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三開外的角色邀請。
洛嘉恩衡量了下利弊,推掉了所有腐向網劇的邀請,接了剩下三份邀請——他需要錢,可是演腐劇不能演一輩子啊!
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不說天橙、江策這樣能與寰亞抗衡的經紀公司,就連在第二陣營的成仁、羽皇等公司都沒有向洛嘉恩抛出橄榄枝。
洛嘉恩在心裏琢磨過,天橙、江策這樣的公司鮮少會放下身段請小成本投資的微電影的主角加入,第二陣營的經紀公司裏一些消息靈通的人想必是礙着陸邵清寰亞公子的身份,不敢嘗試。倒是第三陣營的兩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經濟公司大着膽子給他遞了合約。
他權衡許久,最終留下了風華公司的合同,拿出手機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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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邵清到了M國後就很忙,不僅要忙着學業上的事,還時不時要關注自己成立的工作室中的紛雜的事務,陸亞成那邊為了鍛煉他的自身能力也給他安排了不少要緊的事。
來M國的初期,他懷着莫名的糾結着的小心思,刻意地不去聯系洛嘉恩,到了後來卻是忙不過來。他只在偶爾擠出來有空的時候打電話聯系劉嫂詢問下洛嘉恩近日的狀況——有沒有好好吃飯?一放假又都只是賴在房間裏不多出去走走嗎?會不會偶爾地提起他?
劉嫂一一應答,說在家的時候洛少三餐都吃得按時;暑假裏因為要拍戲經常出去;洛少經常會提起陸少,還時常問陸少什麽時候會回來。
答到最後一問的時候,陸邵清在電話那頭禁不住笑了一聲。劉嫂以為自己歪打正着了,卻不知陸邵清心底的冰涼。
洛嘉恩怎麽可能會想着他呢?
這麽多天來,別提電話,就連一條消息都沒有發給過他。
七夕節那天,他特意地把時間空了出來,卻什麽也沒做,只是單單地看着手機看了很久很久。
七夕節于他而言意義非常。
兩年前的七夕節,他剛和洛嘉恩在一起沒多久,許是那晚過節的氣氛的濃烈,兩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喝了點酒。洛嘉恩喝得有些醉了後就愛撩人,散夥飯的時候陸邵清就打了個正着。趁着酒意,他睡到了他奢求了兩輩子的人。或許對洛嘉恩而言,技術不夠娴熟的他沒能給他帶來完美的體驗,但對陸邵清來說卻足夠了。
去年的七夕節前夕,他為了替洛嘉恩擋住突然間掉下來的香爐,右手和石膏相依了一個多月。那一個多月裏他感受到了來自洛嘉恩的為數不多的細心溫柔。伺候着他吃飯、洗澡,盡管在幫他洗澡時,洛嘉恩看着他燃燒欲裂的欲|望不管不顧,但放在現在回想起來卻還是甜蜜至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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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他打個電話過去,或者發條信息,哪怕是虛情假意的,洛嘉恩也至少會應一下的吧?
但他偏就死心眼了一回。
給我打個電話吧,哪怕是像曾經那樣的一句“喂!陸邵清,我把你的卡給刷爆了。”也好啊。
轉眼間,他來M國已經半年了。
因着優秀的能力,他在同學裏還比較吃得開,華人也好,異國的同學也好,都能和他打成一片。憑借着優秀的外形,他也收獲了不少佳人的芳心,就連向他表白的小gay也不少。
他一一地拒絕了。
他曾在夜深人靜,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回想起中學時代流行過的歌曲。
“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麽睡得着/你的身影這麽近/我卻抱不到/沒有地球/太陽還是會繞。”
确實不會因為沒有了誰就會讓日子變得過不下去,他與洛嘉恩失聯了那麽久不也一樣好好地嗎?
