上。”

簡說道：“賓利先生當然不會在意。”

伊麗莎白将手裏的枕頭放在她的床上，沒好氣說道：“你就淨是會胡說。”說着，跟簡一起離開了瑪麗的房間。

簡和伊麗莎白離開了房間，瑪麗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咕哝：“你以為我是胡說，我才不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簡和伊麗莎白離開了瑪麗的房間，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各自回房間休息。

伊麗莎白回到了房間，看着外面的蒼茫夜色，忍不住笑了笑，有時候她真的是不明白瑪麗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以前她會對瑪麗這樣似真似假的糊塗不滿，現在卻發現她這樣也不錯，會省去很多的煩惱。

大概是因為在尼日斐裏沒有了班內特太太的聲音，瑪麗一個晚上睡得格外香，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起床，伸了個懶腰，然後順着樓梯往下走，卻發現賓利先生和達西先生兩人一身的騎馬裝。她愣了下，她以為自己夠早了，想不到還有人更早的。

“瑪麗，我和達西要去騎馬。”賓利先生已經上了馬，看向馬裏笑着說道。

這麽冷的天去騎馬……瑪麗想着那冷風就忍不住想打冷顫。

原本已經上了馬的達西看到瑪麗，又下了馬，走向她，問：“怎麽起得這麽早？是睡得不習慣嗎？”

瑪麗仰頭看着達西，嘴角揚起一個笑容，“不是，睡好了就醒了。這麽冷的天，你和賓利先生去騎馬沒關系嗎？”

“沒關系。你要是怕冷，就進屋裏去，等有太陽了，再出來散步。”達西低聲叮囑她。

瑪麗笑着搖頭，“我沒那麽怕冷啦，你們去騎馬，我在附近走走就好。”

達西想了想，說：“那我陪你。”

賓利：“……”

瑪麗望了望達西，又看向賓利，“可你不是和賓利先生……”

“沒關系沒關系，我也不是特別想跟達西一起去騎馬。”賓利先生非常識相地說道。

說實話，一大早的就被達西弄醒了說是要一起騎馬也不是什麽好事，賓利先生表示，他寧願回房間抱着溫柔可人的簡睡個回籠覺。

瑪麗：“……”

于是，一大早就打算要出去騎馬的賓利和達西最終是一個陪着未婚妻散步，一個回房抱着嬌妻睡回籠覺去了。

冬日的清晨，空氣冰冷，人走在道路上，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寒意。東方的一輪若隐若現的旭日，昭示着很快這股寒意就會散去，瑪麗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所以她從來不抗拒在晴天的冬天清晨散步。

一男一女，相攜走在鄉間的小道上。

“達西先生，你有心事嗎？”瑪麗忽然問。

達西十分體貼地配合着瑪麗的步伐，慢慢地走着。

“沒有。”

“可我總感覺你有些心不在焉的。”瑪麗說。

達西側頭，迎着她的視線。

瑪麗笑着說道：“不論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即使有的事情我沒辦法為你解決，但你告訴了我，我會盡量體諒你。”

告訴她，夏普這次回來大概是因為她？不，達西先生覺得除非他是蠢到家了，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嗯，也不是沒事。我在想聖誕節要不要把喬治安娜接過來。費茨威廉在聖誕節的時候也會到尼日斐來，留喬治安娜一個人留在彭伯裏，未免太過冷清了些。”達西說。

“可你不是說，喬治安娜聖誕節的時候，會到凱瑟琳太太那兒去小住嗎？”

“……我擔心她到了姑母那兒會不太适應。”達西說道。

瑪麗瞅了達西一眼，笑着說道：“那你未免太小瞧了她，達西先生，美麗可人的達西小姐，可比你随遇而安多了。而且，你總得要學着放心，否則要是日後她出嫁了，你也要像現在這樣為她擔心嗎？”

達西愣了下，看向瑪麗。

瑪麗微微一笑，手主動探過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他反射性地握緊，她低頭，柔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內疚以前沒有保護好她，但是她現在已經明辨是非了。你要知道，雖然我并不喜歡凱瑟琳太太，但我覺得像她那樣的人，她不會讓不可靠的青年靠近喬治安娜。喬治安娜在凱瑟琳太太那兒小住一陣，也是會看明白很多事情的。”