可是啊。
可是如果沒有洛嘉恩,再活一世的他又同鹹魚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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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嘉恩掐準時差,頭一次拿起手機主動在“聯系人”一欄裏翻到了備注“金主”的號碼,猶猶豫豫好半天總算是撥了出去。
大洋彼岸的陸邵清拗不過同班同學的盛情,進了Chinatown的一家bar。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不太适應這樣的環境,走了進去連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裏都覺得無措。
故而在衆人high得不行的時候,他卻只是坐在角落裏悶悶地喝酒。
這裏的bar裏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因為生活窘迫出來賣的少年少女,亞裔居多。
見陸邵清一人落單,一個學生模樣的MB大着膽子主動過去搭讪。
許是那眉眼盈盈的模樣帶着些洛嘉恩的影子,陸邵清沒有嚴厲地将其呵斥走,靜靜地玩着手機,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MB的話。
洛嘉恩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怔住了好久,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過了約莫十幾秒鐘,他才匆匆忙忙地站起到噪音小點的地方去接。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甚至是擔心洛嘉恩在國內出了什麽事才突然間打了電話來。
電話接起後,久久的沒有聲音,如果不是聽得見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陸邵清還險些以為是洛嘉恩不小心摁到的而已。
“嘉恩?”陸邵清最先開了口。
洛嘉恩深呼了一口氣:“陸邵清,我今天和經紀公司簽約了,但是我沒有簽寰亞。”他頓了頓,又繼續道:“這兩天我就從春江苑搬出去了,劉嫂啊,司機啊,你都撤回去吧。”
陸邵清隐隐聽出了不對勁的味道,試圖着打斷。
“讓我說完!”洛嘉恩開了喉嚨,許是怕陸邵清再次打斷,他加快了語速,“這張電話卡給你打完以後我就會扔掉了,卡號也換了,你以後也不要給我打錢了,我們……我們的關系,就到這裏為止了吧。”
可真奇怪呀,明明就對陸邵清沒有什麽感覺呀,怎麽說着說着眼淚卻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陸邵清如遭暴擊:“嘉恩……”
“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洛嘉恩再次打斷了他,“這段關系的結束時間是由我說了算的。陸邵清,你該不會真的傻到以為能用這份協議捆住我一輩子吧?”
“再見了,陸邵清。”希望你能夠找到真正值得你的喜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啦!
雖然有點晚T T
因為開學第一天事情真的好多哦,就連打算去萬達的室友都沒去成恍恍惚惚~
☆、坑深二十一米
洛嘉恩一個人搬出了春江苑,劉嫂倒不清楚洛嘉恩是要搬出去了,只當他要出遠門,還相幫着他整理好了行李。
新家在B市的三環開外,不過到了大三,基本上都不用整體往學校跑了,《放肆》系列的第三部《原諒》裏是以雙生子的戲為主,所以他也就安心地一個人住着。
風華待他還算不錯,他手上現在接着的三部劇有兩部都是風華的資源。
風華相較于其他影視公司,最大的優勢在于網絡小說的版權資源,分別涉及網絡劇、電視劇、微電影、電影,确确實實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風華對洛嘉恩能夠走紅甚至成為公司的活招牌都還是抱有着期望的,就連他的經紀人,都派出了風華公關部的總經理來擔任。
洛嘉恩倒沒想到這些方面去。不過走演藝這條路的,哪個人不想要大紅大紫呢?至少洛嘉恩曾經是想過的,這樣的想法卻終止于洛父被判刑十六年後。到了後來,他就覺得得過且過也就夠了,他熱愛表演這個專業,學習起來也不比人不認真,只是在那之後就缺少了那麽一顆想要往上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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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邵清的雙眼眼皮沉得幾乎都睜不開眼睛,感覺腦內有如機車轟鳴,直擊大腦皮層。他吃力地将自己從床上撐起,一只手攀上自己的額頭。他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才總算是讓自己稍稍地清醒了一些。
他眯着雙眼環顧了下四周,環境陌生得讓他有那麽些恍然。他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先前都發生了什麽。
洛嘉恩在這大半年裏頭一回給他打了電話,誰知上來就和他說了分手,哦不,是結束協議關系。陸邵清難受極了,上一次這麽心痛的時候大概是陸家為他召開的接風宴吧。
他有多喜歡洛嘉恩,現在就有多難受。
洛嘉恩不喜歡他,沒有關系啊,只要他還需要他,需要他給他錢花,需要他給他卡刷,需要他為他鋪墊好進入娛樂圈似錦的前程,他就有理由有借口繼續把洛嘉恩綁在他的身邊,而後為此拼搏為之努力。
但是現在,洛嘉恩卻不要了,陸邵清就剎那間失去了所有前進的目标,一時之間竟找不到方向了。就好像,一只以翺翔于天空的鳥突然間折了翅膀;一條一直生活在水中的魚一不小心蹦出了湖水;賴以陽光生存的萬物置身于黑暗。
洛嘉恩說完所有的話後就啪得一下挂了電話,陸邵清趕緊回撥過去,卻始終處于關機狀态。
他真的願意相信了,洛嘉恩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陸邵清回到酒吧裏之後,點了數杯高濃度的烈酒,仿佛不知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地灌。
最初前來搭讪的那個MB并沒有離開,見着陸邵清喝着悶酒,還試着幫他順順後背。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眼前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一眼望去,光影都是重疊的。
一旁的人順勢晚上了他的手,一張小臉貼在他的肩膀上。
陸邵清迷迷糊糊地,低頭看了一眼,竟産生了錯覺,他喃喃一句:“嘉恩……”
對方卻支起身子,撲閃着大眼睛,一臉無辜:“Pardon?”
這個表情使得他看起來更像了,陸邵清伸手勾住對方的脖子,一點點、一點點地靠近……
對方也做好了陸邵清将要吻上來的準備,甚至為了情調還合上了眼睛。
卻在這個時候,陸邵清“嘔”得一下,将先前吃、喝進肚子裏的東西悉數吐了出來。
再然後,他就昏睡了過去。
房間裏燈光太亮,刺得陸邵清好半天才适應了過來。他判斷出這裏大概是哪家酒店,可是他是怎麽過來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微微皺眉,剛想打開被子下床穿衣服,就正好看到了一旁同樣一|絲|不|挂的的人——是那個MB。
陸邵清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立刻下床想要換上衣服。
動作幅度有那麽些大,驚醒了一旁“熟睡”中的人。
MB也是一臉朦胧,看着陸邵清匆忙穿衣的動作一愣,試圖着撒嬌:“Honey~”
陸邵清一僵,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試圖回憶着判斷自己跟睡在床上的人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合适的關系,卻只能拼命記起自己喝斷片前的事情了。
他顫抖着手,從大衣口袋裏掏出Boss的皮夾子,拿出了所有的現金往MB身上扔去,大喊一聲:“你要錢的話拿去啊!”
完後,自己卻率先逃離了房間,去得匆忙,沒能看見MB雙眸裏狡黠的笑意。
陸邵清被夜風吹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隔了好半天才罵了句髒話,自己可真他媽的是個傻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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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後,失戀帶來的低落情緒還萦繞在心頭,但好在陸邵清的頭腦總算不再昏昏沉沉的了。早上有早課,匆忙趕去學校後,收到了來自昨晚一起去Bar玩耍的幾個同學暧昧的目光。陸邵清不免覺得有些頭疼,只怕是将他送上賓館的,還有他們中的一些人吧。
第二節早課結束的時候,陸亞成的秘書給陸邵清打了電話。
“陸少,董事長叫我向您确認一下春假的準确日期,确認無誤的話,我将會為您訂好往返機票。”
陸邵清報了春假開始的日期後,秘書又道:“老先生和老太太近日身體都不太好,董事長要求您這些日子裏多往老宅裏打打電話。”
陸邵清對這一家子陌生的親人向來不是很上心,剛回陸家的時候,起初還帶着對老人的同情,盡管要扮演着陸淵的角色,但還是時刻做着盡孝的乖孫子,然而相處之中,沒少聽見老先生老太太對于陸家在外的子嗣的不滿。
大概在他們的心中,外邊所有的女人都是想着要來高攀陸家的,誕下陸家的子嗣都只是為了踏進陸家的大門,瓜分財産。除了楊萍,是唯一能夠讓他們認可的門當戶對的兒媳婦。
卻從來沒有指責過,即使到現在還游戲花叢沾花惹草的兒子。
他們對打小就優秀的陸淵疼愛有加,陸淵與他的爺爺奶奶關系很好,既然陸邵清在陸家扮演的是陸淵的角色,自然就不能讓這關系冷淡下來,每周都至少要往陸家打一個電話向老人報平安。
陸邵清悶聲應了一聲。
“對了,”秘書交待完所有工作後又道,聲音裏不帶一絲絲感情,恍若刻板的機器人一樣,“陸董還讓我轉達陸少,不該動的心思千萬別亂動,他可都看得見呢。”
電話那頭的陸邵清手一抖,電話挂斷許久,“嘟嘟嘟”的聲音不斷地傳遞至耳膜,他卻始終僵硬了身子,直到手酸了,才想起該把手機放下了。
陸亞成的話一直在陸邵清的腦海中盤旋着。
他都看得見?