達西望着她的神色，手忍不住用力一扯，就将她帶進了懷裏，抱住。

“瑪麗。”

瑪麗臉埋進他的懷裏，鼻端盡是他身上的氣息，不由得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嗯。”

“你覺得怎樣才算是幸福的生活？”達西問。

瑪麗閉上眼睛，笑了笑，說出了曾經她認為俗掉牙的話：“有人愛，有事做，有所期待。”

“……”

“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很幸福，父母姐妹都健康喜樂，還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這難道不幸福嗎？”瑪麗笑着說道。

達西的雙臂緊了緊，下巴抵着她的發心，“是嗎？”

瑪麗回報他，聲音放柔了，說道：“達西先生，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最平凡不過的女孩，可是這麽平凡的我，居然能得到你的喜歡，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幸福。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或許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上了你，只是我一直不敢去想。”

“……這麽說，你不是因為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穿着騎士的衣服出現才喜歡我的？”

瑪麗聞言，啼笑皆非，“我會因為那樣的一個理由而喜歡上一個人嗎？要是那天晚上的騎士不是你，而是其他人，難道我也照樣會喜歡嗎？達西先生，你有沒有發現你變笨了？”

聽到她說不是因為聖誕節的那個晚上而喜歡上他，達西先生心底松了一口氣，不管夏普所說的是真是假，但瑪麗說的，總不會是假的。想到自己居然也會因為夏普的話而忐忑，達西先生不由得苦笑，果然是關心則亂。他果然是太在意這個姑娘了，所以才會亂了分寸，因此而心緒不寧。

“有這麽說自己未婚夫的嗎？”心結一開，達西先生低笑着松開了雙臂，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子。

瑪麗側頭，臉上是甜蜜的微笑，“可你那樣想，讓我感覺你真的很笨。”

達西忍不住低頭，兩人額頭相抵，“就算我笨，你也喜歡我，是吧？”

瑪麗忍不住笑出聲音，“你好臭美。”

達西也笑了起來，然後一只手擡起，按在她的後頸，接着就是一個吻落在她的紅唇。輾轉反側，将懷裏的姑娘一吻再吻，然後将她緊緊地抱着，喟嘆着說道：“我昨晚就想這麽做了。”只是可惜她跑得太快，讓他來不及反應。

瑪麗只覺得臉上*辣的，但嘴還是忍不住上揚，她輕聲說道：“別急，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

達西聞言，笑了笑，然後吻了吻她的頭發，笑着應了聲。

東方的旭日終于沖破雲層，柔和的陽光灑在大地上，那對緊緊相擁的人影投射在地上，說不出的美好甜蜜。伊麗莎白和夏普停駐在不遠處，卻識相地沒有去打擾這對有情人。

“夏普先生，瑪麗如今很幸福。”伊麗莎白意有所指地說道。

夏普眼睛微眯，看着不遠處的達西與瑪麗，心裏頭很不是滋味，但……瑪麗身上洋溢着的那種幸福感，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她真的……愛上了達西嗎？”

伊麗莎白反問：“如果不愛，怎麽會讓人感覺到她的幸福？夏普先生，有的事情，也沒必要再說破。她如今的生活平靜美好，你何苦去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夏普側頭看向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臉上帶着微笑，柔聲說道：“夏普先生，我相信她從前是對你有過好感的，她很懂你。但那已經是從前了，她從來都不會停留在原地，當她已經往前走的時候，她就不會再留戀已經成為過去的從前。”

夏普無語，半晌之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伊麗莎白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所以喜歡她，不過也是因為她那樣的性子。你說的對，她懂我。同樣的，我也懂她，我仗着大概只有我能明白她的好，所以留她在原地，卻沒想過能夠慧眼識珠的，并不止我一人。”

語畢，他有禮地跟伊麗莎白鞠了個躬，“我明日就會離開麥裏屯。”

“那瑪麗那裏呢？你不跟她告別？”伊麗莎白問。

“既然你說了她懂我，那麽即使我不與她告別，她也不會因此怪我的。”夏普頭也不回，留下一個灑脫的身影。

既然不該打擾，那就……不說再見了。這樣不辭而別，大概也能讓她心心念念着念叨一段不算斷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