這只是一句單純的威脅,還是說陸亞成真的對他手中持有的寰亞股份、私自成立的工作室了解甚多呢?
不、不會的,寰亞的股東身份他用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成立工作室的錢也多是憑借着前一世對各類賽場最後結果的記憶賭來後洗出來的,陸亞成哪怕再通天,也不至于真有這樣的本事。
只能說,他已經開始懷疑了?
懷疑自己手裏的棋子變得不夠聽話了。
陸邵清咬緊牙關,就憑着現在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還在,就憑着他這張和陸淵七成相似的臉,就憑着有關陸家財産分成的遺囑還在老人的腹裏打着草稿,陸家的任何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引起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強調一下!!!
男人喝斷片以後是無法勃|起的!!!
所以陸邵清沒有和那個MB有亂七八糟的行為!!!
這一章卡了很久,因為是過渡章,對着電腦好半天什麽都寫不出來,像是卡在瓶頸。
好在終于還是碼出來了,天亮以後我再好好地順一順吧!
最後謝謝祭雨卿小天使、Summer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噠~破費啦!
☆、坑深二十二米
B市今年的冬天依舊是又幹又冷的,機場裏的暖氣打得很足,陸邵清從機場裏走出來一時适應不過來裏外的溫差,冷得騰出推着行李箱的手,相互搓一搓哈了一口氣。
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接起,是陸亞成的司機。
他向外邊看去,環顧了一下四周終于看到了那輛奔馳S600.
司機停好車就向他走來,接過陸邵清的行李箱,請他坐了進去。
“回春江苑吧。”上車後,司機一直靜待着陸邵清的指示,在聽到陸邵清要去的目的地後踩下了油門開動車子,一路開去。
M國一路飛回來在空中飄了十數個小時,陸邵清在飛機上的睡眠質量極差,睡睡醒醒。有着對來自陸亞成的威脅的不安,還有着對與洛嘉恩的分手的難受的情緒時不時地出來搗亂。
他的手機屏幕上的照片還是先前洛嘉恩心情好時拉着他拍的一張自拍,照片上洛嘉恩的笑容璀璨,像冬日的暖陽暖洋洋地照進了陸邵清疲憊不堪的內心。
可在現在看來,就恍若吞了一勺子夾雜着玻璃渣的糖。
司機透過後視鏡打量着陸邵清,不難看出陸邵清面容上的疲憊,見陸邵清伸手捏捏鼻梁,道:“少爺,要是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從機場到春江苑,還有好一會兒呢。”
陸邵清雖然累得緊,但卻絲毫沒有睡意,商務轎車的後座也不睡不下人高腿長的他,便擺擺手,靠着椅背拿出手機,也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麽。
B市如常得堵,陸邵清下午四點下的飛機,等到春江苑的時候都已經六點半了。
劉嫂提前煲好了雞湯,就等着陸邵清回來。
劉嫂還不知道洛嘉恩已經向陸邵清提出了分手,在飯桌上還一個勁兒地心疼洛少的工作太辛苦了,這都出去拍戲拍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回來。
陸邵清眉頭微皺,也不知是心理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麽,感覺入口鮮美至極的湯在舌尖上打轉後反而有點苦澀的味道。
陸邵清食欲大減,還是礙着劉嫂的關切,硬是喝下了一碗湯暖胃。
“就只喝一碗湯哪能行?你看看你出去半年多了變得這麽憔悴,一看就是沒有照顧好自己。”劉嫂還想要再盯着他多吃些,故意做了不愉快的表情,“還是說,你是覺得劉嫂做的菜不好吃了?”
陸邵清笑着搖搖頭:“劉嫂你別多想,我就是坐飛機坐累了,得早點去休息把時差調回來呢。”
劉嫂這才記起陸邵清剛飛回國內,一拍腦袋:“劉嫂真是年紀大了,變老糊塗了。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去把洛少接回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再從劉嫂口裏聽到洛嘉恩的名字,陸邵清的笑容一僵,一臉尴尬,心上仿佛被人拿着細細的絲線絞着,有些窒息。
房間被劉嫂打掃得一塵不染,書桌上屬于洛嘉恩的東西一樣沒少,給人制造出一種他還會再回來的假象。
被單換上了剛剛洗幹淨曬幹的,還帶着洗衣液的清香。可任陸邵清怎樣努力,都難以從中聞到記憶中屬于洛嘉恩的味道。
嘉恩。
念着念着,又有些沒出息地流下了眼淚。
他這一世,可謂成也洛嘉恩,敗也洛嘉恩。
手機短信來臨的提示音讓陸邵清好不容易從難過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他簡要地看了看號碼,心跳一拍快過一拍——
“濱江小區42幢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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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邵清沒能如願在天一亮就趕去濱江小區,剛走出家門,陸亞成的司機就已經守在了門口。
司機為他打開車門,坐上去後才發現陸亞成也在車裏。
陸邵清幹幹地張了嘴,還是叫了一聲“父親”。
陸亞成點點頭就算是應了。
接下來,一路無言。
陸亞成并不會主動詢問陸邵清的成績,很多時候他甚至會比陸邵清還要早一些知道。
他也不會擔心陸邵清的成績,任誰要是突然間有了飛上枝頭的機會都會好好把握住的吧?
無所謂最後的家業是傳給如果還在的陸淵還是現在代替陸淵活在老先生老夫人面前的陸邵清,只要他能找得出得老先生老夫人喜歡的繼承人,那麽他就能夠在他們去世後占取陸家最大份額的財産。
陸邵清确實也足夠讓他放心,無論他是處于什麽樣的緣由突然間向上變得閃耀了起來,只要結果是命運的指針偏向他們一家子就足夠了。
很快就到了陸家祖宅。
陸老先生國慶節的時候突發哮喘,再到一個月前出門散步時閃到了腰,現在不僅連直立行走也困難,就連睡覺時就無法躺平——一是半夜裏會喘不過氣,二是腰疼得躺不下去。
大概是與老伴心連心,老太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感冒發燒小病不斷。
陸邵清一走進陸宅就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處處都可以嗅得到算計與陰謀的味道來。
“爸,媽,淵淵回來了。”陸亞成一進屋,就沖着裏屋喊道。
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來看自己了,陸老先生整個人變得激動了起來,用肢體語言催促着楊萍快推他出去;陸老夫人則在陸亞珍的攙扶下,慢慢地踱到了客廳。
見了心心念念的淵淵,兩位老人氣色都變得好了,陸老太太一直握着陸邵清的手,一會兒叫陸邵清給她講在M國的故事,聽着聽着又開始心疼孫子在外面受過的苦,數落着陸亞成非要把他送去國外學習。
這邊其樂融融,一直站在樓上扶手前的韓摯和陸敏敏則臉色難看。
“切,多大的人了呀,出個國而已難不成還真能少塊肉啊?”陸敏敏不屑道。
韓摯則用大拇指摩挲着下唇,輕笑:“你還別說,正主兒可不就因為出了個國把命給丢了?”
陸敏敏朝韓摯使了個眼色:“你小聲些,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不然又該是一頓好打了。”
陸淵也是可憐,去了趟D國整機墜毀,直到現在黑匣子還沒從海底下撈出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啧,你說要是外公外婆知道他們面前的是個冒牌貨該會怎麽樣?”
陸敏敏對自己這不學無術的弟弟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自己動動腦子?真要讓那兩個老東西知道了,我們兩家人也吃不了兜着走。別忘了,陸淵最早的那班飛機的機票是你爸的助理弄丢的。”
“這又能怎麽了,機緣巧合的事情誰算得準呢?他們總不能因為機票是我爸的助理弄丢的就把所有過錯怪在我們家身上吧?那說起來,最後害他出事的那班飛機的機票還是你們家買的呢!”
陸敏敏冷笑:“你要不信,大可以下去喊一聲試試看。”
韓摯整個人一抖,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拉倒吧,要去你去,誰願意沒事去背這個鍋呀。”走進房間前還不忘再往樓下看一眼,“到底是長孫喲,可真是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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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邵清在陸家呆了一整天,上午都在陪着兩位老人唠嗑,吃過午飯後就攙扶着陸老夫人趁着難得有暖陽的下午在後院的花園裏散心。
冬天裏卻也沒有什麽花兒好賞的,老夫人也不過是想出來曬曬太陽。
直到現在,陸邵清還是不免會有些嫉妒陸淵,不比他從小到大被人不聞不問,陸淵卻一直生活在被衆人捧着、時時刻刻有人擔憂着他的世界裏。
這樣的優秀,又是這樣的幸運。
他又沒出息地多出了些許妄想,要是當初能夠直接重生在陸淵身上又該有多好……至少這樣一來,他與洛嘉恩也算是兩情相悅了。
兩情相悅。
四個再也平常不過的漢字,組合在一起卻偏偏讓人心悸。那樣向往,卻又追逐不到。
老太太和他之間卻也聊不了些別的什麽,大抵是因為他“失憶”了,獨處時總愛給他講些陸淵小時候的事。
“你小時候啊,和洛家的那個小男孩兒玩得可好了。你還記得不?就是以前財政局局長家的小公子。”老太太今天不知道怎的突然提到了洛嘉恩。
大概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兒,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洛家的小男孩兒長得可好啦,你那時候還非不信人家是小男孩,硬是說要娶他做媳婦兒。咱們去他們家做客的時候,喊你回家你還躺在地上打滾哭鬧說不肯回去。”看着眼前已經長成沉穩淡定的模樣的孫子,再回想記憶中那個還是調皮搗蛋的男孩兒,總覺得有種反差萌。
陸邵清輕勾嘴角,他不是很愛聽有關于陸淵與洛嘉恩的故事,但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陸淵就像是洛嘉恩的竹馬,從童年的記憶到中學時期的愛慕對象,至少在這一方面,他大概就已經輸了吧。
“唉,也是可惜,洛家前些年這麽一弄也算是敗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孩兒現在怎麽樣。”老太太嘆了一聲,又轉開話題聊了些別的內容。
無非都是些家長裏短。對外孫韓摯學習不上心的痛心,對陸敏敏小小年紀就把心思放在戀愛上的不滿,對“陸淵”回來沒個幾天又要飛去M國的不悅。
時間走得飛快,太陽自然不如正午時分那樣得暖人了,陸邵清哄着老太太趕緊回屋,吃過晚飯後就打算回春江苑。
他昨夜得知了洛嘉恩的新住址,激動得情難自已,又想找個理由去找洛嘉恩,而後在書房還發現了洛嘉恩落下的東西。
還包括那副借着陸邵清的模樣畫的陸淵。
陸亞成和楊萍各有事業要忙,吃過午飯就離開了,兩位老人見他執意要回去,也不再挽留,就說叫自家的司機将他送回去。
滿懷心事,讓坐在後座的陸邵清一直鑽研着手機,頭也不擡。
倒是司機先開了口:“大少爺,我家閨女明年就該高考了,我倒是希望她能夠考個金融類的院校,你說B市的哪個學校的金融專業好一些?”
陸邵清出國前就讀的是B財大,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金融類高校,問過司機說自家閨女成績很好,便自然首推母校了。
因為搭着話,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司機來。
這也算是自己學會與人談生意後留下的小習慣,喜歡通過面相或者表情來猜測一個人的喜性內心。
坐在後排,他只能透過後視鏡看上一眼,車裏有些暗,讓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這時車子已經開到了鬧市區,街道上的燈光一下子就照進了車裏,而這一下,也恰好讓陸邵清如遭雷擊!
司機的右眼上方,有一道約莫兩三厘米長的刀疤。
陸邵清的瞳孔緊縮,耳內似乎還能炸裂起那一年汽車與肉體相撞的巨大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章會不會炸出小天使來→_→
要是能夠把你萌炸出來,那就快來冒泡猜一猜當年那場車禍是怎麽發生了嘞~
猜對有獎哦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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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感謝每一個冒泡了的小天使,也很開心能夠看到不同的聲音。
軟萌的也好,苛責的也好,棄文的也好,真的都很感謝你們願意點進這篇還不夠成熟的文裏面。
謝謝蝦球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噠~
☆、坑深二十三米
陸邵清不知道那輛車是從哪裏來的,甚至在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撞飛了好幾米之遠。
大量的血|腥味争相湧入鼻腔,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發現也是濃濃的鐵鏽味。
陸邵清感覺自己被死死地釘在了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兒勁來,只能倒在血泊中,重重地喘|息。
撞飛他的那輛車子遲遲沒有熄火,車主似乎絲毫沒有下車的意圖,毫不慌張地坐在駕駛座上,冷眼看着陸邵清無聲的求救。
陸邵清自成年以後就不再有來自陸家的贍養費了,先前的錢也都被邵唯大手大腳地花了出去。他不是很喜歡同邵唯居住在一起,便索性就搬了出來,但他身上有的錢,也就足夠住在B市市中心的爛尾樓裏。
這樣的街道老到怕是連監控都不會有吧?這個時間點,也少有路人會經過。
約莫是失血過多,陸邵清沉沉地合上了雙眼昏睡了過去。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雷雨天氣是說來就來的,也恰逢在此時,閃電先後劈來了幾道,随後就是有悶有響的雷聲,一陣接着一陣。
陸邵清被雷聲驚醒,甫一睜開眼睛,就被驚到——目露兇光的男人帶着濃烈的殺意,手中的那把匕首,在閃電又一次劈下的時候被折射反了光。
陸邵清借着這一閃而過的光,看到了行兇的人的模樣——他的右眼上方,有一道兩三厘米長的刀疤!
陸邵清倒吸一口冷氣,想要反抗卻以來不及,只能任由那人在他身上的要害處紮上一次又一次。
是了,他想起來了,他不是死于車禍,而是死于被到捅入要害,失血過多……
一個猛烈的急剎車,将陸邵清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他奮力回過神,茫然地透過後視鏡看着司機的模樣,心有餘悸地一口一口小喘着。
他原先一直以為自己的死亡不過是一場意外,萬萬沒想到原來是早有預謀,可是是誰要害他呢?
可是将前世的他殺害又有什麽意義呢?
前世的他不可能招惹到旁人,況且這司機明顯就是陸家的人啊!
那真的會是陸家的人嗎?怕是陸家連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不會有幾個吧?就算知道了,邵唯不争不搶,日子能過的下去就行了,而他這樣的廢柴,也是萬萬不可能前去陸家争取或者争得一份財産的,威脅不到陸家的任何一個人,又何苦專程跑來送他上路呢?
突然來了這麽一出,讓他變得心神不寧,甚至有那麽些疑神疑鬼。
“少爺,到春江苑了。”司機停下車,回過頭看着他。
陸邵清強裝淡定:“師傅,您來陸家多少年了?”
司機見少爺問話,沒敢多想,誠惶誠恐道:“有快二十年了。年紀輕的時候不懂事,犯了些事進了局子,多虧老夫人心善,收留了我。”
陸邵清颔首點頭,待司機下車為他開了車門,才長腿一伸走出了車子,臨走前還刻意地再多打量那司機幾眼,想要記住他的模樣。
陸邵清一進屋子就去聯系自己的人調查有關這個司機的信息,等待的過程中不禁打了個冷顫。
調查一個司機并不是多難的事情,資料很快地